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要拼起来吗?” “不用了。”谢怀碧皱眉,“就让两界融合。” 楚燚看了她一眼。 “反正也不管我们的事。”谢怀碧说,“对了,白鹤鸣和香伶现在在做什么?” “他们在一起行动,白鹤鸣有办法在我的神识中隐蔽气息。”楚燚的神识已经包裹住了整块四国大陆,但也没找到白鹤鸣和香伶的身影。 他并不觉得意外。白鹤鸣有了先前那个“杨屹之”的记忆,就一定会对谢怀碧穷追不舍,楚燚对自己的这点执着程度还是有信心的。 再者,上辈子的白鹤鸣也对柳云秀的背叛耿耿于怀,也许他自己也想重温旧梦呢。 楚燚绝不会低估自己的情敌们。 综上,白鹤鸣没从魔门追杀出来本身就是件奇怪的事情。楚燚认为他肯定是因为还有别的计划才会这么做的。 “香伶和白鹤鸣会不会……”谢怀碧突然嘀咕起来,“也许能撞出火花来呢?” “不可能。”楚燚不假思索地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凭什么不可能?”谢怀碧叉腰不服气。 楚燚:“……”他看了谢怀碧一会儿,转移话题,“有个灵界的人朝着洛城去了,我们先到洛城。” 洛城好歹也是楚燚的本家所在地,那里又有着即将飞升的楚山鸣,如果灵界之人到来,他肯定得出面阻止。 可半步飞升和已经飞升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和等级,楚山鸣在四国大陆上也许是最强之人,在灵界,他却只能和最底层的修士一争高低。 楚山鸣上次替楚燚和谢怀碧击退了天剑宗的长老们,尽管楚燚并不需要这份帮助,也愿意回去投桃报李。 当然了,也是顺手的。 “行。”谢怀碧爽快地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先回洛城。” 楚燚盯着谢怀碧伸出的白嫩手掌看了一会儿,心头那股违和感又一次升了起来。这种难受的怪异感觉让他停了一会儿才捉住谢怀碧的手,用真元燃烧了一张遁符抵达洛城。 洛城已经崩塌成了好几块,地面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开来,有足足五六米宽的地缝将这个城镇分裂得触目惊心。 降落在南方的灵界修士往四处看了看,从灵气的稀薄程度确认这里的的确确只是一个低级位面。 这片大陆上根本不存在他的对手,甚至他都得小心点不要让自己的护体真元跑得太远直接击杀这里的普通人和修士。 灵界修士肆无忌惮地探出神识,像是在巡视后花园似的扫描着整片大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远的某个城中居然有一名实力已经无限接近于飞升、却没有飞升,因而寿命将近的修真者。 “看来这个位面被人有意压制了……”灵界修士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这人正好是名邪修,他修炼的功法可以用掠夺的方法从别的修真者身上掠夺真元和修为后,提炼精华成为自己的真元,一步步用人命壮大起来。 憋了几百年的半步飞升修真者……一听就知道味道不错。 灵界修士心随意动,锁定了城中那半步飞升修真者的位置后,就跃起到空中,驾着法宝朝那里飞了过去。 楚家所处的位置巧而又巧地正好就在一条地缝的道路之上,愣是从中间被那地缝给划成了两块,许多正在修炼的弟子吓得不轻,还有不少人惊慌之中直接掉进了深不见底的裂缝之中,再也没有出现过。 第一次震动时,大家还以为是地动或者什么地方的强者打架,等到地面都裂成了这样时,整个楚家才惊惶失措起来。 族长和长老们纷纷踏出自己的院子,看到几乎化作一片废墟的洛城,他们不由得浮在空中面面相觑。 “难道……是有化神的大能在这附近打斗?”有人提出猜想。 “先将弟子们安置妥当。”楚家族长沉声下令,“老五,你去寻老祖宗,看他是否方便……” 楚家族长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楚山鸣沉重的叹息声就在他们耳边响了起来。 “有人向洛城来了,这人比我强出太多太多……”楚山鸣吩咐道,“召集所有弟子,立刻离开洛城,这里不能待了。” “比您还强?”楚家族长吃了一惊,“那是什么人?” “灵界来者……”楚山鸣的声音在这四个字之间一下拉远,显然是去迎击那人赢得让族中子弟撤离的时间了。 楚家族长又惊又怒,他深吸了两口气才冷静下来,“召集所有楚家子弟,启动传送阵法,让他们按批次离开!走的人越多越好!” 连半步飞升的老祖宗都如临大敌的对手,只希望楚家的莘莘子弟们能多活下来一些……这都是楚家未来的希望啊。 楚家还活着的年轻子弟们很快就被召集了起来,他们惶惶不安地站在裂了一半的广场上,按照批次被长老们安排着进入传送阵法。 排在队伍后面的人,则不安地四处张望。 突然,有个看着空中的人惊叫了一声,“那里有人在打斗!” 楚家族长心中咯噔了一下,跟着抬头的时候,修为使他一眼就看清了缠斗在空中二人的面孔,其中被压着打得吐血那人正是楚山鸣。 这两人动作都快得和闪电一样,楚家族长几乎只能零星得捕捉到偶尔的影子,可即便如此,他也能看得出来,楚山鸣支撑不了太久了,那个不知道何处而来的强者只是在耍着楚山鸣玩。 “你……你是灵界之人,为何到四国大陆这样连飞升都飞升不了的地方杀人?”楚山鸣断断续续地质问道。 “杀你,是因为你一身修为对我有用。”灵界修士哼哼笑了起来,“来四国大陆,倒是被人踢下来的。”他说着,表情变得有点难看,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似的,一巴掌拍在楚山鸣,将他拍得喷血倒飞了出去。 楚山鸣胸腹剧痛,丹田像是要爆炸了似的。他知道自己肯定不是这人的对手,但没想到隔了飞升这一道界限,实力居然会如此天差地别。 这样下去,他不会有时间掩护所有的楚家年轻人安全离开了。 可有这几个灵界之人打破了两个世界之间的桎梏,从此以后,四国大陆还会有安全存在吗? 楚山鸣见到那灵界修士已经踩着法宝向自己追了过来,速度甚至还要更快一点,可他连抬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悔恨又沉痛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他几百年间能找到飞升的通道,楚家就不会面临这样的灭顶之灾了…… 凌厉阴冷的掌风已经刮在了楚山鸣的脸上,像是要将他脸上的rou都舔下来似的。 地下的楚家族长终于看清了这一幕,他脸色大变惊叫出声,“老祖宗!!” 楚山鸣苦笑起来,准备好了迎接自己的死亡。 ……可那掌风却迟迟没有落到他的身上。 “老祖宗,晚辈来迟了些。”年轻人带笑、又有点不太正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楚山鸣缓缓睁开眼睛,见到楚燚站在自己面前,他张了张嘴,虚弱得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楚燚见状,扶住楚山鸣,另一手带着谢怀碧,重新回到了楚家的主院之中,将楚山鸣稳稳地放到地面上,塞了颗丹药进他嘴里。 楚山鸣只觉得那丹药一进入口中就化为了一股暖流,奔向四肢百骸和丹田,修复起他刚才被那灵界修士打得满是疮痍的漏洞起来。他欣慰地笑了起来,“我楚家,终于有足够强的族人了……” “那是楚燚?!”在不远处的弟子们纷纷认出了离家出走好长一段时间的楚燚,惊疑不定。 “他什么修为了?你们谁能看得见?他怎么修为就比我高了?” “咦楚燚身旁那个女人,是先前他从杨家赢来那个吗?怎么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 楚燚听到这句,不悦地转头朝那群叽叽喳喳的同龄人瞪了一眼。 好看归好看,关你们屁事。 第66章 “我还是不太明白。”谢怀碧突然说道。 站在小吃摊边上的白鹤鸣回过头来, 宁和平静地问道,“哪里不明白?” 谢怀碧手里捧着一盒热得烫手、内里填着海鲜的小丸子, 边吹气边道,“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楚燚认不出香伶?” 白鹤鸣花了一小会儿也没能将四国大陆的货币系统弄清楚,随手拿了一枚钱币扔给摊主,才转身道, “因为香伶不仅仅是占领了你的身体。” 谢怀碧往嘴里塞了个丸子,这玩意儿吃起来和章鱼小丸子一样,还挺新奇的。她边嚼边思索, 咽下去之后才问道,“你的意思是,香伶去到我的身体后,她有了我的记忆?” 白鹤鸣点点头,“她能知道所有你知道的事情。” 谢怀碧咬了咬竹签,“可就算是仙界,也没有这样完美的术法,这其中一定会有纰漏。” 比如, 难道香伶一下子就能融会贯通她脑中关于二十一世纪的未来科技? “自然有。”白鹤鸣并不避讳谢怀碧,“她现在只怕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只靠着你的记忆和她自己的本能行动,但正是因为她认为自己就是你, 楚燚才不可能找到任何漏洞。” 谢怀碧若有所思地戳着第二个丸子,心里不由得冒出了些不太好的预感来,“可她毕竟不是我, 不能完完全全地成为我。” “那个女人向我夸赞过她自己的演技。” “恕我直言,这项技能目前为止我认为我才是最巅峰的。”谢怀碧不假思索地说完,突然想起白鹤鸣也是被她演技伤害的一员,不由得扭头看了看他。 谢怀碧在过去的几百上千年来就一个执念:回家。 她不能放弃这个信念,否则光是无穷无尽的精分人生就能将她逼疯。 为了这唯一的一个目的,谢怀碧不知道践踏了多少人的感情和尊严,比如项昊天,比如白鹤鸣,再比如楚燚,还有许许多多其他有姓名或者没有姓名的角色。 反复自我催眠之下,谢怀碧平时并不觉得如何愧疚。 可当苦主找上门来的时候,谢怀碧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心虚的。 “你确实演得好。”白鹤鸣不以为意道,“我是死后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的。” “许久?”谢怀碧随口问道,“你死了之后没有直接消散吗?” “我化作无形的魂魄,强留了下来,楚燚也没有发觉我的存在。” 谢怀碧:“……”她进食的动作又一次停了下来,“这期间你都做什么事情打发时间了?” “楚燚炸毁那处被他称作‘时空通道’的深渊裂缝之后,三界在瞬间都毁于一旦,仙人、凡人、生灵,一息之间统统灭绝,没有声音,没有光,更没有人。”白鹤鸣说起这过往时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唯一还活着的人,是楚燚。” 这之后的故事谢怀碧已经听楚燚说过了,可那次爆炸居然是一口气直接毁了三界这件事谢怀碧还是第一次听说,她惊愕地睁大了眼睛,“那他从哪里找来了紫阳花?” 白鹤鸣看了谢怀碧一眼,“我当时是魂魄,因而没有受到伤害。我看着楚燚找遍三界,将你的神魂碎片都收集了回来,大约花了两百年,这时候三界已经渐渐复苏,有些地方已经诞生了植物,楚燚将你的神魂带到了唯一一处能照射到阳光的地方,用周围的紫阳花替你重塑身体。” “……这又花了多少年?” “约莫三四百年。”白鹤鸣淡淡道,“你从未醒过,但他常常会对你说话,我也听了许多。” 谢怀碧又咽了口口水,不禁怀疑起白鹤鸣知道的可能已经太多了…… 试想楚燚当时已经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活着的人,他恐怕说什么都肆无忌惮,哪能想到有背后灵把一切都偷听了过去。 白鹤鸣说完,慢慢朝谢怀碧伸出了手,见她张大眼睛愣愣地望着自己,轻轻一笑,用指尖在她眉心点了下,“那枚朱砂痣,是楚燚的心头血,若没有那滴血,你恐怕醒不过来。” 谢怀碧心情十分复杂地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所以那日香伶硬是把血涂我额头上了……” 好好的一颗痣为什么要被赋予这么神圣的意义!万一打架的时候被溅到血怎么办! “那我呢?”谢怀碧很快又发现了新的盲点,“为什么我没有香伶的记忆,也不会混淆自己的身份?” “因为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