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大皇姐是我jiejie,我想替她出气,怎么就叫瞎掺和了?!”季子珊口齿伶俐的反驳道,“先生说了,兄弟姐妹,同气连枝,应该友爱互助,大皇姐受了欺负,身为meimei,我怎么能袖手旁观,我就是要替她出气!我没有错!”季子珊吧唧吧唧的大谈人伦道理,十分理直气壮的模样。 季子清陛下默了片刻,然后丢开手里的鸡毛掸子,伸手将跪着的胖meimei拉起来,语气温和的问道:“你真想骂你大姐夫?不让你骂他一顿,你就气得吃不下饭?!” “嗯。”季子珊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季子清陛下又示意元宝小王爷起身,口内却吩咐着刘全顺:“刘全顺,派人把尤驸马叫过来。”交代完刘全顺,季子清陛下又捏了下胖meimei的俏鼻子,神色柔和道,“好,大哥哥让你亲自骂他一回,骂过之后,可不许再胡闹了啊。” “谢谢哥哥。”终于如愿以偿了,季子珊当即喜笑颜开,乐了一会儿后,季子珊又嘟嘴抱怨道,“大哥哥要是早点答应我,我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刚才费了好多口水,才把守门的侍卫唬住。” 听小meimei主动提及闯宫的事,季子清陛下立时口吻幽幽道:“……你不提,大哥哥倒还忘了,谁给你的胆子,敢假传大哥哥的话的?嗯??” 季子珊呵呵尬笑道:“……好渴呀,我想喝水。” 虽已到了日落西山的时辰,但骄阳的余热仍旧烤得尤驸马全身流汗,更兼双腿又跪得快麻木了,尤驸马已在盘算着,何时再摇摇欲坠的晕厥过去,过了好一会儿,尤驸马正准备装晕过去时,守卫森严的宫门口忽然走出来一个内监,尤驸马心中一喜:莫非宫里终于看到了他的诚意,决定大事化小的原谅他了? “驸马爷,陛下宣你进宫。”内监丢下简短的一句话后,就转身折回宫门。 尤驸马来不及多问,赶忙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因跪得时间略久,尤驸马的走姿不免一瘸一拐,一路上,尤驸马悄悄向领路内监打听情况,然而领路内监的嘴巴却好似一只蚌壳,半天吐不出一句有用的话,待两人行到乾明宫时,领路内监停下脚步,语气冰冷道:“先在这儿候着。” 因为假传皇帝老哥的话,季子珊直被训了个灰头土脸,待刘全顺禀告尤驸马已经在外头候着时,季子珊赶忙窜了出去,见胖meimei麻溜溜的跑了,季子清陛下又瞅向元宝小王爷,目光严厉道:“扇扇乱来就算了,你不说劝着她,怎么反倒和她一起胡闹!” 元宝小王爷也不辩驳,只一脸老实的认错:“臣弟知错。”反正有皇帝老哥扮红脸,他当然要一直保持知心好哥哥的形象啦。 “小鬼头,别以为皇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季子清陛下冷哼道。 元宝幼弟近些年跟着太后亲妈有样学样,训斥打骂管教胖meimei的事,全部都推给他来干,他成了一个凶巴巴的恶哥哥,亲妈和幼弟却是再温和不过的慈母和兄长。 再说季子珊,她一路跑出御书房后,就去了尤驸马候着的地方,季子珊虽然表示要痛骂尤驸马一顿,但也不是真的叉腰大骂:“大姐夫,你为什么要跪在宫门口啊?”季子珊摆出一幅‘我很天真我很迷惑我很不解’的表情。 季子珊之前跑去宫门口,尤驸马自然也瞧到了,他当时还纳闷这位小公主跑去那里做什么,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敢情她是因为好奇瞧热闹去了,面对皇帝陛下的嫡亲meimei,尤驸马自然不敢怠慢,忙道:“姐夫犯了大错,正在请罪。” “哦,那姐夫你犯了什么大错啊。”季子珊又一脸好奇的问道。 尤驸马面色尴尬道:“这个……” “我听宫人们说,你欺负我大皇姐了,是真的么?”季子珊不耐烦听尤驸马的犹豫之词,便又很快追问了下去,“我大皇姐也是你气病的是不是?!我大皇姐乃是皇室公主,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负她!我告诉你,你欺负我大皇姐,就是欺负我,欺负我们姓季的!我们全家都跟你没完!!” 季乃国姓,就是给尤驸马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欺负姓季的全家呀,尤驸马脸色发白的一脸惶恐道:“公主言重了,我万万不敢的……” “不敢?骗子,撒谎!你都欺负我大皇姐了,你还敢说你没有欺负姓季的?”季子珊嗓音清脆,口齿利落的斥道。 尤驸马被怼的面红耳赤,冷汗连连,忙拱手作揖道:“公主,这都是个误会,还请公主帮忙说个情,叫我见一面你大皇姐……”尤驸马早摸透了季子媛的脾气,她向来面活心软,十分好说话,只要能求到她的原谅,几乎跌落到谷底的尤家,就能很快活过来了。 误会?事实证据已经明晃晃的摆在眼前,这厮竟然还好意思说误会,是瞧她个矮人傻好哄骗么,季子珊心里冷笑不已,口内也气呼呼道:“我大皇姐都被你气得起不来床了,还见什么见,见了你只怕病的更重呢!哼!”季子珊也无意和尤驸马多扯皮,骂了他几句之后,就一甩袖子掉头就走。 见季子珊转身折回乾明宫,尤驸马心中登时焦急不已,要是小公主在陛下跟前搬弄口舌,他只怕……翻身无望了,情急之下,尤驸马便欲追上前去解释,哪知,他不过堪堪迈出两步,就被两个守门内监横臂拦下了,其中一人阴阳怪气的开口道:“驸马爷,你可以回了。” “公公们说笑了,陛下还未召见,我怎好随意离去。”尤驸马赔笑说道。 拦住尤驸马去路的另一个内监,同样也是一幅冷嘲热讽的腔调:“陛下正在气头上,哪有心情见你,不过是小公主要为大公主打抱不平,才叫驸马爷来一趟而已,如今,小公主已经出过气了,你还留在这儿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吧。” 尤驸马只觉眼前一黑:搞了半天,原来是这样,亏他以为,陛下已经被他的悔过行为打动了。 第152章 一更11 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儿遭遇丈夫偷养外室之事,娘家人撑腰声援一番,只要此事最后能妥善解决,便也马马虎虎对付过去了,不过,当遭遇这种事的变成皇室公主后,这一页便不那么容易翻揭过去。 自从事情败露,尤驸马立即处置了外室及其孩子,又一连在皇宫门口跪了近一个月,险些把双腿跪残了,也还没得到宫里的谅解,尤夫人心疼长子,她很想去宫里求一求容太妃,然而,她已经被夺去诰命,连递牌子求见的资格都没了,尤家上下人心惶惶,氛围端的是一片愁云惨淡。 慈宁宫,寿康殿。 天色已晚,凉风习习,惠安太后在彩廊下纳凉,季子清陛下和董皇后分坐左右相陪,宽敞干净的庭院中,元宝小王爷、季子珊正和圆圆大皇子捉迷藏玩,孩童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惠安太后笑瞧了三个娃娃半晌,尔后转过头问季子清陛下:“这都快一个月了,大驸马那事儿,皇帝预备怎么处置?” “继续晾着呗。”季子清陛下随口回道,除了罢官尤驸马、褫夺尤夫人诰命、以及贬官尤老爷外,季子清陛下就将此事晾到一旁,再也不管不问了。 惠安太后白季子清陛下一眼,语气幽静道:“大驸马天天跪在宫门口,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回事呀,更何况……”顿了一顿后,惠安太后才语声缓缓道,“容太妃已经心软了,这几天总来找哀家说情。” 闻言,季子清陛下轻嗤一声:“说情……别的朕不管,只一点,大驸马不可能再官复原职,他若想重新入仕,就凭自己的本事金榜题名吧,剩下的,母后瞧着办就是了。” “咯咯,皇祖母,我回来啦……”玩了许久的圆圆大皇子,忽从庭院里跑回来,一脑袋栽进惠安太后怀里。 惠安太后揽着圆圆大皇子,露出一脸慈爱的表情,随后回来的季子珊心里吃味,便道:“母后现在就只疼圆圆,不疼我啦。” “母后不疼你,大哥哥疼你,过来吧。”季子清陛下张开双臂,对季子珊做出一副‘母后不给你抱抱,大哥哥来抱你’的架势。 季子珊朝热情的季子清陛下做了个鬼脸,然后就跑去桌子旁倒水喝了。 季子清陛下自讨了个没趣,只能尴尬的放下胳膊,季子珊咕嘟咕嘟灌下一杯水,又给坐回椅子里的元宝小王爷捧了一杯,然后兄妹俩就挤在一起嘻嘻哈哈了,当听到惠安太后交代董皇后,让她明儿个宣尤驸马进宫去见容太妃母女时,不觉插嘴道:“他都欺负大皇姐了,干嘛还叫他进宫里来啊!” “扇扇小公主,依你之见,那该怎么办呢?”见小meimei一脸气愤的模样,季子清陛下特别谦虚的请教道。 季子珊扒着元宝小王爷的胳膊,大言不惭道:“他敢欺负大皇姐,可见不是个好的,他既然不好,那干脆把他去掉,再给大皇姐换一个好驸马就行啦。” “小孩子家家的,胡说八道什么!”惠安太后瞪一眼口无遮拦的季子珊。 季子珊委屈的嘟嘴:“谁胡说了,果子若是坏了,就能丢了再拿好的吃,驸马变坏了,为什么就不能再换一个新的呀,小哥哥,你说是不是?”季子珊征求知心好哥哥的意见。 元宝小王爷摸摸小meimei的脑袋瓜,温声道:“我们扇扇眼里不揉沙子,只是,这事儿终归要看容娘娘和大皇姐的意思……” 尤驸马认错悔过的态度,做的已是足足的,只要容太妃母女愿意原谅他,秉着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亲的原则,惠安太后也没必要去当一个恶人,毕竟惠安太后在这件事里,只是扮演一个要维护皇家公主颜面的角色,同理,季子清陛下亦然。 这种明知是大错却还偏偏要去犯的人,有什么好原谅的。 季子珊见没有人支持她的意见,便闷闷不乐的没吱声了,众人又乘凉了一会儿,季子清陛下和董皇后便带着圆圆大皇子告辞了,元宝小王爷也回了自己屋里就寝,季子珊洗过美美的花瓣澡后,便穿着一身轻薄的纱衣爬上惠安太后的床榻,沐浴归来的惠安太后,见胖闺女盘腿坐在自己床上,不觉笑问道:“都这么大了,还要缠着母后一起睡么?” 望着惠安太后走去妆台前的背影,季子珊改坐姿为趴势,只将散着头发的脑袋瓜露在床铺外头:“不是来缠母后一起睡,我是想说,我讨厌现在的大姐夫,他坏,不好——” 惠安太后接过打开盖子的香蜜盒子,从里头挑了一些膏子,细细的涂在脸颊、脖颈、耳根等处:“你个小丫头,近来怎么总惦记这事儿,这不是你该管的,快回床上睡觉去吧,你明儿可要早起上学的。” 季子珊趴着没动弹,只拿手指戳床单边缘垂落的璎珞穗子:“可大皇姐病得那么严重,我每次瞧了都不舒服,要不是大姐夫待她不好,大皇姐也不会病呀,母后,你就给大皇姐换个驸马吧。” 涂好保养肌肤的香蜜后,惠安太后走回床边坐下,把胖闺女的脑袋捞到自己腿上搁着,声音温和道:“傻丫头,不是母后不愿意给你大皇姐换个驸马,只要她对母后说,她想和尤驸马和离,她不想再和他过日子了,母后自然不会不准……但是,尤驸马丢了官儿,又在宫门口整日的跪求认错,容太妃呀,她认为尤驸马受了这么大一个教训,以后肯定不会再犯错了,所以,她劝你大皇姐原谅尤驸马这一回。” 唉,季子媛这个傻姑娘哟…… 次一日清晨,惠安太后打发幼子幼女去上学后,便叫人传了容太妃来慈宁宫:“皇帝已经给哀家透过话了,你兄长思过半年后,就可以去新衙门上任了,至于大驸马,他当年的官职是因尚主而封,如今他竟然敢私置外室,不将皇家放在眼里,官复原职是别想了,他以后能否再入官场,就要凭他自己的本事了。” “还有你嫂子,被夺的诰命也不会再赐下了,日后不许她再来皇宫走动。”惠安太后神色冷淡的说道,“你侄子明知妻子是公主,却还胆大妄为伤她颜面,此事哀家和皇帝绝不可能轻纵,你叫大驸马以后好自为之吧。” 容太妃目露哀求道:“太后娘娘,就不能再通融通融么……”让侄子通过科举之路再入官场,那得等到什么年月啊,女儿是公主之尊,她的丈夫怎么能是个白身,之前尤驸马不仅被罢了职,连带着身上捐的秀才功名,也被一起革了,换言之,这是让侄子从童生再一点点考起啊。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偏来投,你与其求哀家多通融,不如去问一问你的好侄子,他不知道公主是怠慢不得的么,既然他敢做,那就得敢当,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还当什么驸马。”惠安太后冷冷道,“行了,你回吧。” 容太妃强撑着表情,行礼告退离开了。 当天晌午前,日复一日在宫门口报道的尤驸马,终于得到了面见容太妃和季子媛的机会。 一进季子媛现在所居的宫殿,尤驸马就痛哭流涕的跪下了,先是狠狠痛悔了一番,接着又祈求容太妃母女的原谅,并各种发毒誓保证以后绝不再犯,尤驸马这阵子着实遭了罪,已基本晒成了黑黢黢的煤炭模样,容太妃见侄子态度诚恳,先疾言厉色警告了几句,最后将季子清陛下的处罚一一道来。 尤驸马听到自己的最终惩罚后,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敢情他这么多天都白跪了!!! 文华阁,东学堂。 课间时辰,见季子珊闷闷不乐的趴在书桌上,宁玉泽便温声和气的问她咋了,季子珊瞅一眼眉清目秀的舅家小表哥,尔后又垂搭下眼皮,长长的睫毛浅浅一颤道:“没怎么。”其实,她也有偷偷找过季子媛,告诉她可以换掉尤驸马的,但季子媛……恐怕只把她的话当成儿戏了吧。 季子珊长长的睫毛颤了一颤,宁玉泽只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轻轻动了一动。 见季子珊情绪低落,露出不太想理人的模样,宁玉泽摸了摸鼻子,又转头找元宝小王爷悄悄打听,元宝小王爷揉一下胖meimei的脑袋瓜,开口道:“她正在换牙呢,最近用膳都不太舒坦,等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宁玉泽若有所悟的‘哦’了一声,原来是吃饭不香导致的精神不佳啊。 看起来端坐在一旁其实暗暗竖起耳朵偷听的穆淮谦,听到元宝小王爷的解释后,不由去瞅神态蔫蔫的桃花小公主,貌似是察觉到他的注视了,穆淮谦见桃花小公主倏然抬起眼帘,望过来一对明亮剔透的眸子时,穆淮谦犹如一个干坏事被抓包的小孩儿,赶紧将目光转开了去。 季子珊:“……”搞啥子呀这是,莫非是拒绝她之后又后悔的节奏? 第153章 一更12 她可以理解成穆淮谦刚刚在偷瞧她么? 季子珊心里颇觉兴味,瞅了几下耳根泛红的穆淮谦后,就将目光若无其事的挪开了,啧,她刚刚的猜测,貌似靠谱呀……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理念,容太妃母女既觉经此教训后,尤驸马会浪子回头痛改前非,那她何必还为季子媛的委曲求全而庸人自扰呢。 她还是继续撩她的小驸马吧,但愿她别瞧走了眼。 季子媛在皇宫一住就是三个月,待到九月中旬的时候,她才重新搬回长公主府,在季子媛离宫三天后,惠安太后叫人传了容太妃来慈宁宫,一番礼节过后,惠安太后问容色清减的容太妃:“你这几日瞧着精神不太好啊。” “多谢娘娘关心。”容太妃态度恭敬,顿了一顿后,才解释道,“臣妾这几个月一直陪着子媛,如今她出宫去了,臣妾一时之间,有些不太习惯罢了。” 惠安太后温声道:“你只有子媛这一个女儿,她如今身子不好,你心里担心她,也是人之常情,哀家这两日想了一想,打算叫你也搬到宫外去,一来可解你思女之苦,二来也便你照看子媛,只一点,你到底是先帝守寡的嫔妃,素日只可待在公主府的后院,不许外出走动,也不许赫赫扬扬的聚众摆宴,更不许见什么外男。” 容太妃喜不自胜的跪地而拜:“臣妾多谢娘娘恩典。” “哀家是念在子媛命苦的份上,才叫你出宫陪她,但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若是你在宫外做了什么犯忌讳的事情,哀家可绝不轻饶。”同德太贵人离宫前一样,惠安太后特意提醒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容太妃心中一凛,忙道:“臣妾记下了。”她身为先帝嫔妃,若在宫外有言行不妥的地方,只怕舒坦的养老日子……就直接到头了。 惠安太后点了点头,便叫她回去打点收拾,数日后,在两个监督嬷嬷的陪同下,容太妃正式入住永昌长公主府。 入了九月后,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才进十月初,京城就飘洒了一场轻盈的小雪,寿康殿里,惠安太后揽着穿红棉袄的胖闺女,笑骂道:“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如此淘气?” 季子珊不乐意的哼哼:“我不就是在院里看了会儿雪么,怎么就叫淘气了?” “还敢犟嘴!”惠安太后戳一下胖闺女的额头,眸光里满满都是不赞同,“下雪了,你略瞧会儿新鲜就成了,可你呢,母后不开口叫你,你就不知道回来,天儿这么冷,你要是受了风寒染了病,cao心的还不是母后?!你自己说,这是不是淘气?” 季子珊扁了扁嘴吧,低头认错道:“好吧,算我淘气。” “扇扇,你以前年纪小,想和你元宝哥哥一起去文华阁上学玩,母后和你皇兄也都由着你了,如今你一天天大了,到明年就要七岁了,再在文华阁待着就不大合适了,待明年开了春,母后会叫你阿箩jiejie和妙妙jiejie,一起来宫里陪你上学,你是皇家公主,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该有皇家风范,该学的规矩就不能落下,没得举止粗鲁叫人笑话……”惠安太后和小女儿笑闹一会儿后,就和她说起正事。 季子珊丧气的耷拉下脑袋:唉,把行动举止练得优雅美观些,她倒是没啥意见,可是,她要是离了文华阁,可咋近距离钓小驸马呀,穆淮谦小童鞋又不能经常来后宫的说。 今年又是穆淮谦去北疆探亲的日子,季子珊借着提前给穆淮谦发压岁钱的机会,又偷偷给他塞了一把香瓜子,以及一张小纸条。 “我还是觉得你好,所以想再问你一遍,你要是长大以后同意当我的小驸马,那你回宫觐见我母后那日,就穿蓝色的衣裳,你要是不同意,就随便穿其他颜色的衣裳吧,我年后就要在后宫上女学了,以后再也不会问你这个问题。”穆淮谦捏着手里的小纸条,一对儿浓黑的眉头深深揪起。 长大以后么…… 腊月季节,北疆早已是冰雪的世界,穆淮谦辗转反侧大半个月后,终于决定向老爹讨个意见:“爹,昭阳长公主说……她想让我当她的驸马。” “什么?!”陡听幼子蹦出这么一句话,穆将军险些一脑门栽到马下,他……他没听错吧他。 老爹的反应如此之大,穆淮谦不由抿了抿唇角,红着双颊低声道:“是真的,去年宫里给我发压岁钱,昭阳长公主偷偷在我的压岁红包里塞了两颗糖,我以为她是淘气玩呢,也就没有多想,谁知,等到年后回宫里上学,她悄悄找我,问我愿不愿意当她的驸马,我怕给家里惹事,就给她讲道理,然后婉拒了她,谁知……我今年离京前,她又问了我一遍,爹,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穆淮谦每讲一句话,穆将军就会抽搐一下脸部部件,等穆淮谦一字一字低声说完,穆将军原本温文尔雅的脸庞,已经抖抽的快变形了。 他才几年没在京城啊,这世道就……变了么? 此时父子俩正在城外遛马,寒意凛冽之下,穆将军已很快恢复了镇定神情,见小儿子脸颊泛红,睫毛轻颤,露出一副既羞涩又紧张的模样,穆将军不由有些神色复杂,沉吟片刻后,他才缓缓低语道:“谦儿,你该明白,公主的婚事是由陛下和太后做主,她本人的意见……并不作数。” “我知道。”穆淮谦垂下眼帘,低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