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
郁暖还没上马车, 后头便有小丫鬟快步抱来一个小巧的锦盒。 周来运家的捧了盒子, 才微微笑道:“夫人, 您或许不记得了, 但瑞安庄不是那么好入的,更遑论是湖心小楼了。您带着锦盒里的物件, 咱们自然能一路通行无阻。” 郁暖慢慢打开了盒盖,里头躺着的是一枚盾形玉佩,雕锋古朴大气,刻着铭文的一端浑厚雅重,另一端却薄而润泽。 她坐在马车上,让周来运家的抱了阿花meimei,捏着玉佩静静思索。 郁暖终于问道:“这块玉佩,是为何物……?” 周来运家的笑着道:“陛下曾常将此玉佩于身侧,但您头一回与陛下成亲时,便赐给您了。只是您当年不晓陛下身份, 故而从不屑佩戴此物, 甚至还把它埋在土里……” 她说着,端视郁暖的面容。 郁暖面容还是苍白又漂亮的,玉佩被她捏在指间,在光晕下衬得纤指如玉。 她声音很轻软,柔声道:“这样啊……”可是眸光却有些恍惚而涣散。 捏过玉佩的时候, 她仿佛想起了一些事情。 但都是很简略的片段, 甚至没有出现任何人的面孔。 大脑混乱中,千丝万缕的红线结成喜房的样子, 嵌着大块宝石的匕首掉落在地上,鲜血滴答落下,也绽在她心头。 她被人抱在怀里,下颌苍白而柔弱,因哭泣而皱起,而那人似乎漫不经心的低笑着,冷眼逗弄她,使她愈发崩溃的流泪,却以至柔亲吻她。 接着又是新婚的清晨,她看见桌案上的玉佩,静静安放着,心中是难以置信的愕然。 仿佛它不该出现在那里。 画面消散,露出更深的昏黄,她撕开信封上的火漆,捏出信中附的玉佩,心中早已麻木不觉惊。 纤手端着酒樽,将酒液一饮而尽,琥珀色的美酒顺着完好优美的天鹅颈蜿蜒而下,落入素色领口里,她慢慢擦拭着唇角,对着铜镜梳妆,眉宇间韵味忧愁,却仿佛要与甚么人幽会。 周来运家的有些被她吓到了,只是轻声道:“夫人……” 她怀中的阿花meimei奶声奶气:“娘……” 郁暖笑了笑,只道:“无事,我只是觉得,这枚玉佩很好看。” 原著中,这枚玉佩是瑞安庄的令钥,凭着它不仅仅能畅通无阻,即便一把火将这座名满天下,且权贵皆艳羡攀附的庄子烧了,也无人敢置喙。 有谁能想到,瑞安庄的主人,或许在很多年前就换了。 她有些想吐槽陛下。 做好事不留名算什么? 如果她是男人,送女人东西时,一定写的明明白白,让她感激涕零臣服在帝王衮服之下。 “呵!整座瑞安庄都是你的!喜不喜欢,嗯?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然后邪魅一笑。 脑补一下又觉得很尴尬。 她从没见陛下那样笑过,说这种话就更不可能了。嗯……或许下次能逼他在床笫间说?还是算了…… 郁暖拿着玉佩,慢慢道:“来福。” 周来运家的:“……??”来福哪位? 郁暖道:“我要把瑞安庄烧了,是不是很有趣?”她偏过头,柔顺的发丝垂落,杏眼干净而纯真。 周来运家的颇为无言:“这…………” 她露出很有耐心的微笑:“您欢喜就好。” 郁暖百无聊赖,柔柔委屈道:“算了,你的反应一点都没意思。” 她烂漫的没有一点恶意,真的只是随口乱讲,周来运家的只能无奈一瞬。 周来运家的发现一件事。 从前罢,即便心里再有古怪的想头,姑娘嘴上从来不肯承认,她夫君看破她无厘头,但也自来不说甚么,只任由她把自个儿憋的优雅端庄。 而越是憋着,他们夫妻相处时,便越叫外人瞧着暧昧奇怪。 仿佛一直隔着层纱,从没被捅破。 想来,陛下应该喜欢……姑娘从前清冷端庄的样子罢? 于是好心的仆从,便认真提醒自家姑娘:“姑娘,奴婢听闻,陛下更欣赏端庄少言的女子,自然您这样也好,但咱们得稍稍收敛些……” 这样的话尚且轮不到一个奴婢来说,但周来运家的话痨的毛病又犯了。她的主上一直都是陛下没错,但就连陛下都为着姑娘后头老妈子似的cao心,她多舌几句也是本能。 郁暖皱眉,道:“真的吗?” 周来运家的严肃道:“奴婢诚不欺您。” 郁暖托腮,慢悠悠和软道:“哦……我更欢喜开朗爱笑的男人,到时你替我同他说说,叫他改正,不成那般我再不喜欢他,立即和离改嫁可好?” 周来运家的:“…………” 哎哟喂小祖宗这话不敢说阿弥陀佛! 她觉得,自己主子自从归来,恍若被下了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