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老夫人纵有千般不好,却照料了苏家几十年,含辛茹苦地将苏家子女都养育成人,其中一个还是她最亲爱的丈夫,现在老夫人离世,周兰湘又怎能不动容呢? 苏智神色悲怆,像是压制着痛苦一般。平心而论,他对于一直疼爱自己的老夫人还是很有感情的。所以老夫人的离世,她算是家中屈指可数的几个会真心悲痛的人之一了。 苏浅汐和苏皓月并肩站在一起,面上的神色都是淡淡的。 现在家中的顶梁柱就只剩下苏智了,他走上前,沉声说道:“祖母在生前曾有遗令,丧事一切从简。所以我认为应该遵照祖母的遗愿,请一些往日来往紧密的亲朋好友参加葬礼即可,不宜过于铺张。” 苏智既然都这样说了,其他人自然毫无二话。 “棺椁是早就准备下来了的,葬礼既然从简,也无需再准备什么,只是要派人去五皇子府通知浅颜一声,祖母病逝,她理应到场。”李玲花擦了擦眼角,说道。 “嗯,这是自然。”苏智点点头。 从头到尾,苏皓月都一言不发,目光却似有似无地游离在李玲花的身上。 李玲花只觉得被那一缕幽幽的目光看得浑身都不自在,便在绿蔓的搀扶下起身,扶着额头虚弱地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浅汐你来安排吧。” 浅汐躬身答道:“是。” 李玲花扫视了众人一眼,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按照惯例,先人的遗体要在家中停放七日再下葬。 七日期满,葬礼当天,虽说只请了些与苏家交好的世家和苏智的同僚,加在一起却也有不少人。 原本苏家只通知了苏浅颜,没想到魏景琰竟陪着苏浅颜一块儿来了,给足了苏家颜面。 李玲花一见到魏景琰,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赶忙迎上来行礼道:“不知五殿下前来,有失远迎,万望赎罪。” “夫人不必多礼。”魏景琰的态度谦逊而疏远,面上的笑容十分淡漠。 “浅汐,快来带五殿下入座。”李玲花朝身后高声唤道。 苏浅汐从一大早开始脚不沾地地忙到现在,好不容易逮着点空休息一下,这屁股刚碰椅子,又听到了李玲花的使唤,登时就沉下脸来。 苏皓月看了她一眼,抿唇一笑。 李玲花也确实有些过分,大事小事全让苏浅汐亲力亲为地去办,完全把她当使唤丫头了。 “你坐吧,我去招呼。”苏皓月起身,不等苏浅汐开口就朝外走去。 魏景琰远远看见苏皓月,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他身边的苏浅颜马上敏锐地察觉到了魏景琰情绪的变化,她苍白的面颊一僵,却又什么都不能说。 苏皓月走到魏景琰面前,盈盈一拜:“见过五殿下,和,苏夫人。” 苏浅颜既然已经成为皇子的侍妾,苏皓月就不能再称呼她为五妹了。但是侍妾又无位份,便只能称为夫人。 第182章 擅闯民宅 “不必多礼。”魏景琰笑道:“你和浅颜都是一起长大的姐妹,没必要如此客套,以后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你们还是姐妹相称吧。” 这话一说出来,苏浅颜的脸色马上就不好看了。 她辛辛苦苦筹谋一切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在旧日的苏家人面前扬眉吐气吗。一句姐妹相称,那她的身份和以往还有什么区别? 苏皓月瞥到了铁青着脸的苏浅颜,她心中了然,淡淡地笑了笑:“情分归情分,但也不好乱了尊卑,该怎么称呼还是怎么称呼吧。” 魏景琰听出了苏皓月的弦外之音,他微微侧过脸,打量了苏浅颜一番,明白了苏皓月话中的含义,心中对苏浅颜的不满油然而生。 “咳咳。”魏景琰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话题:“从那次皓月你慧眼辨认出狩猎图,本宫就知道你对于书画很有研究,却也没想到原来在京都享有盛名的澜公子就是你啊!你的保密工作做的可真好,竟对本宫都不曾透露半分。” “殿下,这些不过是些虚名罢了,又有什么好宣扬的呢?”苏皓月垂下双眸,恭谦而有礼:“殿下,您和苏夫人若是再不落座,其他人恐怕要误以为我们苏家恃宠而骄,怠慢了殿下您呢。” “哈哈哈,好,那就有劳皓月带路了。” 说罢,苏皓月便带着魏景琰和苏浅颜在正殿上首落了座。 短短一路走来,苏浅颜刻意扬起了下巴,目不斜视,仿佛自己已经脱胎换骨了一般。 站在一旁恭候的苏浅汐将苏浅颜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心头不由好笑。 “皓月,苏老夫人仙逝,你也不要太过于伤心,保重身体要紧。”魏景琰注意苏皓月眼下的乌青,误以为她是伤心过度以至于夜不能寐,所以出言安慰了两句。 “谢殿下关怀。”苏皓月抿唇笑了笑:“家中还有些事务需要皓月去处理,殿下和苏夫人请稍坐片刻,等皓月处理完了琐事再来招呼二位。” “好,你去忙。” 苏皓月行了个礼,拉着苏浅汐出了厅堂。 “三姐,你瞧没瞧见苏浅颜的样子,简直太好笑了。”一出来,苏浅汐就忍不住压低声音笑道:“看她那骄傲的模样,仿佛不是嫁给了皇子,而是重新投了胎成了公主。” “说到底,还是眼皮子太浅了。”苏皓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她故作高傲,恐怕她在五皇子府过得也不尽如人意。” “三姐说的有理。但是不管怎么说,路是她自己选的,她再怨也怨不到咱们头上。”苏浅汐显然是对苏浅颜婚后的生活并不感兴趣,她说道:“姐,后厨那边还有点事,我先过去了,一会再来找你。” “好。” 今日晨起太早了,苏皓月准备趁着没人发觉先回望月阁休息一会。 正当她走出院子没多远,身后突然窜出了一个人影,动作迅捷地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猛地一挣脱,条件反射般地朝后一躲,回过头来刚想斥责这个没礼貌的不速之客,却在看清此人的容貌时哑然了。 “王爷?”苏皓月有点懵,他怎么总是神出鬼没地躲在别人背后搞突然袭击。 即墨寒的面容冷峻,眸光凛然,落在苏皓月的身上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我好像没有听到我们家小厮通报王爷的大驾吧?不知王爷您擅闯民宅,进别人家中如入无人之境,是有什么要紧事吗?”苏皓月克制住微微发颤的后背,抬起头似笑非笑道。 即墨寒上前一步,紧紧地逼视着眼前这个朝思暮想的女子,恨不能将她拥入怀中。 “这宅子中有本王想见的人,所以本王就来了,有何不对?”即墨寒大言不惭,毫无愧色。 苏皓月一噎,又换了一个话题继续嘲讽道:“难得见王爷形单影只,怎么,你的meimei不陪你吗?” 这话就有点言过其实了,即墨寒明明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就那一次陪周泠霜逛珠宝店被苏皓月撞见,在她的口中倒成了“难得形单影只”。 果然,再豁达的女人只要涉及到感情问题,都会变得小心眼。 “什么meimei?”即墨寒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嘁,不知王爷还有几个meimei?”苏皓月没好气地答道。 见苏皓月的语气满是醋意,即墨寒终于明白过来了。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个迷人的弧度,眸中绵绵的情意也愈加深厚了。 “你吃醋?” “谁谁谁?谁吃醋啊!”苏皓月面色一红,急吼吼地否认:“我就是随便问问,王爷不愿意说就算了,皓月告辞。” 说罢转身欲走,即墨寒扯过她的衣袖轻轻一带,顺势把她揽入了怀中。 “你干什么?!”苏皓月大惊失色,拼命挣扎。 今日是老夫人的葬礼,宾客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万一这一幕落到了别人眼中,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即墨寒将下颌放在苏皓月的头顶轻轻摩挲着,嗓音磁性而深沉:“你知道这些日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日复一日,每天都期待着你会主动来找我,可你倒好,又是和别人比试又是在京都混得风生水起,似乎根本就把我忘了” “今日寅时我就到了你家门口,说服了自己很多次,直到现在才鼓足勇气进来见你一面” 鼻息间是熟悉的冷香,头顶传来的话却让苏皓月吃惊地几乎忘了挣扎。 “那日听见你和魏景琰互诉衷肠,我实在是太生气了。可撂下狠话没多久,我就后悔了。苏皓月,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即墨寒抬起苏皓月的下巴,那一双深邃的眸子再无往日的清冷,而是缠绵地令人失神。 “那那你为什么骗我?”苏皓月故意板起脸质问道。 “我怎么骗你了?”即墨寒不明所以。 “你不是说你和周泠霜只见过几面吗?为什么她张口就唤你作‘寒哥哥’?也不嫌腻人。”小声地抱怨完,苏皓月的脸颊已经红得像番茄一般了。 即墨寒却笑得如沐春风。 “我们两家是世交,长辈们平日也多有往来。她那时年幼,偶尔随她父亲来王府做客,总坐不住,父王便命我陪她玩耍。哥哥这个称呼,也是那时候叫出来的。” “这么说,还是青梅竹马?”苏皓月不悦地皱了皱眉。 即墨寒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连忙噤了声。 “怪不得,原是有多年的情谊在里头呢,不然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王爷怎么陪一个小女子逛珠宝店?” 即墨寒解释道:“那次是周尚书来府中与我议事,她归京不久,也跟着来了。谈完事后,她说过几日就是她母亲的生辰,想去街上为她母亲挑一份寿礼,便让我陪她去一趟,就这么简单。” 听了即墨寒的话,苏皓月心中的不悦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越演越烈了。 即墨寒也察觉到了苏皓月的小心思,他像是哄小孩一般轻声说道:“你不喜欢,我就让她改称呼,以后都离她远远的。” 苏皓月哼了一声,没有搭腔。 “可能是因为认识的比较早,加之周尚书与我父王交情一直很深,所以我对她会比其他人照顾一些,可也就仅此而已。她多年离京,我和她并未联系,上次也是她归京后和我的第一次见面。”即墨寒言辞恳切,活脱脱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媳妇。 “王爷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就先走了。”苏皓月冷着脸道。 “不准走!”即墨寒干脆拉下脸面耍起了无赖。 面子哪有心上人重要啊! 苏皓月急了,一把甩开即墨寒的手:“放开我。” 即墨寒不能理解周泠霜在苏皓月的眼中是一个多可怕的存在,她仿佛是挥之不去的梦魇,深深地刻在苏皓月的脑海中。 所以每当即墨寒提到周泠霜时,她的心头就会充满惶恐和慌张,她怕自己拼劲全力,也无法跨越命运的鸿沟。 但是所有的一切,苏皓月都不能和他坦白。 “苏皓月,本王告诉你,不管你如何反抗,本王都要定你了。”即墨寒沉下眸光,又恢复成了那位霸道跋扈的王爷:“上次说的决裂的话都不算,本王给你的时间有限,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也不等苏皓月做出反应,即墨寒就运起轻功一下子没了踪影。 苏皓月看着他远去的方向,耳边反复回荡着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心乱如麻。 第183章 其他类型豪门贵女复仇记 时光荏苒,转眼就入了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