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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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弋瞧了瞧她的模样,又想起不久后将要举行的封后大典,他突然道:“这样的名字,适合在闺阁中唤起。但却登不得大雅之堂。朕给你起个名字,将来也好载于史册。” 想一想,若是史书里写,晋朝皇后杨幺儿……那画面似乎有些喜感。 “名字?”杨幺儿复述一遍,愣愣地看着萧弋的手指头。 萧弋左手提笔,蘸墨写下:“月窈。月,嫦娥月兔居住的地方。窈,文静美好、婀娜窈窕。”他并未细想,只是这两个字像是早就钉在他脑海里了似的。说到起名,便一下子蹦了出来。 杨幺儿点着头,其实不懂这两个字有何深意,但她认真地盯着那两个漂亮的字,手指头蠢蠢欲动。偏偏萧弋又按着她,她手指一动,就像是在挠萧弋的掌心一样。 萧弋的手心一阵酥麻,他瞥了一眼,然后更用力地抓住了杨幺儿的手:“别乱动,朕让动才能动。” 杨幺儿乖乖点头,马上蜷缩起了手指头,她一蜷,就像是反抓住了萧弋的手指一样,有种说不出的亲昵感。 萧弋指着那两个字,一遍遍念给杨幺儿听,好叫她记得,下次见了也会认。而后又将“杨”字教给她,让她多学着写了几遍,方才撒了手。 加起来总共学了五个字。 很了不得的开头了。 萧弋将纸笔推给杨幺儿,将这张紫檀红木灵芝纹画桌分了个角落给她,让她自己玩儿去。 嬷嬷搬了凳子来,杨幺儿坐着凳子,上半身趴伏在画桌上,下巴也搁在宣纸上,就这么握着笔笨拙地缓慢地,开始往上头画字。 “幺儿”两个字简单,她画得最多。“杨”字画得斗大一团,丑得透着怪异的可爱。“月窈”二字,就完全不会写了。 但她丝毫不觉气馁,更不会觉得丢脸。 杨幺儿甚至是兴致勃勃的。 她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有带着香气的墨,带着香气的纸……一切都是香的。她恨不得将自己的脸都贴到纸上去,以示亲近和喜爱。 萧弋盯着她看了会儿,确认她玩得兴起,便去办自己的事了。 他去了西暖阁召见大臣,而这次再不止是孔凤成一人了,还有另外两位大学士。萧弋虽贵为皇帝,但要一齐见到他们也很难。他未亲政,如今政务都是经的内阁的手,内阁的各位大人都成了忙人,自然没工夫日日来探望、面见圣上了。 萧弋在西暖阁一待,就是一个多时辰。 大臣们表完了忠心,又批驳了朝中、宫中不好的现象,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去。 这是一次暗地里的交锋,大臣们在试探这位少年帝王,而萧弋也在默不作声地从他们身上摄取讯息。 等大臣们退下,西暖阁中很快恢复了宁静。 今日太后倒是聪明多了,没再派人前来养心殿打探。萧弋要的就是这个结果。等太后反应过来,她已经一步步失去对养心殿的掌控时,应该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越王萧正廷是个聪明人,但越王也犯了大多数人一样的错误,他们都轻视了他。 萧弋心情不错,结果一起身,才发觉自己按在桌案上的手掌,竟是印出了浅淡墨迹印。 是了,他来时忘记擦擦手了,杨幺儿留给他的墨迹竟然还在手上呢。萧弋倒也不生气,他只是想着,也不知刚才露出来手上的痕迹没有,若是露出来,只怕那些大臣心底更看轻他,以为他在宫中生活得狼狈…… 萧弋嘴角弯了下,但转瞬又消失不见了。 “走罢,回去了。” “是。” 萧弋回到涵春室的时候,杨幺儿还趴在画桌上,位置始终没有挪动过。哪怕萧弋走了,她也只占着那么一块小小的地方。 她还握着笔,继续画着字。宣纸已经换了好几张了。 萧弋走近一瞧,那笔尖都没有墨汁流出来了,但她恍然未觉似的,还认认真真地画着字。她的脸蛋蹭上了墨汁,鼻尖也渗出点点汗水。……她写了有多久? 萧弋转头问刘嬷嬷:“朕走后,她写了多久?中途可有偷懒?” 刘嬷嬷摇头:“姑娘是个实心眼儿的,哪里会偷懒。皇上走后,她便一直写写画画不曾停过。” 萧弋怔了下,转念又觉得真是个小傻子。 他走了,没人开口叫她停下,她就一直往下写了。 萧弋伸出手,抓住了杨幺儿的笔。 杨幺儿似乎有些困倦了,她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睫毛抖了抖,然后才缓慢地抬头看萧弋。看见萧弋的时候,她似乎有些高兴,是高兴吧?萧弋也不知。但她眼巴巴地盯着他,然后—— 她指了指笔尖,又指了指砚台,一张脸几乎要皱出包子褶儿了。 原来是等着他回来给研墨呢! 萧弋没好气地勾住她的下巴掐了一把,杨幺儿还傻傻盯着他,冲他粲然一笑。萧弋掐着她的手松了松力道,改为了大力的摩挲。 他看着她的下巴被摩挲出浅浅的红印,仿佛被盖了章似的,萧弋便有种说不出的愉悦感。 “明日再练。”他说:“今日吃蟹黄汤包好不好?” 他盯着她的目光,就好像她就是一只蟹黄汤包。 作者有话要说: 幺儿有新名字啦! 杨氏夫妻起不了好的名字,小皇帝给她起啦!寄托一切美好寓意的新名字! 今天更新迟了,给大家发红包。 ☆、惊鸿一面 第二十一章 新送来的蕊儿姑娘病了,她柔弱无力地靠在床头,攥着小宫女的袖子,忍着羞耻怯怯地道:“从前长在乡野,并未过过这样好的日子,身子竟是受不住病了。不敢将病气过给贵人,请jiejie向嬷嬷说说,让我也出去住罢。我与杨姑娘同出岷泽,不如将我迁去燕喜堂吧……” 小宫女听了她的话,心下多有轻视,但蕊儿都这般示弱了,又一口一个“jiejie”,反倒叫她不好意思起来,于是想了想,便道:“那我去与嬷嬷说说,姑娘是主子,怎敢当姑娘一声‘jiejie’?” 蕊儿面色动容,她攀住小宫女的手腕,低声道:“自是当得的,jiejie入宫几何,我方才入宫几何?又哪里分什么主子下人呢?我也就只是个乡下丫头罢了。” 听她言辞恳切,俨然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小宫女倒也放软了语气,道:“蕊儿姑娘好些歇息吧,我先去了。” 蕊儿点头,目送她离去。 待到小宫女走远,蕊儿方才狠狠松了口气。她知道,芳草已经不可能回来了,也许是发配到别处去了,也许是已经死了,更惨的也许是她还仍在受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管是哪样的结果,蕊儿都不敢往下想。 她仔细想了想,芳草落罪,一是因那日推搡欺负了杨幺儿,二恐怕是她忘了这是什么地方,竟在天子居所闹出这样的麻烦来,岂不是藐视了皇权? 所以她便迫不及待想着要搬离这儿了。 能接近皇上固然好。那样天下第一尊贵的人,又生得极其俊美,谁不想亲近讨好他呢?可那也得有命才行! 在涵春室待得越久,触怒皇上的时候也就越多。蕊儿不比芳草自满,她心中清楚,她的那些手段搁在这个地方,挠痒痒的力道都没有。这宫里的规矩森严,说不准她什么时候便违了规矩。 倒不如以退为进,搬去和杨幺儿一块儿住。这个傻儿,傻归傻,但她既然能得皇上另眼相看,想必有她的本事在。不说旁的,学习一二都是好的。待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再去献殷勤不也来得及? 至少……至少住在杨幺儿的身边,命是能保住的。 想到这里,蕊儿的身子抖了抖。 她忙拽了拽被子,盖住发寒的身体,面色苍白地闭上了眼歇息。她病是真病了,只是她昨日故意碰了冷水,入夜又踢了被子,方才有这一病…… 刘嬷嬷听了小宫女来报的话,认真思虑一番。 “杨姑娘一人住在燕喜堂,平日里难免觉得无趣,若有人陪伴倒也是好事。但也不好叫她将病气过给了杨姑娘,你等陪着收拾了包袱,暂且安置在燕喜堂的梢间,待病愈再与杨姑娘走动。” 小宫女应了声,忙去回蕊儿了。 蕊儿得了话,到底是松了口气,赶紧收拾了东西,便往燕喜堂搬了过去。她来时本也没什么东西,衣裳也就三两件,首饰更不消提,只有那么些简单式样。唯一贵重的,便是那日太后赏的珍珠了。 她将珍珠深深埋在包袱里,莫说是簪在头上,绣在衣间了,她连取出来都不敢,生怕叫人误会了去。 …… 杨幺儿舒坦睡了一觉起身,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门口,仰头望着天光。 太阳刚出来不久,日光正暖和又不刺眼,晒着舒服极了。几个宫女便在后头给她梳头,一个说这样梳好,一个说那样梳才漂亮。杨幺儿也不计较这些,她将自己的头发交给别人便全然不顾了,只管着抬头去瞧那有趣的景致。 蕊儿进到燕喜堂内,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她心中有下有着说不出的微妙、别扭。 不过她家穷时,连将她卖进李家都舍得,如今让她去讨好一个傻子,倒也没什么不能忍受。 蕊儿便扬起了笑容,缓步朝杨幺儿的方向走去。 只是还不等她走近,便有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扶住她的手,道:“姑娘先去住处瞧瞧吧。” 蕊儿皱起眉,迟疑道:“若是不同杨姑娘见礼,岂不是无礼了些?” 宫女笑道:“姑娘病着呢,等病好了再去见礼,岂不更好?” 蕊儿这才明白过来,见不见礼不重要,倒是决不能让她将病气染给杨幺儿的。 从前杨幺儿是岷泽县十里八香的笑话,如今却已是越过他们的贵人了,她和芳草的性命为轻,杨幺儿的性命才为重呢。 一时间,蕊儿心下更觉复杂,旁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只好点点头,闷声跟着宫女去认门。 蕊儿搬进燕喜堂,杨幺儿是全然没注意的,于她来说,大抵也就和一只蚂蚁从眼前爬过了没什么区别。 反倒是宫人们面面相觑,私底下嘀咕,这蕊儿姑娘怎么也搬来了? 春纱是最先沉不住气的,她放下了梳子,旁敲侧击地问:“姑娘这些日子,去涵春室都做了什么呀?姑娘可有触怒过皇上?或是挨过两句训斥?” 这段话太长,也太难理解了些,杨幺儿便没出声。 春纱又道:“姑娘今日什么时候去涵春室啊?” 杨幺儿抬头望着天:“不去的。” 昨日皇上就和她说了,今日不必去,旁的还说了些话,但杨幺儿记不大清了,就将“不必去”三个字记得牢牢的。 春纱更紧张了。 原本燕喜堂只住着姑娘一人,满屋子的宫人都伺候着姑娘,这在宫中便是独一份儿的待遇了。可如今蕊儿姑娘也进来了,这独一份的待遇,自然就被打破了。 那蕊儿姑娘她是见过几面的,比芳草长得更柔弱些,这样的女子最易唤起男子的保护欲了。且她又比芳草懂分寸,应当是个聪明的人物。若是她寻着机会得了宠,姑娘又怎么办呢? 杨幺儿自己未觉不妥,待午间用过饭了,她便趴在屋子里,用手指头在桌上画,画她的名字。 一边画,她一边忍不住想,她叫“幺儿”。“幺儿”两个字是这样写的。那他叫“皇上”,“皇上”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杨幺儿将疑问攒在了心底。 下次一定要记得问的,不能忘的……她在心头如此念叨了好几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