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大婚之夜
楼下的队伍正在远去，坐在马上的宫昊天也渐渐不太看得真切。 宫盛看了对面的国公爷一眼， “如今在这皇城根下，我兵行险着动了杀意，都没能阻止这场婚事，这个宫昊天，不能小觑。” 国公爷凝神思考了一会儿，嘴边挂着的笑渐渐消失。 他暗暗瞥了宫盛一眼，故意很是感慨的说， “要说这皇太后还真是偏心，这二皇子也未成婚啊，为什么只知道给大皇子指婚。” 宫盛的手颤了颤，杯中的酒洒了几滴在小桌上。 他收回手，看向窗外， “她向来就是如此。” 国公爷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在偷偷的观察宫盛的神情。 宫盛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清晰的落入了他的眼底。 他准备再说些什么。 宫盛突然站了起来， “我们走吧，这清酒虽美，可也不能醉了，锦王府的喜酒还等着我们去喝呢。” 国公爷看了他一眼，捋着胡子笑了几声， “也对，也对。” 说着，就要站起来。 宫盛上前几步，搀扶了他几下。 国公爷笑着打趣， “老喽，老喽，不行喽。” 宫盛没说话。 两人一起下了搂。 ~ 锦王府今日热闹得不行，府内的仆役忙进忙出，每个人头都忙晕了。 千千穿着新娘服，很乖巧的坐在床塌边，一动都没动。 虽然她想动，外面那么热闹，她可想出去看看了，而且，肚子也饿了，也想吃东西了，但是，宫昊天跟她说，她必须要乖，不能乱动，这可是在赎罪，要真诚。 仔细想了想，她觉得自己是个真诚善良、勇于承担责任的小狐妖，这个时候，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所以，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诫自己：不能动，千万不能动，动了你就不是一个真诚的小狐狸了！ 就这样坚持到了晚上。 晚上，外面的喧哗声少了很多。 宾主尽欢之后，宾散去，宴席撤掉。 月上柳梢，清冷月光洒下来，包裹着锦王府，让整座锦王府狼藉中带了股冷清。 宫昊天站在厅堂正中间，看着仆役收拾着院子的满地狼藉。 没有一个人出声，安安静静的各自打扫各自的。 白天很热闹，锦王府自建府以来，从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宫昊天喝了很多酒。 到了晚上，热闹散去，满府的凄冷。 他的身体有些摇晃，伸手搓了搓醉意朦胧的脸，转身便往后院走了。 凄冷也没什么，品尝得多了，苦涩感也就没那么强了。 … 走到后院，快到新房的时候，宫昊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步。 这个时候，迎面走来了一群丫鬟，看见他之后，纷纷低头行礼，往旁边避让。 宫昊天往她们手中的托盘看了一眼。 上前几步，随手端了两盘，接着新房的方向走。 … 千千头上还盖着红盖头呢，头上戴的那些笨重的饰品，压得她脖子都酸了。 她低着头，可怜巴巴的掰着手指头，认真的在心里数自己还要等多久。 刚数了一半，房门忽然轰然而开！ 听见声音，她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是谁进来了，赶紧端端正正的做好。 宫昊天走了进来，看了床边坐着的千千一眼，然后走到桌边，将手中的两个盘子放在了桌子上。 自己在桌边坐下，很随意的开口， “过来吃你喜欢吃的糕点吧。” 千千一听是宫昊天的声音，一脸惊喜的掀开了红盖头，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我很乖吧，我没让别人发现我哦！” 宫昊天勾唇一笑， “是很乖，过来吃糕点吧。” 千千提着厚重的衣摆，喜滋滋的走了下来。 她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走到桌边，都没来得及坐下，抓起糕点就吃。 宫昊天悠悠的给自己斟了杯茶，喝了几口之后，看着千千的可怕吃相，也给她倒了一杯茶放在她手边。 然后站起，走到床边，脱掉外袍，一身酒气的躺在了床上。 他今天挺累的，很早就起了床，一直忙到了现在，再加上喝了酒的缘故，在床上没躺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睡着没多久，宫昊天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一团柔软的东西滑溜溜的钻进了他的怀里。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看到了千千那张可爱的小脸。 她闭着眼睛，一副吃饱喝足了的满足模样，缩在宫昊天的怀里，两只手还在摸索着去搂他的腰。 之前喝的酒正起着效，宫昊天这个时候正睡得沉，眼睛就像是被黏住了一样，睁了一下之后，就再也睁不开了。 他随意的张开手臂，搂住了她，昏昏的接着睡了过去。 ~ 第二天，宫昊天像往常一样醒得很早。 睁开眼的第一瞬间，看着满屋子的喜庆装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他动了动身子，想坐起来，但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他身上。 掀开被子看了一眼。 千千横七竖八的睡着，整个上半身都压在宫昊天身上，两只手还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被子掀开以后，她的神色动了动，不满的皱着眉头一把扯过宫昊天手里的被子接着把自己盖住。 … 宫昊天愣了一会儿，然后推开了千千，自己下了床。 没让丫鬟进来，宫昊天自己收拾着穿好了衣服，就出了房间。 门外有丫鬟在候着。 他扫了她们一眼， “等王妃醒了再进去伺候。” 一些年轻的小丫鬟早就已经羞红了脸，低着头跟着其他丫鬟行礼称是。 宫昊天一个人出了锦王府。 门外，一个俊朗的小伙子靠在门前的大石狮子上等着他。 看见宫昊天出来，他迎了上去， “皇兄。” 宫昊天看了他一眼， “嗯，来得还挺早的。” 这小伙子当然就是小皇子了。 他挠了挠头，看着宫昊天， “皇兄，今天你大婚的第一天哎，你确定不待在家里，还是要去花楼？” 宫昊天已经在往前走了， “去。” 小皇子看着他的背影，没办法的跟了上去。 … 两个人先是在大街上绕了几圈，把跟踪他们的人都给绕迷糊，然后突然就没了踪影。 他们以前都是这样甩掉二皇子派过来跟着他们的人的。 确认身后无人之后，两人这才奔着花楼而去。 去的路上，小皇子还不放心的往周围看了几眼， “皇兄啊，你说二皇兄怎么就这么锲而不舍，硬是死死盯着你不放啊，走哪都派人跟着你。” 宫昊天眼睛也往四周瞟了几眼，没说话。 小皇子自己接着嘟囔， “这要不是我俩警惕心高，那咱们做的事不全被他给知道了。” 宫昊天看了他一眼， “所以，以后你一个人出门也要小心。” “嗯，知道了，皇兄。” 宫昊天没再说话，两个人安静的接着往前走。 … 花楼在长坊大街的尽头深处。 目前是朝都最大的一家，青楼。 从前生意极好，盛及朝都，是众多达官贵人饮酒作乐的聚集地。 现如今，生意却极其惨淡。 因为长坊大街的另一头，突然出现了一个叫做了“怡香居”的楼子，花楼的人都被吸到那边去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怡香居也没什么特色，就是一个艺院子，姑娘们表演才艺，据说很是赏心悦目，可是连那档子事都没有，怎么就把青楼的生意都抢走呢？ 花楼的老板怕是也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一些爱看戏谈资的小民也奇怪，这花楼的生意也惨淡了许久日子了，也没见这花楼的老板出些什么新招数来招揽些人，就这样一直拖着。 宫昊天跟小皇子到了花楼的门前，跟开门的小厮说了几句话之后，小厮便放他二人进去了。 ... 花楼对面的茶馆，一群无事的粗汉子光着膀子聚在一起，说些龌鹾话来乐呵。 看着有两个人进了花楼，这群汉子脸上满是羡慕， “要说这花楼的姑娘还是不错的，那雪白的大腿，只看一眼就能让老子想得几天睡不着觉！” “是啊，最近怎么就没生意了呢？想不通。” “你去啊，你去啊，你去了不就有生意了嘛！” “老子没钱啊！老子要是有钱了，非把这全花楼的姑娘都包了，好好让老子过把瘾！” 这句话引得茶馆内的其他汉子都一脸下流的大笑了起来。 茶馆的老板站在柜台前算账，听到这句话，也跟着笑了起来。 大笑过后，老板抬眼瞄了众人一眼，漫不经心的说， “官莫要说这话，如今啊，这朝都里就算是再有钱的大官家，或是那富的流油的商贾贩子们，也是不敢进这花楼里快活的。” “都是老老实实的奔那怡香居去了，虽然素得慌，但看看美人也能勉强聊以慰藉。” 一汉子看着老板，满脸好奇， “老板，此话...怎讲啊？” 其他汉子闻声之后，也都把目光投向老板，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老板见众人都瞅着他，觉得藏着掖着的也扫了大家的兴。 警惕的往外看了几眼之后，朝着众人伸长了脖子，压着嗓子一脸神秘的说， “这花楼啊，怕是得罪什么大人物了。” 说着，一脸可惜的挥了挥手， “商贾官家们也都怕得罪那位大人物，也都是不敢来了。” 茶馆内一阵唏嘘之声，汉子们都左顾右盼看着彼此。 还有人想再问，老板坚决的连连摆手， “好了，好了，官们还是好好的吃茶吧，莫要再问了，我这小店还是要开下去的。” 汉子们大笑， “老板啊，你真他娘的是个胆小鬼。” 老板拨着算盘，笑笑不语。 汉子们也不再搭理老板，接着谈笑。 话题也从花楼的姑娘渐渐转到隔壁村哪个汉子新进门的大胖媳妇那波澜起伏的大胸脯上了。 悠长的长坊大街，茶馆中的谈笑声传得很远。 ~ 花楼内。 小厮将宫昊天和小皇子引入了二楼一间雅房，之后便退出了房间。 宫昊天在房间内的桌前端坐着，若有所思。 小皇子在房间内走来走去，打量着屋内的物品。 走了几圈后，他趴在桌子上，凑到宫昊天旁边，低声的问， “皇兄，你说这花楼老板今天会不会见我们？” 宫昊天思量了一会儿， “等等看吧。按理说，应该要见了，再拖下去，这花楼怕是只能关门了。” 小皇子盘着腿在桌边坐下，一脸百思不解的神情， “说得也是啊，皇兄你出的价位不算低了，花楼这都被咱们整成这个惨样了，他怎么还不肯卖呢。” 宫昊天目光深邃的看了他一眼。 小皇子看到他投过来的眼神，瞬间惊醒，赶紧捂住了嘴，小声的嘟囔， “哎呦，不能说，这要是让花楼的人听见了，是我们干的，还不得找咱们算账啊！” 宫昊天虽然看了他一眼，但也没他那么紧张， “知道了也无妨，他们又能拿我们怎么样，生意场上，只凭谁有能力。” “这怡香居就是比这花楼的生意好，他们也无能为力。” 小皇子没再说话。 宫昊天在他心里，总是比他要淡定得多。 宫昊天往窗户处看了一眼。 随即起身，走了过去。 小皇子没有从椅子上起来，转了个身，靠在桌子上看着宫昊天， “皇兄啊，这花楼你买了之后打算干什么？” “接着开下去。” “接着开下去？那怡香居呢？” 宫昊天顿了顿，没说话。 花楼在朝都名气大，只要好好经营，生意不会差。 手中有了花楼这间楼子，青楼这一行的生意，就算是握在手里了。 小皇子见宫昊天不再答话，也不再问了，无聊的仰着头，看着屋顶发呆。 ... 宫昊天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撑在窗台上，目光悠远的看着窗外。 窗外，视线所及之处，皆是富饶和乐的繁荣景象。 ... 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经济繁荣，国力日益强盛。 这是宫昊天心中南雍朝的样子。 现在，这些还未全部达到。 作为南雍朝的大皇子，他不屑谋求皇宫之中的那个至尊之位，但他知道他身上的责任。 好男儿，当懂得以身作则，匡扶天下。 尤其是生在皇家，荣誉越高，责任越大。 他，会用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将南雍朝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