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您怎么来了
阿豪马上还有进行手术，小棠如若是醒了，病情发作根本就控制不住，向珊怎么还没有到医院来。 向玲回头，却像是生出了幻觉。 方向玲转过头，看到了一个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却来了。 凌晨四点钟的医院走廊上，英伦风的暗色格子大衣搭配浅灰色的围巾，让向着她走来的男人显得有些过分的不真实。 “四......四叔？” “嗯。” “您，怎么过来了？向珊她......” “家里人都在休息。” 简单的解释，符合王明轩一贯的作风，向玲只是劳烦了他去将向珊唤来将小棠带走，却怎么都没有想到王明轩肯亲自过来。 “人呢？”王明轩问。 向珊怔了一下，而后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小棠刚注射了一支镇定剂，在病房里。”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向珊又补充道，“不过，估计她也快要醒过来了。” “镇定剂？”王明轩蹙眉。 向玲知道小棠曾经在莲市，和王明轩相处过一段时间，便直接不向他隐瞒地解释，“小棠的病情发作频率在增加，每一次的反应过激都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使用镇定剂是不得已之举。” “因什么再次复发？” 王明轩记得小棠上午出去的时候，整个人是清醒的，短短的一天不见，病症再次发作。 “小棠受阿豪的情况影响，现在阿豪的情况很不好，她不适合继续呆在这里，您还是先行把她带离这里比较好。” 王明轩向前走了两步，而后没有回头问了一句，“阿豪是......” 听到他问这些，向玲觉得有些奇怪，想了想，把和小棠有关联的说了，“早年，阿豪在小棠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小棠进行过肾脏移植手术，阿豪后期的肾脏出现问题，引发了现在的病情。而后，他们的分开委实可惜，如果不是当初因为病情，阿豪也不可能会......” “我知道了。” 王明轩不想再听向玲继续复述下去，最近两天于灏调查到了阿豪的病情，正是因为他是因为小棠至此，他才选择如此的视而不见。 但是，王明轩不知道她对于阿豪的如此陪伴，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从来没有想过要强制小棠如何，王明轩听向玲娓娓道来的真相，更觉得应该感激现在这个给了他妻子延续生命的肾脏的男人。 感激，可更加的嫉妒。 嫉妒这个男人能为她所做的一切，和永永远远占据着她内心最重要的地方。 推开病房的门的那瞬间，王明轩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上的小棠，她就那么安然地躺在那个人的身边，神情仿佛也是平定的，没有排斥，没有惊慌失措。 自然而然的躺在阿豪的身边。 就像曾经的过去，这两个人在一起永远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王明轩无奈，他看着他旧日的妻子，走到病边，想要将小棠抱起来，却看到她紧紧握着对方的手。 默然出了病房，深夜，已经戒烟的人在医院的走廊里和值班的男医生借了火，王明轩在抽烟。 烟雾缭绕，曾经越是想念越是隐忍烟瘾，生生将烟戒了的人，再度抽烟十分的不习惯。 尼古丁的味道依旧可以让人进行简单的麻痹，让人产生莫名的好的幻觉。 王明轩斜倚在墙壁上，想到曾经他妻子说过的话，想到和她曾经在一起相处的画面，历历在目。 成霖大校外的荷花池畔，她说，“我相信我丈夫。” 温哥华他母亲的墓碑前，她说，“王明轩，我会陪着你。 ...... 一支烟烧到尽头，烟灰洒了一地，王明轩打了一通电话给于灏。 “王总。”凌晨四点多，接到王明轩的电话让刚从睡眠中昏昏沉沉的于助理一时间就清醒了过来，“这么早找我，请问您有什么要交代的重要事情吗？” “从国外的医学研究院所找一位最有能力的心理医师。” “在加拿大温哥华有您熟识的一位专家。” “可以。”想了想，掐灭了手中的烟，王明轩继续道，“还需要一个肾脏科的医师团队。” 上司，要这么多的医学人员让于灏很诧异，“这些人什么时候帮您请到。” “越快越好。” “好的，我会吩咐人cao手去办。”在就要挂断电话之前，于灏问，“王总，您预计回莲市的时间大约是什么时候？公司这里有一些非常棘手的问题......” “将之暂且给陆总监。” “好吧。”听到王明轩这么说，于灏明白他的意思，在a市至少还会有一段时间不会回去。 凌晨，医院，王明轩想到小棠，脸上的情绪释然而后微笑。 对她，他只剩无奈。 然而，他现在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阿豪今日凌晨的手术就要开始，向玲却见小棠竟然还谁在病房里，本想让王明轩将小棠带离开这里，毕竟每一次的手术都是有风险的，如果阿豪出现意外，小棠势必会受到打击。 可现在，根本找不到王明轩的身影。 向珊只好先想办法，找了几个护.士想要将小棠从病上抱起来，却不曾想，就在再次进入房间的时候，短暂的镇定剂失效，小棠整个人看到阿豪再次被送入手术室，情况有点糟糕。 病情复发完全没有因为镇定剂起到丝毫作用的人，她抓着阿豪的手，想要一起进入病房。 “小棠，你先回家好吗？” 向玲，见小棠不松手，只能狠了心用力掰开小棠的手，却没有想到她被小棠直接推到在了一边。 她看她的眼神，带着些许躁动不安的厉色。 向玲被一众护士扶了起来，气急了，有些无奈的对她说道，“阿豪要进行手术，你不能跟着他苏小棠，你听见了吗？现在不让你跟着，你在这儿只会给他添麻烦。” 不松手，没有丝毫的回应和反应，像是没有听见向玲已经恼然带了忿忿的声音。 小棠就那么沉默着，站在阿豪的病旁边，握着他的手，像是怕有人带走他伤害他一样，意识完全不清醒的苏小棠，内心现在就这么一个想法。 不论如何，她要守着阿豪。 阿豪的手术迫在眉睫，怎么能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耽误，所有医生护.士都很着急，但是又毫无办法。 他们知道这姑娘是病人，病情复发，已经经不起刺激了。 局面难以调整，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直到，有人推门进来，那人也不靠近她，也不去强迫她松手。 “阿棠。” 他唤她的名字，站在离她不近不远的距离。 小棠的眼睫动了动，而后，一直对外界没有反应的人侧过头看了看那人。 她看着他，眼神里还是很浅，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阿棠。”那人又叫她。 “过来。”他说。 清冷的医院白炽灯光下，那只手骨节分明，小棠望着那只手不再只是看着病上的阿豪，她的视线即便麻木，但是更加的清明了一些。 “阿棠，过来，我们回家。” 渐渐松开了紧紧握着阿豪的手，小棠一步一步走向对他伸出手的那个人，神色麻木，但是潜意识地将手放到了那个人的掌心。 方向玲惊异与如此病情复发，意识甚至不清楚的自闭症患者，还能听到王明轩的话。 即便，没有按照王明轩说的全全去做，已经实属不易。 小棠失神的瞬间，病上的阿豪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半晌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小棠蓦地回头，她看到的确是紧紧关闭的手术室的大门。 阿豪！ 她的神情有些焦急，想要转身去追，却被匆匆过来的人握住了手。 “阿棠，我们回家。” 王明轩拉着她走，小棠木然地抬头看着他，而后脸色苍白地跟着他向前走着，走着。 方向玲看到安定下来，没有情绪恶化的小棠，才放心地转身进了值班室。 送走了小棠，阿豪的手术也棘手的厉害。 她蹙眉。 这两个人真是......哎！ 王明轩牵着小棠的手在医院的走廊上慢慢走，小棠脸色虽然苍白，潜意识里还是‘听话’的，直到她看到不远处迎面推过来的病人。 医生对护.士交代，“这是因为肾脏坏死的过逝的，送到......” 被盖着白色遮布的病人，白色的遮布被吹起，露出一张长期经过化疗的死者可怖的脸。 王明轩恍然反应过来去看他身边人的情绪，却感觉到小棠突然挣开了他的手。 医生对护.士交代，“这是因为肾脏坏死的过逝的，送到......”被盖着白色遮布的病人，白色的遮布被吹起，露出一张长期经过化疗的死者可怖的脸。 王明轩恍然反应过来去看他身边人的情绪，却感觉到小棠突然挣开了他的手，小棠又开始向回跑。 “阿棠！” 王明轩想要追逐她，却被医院走廊上来来回回的医生挡住了去路。 小棠突然受了肾脏病过逝的人的刺激。 白色医用遮布下那样青色可怖的脸，在她的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 “肾脏病死去的患者”医生说的话里，这几个字清晰地在她的意识中无限放大，如果阿豪有一天，病逝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的模样。 她恍恍惚惚地向回跑，一路上不知道撞了什么人，也不知道什么人撞到了她，撞到了再站起来继续向前走，小棠现在似乎只有一个意识在驱使着她，她要找到阿豪。 手术室，她记得阿豪被送进了手术室。 距离手术室还有一段距离，她继续向前走。 ‘手术中’的红色指示灯那么亮，亮的在小棠的眼中演变成了血红色，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就当在离那扇门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她的手被人紧紧地握住了。 有人桎梏了她的行动，动不了，就在几步之遥的时候，她被人生生阻拦住了。 那人抱着她的力度，好大，好紧，勒的她的肋骨都疼了。 意识混沌不清晰的小棠，想做的不能做，触手可及的手术室近在眼前，可抱着她的人不让她靠近，情绪躁动，加之看到刚才的肾脏病患者，让小棠陷入极端。 大肆挣扎，毫无效果后，小棠直接俯下身一口咬在了抱着她的人的手臂上。 “小棠！——” 从一旁的值班室里跑出来的向玲，见小棠意识不清醒的时候狠狠咬住了王明轩的手臂，惊吓到了极致。 “四......四叔。”向玲根本不敢看此时王明轩脸上的神情，她问，“您，没事儿吧。” 王明轩抱着小棠，看着她无神的眸，眼中的神情晦暗不明。 见小棠咬地厉害，王明轩的手臂上开始渗出鲜血，向玲道对她身后的护.士道，“准备镇定剂。” “不用。” “可是，这样下去......” “不必了。” 向玲本以为会动怒的人，说话却带着喟叹的感觉。 她对准备好镇定剂的护.士摇摇头，让她们先回值班室去。 小棠咬王明轩用的气力很大，鲜血越滴落越多，向玲实在看不下去，沟通不来，只能用蛮力去动小棠，毕竟小棠现在的身体状态，很虚弱，她的气力还是大过她的。 向珊伸手，却被王明轩用另一只手扶开。 “她只是想发泄。” 向珊自然知道小棠想在是不清醒的，只是下意识地在发泄着内心不甘愿的情绪而已，强制她，对她用蛮力，只会让她内心再次受伤。 关键是，即便如此也不能让她堂而皇之的伤人。 半晌后，小棠累了，牙关放松便不再咬着他。 她虚脱了一般地靠在王明轩的怀里，嘴唇上和牙齿上都是他的鲜血。 王明轩低头看她，抱起来已经完全虚脱的人问道，“这附近有洗手间吗？” “有的，有的。” 向玲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她带王明轩去医生值班室的洗手间。 看王明轩抱着小棠进去，向玲只觉得心惊胆战，想到刚才那个鲜血淋漓的场面，她慌慌张张地转过身，去准备一些医用的药棉和酒精，小棠咬的伤口很深，如果不及时给王明轩处理很容易发炎感染。 端了医用托盘到洗手间的盥洗池台旁，向玲正想说，“酒精药棉，绷带都有，您需要......” 出口的话说到一半被打断，是因为眼前的这一幕。 她本以为王明轩来此，打开水龙头是为了清洗自己的伤口，却没有想到，他在用刚才拿了的医院的医用毛巾沾了水，给小棠擦干净了唇上和脸上的血迹。 他的伤口还在流血，滴落在盥洗池洁白的瓷砖上，而后被溅开的冷水慢慢冲刷掉。 饮用水处的一次性纸杯，他的手里也有一个，接了冷水，方向玲看着王明轩对小棠道，“漱口。” 没有反应的人，脱了力气现在更是没有丝毫回应他的动作。 纸杯里的水一点点灌进小棠的嘴里，本来面色麻木的人，感觉到嘴里浓重的血腥味道，小棠将嘴里的水都吐了出去。 王明轩再给她灌下去，她再吐出来。 如此反复两次，吐出来的漱口水不再有血迹，他也不再给她灌。 向玲在一旁早已经看得完全惊愕在了原地，在她的认知里苏小棠咬了王明轩，她算是得罪了他，不管是不是病情的问题，依着他对这个男人的印象，不迁怒小棠就是好的，向玲是不论如何也想不到，平日里在方家冷然到极致的王明轩会做这些事。 如此悉心地照顾一个人？ 忘了说伤口的问题，也忘记了自己刚才带来的医用托盘。 她站在一旁看着，默默地出神。 半晌后，王明轩的一句，“我带她回去。”将向玲完全惊醒。 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滴血，向玲蹙眉，“她现在的情绪不稳定，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过分之举。” “我会看着她，不会让她出意外。” 向玲摇头，她现在可是不担心小棠会受伤。 单手撑在盥洗池上，向玲对王明轩解释，“自闭症不是压抑和抑郁症，患者不会出现自己伤害自己，自虐的现象，可当他们情绪躁动不平静的时候，受伤害最大的人是她身边的人。她随时可能做出无意间危害身边人的行为。” “如此，更可以安心。”王明轩浅浅的留了一句，“她不会伤我。”就抱着小棠出去了。 现在情绪平静下来的小棠在王明轩的怀里，安静又‘听话’。 向玲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莫名觉得王明轩对小棠有点太好了。 镜片上，汉寒光显示出冷然。 ——王明轩，你有什么企图？ 小棠应该不涉及方家任何的利益问题了，现在的王明轩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 向玲摇摇头，想到方文斌的过逝，内心黯然，将手里的医用托盘端起来的瞬间看到丢在一旁的已经被打湿的毛巾，刚才王明轩用冷水毛巾帮小棠擦拭嘴角的一幕又重新钻进了向玲的脑海里。 这熟稔的动作，倒是不像是第一次如此照顾人。 小棠的病情，现在方家人很大一部分都是知晓的，对待病人好一些本也没有什么问题，可问题出在这人是王明轩。 王明轩，有些反常。 叹了一口气，被小棠的事情扰乱了情绪，她都差点忘了手术室中的阿豪。 凌晨六点，出了值班室，向玲看到每日准时出现在这里安琳叹了口气。 “安小姐向来没有自知之明。”向玲说这句话的时候，言语里有讽刺也有喟叹。 “不论是否真的结过婚，但是在曾经的大家的认知里我们就是夫妻，难道不是吗？” 向玲眯了眯眼，“你想过你的父母和宁家对你们的婚姻还承认吗？” “方向玲，真没想到你有兴趣了解我。” 向玲摇头，“安小姐，你要明白，只要阿豪如此回来，你不会再有机会，依着阿豪的性格，不论死还是活，除了小棠，他从来不曾正眼看过任何一个女人。他可以为了对方将生死都看淡，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你不必如此说教与我，人人都有自己的执念，他对另一个人好和我对他的好没有丝毫的联系。” 方向玲冷笑，“但愿在阿豪真的清醒后，你还有好气度说出这样的话。” 安琳瞬间脸色苍白。 方向玲即便没有挑明，她明白她说的意思。 阿豪和苏小棠根本不需要任何言语，也不需要过激的举止，只是看着她们两个人相处的那种默契感，都会让人从心底里生出太多的嫉妒和不甘。 安琳还记得，多年前在a大。 校内，苏小棠是有名的冷美人。 无非是因为这姑娘太不爱笑了，所以校内的学生给了她这样的一个校内头衔，不是真心实意的赞美，戏谑调侃的成分居多。 那日，小棠站在领奖台上领奖时的神情浅淡和默然，安琳看着领奖台上的人当时就想，这样冷淡的一个女孩子，获取如此大的奖项都不能使她会心的一笑，那么到底什么能够触动她的内心。 但是，很快那天她就看到，女孩子在看到迟迟入场而来的阿豪时，瞬间巧笑倩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