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合同

    “合同都好说”，赵伟笑眯眯的，看着赵自强的目光像是看着一座稀世珍宝，“你能下赢陈环，诚实的说真的让我有些意外。要知道陈环可是我们的当打棋手，实力仅次于主将孟波。你能后半盘逆转，说实话，绝对有大半个主将的实力了。”

    “而且，你现在才十六岁，棋力还能再涨。真无法想象，你才学棋两周不到”，陈环也在旁边帮腔。他虽然输了，但是对赵自强却没有太多抵触。毕竟，棋队除了主将之外，其他棋手待遇都差不多。而如果棋队的整体实力变强，对他们这些棋手来说，也有好处。

    “好了好，不要在这里聊了。我们去吃饭，顺便说说合同。”

    曹可为那边引导了一下围观群众，过来招呼大家。白陆和黄九岭也颠颠跑了过来。蔡轩跟在他们后面，皱着眉头。站在赵自强旁边的薛舞看到了，张口就问。

    “我们都赢了，你哭丧着脸干嘛？”

    “哦……”，蔡轩抬头，一愣，明显心思不在现场，“……没事。”

    “切，怪人。”

    薛舞一甩头发，伸手拉住了赵自强的手，“走吧，小狂人，我们去吃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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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春道棋院比洛安棋院规模要大上不少，棋院内部就有自己的餐厅。餐厅的包间里还有棋盘和棋具。到了房间，曹可为张罗点菜，白陆和黄九岭跑前跑后，陈环就拉着赵自强要复盘。毕竟，按照职业棋手的习惯，每一盘棋之后都是要复盘的。之前现场一乱，两人都没找到时间。

    “……这里，走到这一步的时候，陈老师您是很有优势的。当时我就觉得不妙，要这么下去，估计就要输了。不过幸好时间在我这边，后面自由时间结束之后，下快棋，陈老师就给了我机会……”

    “哎，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优势了么？”

    薛舞在旁边听到，大惊小怪。如果她没记错，这个时候的赵自强正安稳坐在台上，嘴角还带着笑呢。原来都是骗人的！

    “恩，这里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优势，想要防守来着。不过这里的局面，我觉得你这里有几手好棋。”

    比起薛舞和赵自强，陈环毕竟是久经沙场了，说起棋来就淡定很多。不过，对他的判断，赵自强却有些不同意见。

    “这里看起来对我有利，但是外侧少两个子接应，在对杀的时候就会短气。其实是连不起来的。虽然不至于死大龙，但是如果真的在这里杀，我就只能从旁边找补了。”

    “不至于吧，这里我们当时也看到了，还在讲解室摆了不少参考图呢”，站在一旁听讨论的赵伟也加入了进来，“我和可为都觉得，你这里是有机会的。如果这么走会怎么样呢？”

    一边说着，赵伟一边开始摆棋。他是教练，自己巅峰时期打到过职业八段，对棋的判断是很准的。他一边摆，一边讲解，很快就让赵自强的白棋拿到了一大块的优势。围观的白陆、黄九岭连连点头，似乎也觉得这几步是赵自强的妙手。

    “赵老师，您这么走固然是好。不过如果黑棋脱先，反而从这里打入呢？我的这一块子，可还没有活净啊。”

    “哎？”

    赵伟沉默了。这一块子和之前他们讨论的那个区域有点距离，中间还有些空，乍一看似乎是无关联的两块棋。但是一旦按照赵自强的建议去思考，不一会就能感觉到这两块棋连在一起的杀伤力。

    “以守为攻，围魏救赵，好，很好！”

    看明白了赵自强的思路，赵伟也是明白人，毫不吝啬给出自己的称赞。之后，冷热菜开始上桌，一群人吃喝尽兴，不亦乐乎。等到菜过三巡，酒过五味，赵伟就提起了合同的事情。

    “自强啊，这棋也下了，饭也差不多了，你对我们棋队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兴趣在这边试一试？”

    “好呀，我很乐意”，赵自强笑眯眯的看着赵伟，在他脸上的笑容逐渐绽放之前，又问，“待遇咋样？”

    “咳咳——”

    听到赵自强这个大转折，曹可为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白陆和黄九岭看着赵自强像看着一个怪物。队伍里敢这么和教练开玩笑的人可不多。

    “待遇当然没问题的，陈环是我们的副主将，你的待遇和他完全一样，一年工资加津贴，税前三十万。而且我们这扣税少，你扣完税还能拿二十七八万，很划算的。对局费的话，京春棋队的规矩是扣20，在业内算是公允了。而且我们不会管你在外面打野赛，你要真想创收，我们也不拦着。”

    这一次，赵伟是认真了，给的条件很客观。旁边的白陆和黄九岭一脸羡慕。这可是棋队主力的待遇啊，他们这俩准职业棋手，啥时候才能拿到这种待遇呢？

    “野赛是啥意思？”

    毕竟是新手，赵自强对某些名词并不了解。

    “就是不在大宋棋院注册的比赛，一般是指省区的比赛，或者更基层的，比如你们洛安市的职业围棋赛。”

    “我们没有职业围棋赛，因为洛安的职业棋手太少了，而且也没企业愿意赞助。”

    薛舞在旁边笑着，偷偷挖墙脚。赵伟瞥了一眼她，继续说。

    “哦，或者别的城市。野赛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我们不会抽这种比赛的对局费，你也不能以棋院棋手身份参赛。输赢都是你自己的，怎么样？”

    “恩，听起来不错”，赵自强点点头，一脸天然的继续问，“可是，如果我想去国家队的话，是不是就冲突了呀？”

    国家队？

    在场的群众们一脸懵逼。国家队是大宋礼部体育司直管的队伍，也是大宋水平最高的队伍。想加入这支队伍？小伙你也真敢想啊！

    不过，他都是要当三国棋圣的人了，貌似加入国家队也没那么困难？

    转念一想，群众们又对赵自强的自大坦然了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觉得这小子现在的神情很让人不爽，但是大家毕竟都是成年人了，情绪，还是可以控制的住的。

    “那个，哈哈”，赵伟也有点尴尬，“国家队是很好的。不过国家队和围甲联赛不冲突的。现在国家队的棋手，超过九成关系都挂靠在各道棋队，只有十几位围棋界的大家，才有资格拿到国家队的编制。所以，你进入国家队训练，或者跟着国家队打比赛，对你京春道棋队棋手的身份是没有影响的。”

    “那就好，那我没意见了”，赵自强笑的天然无害，“我们什么时候签合同？”

    “等你成为职业棋手，怎么样？”

    说到正事，赵伟的表情变的严肃。赵自强笑笑，“等我成了职业棋手，想要我的棋队可能就不止一家了。”

    听到这句话，赵伟楞了一下，这是要待价而沽？他刚想继续说，就被曹可为打断了。

    “不着急，不着急，吃了再说。”

    饭桌上可以谈事，但是太纠结细节也容易伤感情。曹可为恰到好处的出来圆场，也给了双方更多的思考时间。之后，大家再不谈正事，一起吃吃喝喝，许久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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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白陆和黄九岭喊人打牌，赵自强没去。他回到房间，翻出那本《经典名局3000局》，重新开始打谱。今天的对局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实力远远没有到可以笑傲江湖的地步。能胜陈环，还有些侥幸。可要是遇到更强的对手呢？要是真的要和朴智恒对局呢？难道真的让对方赢，自己只满足于输的不太难看，然后结束？

    他显然不会甘心也不会承认。所以，努力打谱，提高自己的能力，才是王道啊。

    一旦决定开始，赵自强立刻沉浸了进去，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门铃声打断。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趴在猫眼上看一看，是蔡轩，那个洛安晚报的记者。赵自强有些疑惑的让他进来，招呼他坐下。看着这位跟着自己一路从洛安来到东春的记者，好奇着他的来意。

    “我这次来，其实是……”

    蔡轩的表情有些少有的挣扎，也许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明显。但是在赵自强眼中，却非常的清晰。

    “……我想做你的一线记者”，憋了一会，蔡轩憋出了自己的意图，“我认为，你一定会成为棋圣的。即使你不成为棋圣，也至少是一位超一流棋手。而且，你还有着巨大的话题性。所以，我想赌一把，赌你会成功，而作为你的一线记者，我也会跟着你成功……”

    “那个……啥是一线记者？”

    赵自强小心翼翼打断，这个词他确实不清楚什么意思。

    “这个是我自己创的词，对比的是专职记者。如果你是大明星或者重要人物，你会有自己的专职记者，专门报道你。我也想专门报道你，但是在你成功之前，专门报道你可能吃不饱，所以我退而求其次，我想把主要精力放在你身上，其他的工作尽量糊弄。作为交换，我希望能够得到你的一手新闻，采访也好，宣传也好，我希望能够参加。但是我不要求独占，薛舞或者其他的记者，也欢迎加入。我只要求自己也能参与进来，能拿到第一手消息。”

    “……有点像之前娶了很多老婆的大户人家的大妇？”

    赵自强听了半天，憋出了一个比喻。正坐在他对面慷慨陈词的蔡轩声音一滞，目光变的幽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