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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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头,扬声:“来人!” 眼见长子说不听,为防出岔子,裴崇不得不采取一些强硬手段。 书房外脚步声立响,门“咿呀”一声,裴文舒高喝一声:“出去!” 他回首,直视父亲:“父亲,请听我一言!” 父子二人足足对视数息。 最后裴崇一挥手,拂袖坐回太师椅上,“好,你说。”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来?! 作者有话要说:桓崽看堂兄是精准的,哪怕他只是为数不多的几次冷眼旁观。 今天是肥肥的一章啦!今天年廿八,快过年了,快放假了,想想都兴奋有木有?哈哈哈哈明天见啦宝宝们!爱你们~(づ ̄3 ̄)づ╭?~ 还要感谢“天空华炎”扔的地雷,笔芯! 第100章 裴文舒来得迅速,但也不是毫无准备的,他深知若不能一次说服父亲,后续更渺茫。 该如何应对,他已思虑过。 “父亲既说青州姜琨和并州卫桓正互相对峙,大战不久必兴。” 裴文舒拱手:“那儿子敢问,依父亲之见,此战谁胜谁负?” 他问:“可是青州姜侯赢面甚大?” 裴崇一顿。 那自然不是的。 姜琨老练雄踞青州已久,加上张岱,麾下雄兵愈五十万。可卫桓一举下了北冀州,如今兵力也不逊色于前者,他从上郡而起,数年时间一举下并州和北冀州五郡,战力强悍军事才能过人,天下无人敢质疑,如今已然跻身北地霸主之一。 而另一位,则是姜琨。 黄河以北唯二的两位霸主,在不久的将来有一战,此战势必撼动九州,很可能进一步改写整个天下的局势。 这两位,各有各的优势和强处,可谓旗鼓相当,胜负尚在五五之数,眼下谁也说不好结果会如何。 裴崇有些明白儿子的意思了,他怒色渐渐敛了,神情变得凝重,将视线投到刚才自己掼书案上的那封信上。 裴文舒轻声道:“如今战前,卫桓求助于我们。” 若就此拒绝,万一,日后是姜琨落败,卫桓鲸吞了整个青州呢? 而若又那么不巧,董夫人尸骨在这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就譬如,张岱对卫氏之类的? 那,卫桓是否会记恨在心呢? 这位可从来不是什么宽宏大度的人。 裴崇神色凝重。 裴文舒撩起下摆,跪在父亲案前:“儿子承认,儿子有些私心。只儿子忝为裴氏子孙,得父祖教诲多年,即便身死,亦不敢让私心凌驾于裴氏兴死大事之上。” 他深深叩首:“儿子不孝,此番为难,全是儿子旧日所作所为致使。” “父亲经营徐州不易,是儿子不好。” 裴崇长叹一声,将长子扶了起来:“这也不能全怪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子对未婚妻子生了感情,这怎么能怪他?要怪就怪姜琨,若非他虚伪自私至此,又怎会有今日局面。 他长子早迎了未婚妻进门,自此夫妻和睦,举案齐眉,说不得连长孙都有了。 唉,造化弄人。 父子二人重新坐下,裴崇重新展开信笺,从头到尾细读了一遍,眉心紧蹙。 裴文舒建议:“父亲,儿子以为,若助,当全力相助。” 要么一口拒了;不拒就彻底帮。虚与委蛇没意思,万一因为隐瞒实力导致失败暴露,那就是两头不讨好。 这点裴崇倒是同意的,只不过,“万一不慎,被姜侯所知,那……” 他顾忌,万一胜者是姜琨,难保对方战后不会回过头来对付徐州。 裴文舒道:“若真不慎暴露,那我们就不让姜琨得胜!” 裴文舒一扫素日谦和温润,声音冷硬,眸光锐利。 裴崇一怔,“你是说……” 裴文舒点了点头。 徐州是不愿掺和,但万一真不慎失败暴露,那就一不做二不休,起兵与卫桓前后夹击姜琨,也不是不行。 “破而后立,徐州多年顾虑或可迎刃而解也未定。” 徐州乃四战之地,一望千里,无丁点天险可据守,偏又是兵家必争所在,很容易受到攻击。故徐州裴氏虽强,但因地理一直潜有远忧。 也是因此,这些年来裴崇一直和各方交好,也一直希望南北局势维持住稳定,不要出现一个一统南或一统北的霸主。 不管北军伐南,还是南军伐北,徐州都是最好最重要的跳板。 愿望是好的,只裴崇心里也知,早晚也会有,天下诸侯割据到了最后,始终会归一的。 至于说裴氏一统天下,作为诸侯之一的裴崇难免畅想过,但他看看左右邻居,整个人就落回地面,那点畅想顷刻消失无踪。 前后左右都是强邻,而徐州由于地理原因,很难作为一个一统天下的大本营。 所以裴家人的目标一直都是诸侯割据到了最后,能保住裴氏安然,至于最后胜利者这个,他们野望很淡。 所以裴文舒才有此言,实在不行,他们和卫桓结盟,把姜琨摁下去。 强邻环绕的局面破了,而一统北方的霸主却不是他们的敌人。 “唔,大郎此言不无道理。” 裴崇捋须沉吟,反复将利弊权衡了一遍,最后缓缓道:“既如此,那我们就助卫桓一回罢。” 他最终下了决定。 裴文舒大喜,拱手:“谢父亲。” 裴崇拍了拍儿子的手:“此事就交予你,切记!” 他郑重:“一切谨慎,万万不可让姜琨察觉裴氏插手!” 裴文舒说的破而后立,固然触动了他心中天平,促使他最终下了决定。但上述说的和卫桓结盟什么的,那都是万不得已才会采取的备用手段。 和卫桓结善缘,帮助他取出运回董夫人尸骨已经很足够了。 裴崇可不想真掺和进姜琨卫桓的仇怨和大战之中,风险太大。 裴文舒肃容:“父亲,儿子知道。” 作为裴氏的下一任家主,他知道轻重。 裴崇最后叮嘱一句:“事关重大,经手的人越少越好。” 姜萱在信中强调的事,他也看见了。 裴文舒点头,“儿子会慎之又慎。” “儿子这就去回信。” “嗯,去罢。” …… 数日后,姜萱接到裴文舒回信。 拆开一看,姐弟二人大喜:“裴家在姜氏祖陵安插有人手!” 姜萱又惊又喜,将信递给卫桓:“难为裴大哥了,他怕是早料想过这事。” 裴文舒有人,这确实是大好事,只看她这般惊喜,卫桓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接过信笺一目十行,道:“那咱们该安排人过去了。” 姜萱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那谁领头?” 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做准备。潜入青州的人手已选了出来,都是擅长隐匿行踪,能骑能打应变能力强,岸上能奔水下能游的好手,一直在熟悉青州的舆图,目前就缺个领头的。 “薄钧如何?” 卫桓心中已有人选,安排了自己亲卫营长去,薄钧还是薄氏的侄儿符白的表兄,绝对可信。 薄钧锵声领命,立即下去准备。 当天下午,一行人化整为零,乔装出发,潜入青州和裴文舒的人接头。 卫桓姜萱借口巡视城防,在城头目送,还有符石。 这任务薄氏不知,符石和符白却知道的。 三人立在城头,目送小商队渐行渐远,符石收回视线,安慰姜萱:“二娘莫忧,此事必马到功成。” 姜萱:“希望如此。” 她有些心不在焉,举目眺望,直到小商队消失在黄土官道的尽头。 暮夏时分,半下午的阳光依旧炙热,卫桓侧身遮挡,轻拥她的肩:“我们下去吧?” “嗯。” 半晌,姜萱收回视线,随卫桓继续略略巡视城防,才登车回郡守府。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二人索性没有再去书房,手牵手回了后院。 一身汗,命金嬷嬷打水梳洗清爽,又把姜钰叫来,三人一起用了膳,膳后把安排给弟弟仔细说了说,才各自回去休息。 夜色渐深,一灯如豆。 卫桓不在乎物质,姜萱也是,只到了如今,两人已什么都不缺,虽夏日炎热,只墙角还是放足了冰盆。 软烟红的绡纱帐镂空又轻薄,丝丝凉意浸透,衾枕是冰蚕丝的,触手柔软凉滑,人躺上去一点都感觉不到夏夜的燥热。 只姜萱还是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