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大少爷的随从丹青。他站在院墙外,往咱们院子里窥探,偷偷摸摸的。我本想叫住他,可他却一溜烟跑没影了。我还正纳闷儿呢,jiejie,你说他好端端的来咱们望月阁干啥?” 紫鸢一听是苏睿的人,立刻警惕了起来:“你可瞧清楚了?真的是他?” “我瞧得真真儿的,就是他!”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翠翠见紫鸢神色格外地严肃,也不禁紧张了起来。她歪着脑袋仔细回想了一下,一拍额头说道:“我想起来了,那会儿正好是小姐从二夫人那儿回来,带着碧汀jiejie出门的时候。小姐她们一走,丹青也跟着走了。” 啪! 紫鸢手中的药碗一下子摔落在了地板上,药汁溅了翠翠一身。 “坏了!”紫鸢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快!扶我起来,赶紧去把小姐追回来!” 翠翠不明所以,连忙搀住紫鸢,问道:“jiejie,你这是怎么了?” “没时间跟你解释了,快点,帮我把衣服拿来!” 翠翠也不敢再问了,跑着去把紫鸢的衣服抱过来,双手递给她:“可是小姐是乘马车去的,都走了好一会儿了,咱们还能追得上吗?” 紫鸢穿衣服的动作猛地一滞。 马车上,苏皓月和碧汀并肩坐着,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此事正是热闹的时候,街边小商贩们的叫卖不绝于耳。苏皓月撩起车帘,朝外随意看了几眼。回过头,发现碧汀盯着两个厚厚的黑眼圈,哈欠连天。 “昨夜把你折腾的够呛吧?你先睡一会,等到了我叫你。”苏皓月往旁边挪了挪,腾出地方给碧汀休息。 碧汀实在是扛不住了,也不推脱,道了声谢就半倚着马车小憩了起来。 苏皓月拿起车上的薄被,轻轻盖在她身上。 马车行驶了约莫半个时辰,苏皓月一直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也合上双眼闭目养神,脑中思绪万千。 就在这时,马车穿过了繁华的闹市,拐了个弯儿继续向前驶去。 一只停落在屋檐下的鸟儿似乎是被马蹄声给惊扰了,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扇动着翅膀飞向天际。 苏皓月猛地睁开眼睛,她突然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不对劲,现在明明是大白天,从苏家前往博雅楼的路都是官道,两边还坐落着无数店铺和人家,这个时辰,外边没理由会这么安静啊?安静地连一声鸟叫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难道这个车夫有问题,擅自给她换了路线? 她悄悄掀起车帘的一角朝车外看去,可是引入眼帘的确实是她熟悉无比的那条路,路上的每一幢房屋她都见过无数遍了,绝不会错。 见此情景,苏皓月并未放下心来,反而更觉得不安。 她摇了摇熟睡的碧汀,轻声唤道:“快醒醒。” 碧汀呢喃一声,睁开惺忪的睡眼,刚要说话,却被苏皓月一把捂住了嘴巴。 “嘘。”苏皓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小点声,外边不对劲。” 碧汀也被苏皓月难得露出的紧张神色吓住了,她赶忙点点头,问道:“小姐,怎么回事啊?” “现在还不清楚,但是你听,外面太安静了,安静得有点诡异。我怀疑,有人是想借着我们出门的机会,埋伏在路上,对我们不利。”苏皓月皱着眉想了想,刚准备继续说什么,她们乘坐的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什么人?”只听见车外苏家的护卫一声大喝:“赶在官道上拦苏家的马车,你不要命了?!” 说时迟那时快,从两边的民宅里埋伏好的杀手见时机成熟,顷刻间一跃而出,纷纷抽出长剑,直逼苏家的马车而来。 苏家的护卫见这伙人来势汹汹,二话不说,也掏出武器和这一群蒙面歹人激战起来。 碧汀躲在马车里,被外头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她紧紧揪着苏皓月的衣角,问道:“小姐,咱们怕是碰上拦路的劫匪了,这可如何是好?” 苏皓月阴沉着脸,冷哼一声:“光天化日之下,有哪路劫匪胆敢在天子脚下行凶?我瞧,这伙人必定是大有来头。” “那那咱们怎么办?咱们家的护卫不过十人,不知能不能应付的来”碧汀六神无主,手心冒出了冷汗。 苏皓月偷偷朝外眺望,只见这些蒙面人个个武功了得,下手又狠又准,苏家的护卫完全不是他们的敌手,很快就落了下风。 正在此时,一把长剑从马车外直直地射入车内,几乎是擦着苏皓月的头顶钉在了车厢上,击碎了她头上的发簪。 苏皓月赶忙拉着碧汀猫着腰钻到车门口躲在车帘后头,悄悄拔出了随身佩戴的匕首。 “人在车里!不要恋战,动手!”一个蒙面人高声喊道。 其他人得了指示,逐渐向马车靠拢。剩余的苏家护卫拼命拖住他们,试图保护苏皓月的安全,可是寡不敌众,其中一个蒙面人一挥长剑,斩杀了挡在车前的护卫,狞笑一声,伸出胳膊探向车内,想直接抢人。 苏皓月死死盯着车帘,眼看着那只手马上就要碰到她了,她目光一沉,握着匕首向前一刺,隔着帘子将锋利的匕首插入了蒙面人的胸膛。 第137章 我要保护你 这一下子完全不像是出自一个娇滴滴的闺阁小姐之手,速度之快、出手之狠、力量之大,让那倒霉的蒙面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在一瞬间毙了命。 苏皓月抽出匕首,蒙面人胸膛的鲜血喷出了几滴溅到她的脸上,她眯起眼,抬起手背擦了擦,目光如鹰,露出摄人的寒芒。 碧汀被自家小姐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着给震住了,她长长呼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暗骂自己没出息。 被苏皓月一刀毙命的蒙面人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胸口的鲜血汩汩流出,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其他人见这情景,也不得不更加警惕起来,他们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了苏家所有的护卫,走上前去,一把扯下车帘。 苏皓月坐在车内,面色沉着,紧握匕首,冷冷注视着这一伙杀人不眨眼的蒙面人,毫无半点俱意。 这些人也是第一次遇上这么不怕事儿的小姐,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这女子非比寻常,主子只说要留活口,但也没说不能伤着她。保险起见,必须先夺了她的匕首。 领头的蒙面人手腕一翻,挥起长剑就朝苏皓月右边的肩胛刺去。 一旁的碧汀惊呼一声,想也没想就以身作盾,挡在了苏皓月的身前。 长剑几乎穿透了她的整个肩膀,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襟,低落在苏皓月的手上。碧汀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不住地抽着冷气。 苏皓月瞳孔猛然一缩,抱住碧汀的身躯,目眦欲裂:“碧汀!你怎么样?!” 碧汀虚弱地冲苏皓月勉强一笑:“小姐,奴婢没事” 苏皓月心疼地五脏六腑都揪了起来,她将碧汀抱在怀里,一抬起头冷冷地看向蒙面人,眼中杀机凛然:“伤了我的人,我要你们偿命!” 那蒙面人仿佛是听见了什么笑话,都是嘲讽地一笑。也不再跟苏皓月多废话了,动作粗鲁地将碧汀从苏皓月的怀里推开,伸手就要去拉苏皓月。 苏皓月再次扬起匕首,想要斩向那伙蒙面人,可刺出去的匕首还没来得及碰到他们,就见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银镖狠狠地刺入了他们的脖颈,刹那间,这伙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蒙面人全部齐刷刷地歪倒在了地上,口吐鲜血。 苏皓月一惊,抬头一看,顿时放下心来。 来人一袭墨发随风飘扬,从天而降,宛如仙人,衣袂飘飘。精心雕琢的五官此时透出一股肃杀之色,即便是如此,也依旧俊美得令人叹为观止。 这个世上,恐怕只有楚靖王即墨寒能这么好看了。 他运气轻功,轻轻落在苏皓月的马车上,紧张地将她上下扫视了一圈:“你没事吧?” “王爷来得及时,皓月没事。”苏皓月全身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将碧汀重新揽在怀里,柔声说道:“碧汀,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去医馆。” 碧汀双眼紧闭,毫无反应。 即墨寒注意到了她以及她肩胛上的伤口,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安慰道:“没事,她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昏迷了。禹庚。” 禹庚听见主子在唤他,连忙走上前来。 “马上把她带回王府,再去将霍大夫请来,要快。” 禹庚抱拳,小心翼翼地抱起碧汀,跳上了一辆马车,疾驰而去。 直到他们逐渐消失在眼前,苏皓月才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地上躺着的一排尸体。 即墨寒一扬手:“仔细查看。” 疾风得了令,带着人走上前扯下他们的面巾,又在他们身上搜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王爷,并没有找到任何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疾风回禀道。 苏皓月却眼尖地注意到其中一个人的上衣左襟上似乎是有什么异物,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发光。 “那是什么?” 疾风顺着苏皓月手指的方向看去,也注意到了这枚小东西。他弯下腰,从那人的衣襟上揪下来,双手呈给苏皓月。 苏皓月仔细看了看,确定了心中的猜疑。 “王爷,这次派遣杀手来劫掳我的,正是三殿下的人。” 即墨寒皱眉:“何以见得?” 苏皓月笑了笑,将那枚金扣子递给即墨寒:“你瞧,将金扣缝在衣裳左襟上,是三殿下底下死士小头目的标志。” 即墨寒更加惊讶了,这可是连他都不知道的秘闻,苏皓月怎么会知道? 苏皓月当然明白即墨寒心中所惑,但是她总不能说是前世从魏景琰那儿得知的吧。所以她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王爷怎么这么及时地赶来了?” 即墨寒解释道:“今日我正好出门,在门口遇上了你的另一个贴身婢女紫鸢。她对我说你离开苏家前,苏睿的随从一直躲在暗处窥探,直到你离家后他才慌慌张张回去禀报。他知道苏睿一直对你不怀好意,猜到此事恐怕有蹊跷。但是当时你已经出门了,她一个人势单力薄,所以才跑来王府求助与我。” “啊?”苏皓月心中一紧:“她从昨夜起就一直高烧不止,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她现在在哪里?” “你放心,我看她面色惨白,气息虚弱,就将她暂且安排在了王府客房,着人请了大夫为她诊治。” 苏皓月这才安心地笑了笑,看着即墨寒真诚地说道:“王爷救命之恩,皓月没齿难忘。” 即墨寒却不领她的情,皱着眉不悦道:“说这话干嘛?”平白显得生分了。 苏皓月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也不多说什么,指了指地上横七竖八的身体,询问即墨寒应该如何处置。 即墨寒憎恶地扫了一眼:“疾风,把京兆尹叫来,将这伙人以劫匪身份处置。” “是。” 解决了这件事,即墨寒便带着苏皓月乘上了马车前往王府。临走前,苏皓月派了人去博雅楼向和她约好的吴若彤说明今日的情况,告知今日不能去赴约了,想来吴若彤应该是不会怪罪她的。 马车里,苏皓月一直定定地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今日的遇袭,是苏睿和魏景华二人共同策划的。”即墨寒的语气十分肯定。 苏皓月回过神来,点点头:“没错,我猜,应该是苏睿在家中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再向三殿下汇报我的行踪,由三殿下派人将我劫走。” “劫走?你怎么知道他们只是想劫走你,而不是伤你性命呢?” “证据就是她们刺向我的那一剑,很明显是照着肩胛来的,而不是胸口。也正因为如此,替我挡剑的碧汀才捡回了一条命。我观察过他们和苏家护卫的打斗过程,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死士,绝不会失手刺错了地方。所以,我判定,他们刺我那一剑目的是为了让我束手就擒,而不是伤我性命。” 即墨寒注视着苏皓月面露寒色的神情,心中暗暗叹服。这女子,哪怕身处危机之中依旧是如此沉着冷静,还能头脑清醒地分析形势,简直令其他男子都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