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盛千夜扯了扯口罩:“va诶,赵璇雅一手搭建起的香水帝国。” 纪宁没做功课,侧身问:“有什么典故吗?” “这是裴寒舟母亲旗下的香水集团,红了快二十年了。当初最红的时候,一百个女人有九十九个都在用她的那款经典花叶香水。”盛千夜抄着手笑了笑,“谁也没想到裴寒舟生在那样的家庭,竟然完全没有继承家业吧。” 林洛桑:“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这是个人都该知道的好吗,也只有你这种成天泡音乐水的不知道。”盛千夜指尖一点,“这么有缘到了这儿,走啊,进去看看。” 店内弥漫着va经典的味道,是大马士革玫瑰混着淡淡的柑橘香,还夹带了丝丝木叶气息。 林洛桑对这款香水在十几年前的爆红毫不意外,因为这个香调确实非常舒服好闻,且百搭,适合任何女性和任何场合。 店员见她们四处逛着,看起来都是会照顾生意的主儿,不由得跟在后面细致介绍:“除了畅销款,女士们也可以看看我们家的中性香和男香,非常适合在重大日子送给男友或者上司。” “不用了,”盛千夜拉下口罩,“他们不配。” 店员:“……” 然培养出的良好素养让店员只是哽了一下,很快,她又温和道:“那还是看女香吗?我们家各款女香也都非常不错,实力畅销,小花旦纪宁在《初吻日记》里用的就是我们这款呢。” 盛千夜拉下纪宁的口罩,问她:“是吗?” 纪宁愣了一下,旋即拢了拢围巾:“好像是的,va是我们是赞助商之一。” 店员:“…………” 没想到同时见到了纪宁和盛千夜,店员站那儿当机了好几秒,正准备开口说话时,又看到林洛桑扯下了口罩:“你好,请问那边那款是女香吗?” 真好看啊。 真人果然比《视听盛宴》里还要美,五官精致清纯明艳,气质卓绝,连嘴角稍微弯起的弧度都堪称绝杀。 店员看着她愣神了好几秒,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啊”了声,转向她指的位置,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念头噼里啪啦一顿乱烧,这才终于捋顺了语言系统—— “是的,桑桑真的很有眼光,这款是‘梦游花境’的经典限量款,味道是在我们家经典香的基础上添加了少许血橙香,但大体闻来和经典款无异,是畅销二十年的纪念瓶身,主要用来收藏。” 林洛桑抬了抬眼,为店员称呼里的那声熟稔的桑桑沉吟半秒:“你认识我么?” “当然啦,电视上看过,《视听盛宴》我可是一集不落呢。” 星是要追的,但货也是要卖的,店员又将重点转向林洛桑关注的那瓶纪念香水,继续介绍道:“这款瓶身镶嵌了蓝宝石粉宝石还有贝母,瓶盖可以取下来安在瓶底,珠宝部分没有用金属爪和胶水,采用密式工艺将其镶嵌。更重要的是,这款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全世界断货了,您能看到的这唯一一瓶是一位老客户托我们留着,但最终出了些问题才没有买下。” “这应该是全世界最后一瓶了,售完也不会补的,下次出经典纪念可能要再等十年了。并且这款香水真的非常划算,不仅可以喷,摆在家里当做工艺品也是很美的,设计部分是由知名设计师怀特·莱斯利老先生cao刀完成,整整用了半年的时间才制作成功。” 老实说,这个店员说了这么多,唯一也是最打动林洛桑的,只有那句“全世界最后一瓶”。 没有女人可以抗拒全世界最后一瓶且在三个月前就断货的香水,哪怕只是稍有些心仪,也会立刻毫不犹疑地购入。 更何况,裴寒舟母亲的审美真的很不错,这款香水从外到内都令人惊叹。 看到优秀基因这玩意儿真的是可以继承的。 她最终买了三瓶香水,盛千夜和纪宁各买了两瓶。 店员并没有看在她是赵璇雅儿媳妇的关系下打折,只是因为自己喜欢她,偷偷给她塞了十几个中样香水,还让她千万别说出去,不然自己会扣工资。 从va店内走出时,盛千夜伸着懒腰感叹:“果然还是女人最知道怎么赚女人的钱,赵璇雅真是香水天才,怪不得能把事业做得这么风生水起。” 放下手,盛千夜转头看向林洛桑:“她真人怎么样,皮肤和新闻里一样好吗?” 林洛桑出神两秒,这才道:“我没有见过。” “真的假的?”盛千夜对她的回答感到匪夷所思,“这么久了一面也没有见过吗?裴寒舟也从不和他妈打视频通电话?” 林洛桑回忆了会儿:“至少在我面前,我没见过他和家里人联络。” 别说当着她的面联络了,裴寒舟甚至连家庭都很少提起,从来不说往事,也从来不讲述亲情,唯一提到的亲人只有曾祖母。 这么一想,她才觉得自己和他在这方面竟出乎意料地有默契,从没和对方讲过这类话题。 纪宁也道:“我还以为当时婚礼没去只是因为有事情……” “应该是有事吧,你也知道他爸他妈的家族产业都做得很大,听说父母亲都很少见面,那见儿子的时间肯定就更少了,”盛千夜搭上纪宁肩膀,“富豪就是会比较忙一点,每天跨洲跨洋谈生意,有审不完的提案和应酬。” 说完,盛千夜又打开手机翻找了很久,给林洛桑看赵璇雅的照片:“裴寒舟的妈长得也是真漂亮啊,标志的美人,从小含金汤匙长大的,你瞧这娇贵感都要溢出屏幕了,感觉在压着豌豆睡一晚,身上能给压出淤青来,豌豆公主本豌豆。” 她凝神看了许久,那双眼睛竟同裴寒舟的有几分孤傲的神似,都带着些强势的侵略性。 骨相瞧起来确实很像,但又有哪里是全然不同的,她说不太上来。 纪宁脑袋抵在林洛桑肩上,柔声道:“裴寒舟运气真好,遗传的都是好基因。” “裴寒舟自己也厉害好不好,脱离原生家庭可以把事业做得那么成功,多少富二代在父母的庇护下都飞不起来啊,风一吹就摔骨折了。” …… 身旁的盛千夜还在和纪宁谈天说地地闲聊,林洛桑看了看自己手上印着烫银标志的va手提袋,又抬起头,望向更前方的天幕。 天色有点阴沉,好像快要下雨了。 * 林洛桑回家之后没多久,男人也抵达了客厅,但很快他去三楼开会,她独自窝在沙发旁写歌。 写了会儿,她突然想起来今天买的东西还没拆,赶紧把袋子扒拉出来,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战利品,而后揭开香水盖子喷了几下,让自己沐浴在温柔的花叶香气之中,心情也更加舒适了些。 不期然,身旁楼梯传来男人的脚步声,她盖上盖子抬头去看,发现裴寒舟正巧走到桌边喝水。 他手边还放着小助手洗好的车厘子,林洛桑觉得有些渴,走过去吃水果时也没有放下爱宠,准备给裴寒舟展示一下自己抢到的全世界最后一款限量。 结果还没走到他旁边,甚至拿车厘子的手都还没伸,男人眉头一皱猛地后退几步,转头看她时竟带了几分陌生。 他从来不会对她的靠近产生排斥,这是第一次甚至没看清就退了步。 林洛桑懵了片刻,想要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得及再度靠近,就听见他极为沉冷的嗓音—— “你喷了什么?” “香水啊,你不喜欢这个味道吗?” 林洛桑把手指抵到自己鼻尖闻了闻,试图发觉自己身上的味道是否明显,但其实很淡,她很努力地才能闻出一丝,奇怪道:“你鼻子这么好,这都能闻到?” 男人用力地敛起眉头,一贯好看的眉眼落下几分阴翳和稍纵即逝的痛楚,似是头疼欲裂,他手腕抵着额头不住地向内按着,呼吸都有几分紊乱,足下步伐晃了晃。 林洛桑从未见过他这个模样,以为是香味触发了他的某项隐疾,连忙后退了几步,手下意识想要搀扶他,却又生生收了回去,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呼吸急促,手抵着桌沿反复用力,手臂上青筋浮现,鼻尖竟渗出了层薄薄的冷汗。 林洛桑吓得不轻,飞奔去茶几上拿手机,找了半天才找到管家的号码,还没来得及拨出,听得楼梯间又传来拖沓的响声,是他扶着楼梯在快步往上走。 裴寒舟走得很快,就像是在逃离某些可怖的回忆。 她哪里见过这种突发场面,拨电话时手都在抖,控制着让自己尽量简洁地阐述了当下发生的情况,而后让管家先上楼看看。 不到一分钟管家就顺利抵达,很快给她传来内线电话:“夫人不用担心,先生已经好很多了,现在正躺在床上休息。” 林洛桑想起方才的画面仍心惊胆战:“真的没事吗?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 管家给她打安神针:“先生说不用,您放心吧,他对自己的身体有数。” 她“哦”了声,这才放下电话,看向桌上摆着的那瓶经典款女香。 她今天和以往并没有任何不同,甚至连话都没来得及讲一句,唯一不同的就是试了这款香水,也被裴寒舟敏锐地发觉了。 难道他很排斥这款香水? 可这不是她母亲的得意代表作吗? 她越想越糊涂,但所有可能都指向这瓶花叶香水,她也只能先将它送到门外,然后打开门窗透气。 为了避免再引起裴寒舟不适,她还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浑身上下的香波都换成了惯用的铃兰香,妄图驱散自己身上所有的花叶味儿,揉揉搓搓了一个半小时才出来。 她吹完头发的时候,裴寒舟也休息好下楼了。 她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攥着毛巾的手无意识胡乱摩挲着,摸着自己毛茸茸的发根,总觉得有那么点儿抱歉的意思,没想好应该有的开场白。 是男人先开的口,他掩唇咳嗽了两声:“怎么这么冷?” “我开窗户了……透气,”她把玩着吹风机的线,抬眼问,“你……好点了吗?” “好点了,”他垂眼道,“没事。” 林洛桑往前面指了指:“那你去沙发上坐着休息吧,如果还有不舒服就告诉我。” 男人坐上沙发,看她在卫生间里忙来忙去,最后踮脚把吹风机放在架子上。 目光飘向雾蒙蒙的浴室和她微湿的发尾,才发现她洗过澡了。 裴寒舟拍了拍沙发:“过来。” 林洛桑趿着拖鞋缓步走近,有点忸怩和逃避,距离他还有三米时猛地停下,“等等。” 然后她抬手,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手背手臂连同指尖闻遍,甚至连头发也没有放过,小鼻子一耸一耸,像只荷兰鼠。 “没有味道了。”她说。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又听见她的声音:“那你等会再出问题就不关我的事了。” “…………” 气氛总算轻松不少,她坐到他旁边,定着头,用拖鞋轻踢着脚边的沙发柱,道:“你对玫瑰也过敏吗?” “不是。” “我喷的那个是……”她解释,“你mama之前做的那款香,很红的那款,卖了二十年还畅销。” “我知道。” 再无多言。 最后,裴寒舟说:“以后不要喷那个了。” “别的都不要,还是,只是那一款?” “她做的香水,都不要用。” 微妙的氛围在厅间扩散,她有很多话想问,可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又觉得是自己越界,最后只是点着头答了声好。 林洛桑从抽屉里拿出遥控器,想开着电视缓解一下气氛,刚调了个频道,听见男人低声问:“刚刚是不是吓着了?” 她摸了摸后颈,道:“是有一点,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 “不是你的错,”他道,“不用自责。” 她感觉男人似是还有话想说,但最终他只是揉揉她的头发,说:“忙完了就上去睡觉,我去卧室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