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屋里没人应答。 胖二婶这才想起来,除了自己和保柱,别人都已经下地干活去了。 “你也是的,”胖二婶嘴里嘀咕着抱怨自己的小儿子:“这么大个人连双鞋也看不住!那是我上个月才求了人给你纳出来新布鞋!如今怎办?看你光着脚出门吧!” 胖二婶一向于针线活上差劲得很,除了缝补衣服她还能简单凑和,纳鞋底这种略精细些的活就对付不了了,因此家里几个老少爷们的鞋都是从外头,别人家女人手下买来的。 为免名声不好,被人说自己不会过日子,胖二婶不敢跟男人说是自己花钱买来的,只说是求来的,钱也是自己过年间好容易攒下的几文散钱。 “今儿你帮我,明儿我帮你,女人家之间都是这样!”她在自己男人面前强词夺理,男人也不理会这样的小事,因此也不计较。 可现在保柱的鞋没了,胖二婶手边也没了现钱,有几文也都是男人知道的,她一般也不敢动用。 保柱垂头丧气,被胖二婶训了又训,又好几回被她的手指戳上脑门,实在忍不下去,最后爆发了: “我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是为替娘你出一口气,我怎么会半夜跑到扫把星家去?要不去,又怎么会被那只不知死活的野狗咬掉了鞋?!” 胖二婶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的鞋。。。”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鞋是被扫把星家的狗叼了?” 保柱看得出来,娘动了真怒了,这下他反而怂了。 见自己儿子不说话,胖二婶三尸神暴跳,五脏气冲天,立马丢下手里才搓了一半的老玉米,火箭一样冲了出去。 珍娘将家里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和钧哥预备下地,不想才走到院外,就看见小道上携裹着火星,散发出雷声地冲来了一个人。 胖二婶。 “不要脸的东西,今儿我非好好教训教训你!”二婶一边骂一边喘气,一身的肥rou让她走得负担不住,因此气势虽旺,却不太凌厉。 “哟大清早的,二婶你这是怎么了?”珍娘心里有数,脸上一点不露声色,反做出吃惊的模样,反问对方。 二婶走得岔气,弯下腰来直喘,一时没顾得上接话。 钧哥冷冷地道:“我知道什么事,定是家里丢了鞋了!” 正文 第三十七章谁怕谁啊? 不说这话还好,一提起鞋这个字来,二婶犹如被人戳了心肝肺,立刻就炸了锅。 “扯你娘的臊呢!”二婶火力全开:“你怎么就知道我家丢了鞋?莫不你偷了去?你好好给我拿出来,再给我陪个不是,这就罢了!若不然,咱们直接去见官!” 珍娘一听便笑了。 “好二婶,”珍娘嫣然勾唇,眼波中却有冷光一闪:“昨儿我回来后就关门闭户再没出去过,上哪儿偷鞋去?再说,二婶也请睁开眼睛细看看,哪有偷来的鞋,倒放在门口晾着的?” 二婶呆住,眼神顺着珍娘手指方向看去,这才发觉,竹篱笆上,端端正正挂着两只布鞋,其中一只上面还有自己特意要求,做鞋的婆姨绣出的虎头,不是自己老儿子保柱,又是谁的? “二婶你看看,那只有虎头的,是不是保柱的?”见有人在小道尽头处探头探脑的看热闹,珍娘故意将声音放大。 胖二婶心里有鬼,虽强装镇定,却还是在脸色上反映出真相,只见她一点红从耳畔起,须臾紫遍了双腮。 “是我的又怎么样?”她的声音反而比珍娘的还大,还粗,边说还边用自己肥大的身躯撞向珍娘:“你好大的胆子还偷我家的鞋!” 钧哥立刻冲上去推开她:“说不过要动手是怎么的?” 胖二婶扯大了嗓门叫道:“偷鞋贼!偷鞋贼!你偷了我家的鞋,还要打我么?!” 总之她现在的模样,完美的诠释了泼妇是什么嘴脸,犹如教科书般。 珍娘不让钧哥动手,拉起弟弟向后退了两步。 有理不在声高,咱不能将档次拉低到泼妇一般的地位不是? “大家都来评评理,”珍娘不看二婶,反向小道边看热闹的农人伸手:“都来都来,都是族人我也不怕偏了谁没了谁!请大家看看,哪有贼偷鞋只偷一只的?更别提还挂在门口,让人来领了!” 农人们走到近处,果见篱笆上挂着两只不一样的鞋,各人心里都有些明白过来,再看二婶的眼光,便隐隐都有些鄙夷。 二婶发急了。 “怎么不能挂在门口?你倒是想偷两只呢,偷不着怎么办呢?”二婶知道,正经道理说道不过了,索性撒泼打滚:“就是你偷的!今儿我还就赖上你了,就是你偷的!” 农人们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这胖子愈发不讲理了!这事明摆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她还有脸倒打一耙!” “她怎么没脸?她一向不就是这样的人?” “也亏她男人受得了她,看她今后还怎么在村里抬头做人?” 胖二婶被人指着脊梁骨,到底还是有些知觉的,由不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恼羞成怒之下,转身又向看热闹的农人发火: “一个个闲得出蛆,又有你们什么事?快滚!” 被骂的人这下不乐意了。 “我们又没站你家的地你凭什么赶人?” “就是!明明这事你没理!倒反诬赖人家珍丫头!” “你们不知道,这就是一张纸上画个鼻子,好大的脸!” 最后一句是钧哥说的,顿时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胖二婶的脸可不是够大的?放眼村里,就算她脸最大了。 胖二婶又是羞又是怒,发出一声狮子吼,向前猛窜几步,拉住了珍娘的衣袖:“走!跟我去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