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苏安手忙脚乱擦干眼泪,吸了通红的鼻子,看向酥宝,给了肯定的回答:“是,衍衍是你的兔子爸爸。” 末了,还笑了一下。 美人含泪,梨花带雨。 “我是兔子mama,酥宝是酥兔兔,衍衍是兔子爸爸。” 第17章 一直很乖 “不是酥居居猴。”酥宝在苏衍怀里动了动,头顶柔软的发丝蹭到苏衍的下巴。苏衍手指捻了捻了酥宝后颈的rou,眉眼低垂。 苏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头:“不是居居。” 苏安眼睛大,但不是大而无神的那种,眉眼细长柔和,眉眼微弯浅笑的时候很是动人,尤其是此刻眸中泛着水光。 酥宝有了兔子爸爸之后,一整个下午都黏在苏衍身边,就连苏衍接电话,他都像个小尾巴似的一直跟在苏衍身后,晃悠悠地站在苏衍腿边没站一会就伸手要苏衍抱。 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个大美人mama。 苏安感冒没好,鼻子还不太通气,怕病菌传染给酥宝也没凑在酥宝身边,给他喂了点水后就回卧室画图了。 晚上,酥宝吃完饭没多久就呼呼大睡了,他中午没睡觉再加上下午玩累了,自然睡得比较快。苏安在酥宝房间坐了一会儿,给他留了一盏星星灯后才悄悄关上门出去。 一转身,看见身后的人影吓了一跳。 “苏衍?”苏安试探着喊了一声,抬手摸到了墙壁上的吊灯开关。 “啪”的一声灯开了。 昏黄古旧的灯光下,苏衍穿着上午的衬衫,没打领带,衬衫领口的扣子开了几粒,露出凸显精致的锁骨。在灯影下,锁骨处阴影都带着几分性感。 他单手端了个瓷碗,瓷碗中盛着褐色的汤汁,神情寡淡。 苏安鼻子不太通气,看到那碗褐色的汤汁才仿佛觉得自己味道了中药味。中药大多都很苦,少有的不苦的,几味药加一起一起长时间熬煮,更是苦上加苦。 她很小时候太受宠了,被宠得有些无法无天。家里长辈皆是德高望重的老中医,明知道喝中药不能加糖,偏偏喂她喝中药会偷偷加糖。直到遇到了苏衍,嫁给了苏衍,她吃了不少苦头。 委屈是她的,苦也是她吃的,就像喝中药一样,明知道味苦,却不能加糖,药汁入喉苦得五脏六腑都绞痛得变了形,眼泪也得往回咽。 苏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怔,很快恢复正常。她伸手,从苏衍手中端过了瓷碗,屏息,微微仰了头喝完了药。 药汁入喉口,苏安放开了拧着的眉头。 药汁不苦,微微发甜。 灯影下,苏安手腕细瘦,浅色的唇边沾了些许褐色的药汁。喝完,苏安将瓷碗递给了苏衍,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她知道苏衍加了糖。 “安安。”苏衍开口,声音有细微的哽咽,喉结滑动了下。 今天下午苏安说他是酥宝的兔子爸爸的时候,苏衍心像是要炸开。她承认他是酥宝的父亲,自始至终都没有把他的问题带到酥宝身上,但也仅仅是承认,他和她之间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你一直都很乖。”苏衍将瓷碗放到一旁的柜子上,伸手将苏安唇角的褐色药汁拭去。动作轻柔。 他的手指微凉,苏安的体温还有点偏高,但唇角却像融化开的棉花糖一样柔软。 苏衍收回了手,说:“早点休息。” 抿了下唇,苏安开口:“谢谢。” 声音涩涩的。 苏衍走了,听到轻微的关门声,苏安靠着门边像是突然脱了力。苏衍越来越反常了,他越是反常,她越是慌乱。 原本如深潭死水一般的心又泛起了涟漪,一圈一圈地晕开,搅得潭水不再宁静。 隔天,苏安醒来的时候窗外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不同于前天的暴雨,这场雨带了丝秋的气息。 雨丝细腻绵密,点滴打到窗户玻璃上的声音都好听。 睡了一夜,也是是盐水起了作用,又或许是那碗一点也不苦的中药起了作用,苏安吸了吸鼻子发现不像昨天那么难受了,半夜睡出了一身汗,早晨听着秋雨声,反倒神清气爽了起来。 带酥宝吃完了早饭,苏安开车赶到王守国家中。有了前一天的经历,王守国对苏安客气了不少,见苏安来甚至喊老婆子倒了一杯茶给苏安。 屋内装修师傅们刚墙贴完墙纸,正在铺地板。 王守国有些局促:“苏老师,前天的事对不住,还请苏老师别和我们没文化的计较。” “没事。”苏安说的客客气气。她工作久了,各式各样的客户都见过,有财大气粗当甩手掌柜的,也有精打细算事事亲为的,同样也有斤斤计较巴不得不要钱才好的。 王守国的老婆将苏安递给了苏安,说:“苏老师您的伞,昨个儿天晴我们给你晾得干干净净。看你的样子像是有点感冒了,都怪这个老头子!” 苏安笑笑,接过了伞。 又呆了一会,苏安接到了老板的电话让她立刻回去。苏安打了招呼后便驱车前往尚品。 设计部一如既往的热闹。 见到苏安,秦沁转过椅子好奇地问:“你咋过来了?你家宝贝儿子呢?” 苏安放下包,接了半杯温热的纯净水小口小口地喝着,回:“老板让我回来我能不回来吗?快马加鞭也得赶回来啊。” “哈哈哈,头儿别是又给你安排了什么国际大投行董事办公室设计。”小圆咬着一根鱿鱼须笑着说道。 “可别。” “唉,我听我同学说做投行都很赚钱啊,尤其是像大通那种的国际投行,那钱不得像长了腿似得往人怀里钻?我要是能嫁一个还画什么图纸,回家数钱!” “咳咳。”苏安被呛了一下。 “咋啦?” “圆老板比如生动形象且十分贴切。” “承让承让苏老板。” 苏安喝完最后一口水,扔掉了纸杯准备去顾承乾的办公室。 顾承乾和苏安是校友,两人同一所大学毕业。找工作的时候顾承乾见了苏安的设计作品眼前一亮,翻苏安的简历见到她的学校更是二话没说当场录用了苏安,之后也一直对苏安照顾有加。 不同的是顾承乾在大学期间就在室内设计领域展露头角,回国之后独自一人创办了尚品设计,名声越来越大,而苏安心境变了。 用顾承乾的话来说就是:苏安,我发现你越来越混了,一个清醒的大混子。 苏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敲响了顾承乾的办公室。 “进来。” 苏安推开门,没急着进去,就站在门口。 顾承乾是她学长,她读书的时候听过他的名字,那会儿的顾承乾和如今眼前的顾承乾判若两人。 被学生口口相传的顾承乾是放浪不羁的,但归根结底玩艺术的大多脱不开烟酒性或者更深的刺激,而如今的顾承乾摘下了耳钉收敛了一身的戾气,穿着简单的衬衫气质干净了不少。 所以说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连她都变了。 “不进来是怕我吃了你?”顾承乾丢了笔看向苏安,背向后靠在椅子上。 “我怕你再给我安排‘美差’”苏安进来关上了门。 “聪明。”顾承乾打了个响指,从架子上抽出一份文件丢到桌子上,昂了昂下巴:“紫金山脚下的老宅园林,有兴趣吗?” 紫金山脚下的? 苏安微微诧异。 那里只有历史遗留下的私家园林了。价格不菲,但房屋资源稀缺,属于有钱也买不到的。 一般有钱有能力买紫金山脚下散落着的老宅园林的主压根不会看上她这种籍籍无名的小设计,哪怕是顾承乾也没有那个资格。 苏安连文件都没有翻,脑海中就浮现了一个人的脸。 “别急着拒绝。”顾承乾坐直了身子:“人归人,事归事,建筑归建筑本身。设计不应当受烦事所扰,心之向则笔之下。” 敲了敲桌子,顾承乾又说:“紫金山脚镇宁路鹤园,想好了再回复。行了你出去吧,我暂时不想看到你这么个混子。” 顾承乾说完,烦躁地挥了挥手。 他当时会录取苏安倒不是真是因为苏安是他校友,而是苏安的设计足够吸睛,带了玩艺术的味道。原本以为苏安是个野心勃勃的人,结果把人录进来后才发现苏安对名誉声望根本没兴趣,安于一隅,不求多得不贪多得。 实力苏安有,可她没有心。 苏安从顾承乾办公室出来回到车上,塞了一粒口香糖到嘴里,放在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一声。 【苏衍:酥宝在楼上,你先忙工作。】 苏安看完消息,照例又回了一句谢谢。 紫金山脚镇宁路鹤园。 想到顾承乾说的地址,苏安调转车头开向了市区外不远的紫金山。 n市多老宅园林和民国时期遗留下来的别墅,民国别墅一直是买房市场上的热潮,反观老宅园林就偏冷。 因为历史太过久远,房屋产权并不明晰,有不少属于文物保护单位,受限太多。老宅园林大多老化程度高,比起民国别墅,老宅园林在装潢前还需要重新修缮,前前后后成本太高。所以一般人都不愿意买老宅私家园林。 有闲钱买的更不会找籍籍无名的设计师。 除了苏衍,苏安再也想不到其他的人。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如思潮永不停歇。 第18章 次饭饭呀 不多时,苏安开车赶到了紫金山。 一路上淅淅沥沥的入秋雨没有停歇的意思。从山脚到路边,四周香樟树长得翠绿葱茏,被雨水洗刷过的绿叶带着晶莹剔透感,雨滴打在路面的石板路上,顺着青石板的纹路攒聚。 镇宁路口有一排临水的菱形河房,屋檐和临水一面的窗棂边都悬垂着红灯笼,火红的灯笼在和风细雨中飘摇,带了点烟雨迷蒙的感觉。 屋后河水绿得如翡翠,点点细雨跃入河水,坠出一朵一朵晶莹的花。停在砖石堆砌成的岸边的古旧的小木船随着暗流微微摇晃着。 苏安停好车,打了把伞下车。第一家河房开了间商店,店前只放了写着毛笔字的木牌。木质柜台后面的老奶奶摇着蒲扇,门口趴睡着一只老了的黄狗。 打开冰柜门,拿了三瓶草莓味的牛奶,苏安付了现金。 “奶奶,请问鹤园还要往前走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