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月牙目送着傅春江去科考了,而她则是在家里忙着收割,如今正值秋收忙季,田里的稻子还没有割,月牙就拿起镰刀去割稻去了。 “月牙,割稻啊,仲安去考试了?” 胡老大领着自家的婆娘也在地里割稻来着,两口子干活自然是速度快了一点,月牙点了点头,“去了。” “那月牙,你中午就和我们搭伙吧,你嫂子刚才在地里捉到了两只野鸡,刚才去拾掇了一下,中午我们烤鸡吃。”胡老大这人很热情,割稻有时候会碰到野鸡。 野鸡一般都藏在稻田深处,有时候还能捡到野鸡蛋呢,这一次胡老大家里倒是没有捡到野鸡蛋,倒是逮到了两只大野鸡。这些野鸡其实农家人都不喜欢,都是吃他们的稻谷长大的。 “月牙,来吧,今天这两只野鸡也挺肥的,我和你胡大叔也吃不完,你来搭个伙,自己开火多麻烦。”正说着话呢,胡大婶也来了,但见她手上提了两只已经褪了毛的野鸡。 这野鸡的个头还真的不小,真的挺肥的。 “好。” 月牙这一次倒是没有拒绝,主要是胡老大这人一直很热情,如果拒绝了还会几次三番的来请,到时候也挺不好的。前一个月,胡老大的闺女春妮生了一个小子,月牙还给做了肚兜和老虎鞋送去了。 傅春江拿到考卷的时候,就奋笔疾书,不似其他人抓耳挠腮的,这样的考卷与他而言,还是太简单了,他做完了之后,时间还挺多,只是时候没到,他不能出去而已。 终于等到时间到了,他收拾东西出去了。 “仲安,今日的考卷难吧。” 张恒走了出来,他的脸红红的,额头上都是汗。 “嗯,有点难度。” 他随后就和张恒将考卷分析了一番,白鹿书院的其他学生也围了上来。 “仲安,你分析的在理,唉,这曾夫子课上都说过,我竟是忘记了。仲安,这考卷真的很难吗?” 大家都看向傅春江。 “有一点难度,知识点覆盖的非常全面,还有一些很冷门知识,难度还是有的。”这是傅春江的客观回答,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对于大多数人,这卷子都可以称呼为难,不然怎么刷人呢。 “那就好,仲安都说难,那肯定是难的。” 张恒听了之后,也是在一旁擦汗,如今他已经成婚,自然是想要能够中举,这样才能在岳丈那边站稳脚跟,这娶了高门小姐有好处也有不好处。程家女儿众多,这女婿那自然都是要拿出来比较,如今他这么一个秀才还真的是压不住场面来。俗话说媳妇不好当,这女婿也一样不好当啊。 “子恒,我们走吧。” “好。” 时间过的很快,很快就放榜了。 放榜当日,傅春江正在胡老大家里帮他家的猪看病来着,胡老大家里的老母猪每年都要产很多小猪,可以给他家带来一笔不菲的的收入,最近这些天老母猪总是吃不下去,就找傅春江去看看。 傅春江偶尔也会去接一些兽医的活计,一般乡亲们家里什么鸡瘟啊,什么牛羊不好啊,都找傅春江去看看,不说傅春江还真的是有两把刷子呢,一看准好。 “仲安啊,你中了,你高中了,乡试第一,报喜的人都到你家了,你快点回去吧。” 傅春江听了之后,继续看老母猪,他注意到老母猪的腿脚不好,“胡大叔,你要注意一下猪圈的卫生……”傅春江还准备说话了,胡老大那边都急得流汗了。 “二爷啊,你还是快点回去吧,你中举了,如今是举人老爷,你怎能在我家里给我的猪看病呢?我可承担不起。” 如今傅春江是举人老爷,那可就今非昔比了。 “这猪没多大毛病,就是卫生条件不好,刚刚生完猪仔,褥热之症而已,注意通风,还要勤打扫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傅春江站起身子来,然后就去洗了手,到时不慌不忙的走了出去。 等到他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已经聚集了好多人。 “二爷,你中举了,乡试第一,解元。” 村长也来了,大家都不称呼他为仲安了,而是直接二爷喊上了,这是对于傅春江的尊重,中举那都是举人老爷了。 而傅春江则是全然没有在乎恭贺的人,而是去月牙的身影。 “我嫂子呢?” 傅春江找了半日,也没有找到月牙,不免就有些着急,忙询问道。 “月牙啊,在厨房烧水。” “哦,那我去瞧瞧她。” 这大满屋子的人,平时都不见人,他中举倒是都来了,有的竟是和他攀亲,当初他家不行的时候,也没见这些人来啊。如今他们来了,倒是大摇大摆的坐在那里,吃着瓜子花生的,那些可是月牙平时都舍不得吃,全部都省下来准备和别人换东西,这些人倒是好意思,还让月牙烧水给他们泡茶喝。 “嫂子。” “仲安,哦,不对,二爷,你中举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中举,还是乡试第一,等着下午,咱们去给爹娘还有你哥上香去,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月牙倒是一点都不觉得累,她的脸被火烤的红红的,脸都发烫了,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容,如今水已经烧开了,她顺手抓了一把茶叶,都是村里,大碗茶,茶叶都是山上的山茶。 “嫂子,等着明日我领你去县城下馆子,就我们两个人,怎么样?” “好。” 第11章 脸大如盆 李月牙这一次没有拒绝,毕竟是高中,那是极好的事情,考中举人,那真的就今非昔比,往日不登门的人今个都来了,月牙倒是没有像傅春江这样计较的那么多,她觉得这些人来了,也是对傅春江的一种肯定,高中了,家里来人,那也热闹一点。她的水也烧开了,就开始准备茶水给那些人送上去。 “嫂子,我不喜那些人,平素都不来的,我一中举,倒是都来了。” 傅春江最终还是忍不住的说了出来,他就是觉得心里别扭,不喜与那些人来往而已,那些人实在是太现实了,他不喜那些太现实的人。 “二爷,人不都是这样的嘛,他们也就过来瞧瞧,也无坏心。你去招待一下,你是举人老爷了,又是读书人,犯不着与那些人计较太多了。”月牙免不得劝说了几句。 旁人的话傅春江或许不听,月牙的话,傅春江岂会不听,也就出去与那些人寒暄了一些。对于应付这种场面,傅春江也算是得心应手,赔上笑脸,随口说几句,也就将这些人给打发了。 “仲安啊,你还未娶亲吧?” 其中一长者捋着胡子,微眯着眼睛,将傅春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越看傅春江那自然是越好了。傅春江此人长得那自是没法说,大家都说他长得好看。 如今又有了功名在身是举人了,虽说这家是穷了一点,可有潜力了,举人老爷自然是饿不死了,若是能在明年会试之中考中,再考上了进士,那就更加了不得。 这长者名唤傅一禾,算是傅春江远房的三叔,平素都不来往,如今傅春江得了举人,他得了消息,第一时间就赶来了。 “还未娶亲。” 傅春江就随口这么一说,他根本就没有将傅一禾的话放在心上,也就忙着应付其他人。 第二天一早。 傅春江就早早的起身了,将之前剩下的钱财都带在了身上,今日他和月牙都约好了,要带她去县城下馆子的,多带一些钱财,自然不会有错。如今因傅春江中举了,钱财方面什么的,倒是宽裕了不少,白鹿书院那边的奖励也没有分到手,若是分到了,那自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另外还有其他的奖励,目前都在陆续到账。 中举了,确实是不愁没有钱财,即使现在没有,以后慢慢也就有了。月牙跟着他苦了这么长时间了,傅春江的良心真的会疼,那么小的小姑娘,他岂会不心疼呢。以前是没那条件,如今算是有了,他自然要好好的犒劳月牙。 月牙今天也打扮了一番,抹了胭脂,换了一身衣裳,唯一的一件没有补丁的衣裳,因要去上城下馆子了,自然也拾掇一下。傅春江回头一看,就瞧见月牙打扮了一番,觉得她甚美。 月牙正值妙龄,本就是女儿家最美的时候,只是平素太过劳累了,也不曾打扮而已,如今稍作打扮,顿时就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二爷,我脸上有什么不妥吗?你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傅春江一直盯着月牙看,倒是让月牙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嫂子我们走吧。” 两人正准备出门,李大婶竟是登门造访了。 “二爷,月牙啊,你们都在家啊,好事好事啊。”李大婶满脸的笑意,就推门而入,一看傅春江和月牙的阵势就知晓这两人怕是要走,心里顿觉有些庆幸,幸好她来的早,不然岂不是会扑空。 傅春江对于李大婶的到来,生起一股子警觉心来。上次就是李大婶来帮月牙说亲,说是邻村的李宝看上了月牙,让月牙嫁过去给人家做填房,让傅春江心里很不是舒服。 “婶子你来了,你瞧我和嫂子这要出门,怕是不能招待你了。” 傅春江就想着早点将李大婶给打发走了,他好和月牙两人上路去县城好生逛逛,下馆子吃大餐去,可不想留在家中应付那些有的没的人。 “二爷,好事情啊,好事情啊,你先别忙着走。月牙啊,你去给我倒杯水可以不,你婶子我,刚刚从胡家赶过来,这都有些口渴了。讨你一口水喝?成不?” 李大婶话都说到这个份子上了,月牙忙去厨房拾掇烧水去了,而李大婶见月牙已经走远了,就凑到了傅春江的跟前,“二爷啊,你知道胡三老爷吧,他家有个闺女,今年年方十四,模样长得周正不说,还识文断字,是个体贴的人,家中也就有兄长一人,父母对她很是娇宠。好多郎君求娶,她都不同意。说是就看上你了,她爹就让我来跟你说说,你看成不?” 李大婶那是满脸的笑意,胡三老爷那可是绩溪名门望族,有钱有权有势,在绩溪算得上数一数二,胡姓又是绩溪的大姓,在绩溪一半人都姓胡,胡家重科举,在朝中也有人,还是皇商,他家造的宣纸那都是贡品,地位自然不同于一般的商人。 还未等到傅春江说话,李大婶就将他拉到了一旁:“二爷,还有一件事情,我可是要跟你说清楚一点。胡家小姐呢,这人到也不是容不下月牙,就想着若是你们成婚了,就另外给月牙置办一个宅子,让她一个人住,她不想月牙跟着你们一起生活。毕竟月牙与你男女有别。” 傅春江一听这事情就乐,敢情啊,这胡家的人认为他一定是愿意啊,这将婚后的事情都给安排好了。 “哦,这样的啊。” 傅春江沉思了一会儿,而月牙方才端着茶水准备进来,猛地听到这话,心里便是一惊,她知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的快。 她的手在发抖,她不想和傅春江分开的,从未有人如傅春江待她这般好,她站在门外,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化开了胭脂。 “是这样的,二爷,胡家家大业大,就这么一个闺女,你若是娶了她,那以后自是不愁了,到时候若是能得了进士,在得个一官半职的,那日子自是极好,你们傅家这不是也起来了嘛。而且月牙也给安置好了。这不是挺好的嘛。” 李大婶忙劝说了一番。 “婶啊,胡家小姐是不是脸很大?” “脸大?不大啊,她瓜子脸,小巧的很,长得挺还娇美,婶亲眼瞧过,模样长得很是周正。” 傅春江摇着头,笑了笑:“我看她是脸大如盆,婶啊,我这人脾气臭,不喜她,你帮我回绝了。”傅春江说完就摆了摆手,根本就不刁那胡家什么小姐。 这还没有过门呢,就提出要求,要赶月牙走,她算个什么东西啊,能和月牙比。 原本月牙还挺伤心难过的,可是听到傅春江说胡家小姐脸大如盆的时候,竟是不厚道的笑了,傅春江这人啊,平素待人还算是宽厚,可这要是刻薄起来,那说话能将人噎个半死。她见茶水已经冷了,忙返回厨房,又去给李大婶重新倒了一杯茶。 这不李大婶总算是回过神了,忙看了一眼傅春江:“二爷,你可是想清楚了,那可是胡家的小姐,可不是旁人啊。绩溪胡家是什么家境,你如今也只是一个普通举人而已,胡家早三代就出过举人,你也莫要……” 李大婶有些看不惯傅春江了,觉得他怕是觉得自个儿中举了,就自大起来了。 “那与我何干,反正我不愿胡家小姐,再者,我也有心上人了。婶啊,今个就不留饭了,我和我嫂子真的有事,我们要出门了。” 傅春江这是赶人的节奏啊,李大婶自然也不好多留在这里,她觉得这傅家,不管是月牙还是傅春江两人都是不识抬举的主,这两门亲事多好了,都瞧不上,也不知这两人怎么想。 “二爷,你当真是有心上人了?那是谁家的姑娘,能不能说给婶我听听,那可是比胡家小姐好?” “那自然是要比胡家小姐好了,她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傅春江嘴角微微的翘起一弧度,似是想到了什么。李大婶瞧着他的样子,想着这成婚的事情,傅春江如今无父无母的,自然要征得他本人同意,他本人都不愿,当然也就没戏了。 李大婶也不自讨没趣,转身就要走,月牙正好端着茶水上来了:“婶,你的茶!” “月牙不用了,我先走了。” 李大婶心头还带着气的,原本她以为稳成的婚事,竟是被傅春江就这么给拒绝,他也真的是敢拒绝,拒的可是胡家的嫡女,试问绩溪那个儿郎敢拒婚胡家嫡女,怕也就他傅春江一人罢了。 “啊,不喝了啊。” 月牙端着茶,瞧着李大婶的样子,也知晓她生气。 “嫂子,我们走吧,你瞧时候都不早了,走。” 傅春江忙从她手里接过茶,将它放在桌子上,月牙点了点头,就和傅春江两人离开了家里,前往县城去了,县城自是热闹非凡。傅春江和月牙两人站在醉仙楼下,望着熙熙攘攘的来往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