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就像这次一样。 许和很严肃的跟皇帝陛下说了现在官场因他心血来潮而引发的舆论风暴, 皇帝陛下却一点都不生气,而是捶桌大笑, 说这群人真逗, 然后皇帝陛下就很认真的和他分享这群“聪明人容易想多仿佛智障欢乐多”的故事。 许和不自觉就开始和皇帝陛下一起开启了吐槽模式,顺便吐一下自己被这群红眼病sao扰的痛苦。等他吐完了嘈, 忍不住在心里撞墙。 糟了,又不小心放纵了。许和心里十分懊悔。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平日看着谨慎圆滑的罗朗,在皇帝陛下面前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讽刺的话开口就来,完全不害怕得罪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有毒啊! 过来人罗朗在准备考试之余微笑的拍着许和的肩膀。没事没事,他也是每次忍不住吐槽了皇帝陛下之后心里就后悔了,后来就破罐子破摔了。 许和担任主簿的时间还不长,待时间长了, 肯定也会破罐子破摔的。 被罗朗如此评价预言后,许和感觉很慌。 他觉得,他需要现在开始找甩锅的人, 绝对不要变成那样。 许和是个多疑谨慎的聪明人,他知道只有谨慎小心才能活得够长。现在被皇帝陛下带着每日心直口快,他很焦急。 这不符合他的人设,也不符合他的处世准则。如果他走得太晚,已经在皇帝陛下面前心直口快太多次,那么就算跑掉了还有意义吗? 后来,许和觉得有意义。 因为皇帝陛下在吐槽的时候总是容易说漏嘴,一会儿来个几百年后,一会儿来个几千年后,他总觉得最近电闪雷鸣的时间有点多。 他一定要早点跑路,一定要早一点! 然而许和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到能让他甩锅的人。 按照之前皇帝陛下选主簿的挑剔劲,要才华和处事至少和他相当的人有那么容易找吗?! 作为一个天才,虽然表面上很谦虚,但骨子里仍旧很骄傲的许和表示心很累。 他不是在益州官场找不到他看得起的人,但是人家已经有官职在身,才不会来当这个主簿。 所以……他要不要隔块席子给罗朗? 许和思及现在正在努力看书,争取第一次科举夺得魁首的罗朗,良心让他不忍心现在去送席子碎片,打扰罗朗读书。 许和仰天长叹,看来他还没有完全泯灭良心,没有成为一个完全理智的人。 刘荨凑过来问:“谊生,你想啥呢?” 被刘荨打上了心直口快buff的许和想也不想道:“我居然决定在嘉飨科举后再绝交,如此照顾他的心情,我原来如此有良心。” 刘荨哈哈大笑,然后赐给了许和一床新席子,表示席子随便割,不够他还有。 许和:“……” 这皇帝陛下的确有毒。许和苦恼的想。 ................... 有毒的皇帝陛下“折磨”的不只是许和。现在被折磨最深的应该是魏周。 其他小势力都在纷纷朝着皇帝陛下靠拢,独占一州的魏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现在天天召集下属们开会,想要商量个前路出来。 可前几次提议让魏周归顺皇帝陛下的人都被魏周关起来,现在下属们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就梗着脖子让魏周继续跟皇帝陛下对着干。 不然他们还能怎么着? 其实魏周现在也不是铁了心要和皇帝陛下对着干,只是别人一说投奔皇帝陛下,他的疑心病就犯了,觉得这个人肯定是皇帝陛下的jian细,就算不是jian细,那也是将来会成为jian细,一定得控制住,不然这个人肯定会偷跑,还是带着自己这边的机密偷跑。如果这个人是武将,他还会怀疑这个人会砍了他的脑袋去投奔皇帝陛下。 因此,武将若说出投奔皇帝陛下的话,下场更惨一些。 下属们纷纷叹气。 若是在主持讨伐于泽联军的时候,魏周还有些明主之相,现在被皇帝陛下这么一压,他心底最脆弱不堪的一面就被激发出来。再加上他年纪也不小了,在岁数上和皇帝陛下比起来,也丝毫不占优势。而他的儿子们还没有成长到可以和皇帝陛下匹敌的程度——连他自己内心都明白,若现在传到他耳中的事是真事,不是司俊弄出来的迷雾阵,那么他也没法和皇帝陛下比。 他能不慌张吗?这一慌张,人的主意就拿不住了。 刘荨现在准备休养生息,消化归顺他的势力。 根据雍州和凉州传来的消息,鲜卑胡现在也没本事立刻发起对中原的战争,他还有时间。与其现在急急忙忙的去扫灭其他势力,不如将基础打牢了,以后打仗的时候消耗也就少些。 刘荨时刻谨记着,还有胡人黄雀在后,等着他们中原内乱势力削弱之后,大举南下。 刘荨也不怕鲜卑胡发现他的心思。反正迟早有一战,大家都心知肚明,不需要遮着掩着。刘荨连下好几道圣旨,摆明了自己的心思,并且让剩下残存势力以大局为重,反正就打不赢,不要便宜了别人。 这些圣旨再结合之前刘荨发的,现在不投降,以后,兵临城下投降都没用的圣旨,真是让人脑袋大。 刘荨认为,这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别人却只认为刘荨使劲抡圆了胳膊往他们脸上抽。 这大概也是穿越者和古代土著思维不同的原因吧。刘荨得知他们的反应之后,摸着下巴吐槽。 司俊嘴角抽了抽,反吐槽:“这只是你和普通人的思维差距。” 刘荨道:“反正效果好就成,这不是又有许多势力投奔了吧。哈哈哈,我看魏周还能撑到什么时候,说不定咱们能和平统一呢。” 司俊摇头:“以他性子,不容易。” 刘荨疑惑:“为什么?你不是说他心智其实不坚定,优柔寡断。现在这幅四面楚歌的样子,他为啥要和我死磕?” 司俊道:“就是因为他心智不坚定,疑心病重,恐怕会认为就算他投降,你也不会放过他。” 刘荨傻眼了:“所以,他会和我死磕到底?” 司俊点头。 而事实证明了司俊的想法。魏周不但没有投降,还开始攻伐周围小势力,扩大自己的地盘,继续咬死了司俊是jian臣,皇帝陛下是傀儡,他要拯救皇帝陛下于水火,绝对不妥协的说辞。 刘荨心很累。胡人蠢蠢欲动,你能不能别捣乱了?就不能让他集中精力增强国力,调转矛头去揍鲜卑吗? 第66章 魏周秀了一波saocao作, 刘荨心累的同时但并不想理睬他。 他现在没站稳脚跟就四处打仗, 看似占据的地方多了, 实际上自己的力量被消耗了。 越大的地盘的确能提供更多的资源,但前提是要做好计算题,得到的资源能够超过消耗的资源,并且有足够的时间消化这些资源。 显然魏周就算打下的地盘能够给他提供比他如今打仗消耗更多的资源,他也绝没有时间去消化。 刘荨不会等到下一次丰收时再动兵, 而且, 就算等到下一次丰收之后动兵,以魏周如今治下状况, 民众流失严重, 剩下的不是被抓壮丁,就是被病饿交加不能成为劳动力, 他们没有足够的人种地,因此除了搜刮民众,没有其他方式增加粮草。 魏周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然也不会一直不出屯田的相关政策。 刘荨很奇怪魏周为什么不屯田——就算劳动力不够,但军队修养的时候,完全可以军屯。 还是司俊用开玩笑似的口吻给他解了惑:“你不是说三公不识民间疾苦吗?魏周出生于三公之家,钟鸣鼎食之家,少见民间疾苦。他又未曾外放过, 对地方庶务了解只在书本之上。他若作为领导者,不犯疑心病,在识人用人上可能有几分本事。但在无人可用的前提下, 轮到他自己踏踏实实做个地方官,他就不行了。” 这就跟一个明君,他不需要会打仗,也不需要内务上有多么精明,他只要会识人用人就成,分辨是非就成了。 当然,这听起来容易,实际上做着非常难。 但魏周弄得自己捉襟见肘的状况,的确和他不擅长俗务有关。 刘荨点头:“人非完人,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是个全才。他若有人可用,或许能将地盘治理得井井有条。他现在无人可用,有才能的人也消极怠工,他自己撸袖子上手,就不成了。”就像是一个建筑师设计了一个完善完美的建筑图纸,结果没有建筑工人,让他自己去cao纵机械建房子,那估计建出来的也是废品一样。 司俊已经习惯刘荨逮着一丁点事就要思维发散把他夸一顿。 他开玩笑道:“夸我也没好处。” 刘荨指着自己的脸:“有好处,怎么会没好处?” 司俊无奈的看了刘荨一样,手放在刘荨后脑勺,轻轻按了一下,等刘荨的脸凑近之后,司俊在刘荨脸颊上轻轻啵了一口。 刘荨一脸傻笑,那样子美得都快冒泡泡了。 司俊心想,只是亲亲脸颊就这么满足,那以后怎么办? 小男友这么纯情,让司俊很是心累和……嗯,愧疚。 一种老牛吃嫩草的愧疚。 不过刘荨很快就蹭到司俊怀里要抱抱要摸摸,一副撒娇的猫咪样,让司俊瞬间从爱护纯情小男友变成了安抚黏人大猫咪。 嗯,司俊心更累了。 果然,还是应该隔离刘荨和两只猫的相处。 他就不能学学宿谊吗?! 刘荨:神棍有什么好学的?是学他做化学还原反应非说自己在炼丹,还是放个烟花非说是神灵指示?咦?后面一件事我好像已经做过了。 司俊和刘荨旁若无人的黏糊,伺候的青礞一脸欣慰的微笑,而偶尔路过的许和则已经从“眼瞎了”变成了面无表情。 抱吧亲吧,好像谁没妻子似的。 不过陛下和司公还真是……单纯啊,一点都没有yin靡的气氛。难道天上不流行rou体接触,而是流行精神交流吗? 许和觉得自己可能真相了。 ................... 许和已经习惯了主簿工作,从找人甩锅进化到罗朗所说的破罐子破摔的时候,第一场科举终于开始了。 密集的考试,罗朗一路高歌猛进,顺利进入最后会试。如果他成绩不错,刘荨就只能捏着鼻子让他当状元了。 刘荨很不高兴,一直瞅着有没有人能比过罗朗,为此,他还特意微服出巡,去学子们聚集的几家酒楼秘访,还拉上了从李昂手中交换来的荀家叔侄——他把元士和公宇送了过去。李昂现在想扫平和冀州中间零散还未归顺的小势力以及一些落草为寇的贼人,刘荨就将更擅长行兵打仗出谋划策的元士和公宇派给了李昂,然后让荀家叔侄回来帮他处理科举的事。 荀家叔侄在识人上很有一套,特别是荀文。 历史中李昂手下许多有名大臣将领,都是荀文推荐的。 刘荨这次准备利用荀文的火眼金睛,给他多挑几个好人才呢。 荀文在得知刘荨非常想找人压过罗朗一头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刘荨想要全面打压世家,正想着如何劝诫——虽然他知道为了集中君权,打压世家是必不可少的一个国策,即使他也出生于世家,也会支持皇帝陛下。 毕竟他心系的是天下,而荀家从未想过获得比皇帝更大的权力。 一直在荆州和李昂共事的荀文并不知道刘荨的脑回路和其他人不一样,而许和已经翻了个白眼——此刻的他和其他主簿翻过的白眼一样完美。 “陛下,你别折腾了。虽然我知道你能理解想要罗嘉飨当探花的心,是是是,探花一定要长相最俊朗的,除了司公之外,应考的人中可能没有比罗嘉飨更俊朗了。但是你真的想要逼得嘉飨在脸上划一刀或者留个难堪的络腮胡子吗?” 荀文:“……”这是什么道理?不过这个人怎么对皇帝陛下这么不客气? 刘荨靠在翘班陪他微服私访的司俊身上,做废猫状:“我只是想要一个最好看的探花而已,这有错吗?有错吗?反正一甲三人待遇都一样,探花又怎么了?” 许和道:“第三和第一能一样吗?嘉飨应考就是为了名。若为了待遇,他好端端的主簿不当去应什么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