第二十一章 好戏
熟悉的草木，熟悉的风景，都与记忆中的一样，未曾改变。 可是人呢，是不是也如初？ 迈入园中，来到昔日的梅花树下，撕心的回忆涌上心间，她记得，那夜，她在这树下整整哭了一夜，在她流尽伤心泪的同时，而那个男人却是温香软玉，与别的女人缠绵着。 仰首望着一大片的梅花在凛凛寒风中傲然怒放着，枝头上，白色的小花在斗寒争艳，她勾起了嘴角。 她喜欢梅花，喜欢它的不屈；喜欢它的傲骨，喜欢它能在风雪中傲立。不禁想起一句诗：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她愿像梅花那样，在寒风中默默地等待着，顽强着，只为那个愿意欣赏它的人。 “王妃！”惊喜的呼唤让慕容雪回过神来，她顺着呼唤声望去，看到婉蓉和婉心那欣喜的脸。 她迎上去，激动地握住了她们的手，“好久不见了，婉容、婉心。” “王妃，你还好吗？”婉心哽咽着问道，她还能再见到王妃，她一直以为她再也不可能再见到她了，当初王妃伤重送入宫中，她以为那一别便是永远，可是，没想到，今天，她们又见面了。 “我很好，你呢，你好吗？”她知道轩辕睿的残忍，当初即使知道婉心是冤枉的，可是因为她，他依然顺手推舟地将罪责算在她头上，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担心婉心是否安好。 婉心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是频频地点头。 慕容雪伸手为她拭去小脸上的泪，重伤过后的手指显得不自然也不灵活，手指伸曲之间总是显得僵硬。婉蓉和婉心看着她僵硬的手指，惊呆的眸子不可置信地凝住她，“王妃，您、您的手…”她们知道王妃在关进寒天室后，王爷还让人对她用了刑，但是真相到底为何，她们却不知道了。 如今看到王妃钝拙的十指，她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为什么王爷要这么对待她？明知道她是冤枉的，却故意推波助澜，联同凝霜那女人一同陷害她。 慕容雪顿住了动作，眸子瞬间黯淡下来，但很快地，她迅速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没事的，就是没以前灵活了。” 她轻描淡写的话语中，却是锥心刺骨的疼痛。 三人没有再说话，无言的空气中是伤心的愁绪。“走吧，我们先回房！”慕容雪打破沉默，向她们微微勾起了唇角，然后走在最前边，婉蓉和婉心相视一眼，抹掉眼眶中guntang的眼泪，跟在慕容雪的后面。 走到回廊处，远远就看见轩辕睿也朝着她这边过来了，后面还跟着风日和风月。 慕容雪停住了莲步，自那日后，她再次见到了他，他还是那样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看着他越走越近，她的心跳也越发加速。 他看到她的瞬间，一双深邃的眼眸溢满着寒冽，迸射出令人生畏的眸光，半眯起的瞳眸凛冽无比，紧抿成一条线的薄唇让人感到浑身透寒，然后似笑非笑的唇角轻勾起一道弧线，彰显出不容忽视的冷傲去残酷，然后，高大挺拔的身子如猎豹般踩着矫健的步伐朝她走来。 负手走至她跟前，不语。 风日和风月看到她，恭敬地行礼，“见过王妃。” 婉蓉和婉心也不敢怠慢，连忙欠身行礼，“见过王爷。” 轩辕睿的眸光中泛起一道不屑的流光，沉声命令道：“全都退下！” 话一出，风日和风月识相得退了下去，婉蓉和婉心虽是万般不愿，却也无奈地退了下去，只是边走时还不停回眸凝望着慕容雪的身影。 轩辕睿的眼眸中漫过一道冷鸷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厌恶清楚地写在脸上，嘲讽之声响起，清晰地落入慕容雪的耳中，“对于自己还是本王王妃的身份，是不是很兴奋呢？” 慕容雪闻言，心头一颤，脸色瞬间惨白，果然，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可是当话从他嘴里说出，心还是无可抑制的疼痛。 “在你心里，一直都以为我眷恋的是睿王妃这个身份是吗？”他一直都认为，她不只是一个残颜的女人，还是一个爱慕虚荣的残破女人。 轩辕睿冷哼一声，冷冽如冰的低沉嗓音再次无情地响起，“本王身边都是拥有沉鱼落雁之貌的女人，而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本王的身边？” 他的话如冰冷的利刃狠狠地刺在慕容雪的心口上，她几乎听到了自己心口滴血的声音，她紧咬住朱唇，他说得很多，她确实是不够资格站在他的身边，但是她求的，只是能远远得看着他，只求他能在不经意间偶尔看她一眼，那就够了。 这个心愿，是不是太奢求了？ “你、非得这般伤我，你才快乐，是吗？”她幽幽地问出口，迷蒙的双眸定定得凝视住他冷冽的深邃幽眸。 闻言，轩辕睿黑眸中迸射出寒鸷阴冷的火花，他一把钳住她的手，眯起了如幽潭寒冷的眸子，阴沉地威胁道：“慕容雪，本王警告你，别再让本王听到这些幽怨质问的话，否则，后果不是你承受得住的。”说完，他一个用力，粗暴无情地甩开了她的手，过大的力度让慕容雪站不稳身子，狠狠地往柱子撞去。 吃痛地闷哼一声，慕容雪眉心深锁，她咬破了唇，血珠渗出，她不愿他看见，和着苦涩硬是咽了下去。 无视她吃痛的表情，轩辕睿的鹰眸危险地锁住了她，眸光森寒冷冽，冷声说道：“记住，坚持要成为本王王妃的人，是你！” 可我真正想成为的，不是睿王妃，而是轩辕睿的妻子。慕容雪在心中呐喊着，这句话她却只能埋藏在心底深处，不可言。 看她无言以对，轩辕睿的唇角攸地冷冷得扬起，黑眸里是化不开的墨，寒冽的笑容在他的嘴角聚敛，他低沉的说着：“今晚晚膳过后来御霖轩，有场好戏是专门为你而演的。记住，如果你胆敢不来，别怪本王心狠手辣。”冷冷地睨了她一眼，轩辕睿越过她离去，空气中却是残留着挥散不去的寒冷气息。 回到房中，婉蓉和婉心立即迎了上来，急切地问道：“王妃，您没事吧？” 看着两人慌乱不已的神情，慕容雪淡淡一笑，“我能有什么事啊，傻瓜！” 婉蓉和婉心吁了一口气，咬着唇，幽怨地应道：“我们、我们很担心王妃。” 慕容雪抿唇一笑，对她们的关心了然于心，“放心吧。我想更衣沐浴了！” “是，奴婢马上伺候王妃沐浴。”两人欢快地应诺着，然后开始张罗着。 当她们为慕容雪褪下衣裳的瞬间，看到她伤痕交错的背部，她两人掩住了嘴，泪不由自主地滴落下来，婉心哭得更是伤心，自责与内疚让贯满她的心口。 察觉到她们忽然停住的动作，慕容雪微微侧眸看向她们，看到两人泪流不止的模样，她转身轻拥了下她们，然后放开，“别哭了，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她轻言安慰着。 “王妃，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让王妃受苦了。”婉心内疚不已。 无奈地看着哭成泪人儿的两个人，慕容雪叹了口气，假装生气道：“你们要继续哭下去的话，我可能就会因此着凉受寒了。”果然，话音刚落，婉蓉和婉心不敢再迟疑，赶紧伺候她沐浴。 慕容雪在心里暗自偷笑，其实她的心更苦更痛，但是如果让她再次选择，她的选择还是不变。 晚膳过后，慕容雪听从轩辕睿的话来到了御霖轩。她很不愿意来，但是她不敢不来，因为她知道，轩辕睿的暴戾凶残，如果她胆敢不来，他会做出怎样的事，她很清楚。 御霖轩内，两旁站满了奴仆，轩辕睿傲然地坐在主位上，俊美的脸庞，在这潆饶的月色下显得更加鬼魅，冷冽森寒的眸子凝望住一切，目光如寒冰潋滟般看着她渐步走来。 这样的场景好熟悉，如那日一般。 慕容雪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背部和十指竟隐隐地发疼，是记忆太过深刻而产生的心理作用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她的喉间像是被哽住了一般，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终于，她走到了他跟前，强迫自己将恐慌的眸子对上他寒冷如冰的幽眸，微微欠身，“王爷。” 轩辕睿冷冷地颔首，嘴角化过一道邪魅的笑意，“王妃，你看看跪在你身旁的人是谁？” 闻言，慕容雪缓缓侧目望去，她倒抽了一口气，浑身一颤，虚软的双腿险些站不住地跪倒在地上，强迫自己站稳身子，慕容雪深深呼吸着，平复着絮乱的气息。 是她！竟然是她！凝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