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她也想控制啊！洛琳菁深吸了好几口气，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殷绥竟在此时忽然翻身下马，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她瞪大眼睛，看到那道高大的身影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她的心尖上，她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哭腔道：我、我有点控制不住。 系统：…… 殷绥的步子迈得很大，洛琳菁觉得自己只是做了几下深呼吸，人已经走到她面前了。 到了近处，洛琳菁才发现，她刚才并不是错觉，殷绥看她的目光，确实与以往不同，专注而执着，带着一种让她不敢直视的炙热，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看进眼里，心里一般。 就在洛琳菁的心跳真的要失速的时候，耳边传来那人干巴巴的声音：“你刚才表现得很好，尤其是最后一箭。” 没想到殷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洛琳菁一直超速的心率稍稍放缓了一些，心底又有些自己也搞不懂的失落，她微微一笑，回道：“比起你来还是差一点。”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就像在点评手下的精兵一般，殷绥有些懊恼，急忙回道：“不，你很好！” 洛琳菁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能说了声“谢谢”。 殷绥也开始意识到，他和洛琳菁两人说话，好像总是说着说着就会变得很尴尬。他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不善言辞，寡言少语有什么问题，此刻却恨不得能长出一张能言善辩的嘴来。 殷绥眉头紧蹙，虽然他今早上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皇兄帮忙的提议，但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追求一名女子，他从来不是拖泥带水之人，既然认定了她，那便应该让她知晓自己的心意才是。 殷绥看着洛琳菁微微低垂的眼眸，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洛琳菁，我……”心悦你。 他好不容易鼓起了全部勇气，可惜刚说出几个字，就听到少年兴奋又激动的喊叫声传来，“jiejie，你太厉害了！！！我也要玩！” 随着话音而来的，还有一道飞奔的身影，洛玹就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冲到洛琳菁面前，双眼发亮，满目崇拜地盯着自己jiejie。 而他此刻所站的位置，正好是殷绥和洛琳菁两人中间，因为冲过来的速度太快，还硬生生地把殷绥挤得后退了一步。 多年后殷绥应该会感谢此刻洛玹的打扰，毕竟在这样闹哄哄又躁动混乱的环境之下告白实在没有一点浪漫可言，简直就是黑历史。 但是此刻，殷绥满脑子想的都是——忽然不想收徒弟了怎么办？还未告白就先打伤小舅子会怎么样？！ 第一百三十一章 拜师 殷绥整张脸都黑了，黑眸死死盯着洛玹的后脑勺，夸张一点说，洛琳菁觉得自己都能看到他头顶冒黑烟，素来波澜不惊的脸都要绷不住了。 原来忐忑慌乱的心情，暧昧又紧张的气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洛琳菁甚至还有些想笑，她的傻弟弟是不是忘记了，他一屁股挤开的人即将要成为他的师父了？殷绥长这么大，应该也少有人敢这样冒犯他吧？ 洛琳菁笑道：“好啊，以后你在这住下了，可以经常玩。”她一点提醒洛玹的意思都没有，他们师徒间的矛盾还是让他们内部解决的好。 洛琳菁自己都没有发现，她一点都没有担心过，殷绥会真的生气，或者因此厌恶刁难洛玹，她甚至还抬头看向殷绥，似笑非笑地对他眨了眨眼睛。 殷绥原本憋屈恼火的心情，在这一眼之下，瞬间化作了无奈和包容。 两人之间暗潮汹涌，傻白甜洛玹一无所知，还傻乎乎地点头，很是期待地说道：“嗯嗯，下次我和jiejie比一场。” 洛琳菁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好啊。”希望下次你回家的时候，没有被虐哭哦~ 三人“和谐友爱”地聊着天，乾维满脸惊叹地跑过来，哈哈笑道：“将军，结果统计好了，您和洛小姐都是十三支箭正中靶心，平局了！” 乾维说完后，满含敬意和佩服地看向洛琳菁，将军的能力他们这群精兵是最清楚的，这么多年来，他们还没见过谁能和将军打成平手呢！ 这个结局殷绥早就知道了，再次听到也没有什么意外，回想起洛琳菁力透千钧的最后一箭，再看她现在脸不红气不喘游刃有余的样子，殷绥忍不住问道：“要不要再比一次？” 洛琳菁心猛地一沉，其实系统给她提升实力，时限是一刻钟，若是现在立刻再比一次，以她超常发挥的状态，必定能赢一局，但是她却不想比了。 或许是因为比试的气氛太过热烈，让她生出了浮躁之心，又或者是因为看到了殷绥的强悍与勇猛，让她心有不甘，总之那一刻的她，就像魔障了一般。如今清醒过来，也就更深刻的感受到作弊得来的胜利只是虚无，还将伴随着无尽的羞耻。 之前只顾着意外和紧张了，现在回想起来，殷绥的信仰值提示音似乎就是她射出最后一箭之后才响起的，那么是不是说，其实他欣赏的，喜欢的，甘心臣服的，是那个能够射出最后那漂亮的一箭的洛琳菁？ 胸口就像是被人打了几拳似的，闷得厉害，洛琳菁自嘲地笑了笑，假的终究是假的，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 她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不了，现在的我赢不了你，刚才那最后一箭，也是我取巧了，并非我真正的实力。” 宿主的情绪非常差，可以说是这些年来最差的，沮丧、难过甚至还有一丝不易被察觉的自我厌恶，系统连忙说道：宿主不要沮丧也不要难过，系统马上可以升级成中级系统，到时会奖励宿主一支中级基因修复液，宿主服用之后，体力、智力、精神力都会得到提升，系统还会为宿主制定更为精细和严格的训练计划，以宿主的勤奋和毅力，不出半年，不，四个月！四个月后宿主一定可以真正做到与殷绥势均力敌！ 清越的嗓音中，带着急切与鼓励，还有几分忧虑，听得洛琳菁心头暖暖的，那些忽然涌起的负面情绪缓缓褪去，她轻轻揉了揉干涩的眼角，轻声回道：嗯，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谢谢你，小神。 不用谢，我是宿主贴心又万能的小神系统啊~ 顽皮的波浪音再次出现，逗得洛琳菁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她再次看向殷绥时，眼中的沉重与迷茫尽数散去，她微微挑了挑眉角，说道：“下次，下次我们再比一次。” 殷绥不明白所谓最后一箭的“取巧”是什么意思，真正的实力又是指什么？他并不懂洛琳菁的纠结和在意，因为在他看来，就算没有这最后一箭，洛琳菁的表现依旧惊艳。 对上洛琳菁隐含战意的眼眸，知道她是认真地再与自己约定下一次挑战，殷绥忽略掉又开始狂跳的心脏，郑重地回答：“好，我等你一战。” “时间不早了，不是要拜师吗？别误了时辰。” 岳棋旁观了好半天，她原本也不想说话的，只是这群年轻人做事也太不靠谱了，阿韭年纪还小就算了，殷绥怎么也这么没有分寸，再拖下去，就是下午了，哪有人下午拜师的？不特意选个吉时就算了，好歹也遵循一下大众礼法吧。 洛琳菁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午时了，刚才光顾着比试，把拜师的事给忘了…… 洛琳菁尴尬地笑了笑，对着岳棋讨好地笑道：“小姨别生气，我们马上就开始！” 殷绥很有眼色地立刻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静羽，说道：“去准备一下，就在这里行拜师礼。” “是。”静羽回过神来，连忙带着人去准备，静羽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一切准备就绪。 一张案台，上面摆着两个香炉，香炉旁各放着三炷香，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洛琳菁当年拜师的时候和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还没这么多人见证，所以她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岳棋却有一种一言难尽，无比心累的感觉。 只是除了她之外，不管是即将为师的殷绥，还是围观的百来精兵，就连洛玹本人，都没觉得这样简单到敷衍的拜师仪式有什么不妥。 殷绥带领着洛玹站在案台前，两人各上了一炷香。 等殷绥在椅子上坐下之后，洛玹撩起衣摆，端端正正地双膝跪下，腰杆挺得笔直，大声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洛玹一拜。弟子必定尊师重道，勤学克己，不负师父教导之恩。” 洛玹也是个死心眼的孩子，“咚咚咚”一点不打折扣地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来的时候，脑门红彤彤的，上面沾满了小沙粒和尘土。 静羽汗都出来了，偷偷看了一眼洛琳菁和岳姨娘，只见岳姨娘微微皱眉，虽然有些心疼，却并没有生气迹象，洛小姐则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还欣慰地点了点头，静羽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静羽朝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立刻送上一块细软的湿棉布。静羽将棉布递给洛玹，等他把脑门擦干净了，才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 洛玹接过茶杯，膝行了两步，将茶杯高举过头，毕恭毕敬地说道：“师父请用茶。” 小少年微微昂着头，嘴角带着笑容，双眸闪闪发亮，里面不难看出欣喜和孺慕之情。 殷绥神色也柔和了几分，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他站起身，朗声说道：“从今往后，洛玹就是我殷绥的弟子了。”没有多余的话，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在众将的欢呼道贺声中，殷绥抓住洛玹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说道：“这是为师送给你的礼物。” 当裴溁捧着所谓的礼物走向洛玹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那些精兵们，眼睛都凸出来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想再叫你洛小姐 那是两柄锏，锏身通体墨黑，呈正方四棱形，前粗后细，有棱而无刃，长四尺，粗约二寸。它没有长剑锋利，也没有大刀霸气，甚至连刃都没有开，但看过它的人，都能从它漆黑的锏身上，感受到一股沉稳古拙之气。 有认出它的精兵惊呼道：“玲珑双锏！” 此锏取名玲珑，是因为它和其他长兵器比起来显得很是玲珑娇小，但它通身皆由精铁所制而成，重量一点也不轻，看裴溁捧着它都已经满头冒汗就知道它的重量了。 玲珑双锏确实是件好兵器，但因为它太过沉重，非巨力之人不能使用，就算勉强用了，也发挥不出它十分之一的威力。将军把它送给小徒弟，是打算给他留着作纪念，还是等他成年了再使用？ 将士们都有些惋惜，兵器就和千里马一样，若是遇不上自己的伯乐，那这一生也将蒙尘，毫无建树。一名老将忍不住低声叹息，“这双锏小孩子哪里拿得动？希望他长大以后，能够……”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已经被卡死在喉咙里了，因为此刻洛玹已经双眼发亮地冲到裴溁身边，一手拿起一柄锏，在手里掂了掂重量，然后兴致勃勃地挥舞了起来，在众将的惊呼声中，折腾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停下来。 洛玹喘着气，开心地笑道：“多谢师父，这兵器我太喜欢了。”他以前也使用过一些兵器，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还不如他用拳头来得爽快呢。虽然双锏对目前的他来说，还是有点重，但耍起来酣畅过瘾，他很喜欢。 原本以为人家拿不动，谁知道人家不仅拿起来了，还耍得有模有样。众将都忍不住惊叹，将军的眼光果然不凡，洛玹还是个十岁的小少年，力气就这般大了，长大以后还得了？ “小伙子很壮实啊！以后有人和我们一起cao练了！”军中将士一向豪爽，也最是佩服厉害的人物，如今遇到个力大无穷的小少年，全都惊奇不已，纷纷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聊了起来。 拜师的仪式虽然简单，但殷绥对玹儿的态度却很是用心，岳棋不懂兵器，不过看众将的神情和儿子爱不释手的模样也能猜出殷绥所赠之物必定不凡，再看儿子和大家相处得这么好，小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了几分，岳棋从进入王府就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才算放下了一些。 看了看天色，午时已过，虽然舍不得，她们也不好在王府久留，岳棋走到殷绥面前，说道：“王爷，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用过午膳再回去吧。” 殷绥是诚心诚意留她们吃饭的，奈何一张面瘫脸完全看不出诚意，岳棋只当他在客套，摇了摇头，回道：“多谢王爷，不过不用了，家中还有事，我们就不打扰了。” 临走前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岳棋看向洛玹，再次嘱咐道：“玹儿，姨娘之前对你说过的话，你要谨记知道吗？” 眼看着姨娘和jiejie马上要走了，从来没离开过家人的小少年眼眶泛红，用力地点了点头，回道：“知道了，姨娘。我一定乖乖听师父的话，认真学习，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当年那么小一点的奶娃娃，这一转眼就长大了，岳棋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洛琳菁虽不至于红眼，心中却也是感慨良多。 两人情绪都有些低落，殷绥抓紧机会再一次说道：“夫人和洛小姐以后想念洛玹的时候，可以到王府来探望。” “多谢王爷。”岳棋这次的感谢真诚了许多，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玹儿每个月还能回家几次，实在犯不着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让大家笑话。 用力眨了眨眼睛，掩下眼底的泪意，岳棋对殷绥再次行了礼，转头对着洛琳菁说道：“阿韭，我们走吧。” 两人还未跨出一步，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我送你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岳棋居然从这道声音里听出几分急切。 洛玹可听不出急不急切，听到师父说要去送，他也连忙跟着叫道：“我也送！” 殷绥淡淡地看了洛玹一眼，沉声说道：“你留下。” 洛玹瘪了瘪嘴，虽不情愿却也还是乖乖应道：“是。” 殷绥很满意洛玹的表现，忽然觉得收洛玹做徒弟还是很不错的，听说小舅子素来都是很难搞的，现在洛玹做了他的弟子，总不能对师父不敬吧！ 如此一想，殷绥看洛玹便觉得顺眼了许多。 洛玹被师父“关爱”的眼神吓得浑身一抖，更乖了。 虽然送客人出门也是一种礼仪，但是从来都是下级送上级，晚辈送长辈，卑者送尊者，哪有王爷亲自送她们的道理，没看到那一群耿直的精兵眼睛都瞪得滚圆了吗？ 她早就感觉到王爷对她们家阿韭有企图，如今这般也太过明显了吧，岳棋微微皱眉，说道：“不敢劳烦王爷。” 殷绥一脸严肃地回道：“不麻烦。” 岳棋：“……”这位是真听不懂客套还是不想听懂？ 洛琳菁眼见着小姨被殷绥一句话噎得火气开始飙升，连忙上前一步，拥着她的肩，轻笑道：“好了，走吧，他想送就让他送吧，咱们还是听主人的。” 这里是王府，人家又是王爷，现在还是玹儿的师父，她能怎么办？岳棋瞪了洛琳菁一眼，却也没再反对。本着眼不见为净的原则，岳棋快走两步，和静羽走在前面，懒得看身后那两人，反正她也管不了。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冷却，洛琳菁在面对殷绥的时候，已经冷静了许多，只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眼看着就快要走到王府大门了，殷绥忽然说道：“我可以也叫你阿九吗？” 阿九应该是她的小名，是亲近的人才能叫的吧？若是她同意的话，是不是代表着，自己在她心目中，也是特别的？这么想着，殷绥不免开始紧张起来。 洛琳菁哪里知道一脸平静的殷将军脑补了这么多内容，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她无所谓地回道：“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