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小说吧 - 历史小说 - 撒个渔网捞相公在线阅读 - 第1节

第1节

    《撒个渔网捞相公》

    作者:九月果果

    文案:

    麦穗觉得她活不下去了。

    大伯麦三全收了萧家一袋白面的聘礼,定下了她跟萧景田的亲事。

    听说萧景田当过土匪,是杀人不眨眼的混混。

    她不想嫁。

    吴三郎说要带她私奔。

    却临了变了卦,害她在村口等了一晚上,最终被大伯一家寻了回去,硬是逼着她上了萧景田的花轿。

    后来,麦穗发现自家这个土匪男人不但会撒网捕鱼挣钱养家,而且还有些深不可测,跟传说中的土匪是不一样的……

    第1章 出嫁(一)

    月色如水。

    夜风带着晚春三月荼蘼的暖意,从破旧的窗棂里灌了进来,吹得烛光摇曳起伏,明暗不定。

    “穗儿,你不要听村里人胡说八道,萧景田怎么可能当过土匪?”麦三全倚在炕前,拍了拍身上满是补丁的粗葛布短褂,苦着脸劝道,“你如今也知道了,那个吴三郎待你并非真心,他是靠不住的,明儿萧家就要来迎亲了,你可千万不敢再有什么别的心思,要不然,萧家可是饶不了咱们。”

    邻村在外闯荡多年的萧景田上个月突然回来了,随后萧家便托媒婆四处给萧景田说媳妇,聘礼是一袋白面。

    村里人都说他在外面当了土匪,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他媳妇李氏却不顾传言,大包大揽地给麦穗应下了这门亲事。

    吴三郎气不过,说要带着麦穗远走高飞。

    却在最后关头变了卦。

    “大伯是舍不得萧家那一袋白面的聘礼吧?”麦穗冷声问道,她嫌弃地打量着这间破屋子,漏风的窗子,漆黑的屋顶,破烂不堪的炕席,心里狂呼道,苍天呐大地呐,她不过是参观了一座据说是唐代留下来的老宅子,被里面精美的唐三彩和雕花窗棂吸引得流连忘返,说了几句很羡慕古人吃的绿色,住的环保,却被莫名其妙地送到了这里来,真是冤枉啊!

    她不过应景说了几句羡慕古代的话,老天爷竟然当真了啊啊啊!

    原主叫麦穗,八岁那年父亲去世。

    大伯一家贪图她家的两亩薄田,逼着她母亲吴氏改嫁,为得就是省下吴氏的那份粮食。

    大伯娘李氏当着全村人的面,信誓旦旦地说会把麦穗当亲女儿一样疼爱,回到家里,却让她洗衣做饭,剁鸡食,稍有差池,便破口大骂,说不如让她跟着她那个丧门星娘一起嫁了,省得在家惹她生气。

    这样的日子,麦穗一过就是八年。

    青梅竹马的玩伴吴三郎待她甚好,还常常把家里的吃食偷出来给她吃,他知道她在家里吃不饱。

    说好了一起走的。

    谁知,吴三郎始终没有露面。

    麦穗羞愤不已,回家后便病倒了,等病好后,麦穗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麦穗了。

    想到这里,麦穗唏嘘不已,盯着这双粗糙干瘦的小手吐槽道,姑娘你真是傻,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啊!

    你若是想开了,jiejie也不会到这里来了啊!

    jiejie参加工作刚刚半年多,大好前程还没有开始哦!

    嘤嘤嘤!

    “穗儿,难道在你的心里,伯父就是这样的人吗?”麦三全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怨念的侄女,讪讪道,“伯父是觉得能拿出一袋白面做聘礼的人家,日子肯定差不了,伯父是让你享福去了。”

    被侄女冷不丁戳中了心思,他有些气恼。

    八年来,这个侄女从来都没有顶撞过他。

    早些年,麦三全是见过鱼嘴村的那个萧景田的。

    萧景田长得高大威猛,论模样,倒是还算周正,只是听说脾气很是暴躁,再后来便听说他当了土匪。

    只是这门亲事是他媳妇做主应下的,他也不好说什么。

    “伯父,若是真的享福,您怎么不让jiejie嫁过去?”麦穗见他这样说,顿觉好笑,不以为然道,“您别忘了,jiejie比我还大一岁呢!”

    虽然她不是麦穗,但麦穗的记忆她还是有的。

    若不是鱼嘴村的那个萧景田恶名在外,萧家怎么可能出一袋白面做聘礼?

    白面,在十里八乡都是很稀罕的吃食。

    貌似这里的女人真的是不值钱哦,想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竟然值一袋白面,呵呵呵!

    补着补丁的蓝粗布门帘被猛然挑起,一直在外偷听的李氏大踏步走进来,掐腰吼道:“穗儿,既然你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大伯娘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如果你不是萧景田未过门的媳妇,吴家人怕是早就找上门来理论了,你竟然想着跟吴三郎私奔,你到底还要不要脸了?”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养了这个侄女八年,若是真的跟人家跑了,那她岂不是人财两空?

    “你们为了一袋白面,逼着我嫁给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是三郎看不下去了,才打算带我走的,他是不想看着我掉进火坑而已。”麦穗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李氏一眼,气死人不偿命地说道,“我连命都差点没了,还要脸干嘛?”

    “火坑?穗儿你竟然说萧家是火坑?”李氏嘴角动了动,冷笑道,“这让外人听了,好像我们虐待你似的,你也不想想,你如今都十六岁了,也该嫁人了,我们好心好意替你cao办亲事,你不但挑肥拣瘦地不肯嫁,还想悔婚跟吴三郎私奔,吴三郎若是真的对你好,怎么不拿出一袋白面上门提亲呢?”

    萧景田是不是土匪,她压根就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有了这袋白面,今年的日子就会好过得多。

    再说了,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别人也说不着她的闲话,她当大伯娘的,给侄女物色亲事,天经地义。

    “meimei,你也不想想,吴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怎么可能瞧上你?”麦花扭着腰肢,慢腾腾地走进来,倚在门口,不屑道,“你以为他教你认几个字就是喜欢你了,非也,他要是对你有意思,自会让他家高堂上门提亲的。”

    麦花曾经跟她姨表哥识得几个字,便自以为很有学问。

    常常捧着一本破诗集伤春悲秋,她觉得自己是陷入泥塘的璞玉,早晚有一天会有骑着白马的王子来带她走。

    可惜,在她十七年的人生里,只见过黄牛或者黑驴,从未见过白马,更别提什么王子了。

    麦穗凉凉地瞥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大家都是庄户人,装什么林黛玉啊!

    “麦花说得对,吴三郎根本就是在戏弄你,他要是想娶你,你们还用着私奔了?直接请媒人下聘不就完了,别的不说,就冲他那个嫁到徐家的jiejie,我们也不可能不同意的。”李氏越说越生气,愤然道,“是你自己没脑子地想跟他私奔,敢情这么多年,我们是养了个白眼狼吗?”

    “什么白眼狼不白眼狼的,这不是没走成吗?”麦三全看了看盛气凌人的母女俩,瓮声瓮气地说道,“你们都不要说了,麦穗怎么说还是个孩子,她是一时糊涂。”

    他看着麦穗,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早逝的兄弟,心里突然有些酸楚。

    要怪就怪自家日子过得捉肘见襟,否则,哪能为了一袋白面,就把侄女草草嫁掉。

    “怎么?你心疼了?”李氏见麦三全一脸不悦,气不打一处来,发疯了一样地扑上去,使劲捶打着他,骂道,“若不是你那个死鬼兄弟走得早,我还用着cao这番心了?我倒了八辈子霉了,才嫁给了你这个窝囊废,你若是有本事,就去给你侄女找个大官去。”

    “孩子他娘,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麦三全不敢躲闪,任她捶打,讨好道,“别闹了,都是我不好,怎么说明天都是穗儿大喜的日子,凡事还得劳你打点不是?”

    说着,他一个劲地朝麦穗递眼色,示意她给李氏赔不是。

    麦穗装作没看见。

    “哼,你侄女都觉得是我把她推到火坑里去了,我还打点什么?我还不管呢还。”李氏猛地推了麦三全一把,怒道,“麦三全,你这个侄女的事情,我是再也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麦花,咱们走,咱们回你姥姥家,这日子没法过了!”

    “娘,咱们走,她爱嫁不嫁,反正咱们是问心无愧。”麦花盈盈上前,挽起她娘的胳膊,满脸不屑地打量了麦穗一眼,道,“也不看看你自己,难不成还想嫁个大将军不成?”

    母女俩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哎,你们别走,咱们有话好好说。”麦三全手忙脚乱地追了出去,不让她们走,三人在院子里拉扯了一番,最终,母女俩还是夺门而去。

    半晌,麦三全才耷拉着脑袋走了进来,长叹一声,抱头蹲在炕前,苦着脸说道:“麦穗,你说这叫什么事啊,明天萧家就要来迎亲了,你大娘如今又回了娘家,这家里人连个打点嫁妆的人都没有,可如何是好?”

    “大伯,我能不嫁吗?”麦穗看着愁眉苦脸的麦三全,认真道,“我不认识什么萧景田,也不想嫁给他,只要您留下我,我还你那一袋白面。”

    “穗儿,你若是不嫁,吴家不会放过你的,他们,他们说你勾引吴三郎,扬言要把你按乡俗沉塘的,但听说你要嫁的人是萧景田,此事才不了了之的。”麦三全揪着头发说道,“你没有退路了啊穗儿。”

    麦穗顿感惊讶。

    这是啥破乡俗啊,明明是两个人一起私奔,凭啥把女的沉塘啊,我靠!

    她跟吴三郎私奔的事,是吴三郎提出来的好吧?

    他说要带她去禹州城什么大姨妈家避一阵子而已,也没说要带她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啊!

    见麦穗不语,麦三全继续说道:“你嫁过去以后,好好跟萧景田过,不要像你大伯娘,一遇到点事,就往娘家跑……”

    “大伯放心,我就是被萧景田打死,也不会再回来了。”麦穗认真道,“从今以后,我活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必不会再进麦家的门。”

    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

    为了活着,她只好嫁了。

    “穗儿,你想多了。”麦三全闻言,愣了一下,期期艾艾地说道,“大伯不是那个意思,有空你还是要回来看看的。”

    麦穗干笑几声,扭头望着窗外。

    既来之就安之吧,她总不能再死一次吧!

    天刚蒙蒙亮,外面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萧家来迎亲了。

    第2章 出嫁(二)

    花轿颤颤悠悠地落在了萧家门前。

    麦穗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第一次嫁人,而且还是嫁给一个未从谋面的陌生人,心里不禁碎碎念,老天呐,请给我一个惊喜,让我的新郎跟别的女人私奔吧!

    让我独守空房,从此一个人过吧!

    说话声,嘻笑声,打闹声越来越近,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不时有小孩子跑过来,掂着脚趴在花轿门口往里看,被大人喝了一声,又嘻嘻哈哈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