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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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很快就回了。”他摆摆手,想要将人打发走。 他走到南曦面前:“你要去阿香家?那就在她家住下吧,下次记得来教我下棋。” “好。”被这一席话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南曦还是点着头应了,然后便离开了。 南曦在阿香嫂家住了下来,成为一名帮工。帮忙染布晾晒,做些杂活。包吃包住,工钱每个月二百文。 南曦挺满意,总算有地方住了。 阿香嫂的丈夫几年前去世了,如今她是跟嫂子住在一起。她很擅长裁衣绣花,而她嫂子则负责染布染线。 家里的大院子中晾晒的线和布,还有燃料的大缸,全都是他们两人的成果。 这里其实就相当于一个裁缝店,卖布也卖成衣。 这会阿香嫂又坐在门前继续绣那大红色的衣衫。 “这是小芙的嫁衣,还有半个月她就要大婚了,得在那之前将嫁衣绣好,不然就来不及了。”她头也没抬地道。 南曦很好奇地盯了她的动作一会。 她曾经的工作,就是一名服装设计师,尽管水准不够高,但对这方面很感兴趣,也常常自己设计衣服自己穿。 但是她不会刺绣,这会见阿香嫂的手在布上翻飞,看得都要入迷了。 阿香嫂抬头见她盯着自己,不由得笑着问:“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会么?” 南曦摇头:“不会,就是觉得很有意思。” 这个时节,自小没接触过女红或者没机会接触女红的都很多。阿香嫂也没有多问,只是道:“想学么?” “我可以学?”南曦有些惊喜。 “可以学,我教你。但是一旦开始学就不能半途而废,我不教没有毅力的人。”阿香嫂的语气并不重,说话来的话却斩钉截铁。 “没问题!”南曦无比激动地保证,能重新拾起老本行,她怎么可能会放弃。 她还想靠这个技能,在这个世界好好安身立命。 第9章 两天后,南曦拿到了纺车的主轴。 忠叔的脸色红润了许多,不再是蜡黄浮肿的样子。 他一个劲的夸赞南曦找到的银铁。 “如果不加银铁会怎么样?”南曦好奇地问。 “银铁的主要作用是让铁块变软,更圆滑耐磨,其实不加银铁也能铸造,但是出来的成品最多只能用一两年,可是加了银铁之后,用上十年八年不成问题。当初让你找银铁,其实我也没抱多大希望,这玩意能找到纯粹是靠运气,找不到也没关系。”忠叔乐呵呵地道。 南曦点点头,暗想,也许那会掉进山谷,并不是倒霉,反而是种幸运。 有了主轴,李木匠不过盏茶功夫就修好了纺车,他还在这两天里将纺车上的木头都换了一遍,现在整个纺车都焕然一新。 修好的纺车并没有再让她扛回去,李木匠找了个推车。 “我现在得打家具走不开,让我儿子帮你。” 李木匠的儿子叫李然,是个浓眉大眼的壮小伙,很精神的样子。 他一身健壮的肌rou,极快地推着推车到了赵奶奶家。 南曦都要在后面小跑才能跟得上。 到地方的时候,李然擦了擦额上的汗,张嘴露出一口白牙。 “家具还要上漆,我得赶紧回去帮忙,你们先聊,有事喊一声。”说着,不待赵奶奶将茶水端过来,他就推着推车一溜烟地走了。 赵奶奶叹笑:“真是个急性子。” 在赵奶奶家坐了一会,南曦就离开了。 刚回去,阿香嫂就叫住了她,她手里捧着一件绣了一半的外衫。 “你将衣服拿给小芙,让她看看这花色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现在改还来得及。”阿香嫂说着,将衣服叠好,用一块布包着,交到她手里。 “小芙是村长的女儿,村长家就在村头最大的那个院子,你走到那颗樟树下就能看到了。” 南曦点点头,忙接过衣服,但是看阿香嫂的表情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走之前阿香嫂又拉住了她:“去后门,不要从前门走。” 南曦不解地抱着衣服往村长家走去。 这会正是下午,日头正盛,平日一直在樟树下下棋的老人们也都没在。 只有一只橘纹的猫,正趴在石台上呼呼大睡着。 南曦站在树下踮脚看了一圈,果然看到一户很大的院子,比阿香嫂家还要大。 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才找到后门,她在后门敲了敲,好一会才有人开门,是个年纪只有十二三岁的女孩。 “你找谁啊?”女孩好奇地问道。 “小芙在么,阿香嫂让我把衣服给她看看,绣样合不合适,如果不合适还能改。”南曦说道。 女孩点点头,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又出门,探头四处看了眼,才一把关上门,将她带进了院子里。 院子不算很大,有三四间屋子,许是因为要大婚,每间屋子的窗上都贴着红色的喜字。 女孩将她带到了一间厢房里,里面靠窗正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她身量小巧,长得清秀文静,手里拿着一双绣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绣着。 见有人进来,她迅速地抹了抹眼泪,眼睛有很明显地红肿,似乎是哭过。 “请问你是?”小芙的声音很清脆悦耳,因为哭过,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南曦忙说了来意,将衣服摊开在桌子上。 小芙看着喜服上绣好了一半的金色绣图,眼泪啪嗒地又落了下来。 跟在她身边的女孩忙递了个帕子过去,焦急地道。 “哎呀,小芙姑,你别哭了,再哭眼睛都要瞎了。” 小芙压抑着声音,颤抖地道:“喜服这么美,可是不是跟他一起穿,又有什么用。我还如死了算了。” 南曦眨巴眨巴眼睛,这里面,似乎有什么故事。 “可是这亲事老早就定了,彩礼都收了,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再说了,那货郎有什么好的,家徒四壁,还是个孤儿,你嫁过去,跟着他喝西北风么?你都没有下过地,这手也没沾过重活,舅爷这么疼你,怎么舍得让你去受苦。”女孩口齿伶俐地说了一通。 见小芙还是默默抹泪,她眼睛咕噜一转,又开始劝:“那个王阳新我都帮你看过了,不过是有点胖有点矮,脸长得白白胖胖可讨喜了。他家里有好几十亩地,不愁吃不愁喝,不会亏待你的。” 小芙听着,忍不住抬手打了她胳膊一下:“小惠你闭嘴,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王阳新是什么人,胖得跟猪一样,整天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听说还跟他家长工的女儿有什么牵扯。我才不要嫁过去,我要跟潘西私奔!” 一听到私奔,小惠的眼睛就瞪大了:“小姑,你别冲动。” 但是小芙已经不管不顾了,抬头不好意思地对南曦道:“让你看笑话了。你刚刚来没有人看见吧,能不能帮我带封信给潘西。” 潘西就是那货郎。 小芙拿出笔墨快速地写了封信,然后凑到南曦耳边低声道。 “家里看着不让我出去,你把这信给他,如果他也有意,就让他后天戌时在桥外后山老地方等我,我一定会到。” 小惠想凑过来听时,小芙已经说完了,她将桌上的衣服收拾起来,塞回了南曦怀里。 “绣的很好,就这样吧,不需要改动了。谢谢阿香嫂。” 那边小惠又想知道小芙说了什么,缠着她问,但是小芙几句话就将她打发了。 南曦揣着一封信,心情有些复杂地回去了。 包办婚姻啊这是。 到家之后,她将事情简略地跟阿香嫂说了说,没想到阿香嫂对这件事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没见过潘西,他是个货郎,经常返于附近村落,收些山货卖到城里,再从城里买些新鲜玩意带回来,我这些需要的东西,都是找他帮忙代卖的。他人实诚又能干,跟小芙也是自小就认识。村里的孩子,哪一个不是跟在他屁股后头跑的。”阿香嫂拢了拢头发。 “但是小芙自小就跟王阳新订了亲,那是隔壁村财主的儿子,但他就是个没用的草包而已。小芙跟潘西在一起的事被家人发现了,这婚事就提前了。潘西前些日子被人打伤了,也不知道伤好点了没有。” 阿香嫂让嫂子拿出一件簇新的男式外衫道:“我不太放心,他一直在家,却好些日子没出来了,你把这件衣服送去给潘西,就说是他前些日子定做的,再去夏大夫那里拿些伤药一并带过去。” 南曦点点头,没坐多久,就又赶紧离开了。 货郎家也靠近河边,但在河的末尾处,房子也不是很大,有个小小的院子,院墙已经很破败,像是许久未修的样子。 南曦敲门,许久也没听见人应答,推了推门,并没有锁。 她进去,发现院子里荒草芜杂。房屋的窗子有些破损,往里看去,一片黑暗,看不出有没有人在。 里屋的门也没有锁,南曦小心地走进去,屋中有股长时间没活人气息的阴冷感。 她靠近床,发现床上正趴着一个人,那人头发散乱,衣服上隐约可见红色血迹,淡淡的铁锈味隐隐传来。 “潘西?”南曦喊道。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似乎是没听到一样。 “潘西,小芙让我带信给你。”南曦又道。 这次,床上躺尸的人瞬间转过了头来。 那是张非常英俊的脸,可以说是南曦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见到的最英俊的人,剑眉星目,挺鼻薄唇。南曦都有些惊艳了。 潘西努力从床上爬起来,似乎是牵扯到了身上的伤,他爬得很艰难,好一会也只能跪坐在床上,他尽力直起脊背,急切地道。 “小芙的信在哪,她说了什么?” 南曦将信递给他。 潘西识字,若并不是因为家穷,后又父母双亡,也不会做了货郎 “小芙说,后天戌时在桥外后山老地方等她。” “我一定等她,一定等。”潘西抖着唇一遍又一遍看着信。 南曦又将药和衣服递给他。 “阿香嫂给你做的衣服,还有这个是从夏大夫那里拿的药。” “谢谢,但是我不需要,你还是拿回去吧,我的伤已经没大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