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明天晚上让他偷偷出大院，后天的飞机。” “这么快？”周雪杉怔怔的说道。 “越快越好，晚了就走不掉了。林寒恐怕早就准备好了，我接到消息，他已经找到当年被我收买的那个内线。” “别怕，上穷碧落下黄泉，有我一直陪着你。”周雪杉满目柔情。 “嗯，我不怕。不过生死而已。”陈聿修何曾怕过生死，怕的话，当年就不会胆大包天的做下那些事了。他这一辈子，信仰只有她。 …… 第二天夜里。 天空如同泼墨一样，没有一颗星星，黑不见底。一辆汽车静静的停在黑夜里，里面外面的人都哭得泣不成声。 “老陈，你跟着他一起走吧，去那边后好好照顾他。别让他情绪太过激动了，也别剧烈运动，对心脏不好。” 这是陈聿修第一次如此关心这个儿子，可阿亮已经很冷静了，他们瞒着他事情的真相，其实他是知道的。 他抬头再看了一眼这个男人，这个心里只装得下他mama一个人的男人。不过没关系，他不在乎。这些在生离死别面前也算不上什么。 “少爷，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小少爷的。”老陈说得郑重。反正他这一辈子孑然一身，没有一个家，去哪都是无所谓的。 “阿亮。你要好好的，妈会保佑你一生平安健康。” 周雪杉含笑着嘱咐，好像之前的啜泣不过是一场错觉。 “我会的，妈，爸。”陈亮微笑着回应，与每一个清晨离家去上学别无二致。可脸上的泪痕都还没有干涸，只而不过被黑夜很好的掩饰了。 车驶进了夜幕，只留下了发动机的几声轰鸣。陈亮安静的坐在车里，无声息的流下了一行眼泪，心里悲哀的想着：如果这就是你们为我精心安排的以后，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聿修，他们不会发现吧，我怕他们会把阿亮也抓住。” “不会的，我都安排好了。别担心了，我们先进去吧。” “嗯。”儿子，以后的路得由你自己一个人走完了，妈不能陪你了。周雪杉回头看了一眼消失在黑夜里的汽车。 “聿修，你一定要记得留一颗子弹给我。” 周雪杉知道，她的聿修是不可能入狱的，更不可能给他的那些政敌留下一丝羞辱他的机会。他那么骄傲，肯定会选择义无反顾的自杀。 “雪杉，我怕你疼。” “我不怕的，只要有你，我什么都不怕。我这一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和你在一起。” 她的生命里如果没有他，她都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到今天。 陈聿修没有说话，双手温柔至极的把她的眼泪擦干，低下头亲吻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虔诚得好像是在亲吻他唯一的珍宝。 他这一辈子上战场杀过敌人，也曾把手里的武器对向兄弟，骑过最烈的马，去过最寒苦的边塞，喝过最浓的酒。 可这些记忆已经开始渐渐模糊，他只记得那年打仗路过关东，他遇见了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 若一定要有什么遗憾的话，也不多，就两个：一是没能早一点认识她，让她吃了那么的苦；再者就是那桩错误的婚姻。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大大表示最近好丧哦，只有这个小短篇 大家国庆快乐呀！ 第55章 55 一转眼, 又过了三天。 周雪杉心里担心陈亮, 不知道他有没有安全到达y国, 可他们现在自身难保，根本不敢通信。 陈聿修知道林寒已经开始动手了, 他也懒得去上班，和那一群人虚与委蛇, 现在整个大院都知道了他的情况，不过都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他现在所有的时间只想和雪杉度过, 不想再浪费这活着的一分一秒。 “聿修，你看我穿这件旗袍好不好看？” 周雪杉穿了一身藏青色的旗袍，上面还有一些繁复的花纹, 一般人都不敢穿这个色, 显老。可她穿着，反而像是从水乡的烟青色细雨里走出来的, 有股说不出的韵味。皮肤也显得越发的白皙娇嫩, 整个人宛若池塘里缓缓绽放的睡莲。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陈聿修双眼宠溺的看着她。 “这旗袍还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之前一直没机会穿。”周雪杉微微叹气，母亲唯一的遗物她竟然只有到死的时候才有机会穿一次。 这个时代里的旗袍是个过分的东西, 没有人敢张扬的把它穿在身上。以前的周雪杉也怕，只能把它压箱底，可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人都要死了。 两人就如同往常一样聊着天，气氛温馨自然, 谁都不再去提接下来就要发生的事情。 可有的事情你可以把它给忽略，但你并不能假装看不到它的来临。 陈聿修能够感觉到大院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在他家周围转悠的“闲杂人”突然就多了起来。他也不在意，心里也没什么多余的情绪，除了没有去上班，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 他这种洒脱、好似完全不在意的态度倒让准备对他实行逮捕的人摸不着头脑，越发不敢轻举妄动。 林寒并没有正面对上陈聿修，他在中央并没有什么职位，有的也只是林首长孙子的这个名衔，而他自己的一些私底下的势力他并不打算动。 一来是因为这势力放在明处的话风险太大，容易招惹祸端，二来就是林朝完全有权利和资格出面解决，他就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在暗处辅助就够了。所以他一直在等着林朝从部队赶来。 可谁知道这件事情竟然被方国栋给上报到了中央，很快就引起了陈聿修的注意，不过据他暗中监视，发现他也只是悄悄的把他儿子给送走了，连妻子都留了下来，他儿子也没带什么机密或求救信号出去，所以他也没必要把他扣留下来。 他不知道陈聿修是什么想法，但方国栋想的是什么倒挺好猜的，无非就是怕牵扯出他们方家，想先下手为强，可他也不想想，他们林家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方国栋的确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背着方老爷子把这件事擅自给报了上去。他想把所有的锅都让陈家背着，就算是查出来了，方家也可以凭借这件事减轻一点罪责。 又过了两天，整个京都的局势更加的紧张了起来，而林朝也从东南方的军队赶了回来。 两兄弟这么多年第一次见面，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可寒暄的，相顾无言半天，还是林朝打破了僵局： “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在s省可还习惯？” “一切都好。” 林朝只是性格刚强不擅言语，而林寒则是真正的为人冷清，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把他大哥给打发了。 “那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看你写来的信里总是一切都好。”林朝知道自家弟弟的性格，也不在乎他简短的回答。 “还好。”林寒觉得自己的确没什么可说的。 然后两人又进入了长久的缄默当中，各自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言，连空气里的燥热好像都冷凝了几分。 林朝突然想到了爷爷前不久在电话里说的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便开口问道： “听爷爷说，你有对象了？” “嗯。”林寒想起苏言，眉眼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看得林朝瞠目结舌，他完全没有想过自家弟弟会有这么柔和的时候。 他记得他小时候都是一副对谁都不爱搭理的样子，啧啧，他现在对他那个未谋面的弟媳不免感到好奇。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很快了，最迟今年年底吧！”林寒总算多说了几个字。 “这么快？你见过她父母了吗？哎，看来我今年还得再请一次假了。” “嗯。你没必要请假。” “放心吧，你结婚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在场的。哦，对了，你的那个对象是什么样的性子？” 林朝实在想象不出和自家弟弟谈对象的会是什么样的姑娘，他不喜欢方媛那种温柔娴静的，难不成看上的是比他自己性格还要冷清的姑娘？ 林朝觉得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是正确的。看他好半天都没回复，忍不住又说道： “你不会找了一个比你还不爱说话的姑娘吧？真难以想象你们以后一天都不说话的场景。” 此刻的林朝彻底忘记自己也是一个半天不说一句话的性子，关键是他连对象的影子都还没有。 林寒漫不经心的看了他哥一眼，而后淡淡的说道： “我对象的性子我清楚就可以了，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让爷爷来为你担心婚姻大事。” 林朝听到他说的话后，气得牙痒痒，可他又不知怎么反驳，他说的的确是事实，爷爷已经催了他很多次了。但结婚这种大事，总不能让他在军队上随便找个人凑合吧。 “好了，好了，我先去休息一下，明天我就把你搜集到的证据交上去，然后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很多了。” “主要是那个内线留下的信件，其他的都被方国栋给上报了。” “什么？他动作到快，看来明天我可以直接申请逮捕了。”林朝眯了眯眼，整个人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变得凛冽起来，不复刚刚的轻松。 方家当年做了什么，他心里同样清清楚楚。 林寒把这两天的情况大致给他说了一下，两人便各自回房休息。 五天后。 “走。”林朝作了一个手势后，一群士兵都冲了进去。 他们之前先解决了方家，悄无声息的把方老爷子和方国栋给控制起来了，他们的罪行的确要比陈聿修轻一点，死罪是谈不上的，可终身政治自由是不可能再有了。 方老爷子倒也配合，一脸平静，没有多说什么。可方国栋心里还抱着侥幸心理，一直嚷嚷着要证据。证据自然是有的，也给他一一摆了出来，让他哑口无言。 本来方家母女也是要被看押起来调查的，可中央大多数人都不赞同，毕竟这个罪责跟她们完全沾不上边，就连方国栋都不可能终身□□。 不过，她们虽然没被□□，可军区大院是不可能再住了，而且两人都要参与扫厕所、大街一类的改造，成分也划分到了“黑老九”那一类。这还是中央少数人员看在方老爷子打下半边江山的面子上，没把他们直接划分为反动派。 方家，从此落幕。 林朝带领冲进去后，才发现陈聿修搂着周雪杉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着他们，桌子上还放着一把枪。一行人也不敢轻举妄动，谁也先没说话，就这样在客厅里僵着。 林寒是在他们后面进来的，看见眼下的这个场景，眉头略微皱了皱，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倒是陈聿修看见他，挑眉说道： “林寒，挺不错的。能这么快就查到了当年事情的真相，并且还成功的瞒住了我。呵，后生可畏呀。” 随行的还有几位中央高官，听到陈聿修这样直言不讳，都有一点吃惊。他们证据虽然掌握很充足了，但还是要走正当程序，先把他收押再进行审判。 可谁知道他自己竟然就这样承认了，不过大家都没说话。陈聿修能当上中央军区的第一把手，自是有他过人的身手和谋略。 林寒不在意的回答道：“我可没有你的胆识，害人叛国一点也不误。” “嗯，那你还真赶不上我。”陈聿修爽快的承认了。 说完以后，他也不顾周围的人，云淡风轻的拿起桌子上的抢。 周围的士兵看见他这个动作，齐刷刷的把枪口对向了他。 陈聿修浑然不在意，连旁边挨着他坐的周雪杉神色也丝毫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