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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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倒也是进步了,待到养成习惯了,总有一日,她会摆脱前半生困囿在一处小院子里而养出来的种种反应。 “走罢。”萧弋拉住了她的手,带着她行下台阶,往殿门外走去。 众臣一直低着头,又因为距离他们太远,并不晓得他们方才在上头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只有萧正廷,他微微抬着头,瞧了个一清二楚。 很快,帝后的身影消散在门外。 众人这才起身。 萧正廷自然也站了起来,他回过身去,朝殿门外看。 便见皇上一伸手,托住了新后的腰,将她先一步托上了龙辇。 随后他便也跟着上了龙辇。 龙辇渐行渐远。 但因为没有加盖的缘故,从后头隐约能看见里头的情形。 里头的情形是什么样的呢? 大约……大约是二人靠在一处的吧? 萧正廷失笑。 也是,得到如此美人,皇帝又正当年少,哪有不喜欢不恩爱的道理? 这时,身边传来萧光和的声音:“正廷兄今日可是身体不大舒服?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萧正廷叫他这样一说,方才是真僵住了。 是吗?原来僵住了吗? 他抬手抚了下唇。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发烧比较严重,反复高烧不退。检查是急性呼吸道感染,因为血检出来,白细胞低,医生也不让用抗生素,熬到今天才好多了。久等了我的小宝贝们~=3= ☆、皇上说丑 第六十四章 这是李老太爷第三次问起李妧, 如何了, 可有进展。 而这一回,李妧脸色泛着白,连目光都微微涣散开了, 她低下头,只露出一截儿下巴。“……没机会了。”她哑声道。 李老太爷脸色骤然沉下:“当时你如何同我说的?罢了, 那你便收拾东西, 等着嫁到柳家吧。” 李老太爷气急。 但心下也埋怨自己, 当时怎么下手不够果敢。 若是早早料理了柳家上下,又岂会有后来的闹大?可那时谁又能想得到,柳家落魄至此,却还不知进退好歹呢! 李妧咬了咬唇:“众人都知晓柳家公子是个什么货色, 纵使我嫁过去,也未必就真失了身上的价值……” “你是何意?”李老太爷眯眼问她。 “孙女儿不敢再放大话, 将来若真有眉目, 定然说与祖父听。” 李老太爷轻哼一声, 不再说什么, 转身出去。 如此,他倒半点不曾怀疑,李妧已经被萧弋吓服了。 府中上下彼时也都知晓李家与柳家这桩亲是结定了,一时间瞧李妧的目光都变了,李妧便冷冷在府中来回踱步。 有人告她的状,她便与李老太爷哭,道:“将来要走了, 还不许孙女儿多瞧上两眼么?” 李老太爷也知道她心高气傲,这会儿定是不甘的,看着这满院子的,指不准心里怎么想着将来要回来呢……他便也不多说了。 李妧又以不舍父母为藉口,总跟在李父左右,随他出入书房。 李父骨子里更似文人,带着文人的优柔寡断,脾气也更温和些,因而倒也不推拒李妧的请求,心下到底也觉得这个女儿可惜。 如此一番下来。 她手里便得了不少的东西。 李妧从来都是个胆大的,她先前敢诓这个敢诓那个,敢拉这个下水,敢拉那个下水,现下倒也一样,坑害起自个儿家里,倒也是不手软的。 李家女儿为了打出才名去,是教过读书认字的,尤其李妧,还跟着老师学过些时日。 于是李父书房里的东西,于她来说,倒也不是很难弄到手的,她可以全都记下来…… 又是一日,李妧方从李父那里奉茶出来。 她遥遥望向皇宫的方向,似乎还披挂着亮眼的红…… “今儿是什么日子?” “帝后大婚第三日,宫中该要行大宴了。” “啊。”李妧垂下目光,哪里再敢回想那位新帝模样。是,是俊美不错,是威势加身,实在人中龙凤不错。可他也的确可怖,令人畏惧,不不,应当是令人胆寒。 富贵荣华,也得有命才行。 李妧道:“那我们不是也要进宫去?” “是。” 李妧笑了下:“那便赶紧换身衣裳吧,免得一身愁气,冲撞了贵人。” 她这话不是作假。 她撞了新后那么一回,她可就差点少了全身的皮。 真真是,当心扒了你的皮。 李妧想着不由微微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手。 …… 宫中备着大宴的时候,皇帝的诏书也已宣告天下。 诏中写皇后杨氏月窈云云…… 那诏书与先前传布下去的告示,都已经在岷泽县传开了。 自京中开始备大婚典礼时起,岷泽县上下便也得了令,一样家家户户都要张灯结彩,城门上也要挂上红披,如此才算作是皇上大婚,普天同庆。 杨家门前自是也不例外。 杨家的小院儿外,也挂起了红灯笼,就一个。多的自然是没有的,哪有那样多的余钱呢? 杨幺儿之前倒是没记错的。 这岷泽县里头,农户人家若是要嫁娶,多挂两盏灯笼、多贴些福字喜字,那都是极为看重新娘了。 毕竟他们嫁娶,可不重仪式,有时候,也就不过是从这个院儿,辗转嫁到了对门的院儿里。从今往后一并帮着cao持家里,早日生个大胖儿子,方才是要紧事,谁又管那成亲当日,布置得好不好。前来凑个热闹的乡亲,也都巴巴地瞧那席面呢。有钱捯饬这些,不如多在桌上添一碗菜呢。 这会儿杨家的院门敞开着,上头的锁都已经被收起来了。 杨成子紧紧抱着怀里两三本书,迎风流着鼻涕,进了门。 杨氏正从灶上下来,手忙在衣摆上擦了擦,扯出张粗糙的帕子,给杨成子擦了擦脸:“去你爹那儿暖会手,娘去拿饭菜。” “好!”他应着声,一头扎进了旁边的屋子。 屋子里,削瘦的男子坐在自个儿做的矮脚凳上,手里捏着竹条在编什么东西。 两人坐在一处,不一会儿杨氏便端着饭菜过来了。 他们就这么窝在这儿吃,这样暖和,省柴火钱。 杨成子吸了一大口汤,捧着碗同杨氏道:“回来又听见他们讲外头的事儿了……” “什么?” “说皇上大婚了!” 杨氏掀了掀眼皮,显然兴趣缺缺,道:“前些日子不是便说了吗?” “那时候是准备,还不叫大婚。如今才叫、才叫大婚。” 杨氏叹了口气:“……别管人家了,你赶紧吃了,去外头地里练练字去。就那么两个字,怎么就学不会了,赶明儿被逐出学堂怎么办?哪儿还有银子再送你去一次?” 杨成子讪讪闭了嘴。 杨氏捧着汤碗喝了两口,神色郁郁。 杨父便出来打了两句圆场,屋中这才又恢复了方才的气氛。 待吃了饭,杨氏洗了碗,又干了院子里的活计,便拿了两件衣裳出去了。这是帮人家洗的。洗了,换人家一点儿菜拿回家。 路上她便碰见了三两相熟的妇人。 这些个妇人家里比她好些,因而平时里也爱闲话,嘴里聊的也正是什么“皇上大婚”云云的话…… “你们说,皇上成亲该是什么模样啊?灯笼是不是得挂老多?席面都得排这么长吧?” “席面上肯定有扣rou!才不会像你们家那么抠……” “呸!就知道扣rou!人家金银财宝那么多,才不稀罕这东西呢……” “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你们方才听见没,诏书里写,皇后杨氏月窈。也姓杨呢……”说着,那人就朝杨氏看了过来,笑了笑:“让你们家白沾个光……” 杨氏只嘴角扯了扯,到底是笑不出来。 那当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姑娘了,方才能嫁皇上。 哪里轮得到他们来沾光? 杨氏的脸色越加难看。 什么皇上大婚啊。 莫说这个了,就这些日子,旁边院儿里结个亲,有时候一阵喜乐奏那么两三声,她都觉得心里紧得慌。 人家还能成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