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见到贵客原是自己,吃惊倒是可以理解,但是逃跑就不对劲了。苏睿眉峰一挑,看来果然有问题。 翠竹刚刚跑到门口,房门却被人砰地一声关上了。 翠竹拼命拍打着门板,大叫道:“舟漓jiejie!救我!舟漓jiejie!” 舟漓的声音从门外幽幽地传了进来:“翠竹meimei,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其他人。我先回家了,你就留在这里好好陪苏公子坐一坐吧。” 翠竹这才堪堪恍然大悟,失声痛哭:“原来你是故意骗我来此!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可是门外再也没有舟漓的声音了。 苏睿冷笑,上前一把拉住翠竹的手腕,动作粗暴地将她丢到床上。 翠竹双手护胸,惊恐而又警觉地盯着苏睿。 苏睿嫌恶地瞥了她一眼:“你放心,本少爷对你这种为了钱财可以出卖身体的女人没兴趣。你坐在那里,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若是让本少爷满意,那么金银财宝一样都少不了你,若是你现在还打量着糊弄我,我告诉你,像你这种身份卑贱的女人,世间上每天都会消失很多,少了一个你,永远不会有人发现的。” 翠竹的眼泪鼻涕横流,她胡乱抹了一把,疯狂点头道:“我说!你问我什么我都说!绝不欺瞒。” “如此,甚好。”苏睿好整以暇地坐在床对面的太师椅上,提出了第一个问题:“化骨散是什么?” 翠竹一惊,老老实实地答道:“是一种会令皮rou溃烂的毒药。” “若雨是不是用了这药?” 翠竹咬着嘴唇,点头:“是。二小姐脸上的伤本不重,是用了这药后才会导致毁容的。” “是你给若雨上的药?” “是是奴婢,可,可这也是二小姐的命令,奴婢也劝过了,可二小姐不听,加之当时情况危急,奴婢没有办法,只能奉命行事啊!”翠竹为自己辩解道。 苏睿心中的谜团终于解开了。他上前一步,一扬胳膊。 翠竹以为苏睿要打她,吓得闭上了眼睛瑟缩成一团。可是半晌,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发生,她悄悄睁开眼,只见苏睿站在床前,油灯下他的脸冰冷而诡谲。 一张银票从苏睿扬起的手掌间飘落,直至翠竹的面前。 翠竹见了银子,面上才终于有了点血色,她颤抖着捡起银票:“谢大少爷。” “给若雨送药的,到底是谁?” 第169章 挑战 已至深夜,可李玲花的房间依旧亮着灯。 “怎么样?顺利吗?”一见绿蔓进了屋,李玲花便紧张地开口问道。 “今日三小姐因为要出席五殿下的宴会,所以不得空去看望老夫人,奴婢去时,她院子里的碧汀正好去老夫人那儿替三小姐送汤饮。” 绿蔓还未说完,李玲花就冷哼了一声,不屑道:“装模作样。” “奴婢瞅准机会,找了个由头将望月阁其他的丫鬟都调到别处去后,再偷偷摸进了三小姐的书房。可奴婢找了半天,也没瞧见文稿” 李玲花脸色一沉:“不会吧?你找仔细了没有?” 绿蔓十分肯定地点点头:“到处都找过了,确实没找到。不过在一个隐蔽的匣子里,倒叫奴婢发现了其他好东西。” “什么?”李玲花的语气很急切。 绿蔓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李玲花:“这是一个地址,和几封书信一起被放在匣子里。奴婢瞧了瞧那书信的内容,立刻就将这地址抄回来给您了。” 李玲花看了一眼,是京都郊外的一处庄子。 “有了这个地址,您就可以去向那位贵小姐请赏了。”绿蔓上挑的狐狸眼中藏满了狡黠:“这个地址的主人,便是如今最炙手可热的一位大人物。” “谁?” 绿蔓凑到李玲花的耳边,低声说了三个字。 第二天,苏皓月难得地睡了个懒觉。直到日山三竿,她才慵懒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 浓睡不消残酒。 苏皓月平日是不爱饮酒的,可是昨日赴宴,她也难免喝了些。回房后,见月光皎洁如白雪,她突然兴致大发,命紫鸢将酿制的果子酒端了上来,一个人坐在轩窗前,独斟独饮到半夜。 苏皓月看了看铜镜里那张带着倦意的面容,轻轻叹了一口气。 “小姐,您醒了?”紫鸢端着水盆推门而入:“奴婢特地为您准备好了敷面的花浆,请您过来坐着吧。” 苏皓月嗯了一声,走到桌前坐下。 紫鸢吧苏皓月一头秀丽的墨发绾成了一个髻,先为她洁面,然后再动作轻柔地将花浆均匀地抹在苏皓月的面颊上。 “小姐,今日有何安排?” 苏皓月沉吟了片刻,答道:“去竹影文社看看吧。” 紫鸢一听,面上的笑意就掩饰不住了:“好。” 苏皓月见了她反常的笑容,怎么可能猜不出她的心思呢?但她只是淡淡地移开了目光,只字未说。 用过午膳后,苏皓月便带着紫鸢去了原来的林家大院,现在的竹影文社。 之前定制好的匾已经挂上了,院墙内一株紫薇树开了花,茂盛的树枝探到了墙外,枝头结满了淡紫色的花朵,风吹过,卷落一阵梦幻的花瓣雨。 苏皓月伸手,一片柔嫩的花瓣缓缓落在她的掌中。 “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 洛阳女儿惜颜色,行逢落花长叹息” 苏皓月低声呢喃。 紫鸢安安静静地跟在苏皓月身后,她不懂这些诗句,但是光听这字字句句,也觉得惆怅寂寥。 自家小姐从前可不会这样悲天悯人,这敏感又细腻的心思,恐怕都是为了那个人吧。 苏皓月收拾好情绪,阔步走进了院子。 穿过一条阴凉的林荫小道,便到了被绿竹环绕的正殿。 齐北亭见苏皓月来了,赶忙上前迎接:“小姐,您来了。”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紫鸢的身上,两人都不由红了脸。 苏皓月咳嗽了一声:“嗯,今日得空,便来瞧瞧。开张后来往的人多吗?” 齐北亭有些失落地摇摇头:“不太多。咱们开业没多久,繁花文社就在对面开业了,因为那儿有不少文人大儒出入,十分惹人注目,所以,对咱们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苏皓月来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陆冰冰就在林家大院的正对面盘了一间铺子,挂上了“繁花文社”的牌匾。只几眼,便能瞧见里头人头攒动的盛况。 “无妨,咱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尽管交给时间。”苏皓月浅浅一笑。 正殿的厅堂里摆放着一条长长的木桌,桌上是一块精美的茶盘,各种茶具器皿一应俱全。从博雅楼调来的一位擅于烹茶的侍女正在施展茶艺,将煮好的茶汤分给在座的几人。 文社整体的格调十分清雅,并无奢华的点缀,也没有名贵古董撑场面。可就在正殿左侧,放置着一整面墙的书架,上面堆满了珍藏的书籍。识货的人能一眼看出,这其中有不少绝版的手抄本,总价值不可估量。 偌大的厅堂里总共就三两桌客人,显得格外冷清。 这些客人都是来品茶读书的,偶尔相互间交谈几句。因为博雅楼的茶座收费略低于市面上其他茶楼,又有书籍可以免费借阅,所以一部分囊中羞涩的读书人会选择来这里打发一个下午的时间。 “小姐,小的有一个建议。”齐北亭对苏皓月说道:“你何不请澜公子为下一刊的文集写几首诗或者是文章呢?这样一来,咱们也不至于在名气上落了《繁花文集》的下乘。” 齐北亭是觉得《繁花文集》最大的噱头不过是那几个文坛大儒的独家文稿,可是只要有澜公子为《竹影文集》坐镇,这样尴尬的局势就会被扭转。 “若彤的文章独具一格,并不比任何人的差。只是知名度略逊一筹,只需要一点时间,我相信她也会名扬大江南北。”苏皓月平静地说道。 “可是现在的人都重名利,若没有几个叫得出名字的文人的作品,光凭吴小姐一人,我们很难胜过《繁花文集》。”齐北亭忧心忡忡:“用澜公子的作品只是为了造势,并不影响书刊中选用吴小姐的文章啊。” 苏皓月却只是摇头:“暂且不需要,等以后再说吧。” 齐北亭拜读过澜公子为《竹影文集》写的序,所以他知道这位声名显赫的澜公子肯定和苏皓月有交集,现在竹影文社被繁花文社恶意打压而陷入窘境,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不过他看苏皓月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便猜想或许是澜公子与苏皓月也不过是萍水之交,因此苏皓月不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烦他,所以他也就不再坚持己见了。 可齐北亭不知道,紫鸢可是了解内幕的。 她觉得齐北亭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也在旁劝道:“小姐,奴婢觉得请澜公子为咱们写一篇文章也不是难事,为何不试试呢?左不过是您去一封信的事儿。凭借您和澜公子的关系,澜公子必定不会拒绝的。” 苏皓月坏笑地扫了她一眼,打趣道:“小丫头片子,这就学会夫唱妇随了?” 这话说的齐北亭和紫鸢同时一怔,然后马上反应了过来。 齐北亭轻声咳嗽一声,垂下头没有说话,两只手局促地搓着衣角。 紫鸢偷偷瞟了瞟齐北亭,然后绯红着脸娇嗔道:“小姐,奴婢在跟您说正经事儿呢!” “哈哈。”苏皓月笑了笑,自顾自地翻看着一本小册子,似乎并不打算再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了。 紫鸢见状,也识趣地止住了话头。 正在这时,一伙人风风火火地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听一个男子大声吆喝道:“苏皓月何在?” 齐北亭见有人敢对苏皓月不敬,立刻拍案而起:“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小姐的名讳也是你叫的?” 苏皓月转过头,唇畔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只见来人气势汹汹,都是人高马大的壮汉,并不像会光顾文社的读书人。他们打量齐北亭的眼神中十分不善,似乎不屑于和齐北亭说话一般,抱着胳膊冷笑,并不答话。 她手执绢帛团扇,斜眉一挑:“何人找我?” 从壮汉的中走来一个女子,她一袭华贵的紫色长裙,高高扬着下巴,环顾四周,嗤笑一声:“我说苏皓月,你没钱何必要学人起什么文社?瞧瞧你这儿的陈设,也太穷酸了吧,有点身份地位的人都不会来这儿,怪不得生意如此冷清。” “我说是谁这么没有教养,原来是陆小姐你啊。”苏皓月并不起身,依旧端坐在上首,微笑着看着陆冰冰:“我这儿的陈设就算再穷酸,也碍不着你的眼,你跑来我这里耀武扬威,又是什么道理?” “你以为我想来?要不是有事要通知你,就你这破地方,就算请我来,我都懒得来。”陆冰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一巴掌拍在门口的长桌上:“看好了,我要向你挑战!” 第170章 一言为定 齐北亭走上前,将那张纸双手呈给苏皓月。 只见上头写着两个硕大无比的大字:战帖。快速浏览了一番内容,苏皓月不由笑了起来,原来陆冰冰是想在这个月中挑一天,两家同时在文社门口摆展台,各自售卖自家新一刊的文集,看哪方的售卖情况好,哪方就胜出。 “上次在宫中,与我比试结果惨败而归,陆小姐莫不是忘了?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好了伤疤忘了疼?”苏皓月晃了晃战帖,笑眯眯地打趣道。 一提这个,陆冰冰就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苏皓月你别得意忘形,有种就跟我赌这一次,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