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有回他路过老二家的就听到读书声了，他左右看看没人就凑过去听，读得可好了，还传来老二家的声音，大体他复述不来，就是想让他孙子好好用功的意思。 韩父当然知道大学难考了，跟以前的状元郎差不多。 但是老韩家祖祖辈辈的，就都不曾有过读书人出现。 老大家是不指望了的，看就不是读书人的料，但是老二家的三个孩子都长得斯斯的，有点拿得动笔杆子的样。 韩父虽然最疼三房孙子，可要是其他孙子也会读书，他当然也不会有意见。 这都是老韩家的血脉，要出息了，受益的都是老韩家。 韩母可不想这么多，直接道：“要让晓玉每天这么带着，那她天得给晓玉个鸡蛋！” 韩国林听不下去了，道：“娘你可算了吧，航航是晓玉侄子，跟着他婶子顺道去读书还要收鸡蛋，你干脆臊死我三房得了！” 而且晓玉干啥会乐意主动提出来，这还得是因为他二哥帮着他们俩个渡过劫啊。 不然这事可不算完，韩国林甚至都不敢想象要是他们俩口子被举报了，那会是什么样的灭世场面？ 韩国林昨晚上做了个噩梦，直接梦见自己进去了，妻离子散，从今往后都抬不起头来。 因为老头子跟儿子都说，韩母就算再不满，那也只能压着了。 就这样，韩航就跟韩司块去镇上上学了，每天都是宋晓玉块接着上下学。 陈柔在问过儿子情况，看他适应良好就不管他了。 农历的二月份，阳历已经快三月了，天也是暖和了。 村里的劳作自然也开始了，不过今年可是有好事。 周珍跟马大发在分出去这几年后那是省吃俭用，也攒了钱，这就是要起个砖瓦房了。 家子都搬过来隔壁老马家老屋暂住了，那边就要拆了重建。 砖瓦还是托了韩国斌关系运过来的，当然对外不是这么说的，要不然都找过来那哪里顶得住，就说老早就申请了的。 陈柔自然也是给帮忙做饭。 只有晚上下工的时候才有空回来打地基啥的，人手也没喊那么多，花了差不多个月时间这才把屋子给起起来。 周珍在陈柔这里都流眼泪了。 幸福地流眼泪的。 自打分出去后心里头就憋着口气，上工全家都下地，年到底分得不少粮食，还能攒下笔钱，平日除了盐跟火柴，其他消费基本上没有。 就想着要起个砖瓦房争这口气呢！ 如今可算是起了，虽然回去跟娘家借了笔钱，但大部分都是她家子自己努力起上来的！ “好日子还在后头，可别松了那口劲。”陈柔说道。 “我就是心里憋得慌。”周珍笑着抹泪道。 陈柔笑了笑，道：“要是不用上工，就上山找些蘑菇。” 周珍朝门外方向看了看，低声道：“等过阵子下雨了，雨后就去。” 去年到今年，她在陈柔这里可是赚了差不多有十块钱。 如今还差着她娘家笔钱，可不就是要想着法子多赚钱给娘家还上？ 春雨贵如油，四月份的时候春雨就下下来了。 春雨之后，采蘑菇的大军就向着山里进发了，下雨之后山里的蘑菇可以说是漫山遍野都是。 韩大嫂就是挖蘑菇的主力军之。 妇女同志们回来也是块回来的，背着满满的箩筐蘑菇商量着明天再继续去。 村里头的日子就是这样，忙碌不假，但却也是恬静。 陈柔的肚子再开春后也是慢慢大起来了，大伙也才知道老二家的又怀上了。 陈母过来看过了就很满意，还说往后可以接着要。 陈柔嘴角则是抽了抽，以后还要那是不可能的了，她家国斌都已经就结扎了。 放假后第二天，他就自己上医院去了，他同事李大元开了单位的车把他连人带车送回来的。 大年初二都是她带孩子们回娘家，他就在屋里养着呢。 不过这也不用跟她娘说，如今这是第四个了，可真是足够了。 知道陈柔又怀上了，韩大嫂还挺佩服，说道：“没看出来二弟妹你这么能耐啊，如今咱妯娌三个就你生得最多。” 她两个儿子个女儿，估摸着往后是生不了了，老三家的不用说，就两个儿子，就老二家的厉害，第四个了。 陈柔扯了扯嘴角，她真不好意思说这老四是叫老二那熊小子给算计来的。 “你说三叔跟三弟妹是咋回事？老二都那么大了还没老三的消息，是不是不行了啊？”韩大嫂问道。 “前边都生两个了，哪会不行。”陈柔道。 “那这是咋回事？”韩大嫂不由道：“这么多年都没消息了，不是不会生是啥？” 这就是很直白的想法了，村里头基本上都没有那个避孕的意识，全是个套路，都是有了就生，基本上都没有刻意说想要几个孩子的。 有了就生有了就生，家家户户啥都缺，唯独不缺小孩。 陈柔就给她这妯娌科普了下何为避孕手段了。 韩大嫂脸不可思议：“舟舟他们吹的气球就是你说的那玩意？你们用完就给他们当气球吹？” 陈柔：“……没用过的才会给他们玩！” 而且还再三警告告诫过，在外边看到这玩意不准捡更不准玩。 韩大嫂这才不解道：“这么多年都不生肯定是用这个东西了，但是他们俩图啥啊，这又不是养不起没人带！” 老屋那边老俩口可全给带孩子的，生完月子还伺候得好好，有这个待遇干啥不多生啊？ “那我咋知道，你别在外边嚷嚷。”陈柔说她道。 “我嚷这个干啥。”韩大嫂道，又压低了声音：“叶知青上医院去打胎，我估摸着今年要是叫她考上了，那是真要走得不回头了。” “啥？她啥时候去打胎的？”陈柔愣住了，咋又有叶倩的事？ “就是昨天的事儿，今天都传遍了，你咋还啥都不知道？”韩大嫂看她这样就道。 “橙子生病了，我给她照顾着呢，哪里有空。”陈柔道。 这会子女儿还在屋里睡着呢。 “咋样了？”韩大嫂问道。 “小孩子生病常事，已经好多了。”陈柔说道，话是说得轻松，昨晚上她夜都没怎么睡。 今年韩国斌比往年还要忙，往年都是夏收秋收车队才会被征用，今年这就开始了，寄信回来说去了南方那边。 陈柔如今都不下地了，就在家里cao持呢。 韩大嫂就又说起叶知青的事：“二婶婆都气地过去把国刚叔大骂了顿，如今也是热闹着。” 陈柔皱眉，不过啥也没说。 她觉得这个叶知青真的是魔障了，曾经城里的生活在她脑袋里被无限美化，等她回城去了她就知道，城里其实并没有那么好。 至于要是有能耐考上大学，那或许能改变命运吧，只是如今这心态去了大学，估摸着也容易出事。 但不管如何，今年的高考叶倩还是去参加了，七月份高考，九月份成绩就下来了。 在村里头准备秋收的时候，叶倩跟另外个知青的录取通知书都下来了。 叶倩是堪堪考上的，但不管是堪堪还是超过很多分，她总归是考上了。 听说是又哭又笑，整个人揣着她的录取通知书就跟丢了魂似的，并且不许任何人碰，哪怕是她儿子小虎因为摸了下，都是被她给狠狠打了顿。 村里头都知道，韩国刚这要是不把录取通知书撕了，是留不住媳妇了的。 果然，时间到了，叶知青就揣着她的个人档案还有录取通知书跑了，她生怕韩国刚耍手段，还是在半夜三更趁着韩国刚睡熟了，然后带上家里仅剩下的几块钱跑的。 摸着黑暗走的，走到县城的时候，天都灰亮了。 看到她平安进城了，韩国刚这才从棵树后出来，脸色黯淡看着城里的方向，半晌后才转身回村里了。 村里当天就传开了，叶知青跑了，小孩子们也笑话虎妞还有小虎姐弟俩，说他们娘跑了，他们以后是没娘的孩子了。 “都不用说的，以后就不会回来了。”韩大嫂说道。 “回不回来有差别吗。”陈柔道。 韩大嫂楞了下，道：“这不回来孩子都得被人说是没娘的孩子。” “有娘没娘没差别，他们娘在他们也得备受非议，这样还算乐得个清净。”陈柔道。 “二婶婆那边知道是国刚叔把人送走的，气得要跟国刚叔断绝关系呢。”韩大嫂道。 陈柔皱皱眉，就过来韩二婶娘这边了。 韩二婶娘这会子那叫个心累，拉着她道：“国斌能娶着你这样的媳妇儿，也不怪他发家致富啊。” 陈柔道：“婶婆你恼国刚叔，但是虎妞跟小虎不能这么放着不管，叶知青如今走了，估摸着这辈子都是不会回来了，国刚叔带着虎妞跟小虎住养猪场那边也不大方便，我看这屋子也宽敞，要不然让他们爷仨回来？” 韩二婶娘有这想法，但却忍不住道：“我都不想看到他们那个愚昧的爹！” 这就是真的恼怒自己儿子了，好好的人生，看看如今这像什么样子了？ 完全都散了。 “国刚叔是有错，不过小虎跟虎妞没错，接回来这边住着，婶婆你也好帮忙照看着点。”陈柔道。 “我还听虎妞说过，说舟舟给他们姐弟俩吃了鸡蛋糕，特别好吃。”韩二婶娘拉着她说道。 这才几年，但是韩二婶娘整个人都是老了不少。 陈柔笑道：“回村里头了，让她们姐弟时常过去屋里玩。” 她没有多留，这就是给韩二婶娘递梯子来的。 这不还没几天呢，韩国刚就带着两个孩子搬回来了。 韩国刚自己住哪里都行，但是两个孩子得多给点关心，村里会有些小孩不喜欢他们，但也有小孩乐意跟她们玩。 叶知青就在这年的秋收时节，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