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不一样,如果他登上皇位,那么到时候哀家自然可以制衡他,更何况你的弟弟,他有救驾之功,还是当年的探花郎,背后还有黄家的支持,以他的年纪入阁拜相也有可能。你等于有了一个强有力的母家支持。九死一生的皇后之位好呢?还是顺风顺水的王妃之位更好?嫂嫂为人淡泊,并不喜好荣华富贵。别人是想不明白,但是嫂嫂定然想得明白。趁着哥哥对嫂嫂还是情深的时候,嫂嫂为自己考虑考虑。”常逦的这番话,听上去好有道理。“哀家为自己也是为嫂子!”她在等我回答。 我不去信和自己生死相依的丈夫,信一个没有任何信义可言的林明祁,他会成为我的依靠。这不是笑话吗?可偏偏还有人觉得这是人生智慧。 这个时候小八在门口,道:“嫂嫂,南瓜饼已经做好了!” “五meimei尝尝这南瓜饼。”我对她说道。小八给我上了一碟,我拿了银箸夹了一个,南瓜的香甜和糯米的软糯结合一起。 我抬头对小五说道:“小五,其实你该去乡间走一走,看一看饿殍千里,看一看易子而食,等你见识了那些,你就知道你哥哥想的是什么,妄自揣测他是对他的侮辱。” “嫂嫂,你也该去冷宫看看,你就知道我今天说的都是为你好!不为了你,难道你也不为蕴哥儿?”她打出了孩子这张牌。 我抬头看她道:“小五,你很聪明,但是跟林明祁在一起,我还是劝你小心些!” 林明祁为什么会救小五出来而不是救他的妻姐,毕竟救他的妻姐,一个太妃和一个皇弟要比救一个宠妃和一个皇子简单地多。而且我不认为凭着林明祁的本事能救出小五,昨夜常远与我说,本来黄家给了人让林明祁安排去救黄太妃,是林明祁临时改了目标救出了小五和皇子。 如果常逦的儿子能够登上皇位,林明祁救驾有功逃不掉,那么黄家也占了这个功劳,在新的朝廷中就能立稳脚跟。而且为了能和常远抗衡,常逦必然需要林明祁的支持,林明祁的前途可想而知,而被绑上这条船的黄家只能和林明祁一条心。 如果再能离间我们夫妻的关系,那么常远这边的实力会打折扣,这样两厢角力的平衡会形成。以这几百年来的重文轻武,渐渐地常远的实力就会被削弱,那么又会回到以前的样子,而林明祁的权相梦也就可以实现了。 “八meimei的饼很好吃,谢谢嫂嫂!如果嫂嫂想明白了,下次我们再仔细聊聊!” “我送送五meimei!”我站了起来,将她送到大门口,挥手告别。 常逦的马车方才滚动了车轱辘,常远带着他的两个护卫,翻身下马,手里果然拿着三个纸包,“买了三只,可够吃!” “你再来十只,咱们家也吃地逛,说起来明天给我去弄些鸭子回来,我给你们烤鸭吃!”常远搂着我的肩膀往里走。 第138章 夫妻之间感情紧密的见证就是我们俩口子只要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小八到底和我们隔了一层,小九儿则不同, 能一起吃饭必然是一起吃。 切了一只常远买回来的烧鸡, 我拿了一壶酒,另外给几个孩子磨了五谷杂粮汁。一家六口围坐在一起,蓉儿和芙儿在我们俩当中, 对过坐着九儿和蕴儿。 想想当初出京的时候, 咱们的小九儿也是跟这两个丫头差不多大,如今她已经是个抽条, 快长的大丫头了。 “阿娘,番茄炒蛋!”一上来就闹着。另外一个叫道:“我要蘑菇!”别以为双胞胎就是一样的东西准备两份,就算是盖浇饭,这两个小屁孩, 一个喜欢番茄炒蛋, 一个喜欢蘑菇rou片。 我给她们俩打好饭,盖上菜,给了勺子让她们自己吃,常远夹了一只鸡腿给我道:“你喜欢吃的!” “蕴哥儿!”小九儿唤了一声蕴儿,蕴哥儿抬头:“方才你娘还说你爹出去买鸡给咱俩吃,你看这鸡腿直接就放你娘碗里!”这个小丫头, 如今越发没有个规矩了。 蕴儿抬眼夹了另外一只鸡腿给他姑姑说:“小姑姑吃!阿爹说男人要让着女人!”他的思路比较直。夹好了,他自己夹了一块鸡胸开始啃, 丝毫没有被他姑姑所影响。惹得他小姑姑气鼓鼓地啃着鸡腿,生着闷气。 我看向常远道:“你说咱们家蕴哥儿以后会哄媳妇吗?” “不着急, 上心了自然会哄!”常远说道。 我抬头问他:“那你对我上心吗?” “自然上心!” “那怎么没见你哄我?”我问道。 常远一脸莫名地问道:“你没生气我哄你什么啊?” “感情就是等我生气了你再来哄我啊?原来我在你心里已经没有什么位子了,难怪你五meimei说以后要是登了至尊之位,我就是黄脸婆了,色衰爱弛就在眼前!”我这么一说,他给小蓉儿夹青菜的手停住了问道:“你方才不是说常逦都是胡说八道吗?” “我现在觉得有威胁了!”我半是戏谑地看着他。 “阿爹,菜!”小蓉儿伸出她的勺子,常远把炒青菘放进她的勺子里。小丫头乖乖地塞进嘴里。小九儿对着蕴哥儿使着颜色,偏生她是使给瞎子看。 “啊呀!小姑姑你踩我干嘛?”蕴哥儿没好气地叫着,小九儿盯着他看道:“傻子!” “小九儿,你别瞎掺和!出去让杏花来把蓉儿和芙儿带走!” “干嘛呢?俩孩子还没吃完呢!你让孩子们好好吃饭行不?”我瞪了他一眼道:“我说,到底是我生气还是你生气啊?要我哄你啊?” 有趣不有趣,我不过是小小开个玩笑,他倒是当真了。你看这脸色凝重地。我问他:“常远,你干嘛?别告诉我,你和薛玲珑真是有一腿,被我戳中了痛处,才这么跳脚?” 我舀了一口汤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他把我的汤放下,拉着我说:“咱们走!” “干嘛呢?孩子在跟前呢!” “九儿,小芙小蓉和蕴哥儿给你了,你让杏花儿和春桃带着她们睡觉。” “哥哥,你干嘛?” “我要跟你嫂嫂好好谈谈心!” 我被他拉着离了座,他一把将我抱了起来,这个时候我惊叫道:“常远,你发什么疯?放我下来!”他才不睬我,直接将我带回了房间,扔到了床上。 就这么将我压下,我说:“前日你见面,昨日咱们回家,即便是山珍海味,也不能吃地这般勤不是?” 他边拉开我的衣襟边说:“我这么勤奋,还听见某人一股子醋味,想来我表忠心表的不够,所以继续给娘子看我的这颗真心。”看他的心,拉开我的衣服,这个逻辑? 他在我耳边道:“我对娘子的这颗心,娘子可明白!”,说完我的耳垂到了他嘴巴里,呼出的热气吹在耳廓里当真是麻痒难挡,我忙说:“明白,自然明白!咱们好好坐起来推心置腹,秉烛夜谈如何?” 他却将我的手放在他的腹部说道:“娘子再摸摸看,当年你说你垂涎我这幅身板,如今是否已经嫌弃?” 我呵呵地尬笑之际上下其手将他摸了个遍,他说得没错,他的这副身板可是我百摸不厌的。这些年对他实在太过于了解,不过了了几手,他便喉结滚动,额上汗珠冒出。这些动作委实做得太过于顺手,以至于老马识途般,沾了他的身,就顺理成章。 自然他对我也顺理成章,原本我还想着他已经而立之年,已经不是那龙精虎猛的小伙儿了,该沉稳些,所以前两日殚精竭力了,今晚我俩就相搂着一起盖了被子睡觉。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没羞没臊。 等我从浴池里爬起来,都快头昏眼花了,这一身的斑痕跟拔了火罐似的。他已经将床榻重新铺了,过来拿了干手巾绞头发。 我搂着他的脖子,索性让他服务到底,他将我抱到了床上,让我趴在他的胸前,他给我擦着头发。 我点着他的胸膛道:“你这是发什么疯啊?我那都是玩笑话,当不得真。” “你要担心我?”他笑着说道:“燕娘,其实有时候我在问自己,你想要什么?你虽然爱吃,却不要求奇巧。对于穿着,更是舒适就好。女人喜爱的珠宝水粉可有可无。和我在一起,事事以我为先,样样为我考虑妥帖。母仪天下的荣耀对你来说并不稀罕,我能让你在乎的唯有这一颗心了。” “这一份情义还不珍贵?”我贴在他的心口道:“前生今世看尽了冷暖,能得你深情,能重复我前世父母的爱情,已经是我今生莫大的幸福。难得你我三观一致,若能为这个时代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便是我最大的荣幸。我想着你既然已经决定要登基了,明日我们不是要去外祖家吗?到他们家也不过半个时辰的路,不如带着孩子们一起一路上逛过去。对于百姓来说接地气领导人一家会很有好感。” “你啊!脑子又开始转这些了!”他将擦头发的手巾扔到床踏上,把我半干的头发散开,我迷迷糊糊地眼睛闭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我们一家子一如既往地轻便穿着。自家的织造坊里的棉横缎布料做的衣衫。这些布料爽滑透气,做仲秋时节的衣衫最为合适。其实我几次想要拿这个做几件风衣来试试,到底是那个衣衫跟我们这里差别太大而作罢。 常远却说要去我那面馆瞧瞧,王叔一家子比我们先回京城,他们早早就把面馆开了,我才撩开马车的车帘,就闻到一阵的香味,我把孩子一个一个地交给常远,王婶招呼道:“燕娘!” 我叫道:“婶儿!” 蕴哥儿上前叫道:“婆婆!”,咱们家的双胞胎也跟着哥哥一起叫,把王婶笑地跟花儿一样,街坊邻居看见了忙跟我招呼道:“燕儿!” 我们一家子被围住了,七八年未见,多少有些物是人非,王婶道:“快坐下,吃了面再说话!” “婆婆,我要爆鱼面!”蕴哥儿自己点了起来,以前在海陵那一帮姑娘也开面馆,如今还是秀芳经营着。 常远说道:“王婶,辣rou面可有?” “有!已经有了!” 常远说:“我和燕娘辣rou面,芙儿和蓉儿给一人一小碗就行,给她们放个红烧狮子头!其他人让他们自己点!” “行!行!”王婶儿忙着答应,王叔乐呵呵地下面条。 “燕儿,这么些年未见,你倒是比以前更好看了!”以前街坊大嫂说道。 “哪有,老了!看看孩子都这么大了。”我指着三个孩子道。 “我说的是真的,你那些年从早忙到晚,虽然年轻,到底忙得没时间打扮,如今这个样子却让我说不上来,但是看上去就是不一样。哪里像我们这些年担惊受怕地,吓都吓死了!”嫂子一打开话匣子就开始讲起了京里的事情。 “我把面剪断了下,这样两个姑娘吃起来方便!”王叔亲自端了面条过来给双胞胎,我和常远一人一个孩子,面条烫,让她们自己吃非烫伤不可。我们吹着面条喂她们,常远看着小丫头吃了进去,跟那个嫂子说:“大嫂,这样的日子结束了,以后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我应着道:“嫂子,我记得你鞋子做得极好,不如开个铺子吧?” “这些年兵荒马乱的,那里再敢做这些?”嫂子说道。 我看了她一眼道:“要是再乱,你只管来问他去!”我笑看着常远说道。 “啊呀呀!我只把你当成了燕儿,忘记了你嫁入了定西侯府。忘记了你这位相公正是,正是……”她居然大着舌头说不出话了。 一个老伯带头跪下高呼:“草民见过常大将军!”其他人一下子醒悟过来,我的男人正是攻入进城平定乱局的大将军,都跟着磕头。 常远放下碗筷道:“老伯,这是做什么?今日我和燕娘是过来看望故人的,和街坊邻居们叙叙旧。您这样让我们还怎么叙旧?”说着他弯腰扶起了老人家,“各位都起来吧!既然是近邻,就该有近邻的样儿,这里有好多人,都是看我把燕娘娶走的。今日权当燕娘回娘家来!” 这么一说众人纷纷都起身,却比方才拘谨了很多。我和常远的面端来,小丫头们碗里的面都已经不烫了,我们就随便她们自己吃。 我和常远吃着面条,顺便对着寄松说道:“寄松你吃完面,把车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分一分。”寄松去了车里,抗了一个大箱子出来,说道:“大家过来拿梳妆镜!”这个东西咱们工坊里头研制出来不久,市场还没有投放开来,还算是稀罕物品。 “呦,怎么就这么清楚啊?比铜镜可清楚多了!” “这是什么宝贝啊?” “原是西洋来的东西,不过如今咱们也都会做了。大家拿权当看个新鲜。”有了礼物做媒介,大家伙儿又觉得我还是当年那个手脚麻利,嘴巴尖利的燕儿。 一下子话匣子就打开了,常远拿出他的亲民风范,和蔼可亲地聊天。两个丫头,童言童语惹得很多人直说可爱。 等差不多了,我让寄松拿下两箱子布料,放在王婶家中,让她酌情分给以前跟我要好的邻居们。 第139章 “燕儿!”听这声音, 正打算与邻居们道别的我,我点了点头, 打量了一下, 辨认之下问道:“姚家嫂子!?”这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让我依稀之间认出是姚家那个尖酸刻薄的嫂子。 “哎!哎!”她抬头一张已经衰老憔悴的脸,法令纹深刻。我与她并无交情, 当然也算不得仇怨, 她嘴碎爱说东西,当年我曾被她编排过, 不过也立马教训了她。 我看她扭扭捏捏,不清不楚的样子,我问她道:“嫂子有什么事吗?” 王婶走过来道:“京城大乱,她男人丢了性命, 如今家里还有一个老人和三个孩子。老二在生病了, 平日我们虽有接济,但是也管不了她一家子啊?” 我看了看她问道:“是日子遇到了难处?” “是!燕儿,当初是我多有得罪,如今?” 我对杏花儿说道:“杏花去拿笔来,我写个条子!” 杏花拿了笔墨铺开,我写了条子对她说:“你拿着我的亲笔, 带老二去延寿堂,那里的坐堂大夫自然会给你诊治, 不要钱。”她低头说着谢谢。 另外一个婶子道:“燕儿,你也真是好心, 这个女人当初说了你多少的坏话?你不知道你嫁入侯府之后,她还天天说你是过去让人克死的命。”这婶子说到这里才惊觉,扑通对着常远跪下说:“大将军恕罪!”说着要磕头。 我忙上去搀扶她起来道:“婶儿,自己街坊,你这样让我们以后怎么过来?他是我男人,你说的都是实话,听过算数!” 常远笑着说道:“燕娘说的是!都是街坊邻居,那时候满京城传我刑克之命,这话有什么罪的。别拘谨才是。” 那姚嫂子脸色刷白,额上冒了冷汗,我对她说道:“嫂子快回去带老二去看病吧!” 常远看着姚嫂子踉跄的背影道:“燕娘,京城的人这些年也都难过,延寿堂如今也不错了,你看是不是,每日免费看个诊?药价减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