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节
这就说得通了，齐霁都百岁大爷了，哪里还会吃这些糖。明苑咬着嘴里的糖果，她不知道药里放了啥，闻着味道都觉得苦，被齐霁喂这么一颗糖，倒是好了不少。 栗子糖里包括着一整块的栗子仁，外面的那一团糖裹着，咬碎之后，里头的栗子就露出来，和着糖咬。把嘴里留的苦味全都去了。 明苑没那个耐心等外面的糖衣全都在嘴里融化掉，直接咬碎了。栗子仁是煮透了的，外面被咬碎之后，直接和糖块搅和在一块，软糯香甜。 明苑坐在那里眉眼都舒展开了，“蛮好吃的。” 阿襄喜欢吃这个，萧竹给她买了不少。明苑自己平常看着也不过是觉得小孩子吃的东西罢了，没想到味道还不错。 齐霁坐在那里，看着她干干净净把喂进去的栗子糖都吃了，又眼神亮亮的看着他，“还有吗？” “还想要？”齐霁问。 明苑点点头，齐霁盯着她，眼里浮上几许兴趣，“喜欢？” 明苑正要接着点头，突然她满脸警惕起来，“才不喜欢。” 齐霁哦了一声，他拿出一只袋子，轻轻捏了两下，袋子里头发出清脆的糖果碰撞声响。 糖果这东西，若是不吃也就罢了，可若是入了口，吃了一个总还想要第二个。嘴里的甜味还在，明苑砸了咂嘴，她以前不爱吃栗子，可是现在尝了尝，总觉得味道还算不错。 “不喜欢？”齐霁扯开小袋子的系带，拿出一颗来，故意在她跟前转悠了一圈。 明苑哈了下，“你当我是阿襄呢，这种逗孩子的把戏，用来逗我？” 她说着，见着旁边放着水壶，自己一股脑全喝了，把嘴里剩余的药味还有残余下来的甜味都给冲干净了。 “那你喂我好不好？”齐霁突然道，他拿出一颗橙黄的栗子糖出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上面，神情里带上了一股羞涩。 “我……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喂过。”齐霁说起来，有些局促，或许是第一次与人说这些的话，神情里除去局促羞涩之外，还有些紧张。 黝黑双目时不时的扫过她的脸上，小心的端详她的神色，生怕从她的脸上看到任何不耐和厌烦。 “好啊。”明苑见他如此小心，一口答应下来。 齐霁以为她至少要发脾气一二，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答应的如此干净利落。他坐在那里有片刻的怔松。两眼直直的望着她，有瞬间的不知所措。 心里明明想要她的回应，不管是答应也好，拒绝也罢，只要她肯有所回应，他都甘之如饴。可是她真的给他最想要的了，齐霁心下却有些迷茫不知所措。 明苑见他呆在那里，眼神带上些许的惊愕，她啧了声。直接从齐霁的手里把那袋子糖抽过来，而后选了选，挑出一颗她卖相最好的。塞到嘴里，然后没有半点犹豫的直接贴上去。 齐霁似乎是呆住了，刚才的霸道在此刻竟然半点都没见着。明苑轻轻一推，就把那颗糖给送到他的口里。 齐霁乖顺的像是收起了利爪的兽类，安静的坐在那里，微微仰着头，仍由自己被她抱住臂膀，辗转悱恻。 刚才被他占了那么大的一番便宜，明苑自然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她深入辗转，糖块也在勾挑中，在那片小小的地方滚来滚去，氤氲出别样的趣味来。 外面似乎又有人来了，正好看到这两个在做什么，然后几声急促的鬼哭狼嚎。 明苑似乎听到有人叫小师妹，然后下刻那人就被捂住了嘴呜呜呜的拖走。她不关心那个，也不在乎被人瞧见。 她坐在他上面，以绝对强势的姿态扶住了他。勾缠挑抹，各种纠缠，她故意的蹭他，在他急不可耐的时候，又大笑躲开。如此来了几下，齐霁的耐心终于告罄，他直接抓住她。 如此来了几回，嘴里的那颗栗子糖来来回回的终于融了个干净。只剩下里头的栗子好好的在嘴里。 “记得吃干净了。”明苑抬头，舔舔唇。 齐霁有些气息不稳，两人之间的角力，显然两人是轮流在上风呆过，若论真章，她还是更会折腾人一些。 栗子的甘甜在唇齿里凝散不去。明苑往外面一看，发现外面安安静静。没见着什么人。她有些奇怪，刚想问问这是怎么了，就被齐霁一把给拉了过去。 此刻的齐霁双眼湿润，和平常和气温润的阿齐，又或者那个高高在上，如同高岭之花的麟台阁阁主完全不同。 他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用了几分力气，在她眉头微蹙的时候，又松了下去。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过。”他眼眸里泛起了一层水纹，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 明苑望着他，齐霁坐在那里有些局促，他没了人前那股温润的表皮，也没了身为正道之首的拒人千里。 “我自小就有很多人不喜欢。”齐霁说着略有些沉默。 他自小有记忆开始，因为自己身上的与众不同，被人排挤嘲笑。这些都是跟着他一路过来的。 “我不敢告诉别人我想要什么。”齐霁说着，声音也随之沉下来。 “因为说了，别人也不会给吗？” 齐霁摇摇头，“并不是，一旦说出去，我想要的就会被毁了，而且是当着我的面毁了。” 他也曾经尝试着，问旁人要一个东西，可惜他才说，下刻那些同门就会嬉皮笑脸的把他想要的狠狠的砸碎，踩在脚下。 没人管他心里如何想，次数多了之后，他也就学会将自己的想法藏在心底。既然平常的索取达不到目的，那么他就学会把想要的都藏在心底。他学会的隐藏也学会了掠夺。竟然他开口要不来，那么他就去抢。 哪怕是抢，他也是抢到手里了。 “我……不知道被人给予，是什么感觉。”齐霁说着，双目越发湿润，湿漉漉的望着她，神态里露出脆弱。他看她，如同看一尊易碎的琉璃。眸光珍惜而悠远。 他陷入了另外一层脆弱里。惹人怜爱。 明苑手指从手指里的布袋里掏出一颗糖，送到他的唇边，“以后想要什么，只管给我说就是。” 她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可见不得他这样的如同琉璃似的脆弱。似乎只要伸手一碰，就能碎裂。 齐霁感觉到糖球贴着自己的唇边，他张开口，让她把糖球送到口中。 湿软的东西在她的指尖上，舔舐了两下。算是把她这话给记到了心里。 明苑看着他扬起来的笑，莫名有种上套的古怪感。 她捏紧手里的小布袋，“你要了阿襄的糖，阿襄不会哭么？” “不会。”齐霁得寸进尺，他尝了她的指尖，犹不过瘾。他把她拉近过来，“我说了，我拿她多少颗糖，就给她多少只烧鸡。” 阿襄坐在外面，她坐在条凳上，两条短腿晃晃荡荡。 齐霁出来的时候，见着阿襄化作了五六岁小女孩模样，坐在凳子上一甩一甩的。阿襄喜欢以原形出现在众人跟前，不过偶尔还是会化作人形。 阿襄鼻子动了动，扭头过去，两眼绿油油的，“大哥哥，阿襄饿了！” 齐霁拿出一只油纸包，阿襄接过，打开油包发现里头是一只烧鸡，抱着吃起来。 明苑出来的时候，就见着阿襄吃的两手是油。 “阿苑jiejie。”阿襄脚边已经是一堆骨头。 此刻怀真几个进来，萧竹脚下轻快跑到明苑身边，过来的时候，还特意在阿襄的包包头上摸了几把。 “小师妹好多了吧？”萧竹上上下下打量她。 当初明苑被人带回来的时候，她见着抱着她的少年满脸风雪，吓得她都不敢说话。现在少年翻滚的杀气不再，萧竹也蹦蹦跳跳的跑到明苑身边。 萧竹直接一手搂过明苑的手臂，很是专注的看她的脸色。 或许觉得这样不够，萧竹伸手去探明苑的脉息，探得明苑的脉息平稳，伤势也好了大半。这才放心下来，“小师妹好多了，那就好。” 说着萧竹有些奇怪的看向那个从刚才她凑到明苑身边开始，就一直沉默的少年。 萧竹感觉到，自从救人回来，怀真师兄还有平元几个师兄，就默默的以这个小师弟为尊了。所有的决策都会请示这个小师弟。姿态甚至恭谨。 现在萧竹感觉到这个小师弟看到自己站在小师妹旁边，就变了眼神，眼神里很是不悦。 难道这个小师弟，很不喜欢她和小师妹黏在一块？ 萧竹立刻就不高兴了，她和小师妹在一块好久了，凭什么他不高兴呀？ 萧竹抓住明苑的手，和明苑十指相扣，缠绵的很。 齐霁看着相扣的手，神色喜怒莫测。 萧竹就是喜欢看阿齐这幅憋屈样，她又抓住明苑的手不放了。 “对了，既然人已经救回来了，为何还不赶快向师门内送消息。”萧竹满是不解，现在外面的大阵已经解开，前一段日子突然发生了一阵剧烈的地动，简直地动山摇，亏得这段时日的异常让怀敏萧竹等人敏锐非常，及时安排所有的村民到空地去。 这么大的事，自然是不能再瞒着，必须尽早报到宗门，并且安排这些村民撤离。但是这个阿齐师弟却是让他们按兵不动。 “信已经送出去了，不过信是送不出去的。”齐霁笑了笑，他仰首笑的温润，可笑容里却莫名的有些让人有些胆寒。 他看了天空一眼，比起之前的灰扑扑连只鸟都没有，现在明显有了许多活气。 “入夜之后，还是和以往一样，警备上外松内紧，既然来都来了，自然要除恶务尽。”少年白衣拂动，他一一扫过当场的人，“没有异议吧？” 众人摇头。 萧竹听着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她看了看那边还在吃的阿襄，对明苑说，“小师妹，今晚上我们也要在一块，咱们在一块，相互也有个照应。” “好呀。”明苑答应的爽快，她抬头起来就见着齐霁盯着她。 齐霁不善的看了一眼萧竹，萧竹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往明苑身边凑的更近，女孩子之间不管如何亲密，众人都会觉得是理所当然。 “没错！”萧竹不满白衣少年对她的怒视，萧竹忍着后背不停冒出的鸡皮疙瘩。勾住明苑的胳膊，左右晃荡两下，“那我今天晚上也要和小师妹睡在一块。” 齐霁的眉头一蹙，拧着眉凝视萧竹。 萧竹抖了两下，回头过来，“你瞪我！” 说着萧竹拉住明苑，“小师妹你看，他瞪我！” “他只是紧张，不要放心上。”明苑对萧竹哄了两句，她拿着齐霁有些棘手，“师弟，你说对吧？” 少年定定的凝望她，过了好会，回头过去，没有说话。可是浑身上下的不满却是如有实质，压在人的身上，颇叫人喘不过气来。 吩咐完，众人分开去准备。萧竹勾住明苑的手，“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我总觉得阿齐师弟看起来，好像阁主啊。” 麟台阁的那个阁主平常看着都是一张脸，冷冰冰的不爱说话，而且喜怒无常的可吓人。阿齐倒是喜欢笑，可是说话神情间，就是和那个阁主挺像的。要不是的的确确是两张脸，阿齐那么喜欢笑，她还真要把两人等同在一块。 前头的怀真突然停住脚步，怀敏见着他的脸上露出一抹难以言说的复杂神色。 “怎么了？”怀敏以为他身体不适，就伸手要来给他输灵力。 怀真道了一声不用，他回头深深望了一眼明苑。 明苑心虚的很。 入夜之后，几个弟子经过一夜的忙碌，靠在那里篝火旁睡了。 子夜之时，就连村民看家护院的狗都趴在地上睡了。夜色浓黑，伸手不见五指。 夜风里传来些微的沙沙声响，带起轻微的灵力波动。 一抹光亮落下来直接落在那些熟睡的弟子身上，直接外面的结界挡住。 原本紧闭眼睛的弟子猛地睁开眼睛，拔剑迎上。 攻进来的几人见势不妙，就要撤退，听到外面轰然一声，隆隆声音从地下传出，巨大的壁垒从地上腾起。将这些人，连通外面那些准备逃走的人一同全部阻挡在内。 明苑感觉到这些人身上有几个魔门气息，立刻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