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节
樊洛所言，这山壁上的背影，所见之人不同，所悟之道也不同，她在这里数年，也听过无数种的感悟，但最有可能的，不外乎是三种。 第一，便是有人从身影中看出了登天之意，以领悟瞬移的空间之道为主。 第二，则是有人看见了身影旁的时间不断变换流转，便以拨乱时间之道为领悟方向。 第三，还有人恍惚间从背影里看见无数的幻象，便因此开始修炼千幻之道。 “但这渡人森里的人，大部分人修为不过逍遥，对道的领悟自然不足以悟出这山壁的精髓，可是你我却不同，超脱之修，修九霄之力，下一步便是迈入掌道。” “何为掌道，掌一道之人便可称掌道，掌道大能只要在有九霄之力的地方，便是几乎无敌，因为他们一举一动，都能牵动所修之道。” “超脱到掌道，修的就是这一个‘道’字，我这本心得里除了这三种领悟的方向之外，还记载里不少曾经被人谈论过的、这山壁的可能之道，你可以自行领悟之后，选一种精进，想必精进到了一定程度，便能刻下自己的名字了。” 这是樊洛写在最前面的话。 她虽说对人冷淡，但是心得里的记载却很是翔实。 叶凌有些庆幸，在寰宇时，若不是寰宇没有九霄之力，她或许早就折在天苍掌道的手里了。 她沉下心，看向那山壁的背影。 一秒，两秒，那背影没入了混沌之中，什么都看不清。 到了第三秒，混沌里突起刺眼之光，她猛的闭上酸涩的眼睛，脑海里却一直记得那背影走入混沌时的场景。 仿佛一步踏出，就是天地色变，乾坤颠倒。 只是天是如何破碎，地是如何龟裂，这万物又是如何化作无数的混沌之气，她却是丝毫没有头绪。 这一想便是半日，等她再睁开眼时，看那背影却是丝毫没有奇异之处，只觉让人心生畏惧，不敢再看。 她站起身，身后也有不少人已经离开了。 这山壁，每日只有第一眼时方能领悟其中之玄妙，甚少有人能在第二眼里看出些什么来，所以这里上午人多，下午人少。 叶凌装着满腹心事回了洞府，兰草正在房间里翻看传送阵里掉下的那枚储物袋。 “叶jiejie，你进来一下。”兰草有些兴奋的喊她道。 叶凌一进去，就见兰草双眼放光的拿着一本书：“叶jiejie！我找到和你外公有关的那本书了！” 叶凌一惊，赶紧大步上前，接过兰草手中的书。 兰草道：“我就记得，我曾经在哪里见过你说的情况，现在想来，应该是幼年时见过，后来这本书却被姑姑藏起来了，害我以为是另外一本。” 书上画着一个黑瘤。 叶凌瞳孔一缩，这个黑瘤的样子，赫然和当年她救王辰远时，在通天藤内部看到的黑瘤一样。 “冥果，天降陨石里的寄生之物，世间罕见，多附着于灵植生长，以其之力为自身养料，能容纳万物之魂魄，若将将死之人的魂魄至于其中，便能得暂时之安稳。” “但冥果天生属阴，为不祥之物，若非万不得已，切不可将魂魄至于其中，恐发生不可预料之变。” “即便只是与其长日作伴，也会因吸入过多冥果之力，在体内诞生幽冥之气，一旦有生命之危，幽冥之气便会借此乱人心智，改其体质，虽然有修为攀升之喜，亦有性情大变之危。” 叶凌一字不漏的看完了介绍，那冥果之下，还画着魂魄入果和幽冥之气的模样。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当年依附在通天藤里的那枚最大的黑瘤，便像是有魂魄寄居其中。 而王辰远，或许也是因为冥果的影响，在自曝了神识之后，才会让幽冥之气一举爆发。 兰草担心的看着叶凌：“叶jiejie，你外公是这种情况吗？” 叶凌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多谢你，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我可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兰草赶进摇头道：“叶jiejie你别担心，兰家家训里有一句话，万物相生相克，越是厉害的东西，就一定有其相克之物，我猜这个冥果也是这样，只是我们这一脉留下的古籍不多，或许回了兰家，能找到医治你外公的办法。” 叶凌回过神来，要不是她阴差阳错到了那个夹缝世界碰到了兰草，就算找到了王辰远，从鬼族手里救回了他，恐怕也无法解他体内的幽冥之气。 “只是这本古籍里并没有记载如果幽冥之气一日不除，最终会怎么样。”若只是性情大变也就罢了，但这冥果是天外之石带来的东西，想必有其诡异之处，如果不除，终究难安。 兰草从小就学药理，她道：“这冥果算不上是造化之宝，就算有修为提升的功效，但最终也是害人之物，因为不管是人妖魔怪，都讲究阴阳调和，尤其人类修士更是如此，等我们出去了，不如先去兰家一趟，找找救你外公的法子。” 叶凌点头：“多谢你了。” 兰草道：“如果没有叶jiejie，我现在可能还在夹缝世界里呢。” “那你找到了有关夺舍的古籍记载了吗？”叶凌问道。 兰草有些失落的看着地上摊开的一堆书：“没有，都找过了，或许是言传的神通吧。” 叶凌道：“那确实得快些出去，去兰家一趟才好。” 小五正在外面和石头两个人说话。 自从昨日出去了一趟之后回来，石头就总是喜欢往兰草的脸上盯。 石头掰过他的脸道：“你总看我jiejie做什么？” 小五见状凑过来小声道：“我问你个事儿，你老实回答我，行不行？” 石头疑惑道：“什么事儿？” 小五道：“你jiejie她，是不是在这儿有亲戚？” “亲戚？”石头皱眉，“jiejie就我一个弟弟，没有其他亲人了。” “这倒是奇怪了。”小五喃喃道。 “怎么啦？”石头问道。 小五摆摆手：“我昨天见着一个人，和你jiejie长得有些像，不过他是个男的，我还以为你们在这里也有什么亲戚。” 这不奇怪，渡人森里多的是在外面混不下去，知道自己祖宗在里面，想要来寻求庇护的。 石头听了也没当回事：“哦，他是男的，怎么会和jiejie长得像，我不信。” “不信拉倒，哼！”小五不满道。 这事儿本来也不是大事，但第二日，叶凌却也在山壁前碰到了这个人。 “兰、草？”叶凌还未坐下，便见一人从山上拾阶而下。 那人穿着一身青色的袍子，五官和兰草长得极为相似，只不过年岁在三十左右，神色淡淡，看不出在想什么。 叶凌听到旁边有人称他为兰珩。 “他是？”叶凌转过头去，问身后的一个逍遥修士道。 “他是住在山腰上的一位大能，名为兰珩，听说是兰家之人，只是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竟然会被赶到渡人森里面来。” “恐怕是在自己族里得罪了谁吧，毕竟兰家那种庞然大物，也不会有谁和他们做对，把他们族人驱赶到渡人森。” 叶凌只是听着，没有说话。 兰珩走到了叶凌面前，对着她点了点头，便一心看向山壁的背影，开始参悟。 叶凌并没有冲动，她的视线再次放在了山壁之上。 那背影和前日一样，一步踏进了混沌之中。 只是这一日叶凌看到的混沌又不一样，没有了天坠地裂，也不见万物之灰飞，只有一片空空荡荡。 静寂无声，寂静无物。 叶凌恍惚了片刻，竟是连自己在哪里都忘了。 兰珩再次抬起头来，却看见一旁的叶凌还盯着那山壁。 他笑了笑，看来是有所悟了。 上山途中，兰珩碰见了正要去山壁的樊洛。 “今日的功课做完了？”樊洛问道。 这渡人森和渡人山的人，都习惯把每日山壁前的进修称作功课。 兰珩道：“今天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人。” 他态度和煦，樊洛也是少有的没有冷言冷语，而是问道：“什么人？” 兰珩道：“应该是新来的吧，今日一见，似乎就在山壁前有所悟了，真是不容易。” 樊洛想起了叶凌，也没有再和兰珩多说，匆匆下山去了。 山壁前，叶凌果然还一直看着壁上雕刻着的背影。 樊洛皱了皱眉头，这不过是叶凌到这里来的第二天而已，竟然就有所顿悟了。 其他人也好奇的看向叶凌。 这样盯着背影，想必是悟出了什么，只是这已经过去了五分钟了，怎么还没醒过来？ “她昨日才来的吧？” “怎么今儿个就顿悟了？” “也不知道悟出的是什么方向。” 樊洛心下更着急了，前几天她还对叶凌放了狠话，没想到…… 她第一次顿悟，却是到这儿一年之后的事情。 可是叶凌却…… 不行，那枚夺时果她势在必得，叶凌就算是主人选中的人，就算她天资甚高悟性不凡，她比她多了几百年的时间，离刻上自己的名字，也只有一步了。 只有最后一步了。 樊洛深深吸了口气，不再看叶凌，而是把心神沉浸在了那道背影之中。 叶凌眼里的世界还是一片寂静，直到第一缕无形之气出现了。 可她还没有看清楚，心神便被拉扯了出来。 她立刻坐下，也没发现旁边还站着樊洛，闭上眼睛，回想刚刚看到的情景。 同时，她体内的九霄之力也开始翻滚涌动，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感应，九霄之力在叶凌体内攀升起来。 樊洛本是刚刚入定，却被一股奇妙之力惊醒。 不仅是她，其他人也是同样。 他们都不由看向这奇妙之气的来源——正坐在山壁前闭目参悟的叶凌。 “这是怎么回事？好像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