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魏昭朝后看,马车离开后,杨威带着人冲进寺庙里,魏昭估计那个人抓住的可能性极小。 两辆马车上了官道,几匹马跑起来,青山寺隐没在山林中,马车行了一段路,前头徐老夫人乘坐的马车经过一个岔道,突然朝左侧下道,魏昭和高芳华马车跑到岔道时,也随着前头的马车下左侧土路。 高芳华发现不对,侧过头,提醒道:“jiejie,好像走岔道了,我记得来时好像不是走的这条土路,出城到青山寺一路都是官道。” 魏昭望着窗外,云淡风轻地说:“这条路是通往萱阳城旧路,抄近道,提早回萱阳城。” “jiejie,官道宽敞平坦,老夫人年纪大了,土路不平,颠簸,meimei怕老夫人身子受不了。” “这条路我走过,路面很好。” 魏昭若无其事地说。 高芳华眼里闪过一抹失望,没逃过魏昭的眼睛。 这条土路是原来没有修官道之前通往萱阳城的路,到萱阳城近了一半的路程,魏昭从魏家老宅回萱阳时,为了躲避梁荣走过。 两辆马车驶入萱阳城,已未时,侯府的下人看见徐老夫人的马车,赶紧打开府门,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在前院。 萱草先下车,魏昭跳下车,走到徐老夫人马车前,丫鬟打起马车帘子,徐老夫人搭着魏昭的手下车,看一眼天道还早,问:“媳妇,返回时为何没走官道?” “媳妇命车夫抄近道,为了早点回来。” 她对高芳华仅是猜测,没有证据,不知道杨威能不能查到一点线索。 那厢高芳华下车,魏昭跟高芳华扶着徐老夫人走进内宅,徐老夫人说;“你们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徐老夫人回积善堂,魏昭跟高芳华走了两步,摸了一下腰间,“高姨娘你先回去,我东西掉了,回去找找。” “jiejie不用meimei帮着找吗?”高姨娘这份亲热,魏昭真是服气,“掉的不是什么重要东西,高姨娘先回去吧!” 高芳华同丫鬟回东跨院了。 魏昭跟萱草走回前院,正好侍卫头领杨威带着人骑马进了府门。 下马来到魏昭跟前,低声说:“夫人,没找到,末将把寺庙搜遍了,没有找到可疑之人。” 魏昭料到没有结果。 杨威不解地问:“夫人,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路上可能有埋伏,我只不过是猜测。” 杨威明白夫人为何吩咐车马下道,心道,侯府女眷出门以后要谨慎小心护卫。 几场秋雨过后,天道转凉,侯府外院的一个小厮撒腿往二门跑,边跑边喊,“燕军胜了,燕军大获全胜。” 积善堂里,徐老夫人跟二个儿媳正说话,赵氏说:“天道快冷了,四弟的婚事最好这个月办,四房房屋已经修缮了,一切就绪,就差一个媳妇。” “别着急,我估摸着就这几日,我昨夜里还梦见曜儿回来了,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凯旋而归。” 徐老夫人每日上柱香,祷告。 忽听见小丫鬟一叠连声喊;“燕军胜了,咱们燕军打胜仗了。” 一会又听见喊:“三爷回来了。” 门口传来男人略重的脚步声,三爷徐霈大步走进积善堂,施礼,爽朗的声音,“儿子拜见母亲。” 徐老夫人欢喜地上前扶起儿子,“三儿,我燕军胜了,燕军回萱阳了,你二哥也回来了,怎么没跟你一起回府?” 徐霈扶着母亲坐在榻上,“母亲,我二哥善后有些事,大军半个月后回萱阳,我二哥叫我先回来通报一声,省得母亲惦记。” 徐老夫人道:“阿弥陀佛,我昨晚做的梦灵验,我要去青山寺还愿。” 赵氏高兴地说;“这回四弟的婚事可以不用拖到明年了。” 徐老夫人连声说:“就现在办喜事,喜上加喜,这不你三弟回来了,我们立刻张罗办喜事。” 又对赵氏说;“派人通知容家,喜期就定在这个月,这个月嫁娶大吉大利。” 三爷徐霈从积善堂出来,走到门口,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魏昭从后面赶上来,“三弟。” 徐霈站住回头,“二嫂。” 两人一同下了台阶,魏昭问:“你二哥有稍信回来吗?” 徐霈顿了一下,道:“张家军被我燕军打败,残余部跟段氏鲜卑逃到大漠深处,我二哥带兵追赶,军队刚撤回来。” 魏昭笑说:“我随便问问,知道他没空。” 青石板路飘落几片黄叶,秋深了,风很凉。 徐四爷的喜期临近,京城容家稍信说,新娘子已经出京。 赵氏沿着抄手回廊来到东院正房窗底下,叫道;“弟妹,今日新房铺床,我们去看看四弟的新房,看布置的如何?” “等一下嫂子。”魏昭在屋里应声道。 少顷,魏昭从门里走出来,挽着赵氏的手臂,“四弟的新房布置好了,我还一次没去看。” “我惦记去看看,一直没腾出空。”赵氏说。 妯娌俩穿过墙门,沿着夹道,往后面走,半道遇见徐玉娇正往四房走,看见人,叫道:“大嫂、二嫂,你们也去看铺床。” 魏昭笑说:“你没出阁,现在看看,等出阁时就知道了。” 徐玉娇害羞,“二嫂,我出阁还早着呢!” 赵氏道;“谁说早,大姑娘嫁人了,四爷娶亲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徐玉嫣听了,脸上显出不快。 三个人边说已走到四房。 四房正屋里,喜气洋洋,到处是剪纸大红喜字,徐家请了本族一个全福妇人铺床。 全福妇人道:“床门向窗,衣柜顺堂,门不对柜,镜不向床。” 魏昭听她说方知道安床还有这些说道。 全福妇人铺床,嘴里念念有词,“一铺鸳鸯戏水、二铺龙凤呈祥、三铺鱼水合欢…….” 喜床上,叠着□□凤锦缎四床被褥、两对绣鸳鸯枕头、两对靠垫共十八件,床上撒着花生、桂圆、枣子、花生。 全福妇人铺好床后,两个稚童压床。 赵氏往外撵看热闹的人,嘱咐双喜,“谁也不许坐喜床。” “知道了,大夫人。”双喜笑着应声道。 赵氏看看她,“四爷甩手掌柜的,什么事都不管,这屋里全靠这丫头,等你四爷娶了四夫人,把你收房。” 双喜害臊,“大夫人就能拿我们下人寻开心。” 魏昭看这双喜丫鬟,圆脸笑面,看着喜兴,合了这个名字双喜,暗想,四爷徐霈的心不在这些丫鬟身上。 赵氏留在四房检验看有无遗漏的地方,魏昭跟徐玉娇从四房出来往回走。 两人沿着夹道转了一个弯,由抄手回廊往东院走,徐玉嫣突然扯了扯魏昭,示意她看,魏昭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一棵树下,四爷徐询跟慕容蕙对面站着,不知道说着什么。 魏昭跟徐玉嫣走过去,徐玉嫣回头,看徐询跟慕容蕙还站在原地说话,小声说;“四哥明日就要成亲了,今日跟蕙jiejie好像有许多话说。” 魏昭心想,徐家是武将之家,规矩不甚严苛,可徐询明日就成亲了,男女授受不亲,慕容蕙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一点不避嫌,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原来当日爱慕徐曜,徐曜这里断了念头,难道又转投徐询?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徐玉嫣好奇,回头看,小声对魏昭说:“我四哥跟蕙jiejie还站在那里。” 慕容蕙如果给徐询一个口风,徐询就能死心塌地对慕容蕙,但愿慕容蕙没有这个心,没看上徐询,不然容家小姐过门可要糟心了。 四爷徐询娶亲的日子到了,天刚亮,魏昭就起床了,今日燕侯府办喜事来的客人多,她要帮着赵氏招待女眷。 徐老夫人接待京城容家的人,容家的人先行通知一声,“新娘子已经快到萱阳城。” 两地迎娶,新郎不能去新娘家里接亲,一般到半路上迎亲。 双喜给徐四爷穿上喜袍,一旁两个丫鬟抿嘴笑,魏昭在跟前,看一眼,握住嘴,差点笑出声,徐询穿的喜袍又肥又长,这件喜袍穿在徐询身上,怎么看都是借来的。 屋里人忍俊不住,女眷都用绣帕掩住嘴,魏昭忍住笑,心说,这可不能怨我,当初针线房喜袍做成一半时,请徐询试穿,徐询连理都不理,一味地不耐烦,针线房的人没办法,问她,她说往宽绰点,怕做小了,穿不上,现在俩新郎都成塞进去,徐询倒是无所谓,反正这个婚他也不想结,喜袍对他来说没意义。 三爷徐霈等徐询一块去城外接亲,徐询板着脸,没有新郎官的喜悦之情。 在徐家人翘首以盼中,花轿到门,吉时已到,徐府门前鼓乐喧天,鞭炮齐鸣。 新人拜堂,送入洞房。 徐玉嫣非拉着魏昭去新房,魏昭只好随着她去了。 一张喜床,新娘和新郎一人坐一边,新娘头上蒙着一块红盖头,喜娘拿过秤杆,递给四爷徐询,“四爷为新娘揭盖头。” 徐询接过秤杆,直接挑开新娘头上的红盖头,门口看热闹的人都抻着脖子往里看,魏昭也跟着看,新娘容氏白净面,文静秀气,书香门第,腹有诗书气自华。 跟徐询单论外表倒也相配。 徐询却没有看第二眼,转身就朝外走,走到门口,徐玉嫣说;“四哥,你不陪四嫂你要去哪里?” “我去前厅。” 徐询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把新娘冷落在洞房里。 众人看洞房也无甚趣味,也就都散了。 侯府里,各个庭院的廊芜下挂着大红灯笼,到处一片红,侯府摆喜酒,热闹喧嚣,下人不当值也开了几桌,吃酒取乐。 夜半,侯府门上的大红灯笼亮着,四周安静,府里的人喜宴上吃酒,昏然睡去。 一个黑影闪身来到上房窗下,蹲在墙根底下听屋里的声音,正屋西间里,已经熄灯了,这黑影听了一会,确定屋里的人已经睡着了,这才悄悄窜到正房门口,拿出一把刀,拨开门闩,把门推开一条门缝,雪亮一道细微的光,他抬腿刚一迈步,一枚银针扎在他肩头,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咕咚一声倒下。 青烟纱帐里,魏昭突然睁开眼睛,摸出枕下的短刀,一把扯掉帐子,这时萱草醒了,睡在对面炕上,迷迷瞪瞪,“夫人,奴婢听见堂屋里好像有动静,好像一个麻袋扔在地上。” 萱草刚想点燃灯盏,魏昭制止,两人悄悄走出西间屋,看见堂屋通往外面的门敞开着,月光照进来,魏昭看地上躺着一个男人,穿着夜行衣,无疑是中了她的暗器银针, 两人把这个刺客拖进屋里,魏昭命萱草,“掌灯。” 萱草点燃灯盏,端着灯盏走近,魏昭蹲下看看,此人已断气,看面色乌青,中了她的暗器银针。 今日四爷徐询娶亲,魏昭看府里乱哄哄的,下人们吃酒带醉,当值的下人也偷着喝口酒,划拳行令,宾客盈门,达官显贵又都带着仆从,门户不严,容易外人混入。 高芳华进侯府之日起,魏昭就早有防备,尤其是徐曜离开侯府后,魏昭防范有人趁机下手。 魏昭检查一下地上的已经断气的刺客,没找出什么破绽,这个刺客应该是国舅府专门培养训练的,不是普通的家仆,拨开门闩没有一点动静,如果魏昭不提前做了防范措施,夜里大家都睡熟了,他就轻而易举地下手。 半夜了,侯府二门已经落锁,魏昭对萱草道:“把他拖到柴房里,等天亮,叫人把悄悄把他弄走。” 萱草就把人拖到柴房里,用柴草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