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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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楚衍凑过去一看,就知道夏镖师那是不会,在拖时间呢,估计再过一会儿,他就要说,这马车修不好了。 “行不行啊,不行就让开吧!”夏师傅咳嗽了一声,起身让开,楚衍凑过去折腾了好一会儿,然后朝着潘磊挥了挥手,“石头,你过来一下。” 潘磊凑近,楚衍忙凑到他耳边说,“快,帮忙看看怎么回事儿,太久没折腾这些玩意儿了,我有些记不大清了。是不是这个地方卡住了,还是这里?” “我也不记得了,你随便弄吧,死马当活马医。” “那我帮我扶住这里。”潘磊照办之后,楚衍一个发力,只听咔嚓一声,一根棍子断了,两人对视了一眼,楚衍轻轻地把断掉的棍子接在了一处,想要装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转了转眼珠子,楚衍示意潘磊先出去,过了一会儿,他也若无其事地出来了,“啧,你们这马车,用了不少年了吧?磨损太厉害了,有根轴断了,只怕是不能动了。” “所以,是修不好了吗?”林睿开口问道。 “嗯,我看也没有修的必要了,你们把马车上的东西收拾一下,把这马牵走就是,这车反正,不能要了。我看你们,也是要进城的吧?时候不早了,别在这上头耗时间了。” 虽然没有能修好,但林睿还是和楚衍道了谢。楚衍干笑了一声应下,不想承认自己可能帮了倒忙。“那么诸位保重,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策马奔跑了一阵子,潘磊拉了拉缰绳,让马开始慢慢踱步,突然,就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楚衍超出了他好长一段路,复又回转,看着潘磊笑,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都不再笑之后,楚衍道,“笑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我确实是想帮忙来着,但他们那马车,太旧了。” 每次出镖之前,不论是马车还是镖师所携带的刀、剑等物品,都是经过检查和登记的,每趟结镖之后,这些东西都是要一一归库的,若是少了,或者损毁了其中一样或者几样东西,那一般是要由某个镖师或者所有镖师平摊银子的。这辆马车虽旧,但赔付起来也不是一笔小银子,所以马车坏了的时候,大家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弃了马车继续前行,而是修好它。现在……大家都有些愁眉不展。马车不便宜,摊到在场的人身上,几乎等于他们这趟镖有一半是白跑了。 林睿看了眼这条颠簸异常的路,说了句,“这辆马车的银子,我出一半,剩下的一半,你们大家摊。”之所以摊一半,是因为是他让周莹选了这条路,之所以没有揽下全部,是不想被他们当做冤大头。 到了京城之后,潘磊和楚衍各自回府。 文昌侯府的官家看到潘磊的时候,简直是老泪纵横,“侯爷,您总算是回来了,老夫人她……” “我娘?我娘她怎么了?”若说这么多年,有什么让潘磊庆幸的,那无非是他娘的身体一直很不错。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潘磊他娘,自那天之后,不但手脚没有以往利索了,不时地抖动,就连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娘?” 听到潘磊的这一声,她哆嗦地抬起了手,在潘磊才刚屈膝在她跟前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拍在了他脸上。打人不打脸,伤人不伤心。他伤了她的心,她也顾不上他的脸面了。 “你……不孝!” “……孩儿不孝。” “药,怎么,能,随便,乱吃?” 潘磊不明白他娘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只以目光询问管家。管家看了眼老夫人,尽量简单明了地把事情说了一下。 潘磊听罢,闭了闭眼,瞒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没有能继续瞒下去。结果虽然没错,但其他,该解释的他还是要解释一下。 “娘,那药不是吃的,是外敷的,当年儿子受了重伤……若是知道这药这样霸道,儿子是肯定不会用的。但您放宽心,儿子这回出去,就是去寻当年制药的那个大夫的,他说了,儿子的身体有好转。楚衍,您知道的吧?当年他也用了一样的药,虽然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孩子,但最近,他的一个妾怀了身孕了。章大夫说了,儿子将来也能有孩子的。” “真,的?” “真的,儿子不敢骗娘。” 老夫人指了指他,“骗!”又指了指自己,“我死!” “娘,您得给儿子时间。” 老夫人没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楚衍那儿,真正高兴的人没有几个,楚衍自己,楚衍他爹娘、长辈以及唐姨娘,其余包括谢氏在内,都是面上高兴,心中失落。因为怀上楚衍唯一子嗣的人不是自己。 在楚衍和潘磊到了京城之后两天,林睿一行也终于入了京。林睿本来的意思,是既然把周莹他们送到了京城了,那他们也不用继续在京城停留,直接回转便是,但因为要赔付那辆马车的银子,虽然林睿赔的更多,其余几个镖师还是很心疼,于是他们商量着,尝试在京城接一趟镖,这样回去也不算白跑,还能贴补些银子。 第68章 同行 对此, 林睿有疑问, “这难道, 不犯忌吗?”在林睿以为, 这镖局一般都是在当地接镖的,不管同一个地方有多少镖局, 能不能接到镖, 那都是各凭本事的, 但前提是,接镖要在镖局所在的地界。 镖单还能勉强为之, “官府的通行证呢?要怎么办?”在青远城的时候,因为他们镖局和官府平日里都是有保持来往的,办通行证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这人生地不熟的,官府的门朝哪边开,他们都弄不清楚。 见林睿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王勉拍了拍罗启铭, 让他解释。罗启铭想了想,“总镖头,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 这四海之内皆兄弟, 镖局之间有时候也是会合作的, 只要对双方都有利, 何乐而不为呢?” “你的意思是, 两家镖局合做一趟镖?” “对, 要借用哪家镖局的名头,就给哪家镖局分一些镖利,毕竟走镖的主要是咱们镖局的人。” “那万一……”说到一半,林睿没有继续往下说了,因为不大吉利。虽然他是不大信这些的,但镖局里头的人似乎都是很相信的。 但林睿即便没说完,罗启铭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惨了,既要赔银子给客人,又要赔银子给那家镖局,毕竟坏了他们的名声了。” 接下来的两天,罗启铭他们都各有事要忙,王勉是想要买些京城的特产回青远城去卖,赚些小钱,罗启铭和夏师傅他们则是去寻找可以合作的镖局,其实要走这一单也不大容易,托镖的东西不能太贵重了,路线也不能偏离他们回青远城的路线太远。他们初来乍到,住的时间也不会长,只能住在客栈里,京城的客栈,就是再次的房间,那也比他们青远城贵多了。 其余四人都很着急,多在这里待一天,就要多往里贴银子。林睿呢,因为对自己,对未来都感到茫然,所以很多时候,他是置身事外的。 但总一个人待在客栈里头也不是事,所以有时候他会和王勉一道出去,有时候则和夏师傅他们一道出去,但说实话,不论是跟着谁,他能帮上的忙都不大,最多也就凑个人数。 各自忙碌了五天之后,夏师傅他们面带笑容地回来了。 林睿一见他们这副表情,大大区别于前几天的沮丧和疲累,就知道他们肯定是已经和某家镖局谈妥了。 “总镖头,你怎么也不问问我们今天情况如何?”见林睿看了他们好一会儿,却没吭声,罗启铭没忍住,先开了口。 林睿笑了笑,“我即便不问,你也是忍不住要说的,我何必多费口舌?” “哎呀,总镖头你真厉害,没处几天呢,就已经这么了解我了。我们接到镖了,后天就能出发回青远城了。” “具体是什么?” “和来的时候一样。”罗启铭喝了半杯温水后,答道。 “什么?那个周家的姑娘,又要再回青远城?这来回折腾的,她不累啊?”一旁正在盘点东西的王勉抬起了头,插嘴道。 “不是不是,这回也是一官家小姐,嗯,可能不能算是小姐,算是一个妇人吧,有些麻烦的是,她是怀着身孕的。”说到这里,罗启铭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不过正是因为她身怀有孕,所以镖银给的真不是一般地高,只要咱们能给她平安送到了,听说还会有额外的赏银,具体多少,他们没提,但聊胜于无吧。” “揣着崽的啊?那还真是挺麻烦的,你们怎么就接了这趟活儿了?就没有别的了?” “要是好的,能和咱们合作?别的倒也不是没有,但银子都低,而且京城里头那些个镖局,一个比一个能压价,狡猾地不行,活儿都扔给咱们,银子却分得不多,你愿意?” “那我就奇怪了,你说好的不会留给咱们,又说这个银子不低,这不是矛盾了吗?” “先说好了,为了套消息,我出了一两银子,见者有份,大家平摊。”说着,罗启铭朝着在场的四人都伸了伸手。 “你先说,若是消息值得,我们出,要都是废话,你就当买个教训吧。” “不行,你们不出银子,我就不说。” 夏师傅拍了拍怀里的镖单,“镖单都弄好了,想反悔也是不行的了,你说不说,都关系不大。” “啊?夏镖师,可不能这样啊,你们难道一点儿都不好奇吗?这可是天上掉rou包子的事情。” “没兴趣,你们先说着,我去睡一会儿,到了饭点儿,记得喊我一声。” “我也去。”夏师傅起身之后,叶师傅也紧随其后。 罗启铭于是看着林睿和王勉,“你们……想知道的吧?不然我给你们算便宜点儿?” 王勉打了个哈欠,“这突然之间,我也有些困了,得去睡会儿,养精蓄锐,明天才有精神出发。” “总镖头……”罗启铭都快要哭出来了,他的二十个铜板,只怕要打水漂了。 “你想说就说吧,我可以帮你出一半。” “那……”罗启铭的嘴才刚张开,林睿已经又道,“别乱报,实际花了多少就报多少。”就罗启铭平时那种小气鬼的做派,林睿是不能信他能为了买个消息花一两银子的。 “……你就给我二十个铜板吧。” 林睿点了点头,数了十个给他。然后也不说话,就那么笑笑地看着他。 罗启铭:“……” 白府之中,几日之内一下子憔悴了许多的白夫人拉住了杨柳的手,“宛清,你别走。” 手被拉着,杨柳停下了收拾东西的动作,“娘,我也不是不回来了,只是暂时离开罢了。” “为什么一定要走呢?那个……那个文昌侯府的,你就不能再考虑一下吗?”虽说婚姻大事,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白夫人觉得对不起杨柳,不大想勉强她,怕伤了本就不多的母女之情。 “文昌侯……不是不好。但我和他不合适。”潘磊突然上门求亲,是白家始料不及的。杨柳也是当天才知道了,原来早些日子那个攀墙头的人便是鼎鼎大名的文昌侯。但她确实不能嫁,一则两人不般配,她出身不够好,前头又有那么多能坏名声的传言,二则,文昌侯的事,她也略有耳闻,他想娶她,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但她不愿意再嫁,她腹中孩子也只能姓林。 “怎么就不合适了呢?他克……他不能有子嗣,你这肚子里头的孩子没了爹。到时候你生下了孩子,和他一块儿离开京城,那这孩子就是你们的孩子了,没人会知道什么的。”在白夫人看来,这真是上天对女儿最好的安排了,女儿的终身既有了归宿,外孙也有了爹,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他也不能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定然是待她外孙视如己出的。 “娘,我和林睿……我们虽然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们也是诚心拜过天地的,他尸骨未寒,我怎么能带着他的孩子另嫁他人,替别人家延续香火呢?” “可他已经不在了,就算他在天有灵,也是希望你和孩子好的,如果可以,娘也想照顾你一辈子,但娘总要老的,有一天也会死,到时候你和孩子怎么办?你们孤儿寡母的,让娘怎么能放心?” “娘,您还年轻呢,别说这样的话。再说了,我不是还有弟弟他们可以依靠吗?” “他们?娶了媳妇以后,连娘都能忘,就更不要说你这个jiejie了。”若杨柳是和他们一道长大的,白夫人也不会这般担忧,但这十几年的空白期,让他们空有姐弟之名,却没有太深的手足之情。 “夫人夫人,她们又上门来了。” 她们……不是别人,是徐珍请的媒婆。自从确认了杨柳的身份之后,这三个媒婆便天天上门,要给杨柳说亲,让她给郑铎做妾。说是看在杨柳和郑铎过去的情分上,即便杨柳不守妇道跟了旁人有了孩子,但郑家看她可怜,还是可以接纳她的。只要她把孩子落了,或者孩子生下来后,把孩子送离郑府。 “让她们滚!” “夫人,没让她们进府,但她们在大门口不肯走,还……还到处和人说大小姐的事。” “娘,您别生气,我出去一趟。” “你就别去了,你这大着肚子呢,万一她们没轻没重地,冲撞了你。” “这里是白府,我是白家大小姐,难道还怕几个多嘴的妇人不成?” “那,那娘陪你出去,你别走太快,慢点儿,再慢点儿!” 走得再慢,杨柳和白夫人也终究到了白府门口。那三个媒婆本来正口沫横飞地和围观的不知情的人说着杨柳和郑铎的那些个韵事,其中一个媒婆看见了挺着肚子的杨柳,忙招呼另两人走到了杨柳跟前。 “哟,这位便是杨姑娘……哎哟,看我这记性,是白家大姑娘吧。您这颜色真是好,怪不得,都这么些日子过去了,郑家那位爷对您还是念念不忘的。” “可不是,这小模样长得,楼子里头的花魁看到您都要黯然失色了。” “哟,您这肚子,比郑少夫人也没小多少啊。听说那个时候,您还跟着郑府那位爷的,这肚子里头的孩子,真的不姓郑吗?” 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里头,她们三个人的嘴就没有停过,说的都是些明里夸杨柳,暗里贬低杨柳的话。杨柳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听着她们说话,由着门口那些人对她指指点点,直到……三个媒婆渐渐词穷。 “额……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然给我们个准话,我们也能回去复命。” “去告诉徐珍,若她真想要迎我进郑府也不是不行的。” 三人一听杨柳这样说,立马觉得有戏,一人忙道,“郑少夫人说了,您有什么条件只管说,他们都愿意应下。” “什么条件都能应?” “除了做正妻,做平妻也不行,毕竟你这肚子里头怀着的不是爷的亲骨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