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陆含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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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涵生这次虽然是被“请”回来的，但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他过去有意提拔培养的官员几乎被肃清，取而代之的是严文肃与蔡荣的人。不过总的来说，严文肃与蔡荣之间前者更占上风，毕竟严文肃是辅佐了三代帝王的肱骨重臣而蔡荣再怎样受到皇帝的信赖也不过是个宦官出身。

    严文肃借着朝中职位暂无空缺的缘由谏言陈涵生担任大司农丞。这个职位所处的地位虽不算低，但以陈涵生均平陈氏掌家的身份来说仍然不妥。再者，大司农府虽是个管着全国赋税钱财的地方，但大司农丞的职责不过是负责统计财政收支，左不过是大司农的辅佐属官，严文肃又有意让他的人担任大司农，如此一来，陈涵生就将时时被置于监视之下，行事办公处处受到掣肘。

    严文肃这样做的用意，陈涵生明白，蔡荣更加明白。所以在这件事上，他彻底的倒向了陈涵生。这才让陈涵生不至于一时孤立无援而成为一个无用的属官。

    陈涵生出未央宫的时候已是深夜，即使是王都最热闹的大街上也已经安静了下来，四周静的有些可怕，车轱辘的声音显得异常突兀。他坐在马车内想着他离去时严文肃在他身边说的话，不禁苦笑。严文肃说：你以为是蔡荣的原因才让你当上大司农的？不，是你身后庞大的世族势力。不仅是你们均平陈氏，而是因为整个世家大族的存在。

    到了，老爷。

    车夫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是啊，世家大族对他来说，既是制约又是倚靠。

    “老爷怎么这么晚回来，夫人在堂上等候许久。”陈忠迎上前来说到。

    “夫人她有何事？”

    “夫人这倒没告诉小的。”

    陈涵生苦笑，“无非是劝我站到自己该站的位置上，做自己该做的事那一幅陈词滥调罢了。对了，薇从在哪儿？”

    “小的把他安排在了癯仙居。”

    “怎么不在主府里找个厢房安置？”

    “是这样的，小人想薇从姑娘是老爷您亲自带来的，自然尊贵，所以特意安排了一所别院，以示热情。”

    “恩，你有心了。”

    “老爷，恕小的多嘴，您和夫人……”

    陈忠话说到一半，陈涵生便径直朝书房走去，他知道陈忠要说什么，但他已经听腻了。

    偌大的正堂里，烛光的火焰在空气中闪烁，竭力的照亮着属于它的那一方天地，在那之外的地方便显得孤寂清冷，桌椅梁柱都隐匿在昏暗之中。陆含丹面无表情的端坐在上方的太师椅上。

    “夫人，老爷回来了。”

    半晌，陆含丹才微微挪动薄唇问到，“去癯仙居了？”

    “没有，我看老爷的马车是从未央宫的方向回来的。”

    “你没告诉他，我在等他吗？”

    “小的说了，可是……”

    “可是什么？”陆含丹不甘的追问，表情扭曲，但下一秒却马上拉拢了下来，“也罢。”简单的两个字，透露着她太多的无奈与辛酸。

    “那明日是否要小的将那女人赶出癯仙居？”

    陆含丹端详着自己的双手，没人明白她此时此刻在想什么，过了良久她才开口道：“将张薇从安置在远离主府的癯仙居，你有心了。不过我身为陈府的夫人，便要有夫人的样子，张薇从既是涵生的人，便也是我的人，既是在癯仙居便让她住着。“说完便起身，”我乏了，你下去吧。”

    书房里，陈涵生坐的久了，又觉得心闷，便提着个灯笼在院子里踱步，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府门门口，潜意识里他是想马上见到张薇丛的。于是他叫来了车夫往癯仙居驶去，可到了癯仙居后他又犹豫了。

    她大概休息了吧，他想着，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2

    不要！吕毅猛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见屋外的阳光才发觉自己是做了个噩梦。在梦里曲柱浑身是血的站在远处，微笑着，眼里却含着泪水渐渐的消逝。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她与曲柱已经一年多没见了，在这一年多里她听到了不少的消息，先是王军大胜再又是王军大败，看着每日往关内逃难的流民，仿佛这场战争让边境的天塌了一般。不过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到曲柱，就算是尸体，她也要亲自将他埋葬。但若真的有一天，她失去了所有的时候，她将尽她所能让夺走她希望的永无宁日，即使杀戮，即使癫狂，即使身灭。但她总是不希望自己有一天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吕毅推开屋门，外面站着两排下人，那是陈涵生上朝前吩咐来伺候她的，他记得今天是守院老夫妇离开的日子。

    “我叫佩儿，从今以后佩儿就是您的婢女了，供您差遣。”为首的女孩站出来说到，随后另一个女孩奉上一堆契约，“夫人，陈老爷说了，您不属于陈府，但他有意将我们都送给您，这些是我们这儿所有人的卖身契，请夫人收下，还有这癯仙居，今后将独立于陈府，陈老爷也送给您了。”

    婢女？卖身契？癯仙居？吕毅犹豫了，若是一些小物件她必会欣然收下，只是这又送人又送房子的，“你们家大人呢？”

    “陈老爷每天天未亮就会去未央宫上朝，想必今天也不例外。”佩儿说到，“对了夫人，我们现在都是您府上的人，您才是我们的主人。”

    “我不能收这些东西。”她将契约推回去。

    “夫人，陈大人猜到您不会收，所以让佩儿带一句话给您，他说：你若视我为友，便收下这一片心意，随时备好美酒佳肴，待我得空必来拜访。”

    “这……”

    “夫人，您若不收下这些，陈夫人会惩罚我们的，陈夫人不比陈大人，陈大人宽厚仁慈，陈夫人可是出了名的治家严明，您若不收下，她一定会觉得您不给她面子而迁怒于我们，怪罪我们没用，不讨您喜欢。”

    “送这些给我是陈夫人的意思？”

    “那倒不是，这是陈大人的意思。”

    “那陈大人突然送这么多东西给我，陈夫人知道了不会多想？不会生气？不会惩罚你们？”

    “这个嘛，其实无论您收下不收下陈夫人都会生气的，这大户人家的夫人呀都是这样，不过您若是收下了，我们就不归陈府管了，陈夫人就算再气不过也奈何不了我们。到那时候，我们只要把您伺候好了就什么都好。”

    “你倒是直率。“吕毅喜欢佩儿的性格，便道：”好吧，那我就收下这些了，你替我回涵生，就说癯仙居随时恭候他的大驾。”她想，她要找曲柱的话，先得自己立柱脚跟，这些就当借了陈涵生的，他日后再找机会报答。

    “好的，佩儿回头就差人去办这事，现在先让佩儿伺候您洗漱用膳吧。”

    “不用，不用，你把东西放下就好，我自己来。”

    “这怎么行，做奴婢的要是不做事，迟早会被主子嫌弃的，夫人，你就算让我们安心也得让我们把您伺候好了。”

    吕毅被佩儿说的无言以对，只好接受她的“好意”。其实吕毅是不大习惯人伺候的，也不爱佩儿在自己面前自称奴婢，但转念一想，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还是尽量的去适应的好。人总是应该主动去适应环境的，而不能让环境来适应你，何况，这些都也只是小事，就好像一开始她不习惯这幅女人的身躯，如今也已经适应了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