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小说吧 - 历史小说 - 福女宠后(穿书)在线阅读 - 第42节

第42节

    吴太子妃拉过了薛令蓁、秦烟和罗六娘,仔细嘱托了才放她们下场。

    秦烨看着一群女孩子的身影,剑眉微蹙,手指一动,招来了一个内侍打扮的人,耳语一番,那人立刻退下,混在守候在外间的宫人之中,毫无差异。

    马场上,几个马童已经为众人选好了马。

    薛令蓁的正是一匹枣红色的小母马,与她在素日里练骑术的小马十分相似,不过脾气怪了些,薛令蓁一碰它,它就把马头调转到另一边,很不给薛令蓁面子,最后还是薛令蓁使出异能,抚了抚马背,顺利将其拿下。

    罗六娘自幼习武,早就骑上马小跑了一圈,见了薛令蓁这一手,不明原因地赞叹道:“蓁蓁还懂些训马的技巧?若也是太孙殿下教的,那他可真是全才了!”

    薛令蓁摸了摸手下已经乖乖撒娇的小马,直接把锅扔给了秦烨,笑道:“是啊。烨哥哥很厉害的。”

    比试的规则,还是谁先夺得挂在红柱上的彩头,谁便赢了。这彩头乃是吴太子妃所出的一对羊脂玉并蒂花钗,意义不言而喻。

    薛令蓁望了眼场上势在必得的几位贵女,以及有些跃跃欲试的郭宜冉,又有精于骑射的六公主在场,她不禁摇了摇头,她只学了一年,看来胜算不大,倒是罗六娘胜算不小。

    六公主看了眼郭宜冉骑的马匹,手中一甩马鞭,率先向那个红柱冲去。这便相当于宣战了,其余众人也纷纷开始拦截追击,霎时间,才安静下来一些时间的马场上又热闹起来。

    秦烨与差不多同龄的少年们坐在一起,耳旁时不时传来他们争论谁会赢得彩头的声音。倒还真有几个公子,被六公主的骑术惊艳,有些心生好感。秦烽听到这,忍不住心里暗笑,退出人群,对秦烨道:“这便是皇家的颜面了。六姑母再怎么失德,那是在宫里,宫外是怎么也不会知道的。”

    这情况就是如此。郭宜冉可怜,吴贵妃怜惜她,薛令蓁几人也暗中帮着她,可六公主就是皇帝的亲生女儿,这事情不可能摆在明面上来说,免得坏了她的名声,没了正儿八经的罪名,再怎么惩罚也都算不上大事。

    马场上也不知被谁挑的,女孩子们的好胜心也被激了起来,愈发热闹,分成了几拨对立起来,薛令蓁、罗六娘和秦烟三个年纪较小的,反被挤出了外圈。

    秦烟好笑道:“刚刚六姑姑分明是向蓁蓁宣战的,如今咱们却是在战局之外了。”

    薛令蓁不由得摇头轻笑。

    台上的齐王妃笑道:“看来太子妃娘娘这并蒂花钗,泰安郡主是有些拿不到了,我看余大人家的姑娘胜算最大。”

    当初皇帝有意先为太孙定下一个或两个侧妃,省得东宫里空荡荡的。这余姑娘也曾是考虑的人选之一,不过最后随着秦烨克亲的名声以及太子逝去,这余姑娘的家人也暗地里开始替她寻摸亲事,此番齐王妃提起来,不知道是给谁添堵。

    吴太子妃笑了笑:“有些人,天生的就是福气好,不用费劲,东西自然就会送到她手上。我倒觉得,蓁姐儿最后会得了那对并蒂花钗。”

    人群里,六公主被人围截起来,郭宜冉是她的伴读,也被人当成了与她一队的,一同拦截了,就在她身旁的一侧。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六公主双手紧张得汗津津的,可心里却反而愈发冷静下来了。杀了一次人,再杀人动手时,就觉得其实也没那么害怕了。

    六公主装作想要夺取那并蒂花钗的样子,被围截得急了,甩出了马鞭,在她前方的两个女孩生怕鞭子打到了自己身上,迅速策马闪躲开,那鞭子正巧打在了郭宜冉马匹的身上,清脆的一声响,本就因围截而显得有些不安的马匹被打得抽疼,猛地疯狂起来,突破了人群,向前直冲去,马上的郭宜冉吓得惊慌起来,哭着紧紧攥住缰绳,生怕被马甩下去,可越是攥紧绳子,愈是使得马觉得不舒服,想要将身上的人甩下去,反而冲撞了离她最近的六公主的马。

    六公主嘴角微勾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掩下,马身猛地腾起,直接将六公主抛在地上,她疼得面色惨白,面容扭曲,满脸的泪水,一时间也无法顾及自己的计策是否成功,只生怕自己再被马踩伤,连忙高呼:“救命,护卫救我!”

    “快去把六公主和云罗县君救下来!”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观赏台上的人立刻都紧张地站了起来,皇帝连忙吩咐守在马场周围的侍卫上前救人。秦烨捏紧了手里的扳指,剑眉紧蹙,见薛令蓁几人站在较远的地方,没有被波及,紧皱的眉头才放松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没看清事情的经过,薛令蓁被突然发狂的马吓了一跳,宋朗离的最近,路过她时,急忙稳住了她和秦烟三人的马,牵到了安全的地方,对她低声道:“蓁蓁将马鞭借我一用。”

    “哦,好!表哥,你也小心!”担心人的安危,薛令蓁急忙下了马,将手里的马鞭递给了他。她扭头一看,本来薛令蓁还没靠近这红柱呢,这下被宋朗牵到了这里,伸手一摘,就将红柱上被红绳系着的一对钗子摘下。

    宋朗赶到六公主马的身侧,手里趁机飞快地攥紧缰绳,飞身上马,一边安抚,一边手中马鞭击打在马身上一些地方,使马逐渐安稳下来。瞥了一眼匆匆赶来的侍卫,宋朗顾不得对方官阶高低,冷淡地瞥了一眼还在哭嚎的六公主,吩咐其快些将六公主带走,便又策马赶上了郭宜冉。

    一番功夫下来,郭宜冉总算安全下了马,只有几处擦伤,哭得像个泪人儿,望着那匹马,还心有余悸地微微颤抖,六公主也被送去太医那里粗略地看了一看,虽性命无忧,可到底重重从马背上摔下来,骨折了好几处,尤其是右脚,她还胡乱扭动,伤势更严重,说不好就要留下什么后遗症来。

    好好的一场赛马,一个公主重伤,一个县君轻伤,几个贵女更是被吓得失态,众人兴致全无,尤其是薛令蓁,今天还是她生辰。

    “查,去仔细查查到底怎么回事!”皇帝的脸色阴沉沉的,先是夸奖一番宋朗英勇,随即便下令严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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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事情发生的突然,吴太子妃只能急忙命人收拾出一个房间,安置六公主,让太医去查看六公主与云罗县君的伤势。

    这六公主刚安稳下来,一得知自己的病情,就又被自己日后可能瘸了的消息刺激得昏了过去。

    她骑术一向是好的,身体比云罗县君健康一些,怎么她伤得如此严重,娇柔的云罗县君却只是轻伤呢?

    齐王妃素来不喜欢这柔柔弱弱的女孩,瞥了一眼已经处理好伤口、换了身衣裙更显柔美的郭宜冉道:“六meimei骑术一向好,怎么突然就会受伤这么重?反观说自己马是被六meimei抽得受惊的云罗县君怎么只受了这么轻的伤?”

    众人的目光向她望去,眼神里大多带着和齐王妃同样的疑惑。皇帝也不由地审视地望着郭宜冉,让郭宜冉身形微颤,瑟缩地偎在照料她的嬷嬷怀里。

    薛令蓁几人坐在一旁,不禁都皱了皱眉,郭宜冉的个性,实在是不会如此出手的,薛令蓁道:“齐王妃娘娘,皇上已经派了人着手查明此事,一切到时候自然有个明白。”言下之意,便是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齐王妃一气,正要出口仗着长辈身份训斥一二,就见丈夫齐王和上首的皇帝眼神冰冷地望着自己,吓得一个激灵,急忙吞下了口里的话。她怎么就糊涂了呢?薛令蓁现在可是比公主都厉害,她要护着那郭宜冉,就让她护着便是,自己与郭宜冉也没什么关系。

    郭宜冉泪眼朦胧,抬头对薛令蓁几人笑了笑以示感谢。

    张德寿奉命去查这其中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事件,一出手,立刻将涉及此事的上上下下的管事宫女太监都拘了起来,用了宫里头审人的手段,六公主又昏迷着,一时无法交代她的侍女,不过半个时辰后,那宫女和替她办事的马童就招了。

    见事情涉及皇家,张德寿十分有眼色地将宫女和马童送到了另一个房间,回禀了众人,待外人走出后,这才将宫女和马童送到了皇帝与吴太子妃的跟前。

    众人走出了大堂,郭宜冉这才崩溃地趴在嬷嬷怀里哭了出来,罗六娘有些担心地望了眼身后的屋子:“若是六公主使劲要把脏水泼到云罗县君的身上该怎么办?”虽然和郭宜冉没什么交情,但相处了这么些天,也差不多知道了六公主和郭宜冉分别是怎样的为人。这件事她才是受害者,若是反被凶手诬陷的话,那真是让人难以咽下这口气。

    薛令蓁冷笑道:“方才被张德寿押进去的那个宫女就是六公主的贴身侍女,想来是抓住了什么证据,太子妃娘娘素来公正,也会想办法不包庇六公主的。”

    人一走了大半,这大堂内就显得幽静许多。那个犯事的小马童扫视一圈,没见到六公主,便知道自己逃不过了,一翻白眼就昏了过去。只余下那个宫女瑟瑟发抖。

    “说吧,究竟查出来什么?”堂下只留下了吴太子妃和皇帝、张德寿以及两个人证,皇帝转着拇指上的血玉扳指,一看到这个六公主身边的侍女和张德寿的举动,便知此事大概是六公主作孽自讨苦吃,微微闭上眸子,皇帝强行压抑着胸腔里翻滚的怒气,出了一个不孝昏庸的太子,他倒要看看,如今他的女儿又是如何丧心病狂,当真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败吗?

    “回皇上、太子妃娘娘,奴婢……奴婢是按着主子的吩咐,拿了二百两银子去收买了奴婢同乡的赵喜,让他给云罗县君的马喂了些容易使马匹发狂的药物,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六公主只说剩下的她自己安排便是。奴婢就……就只做了这些,其余的可都与奴婢无关啊!”

    宫女吓得跪伏在地上,声音颤抖,口齿有些不清楚,但大概的意思已经说明白了。就是六公主想要设计谋害了云罗县君,可偏偏云罗县君命大,攥紧了缰绳,没从马上摔下来,反而是六公主恶人有恶报,被云罗县君的马撞了,从马上摔下来,落了个重伤。

    皇帝一直以为六公主不喜欢郭宜冉,不过是女孩子间的玩闹,出不了人命,这一年多来郭宜冉就连重伤都没有过,何况吴贵妃已经罚过了,一个是臣子之女,一个却是亲生女儿;一个县君,一个公主。孰亲孰远,孰轻孰重,自然一目了然。哪里能想到,这六公主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是想要了人家的人命。

    不过皇帝也十分疑惑。他除了对太子及其子孙优待,对其余几个儿子并无差别。几个女儿中,荣惠公主最受宠,而七公主因生母出身不错,容貌精致,又怯懦,也得些他的疼爱。六公主容貌不突出,又性子不好,从来没受过他的看重,到底从何而来的底气就敢杀人?她又为何杀人呢?就因为郭宜冉占了她伴读的位置?还是背后有人教唆?

    皇帝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六公主的生母朱才人及朱家,他忽然想起,似乎朱家还向朱才人提过,要再送个女儿进宫为伴读。这确实是皇帝多疑了。这六公主就是认为自己是皇帝的女儿,哪怕不受看重也是生来高贵,才不将无父无母的郭宜冉放在眼里,再加上心虚害怕,这才下了狠手。

    皇帝冷哼一声,这朱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一回却是众目睽睽之下,想要谋害人命了!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就敢暗杀臣女,这般一瞧,她与当初的康怡郡主秦灿倒是同出一辙,像是一对亲姑侄了。秦灿倒还能说是仗着父母,可这六公主有什么可依仗的?一个公主身份?简直脑子有坑!吴太子妃嘴角冷笑,随即换上了一副担忧为难的神情,问向皇帝:“父皇,此事该如何裁夺?虽六meimei身受重伤,可若是为此就没有表示,只怕云罗县君心里生怨?方才泰安和烟儿几人对此事也是心知肚明,若您不严惩,岂不是……”

    皇帝如今提不起来对六公主的一丝怜悯之情,闻言更是怒道:“她不是仗着公主就了不起?那从即日起,六公主潜心向佛,自愿舍弃公主身份,愿入仙慈庵削发为尼,法号祈德,即日遣送到仙慈庵。太子妃吩咐下去便是,这宫里再没什么朱才人所出的六公主,只有瑾嫔所出的六公主。”原本的七公主便是瑾嫔所出。

    吴太子妃点点头,道:“是,儿臣稍后便吩咐下去。”法号祈德,自然是无德才祈德。

    六公主这厢刚醒,尚不知她的贴身侍女已经招供,只知万不可将此事说出,对着身侧齐王妃几人哭得可怜兮兮的,“是我为了想赢甩了郭宜冉的马一鞭子没错,可那是无意之举,可她却是有心暗害我?我若想害她,哪里会是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日后还要成了个瘸子……”

    齐王妃正要开口劝一劝,就见太子妃跟前的连枝带着几个嬷嬷进来,连枝笑道:“几位先请出去,奴婢要为公主更衣了。”

    齐王妃瞄了一眼连枝身后嬷嬷托盘里的东西:一把剃发刀,一件最是朴素无华的长衫,若是一眼瞧去,只怕还以为是尼姑穿的缁衣了。她吓了一身冷汗,便知是这事儿是六公主下的手了。那当真是心黑了,方才还哭得那般可怜,这是想把自己这几个人当她的枪使?

    “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齐王妃满心唾弃,冷冷地往六公主的方向瞥了眼,心疼自己还为了她差点儿惹了皇帝和齐王不喜,急忙拉着身后几位夫人离开。

    不一会儿,屋内就传出了六公主挣扎惨叫的声音。

    出了这等事,薛令蓁没了过生辰的心思,中午的午膳再繁盛,她也吃不下多少。秦烨皱了皱眉,命人做了些简单的家常开口小菜端了上来,让几人吃了。薛令蓁望了眼担惊受怕的郭宜冉,让人盛了碗饭给她。

    直到这时,才传出了消息。六公主被遣送去了仙慈庵,皇上为安抚郭宜冉封她为云罗县主。倒是可怜了那个太医,为了给六公主治伤,也要随同,待伤势痊愈后,才会返回。

    薛令蓁露出一丝笑意,对罗六娘道:“太子妃娘娘不会太过偏颇的。这下你放心了吧。”

    郭宜冉啪的一声将碗摔在了地上,紧紧拉过了身侧的嬷嬷,“嬷嬷,我是没事了吗?”

    老嬷嬷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安慰道:“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

    郭宜冉抽泣声渐渐停下,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暗中缓缓攥紧手,垂下眸子,掩去了心里的一些不甘。依照大齐的律法,恶意杀人者,当死。她从马背上死里逃生,是她命大。可六公主呢,在仙慈庵里,虽受苦,却到底保住了条命。一个县主,说是安慰,不过就是封口费罢了。可笑的是,她连拒绝的机会都不能有。倘若两人调换过来,等待她的结局只能是死。这一切都是欺她位低、无依靠罢了。

    若是怨自己占了她的伴读之位,她早该出手了,何至于此时?郭宜冉想起那日她看向自己的惊恐眼神,脑海里突然响起了嬷嬷的那句话——“县君的侧脸愈发像了郭妃娘娘。”郭宜冉的心瞬间冰冷了起来,让她在暖洋洋的屋子里依旧感觉自己呼出的都是寒气,眼底里想哭,却干干涩涩地流不出泪来。

    第82章

    是夜,月明星稀,周围寂静十分,这户部的官员早就下值,各自回府,如今唯独西侧的一处小屋内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偶尔会从窗纸上映出几个闪动的人影。

    守夜的下人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瞥了一眼,就往前继续走。自昨年十月份起,这户部的尚书大人也不知道得了什么重要的宝贝,专门在户部开辟出一个空余的房间来,原本不太受重用的几个农官反而一跃成为了户部里最受重用的,整日不是围着田地转悠就是聚在这屋子里也不知是在研究些什么,就连圣上和太孙也纵容着,拨下了经费也是十分爽快,让其他五部都十分眼红,暗地里都在猜着这户部到底是在弄什么鬼东西。

    偏偏这户部尚书吴大人平时最爱喝酒聚会的,这一年多来,愣是除了户部和家里再也没去过别的地方,初时不少夫人看不明白,还以为是这位年老色衰的吴夫人突然求得了什么御夫之术,上门求教,才知自己闹了个笑话。

    前几日终于研发出了些名堂,这两日都在整理结果。依着圣上与太孙对此事的关注程度来说,只怕这户部又要出一次风头了。

    次日清晨早朝过后,吴大人顶着其余五部尚书的刺人目光,仰首挺胸地随着太孙跟前的大太监管事夏直进了盘龙殿内的书房。

    自圣上改随国师太虚道长专心修道养身后,这屋内的龙涎香就改为了清心的凝神香,味道清淡不少。吴大人进了书房,恭敬地对坐在上首的二人行了礼,将手中的稻子种子交给夏直呈递给二人。

    皇帝将此事交给秦烨,他昨日就从吴尚书此处得知了种子成功的消息,也早看过实物,含笑打量一二后,命吴尚书妥善收起。如今,这小小的一粒种子,可是十分金贵的。

    吴尚书面上难掩激动之色,对二人禀明了这种子的奇异之处,直言这便是上天赐下的神种,最后情不自禁地道:“此种与寻常稻种的种植方法并无差别,但其产出大米色泽白如美玉,味道清香,便是御稻的味道也有所不及。更别提此种子还能长出一花双种的稻子来,交给微臣下面的几个农官,便是给他们十年、二十年的时间,也不能培育出此种来。能得此种,必定是圣上贤明的结果。”当然末尾少不了去恭维皇帝几句。

    皇帝抚着手中的几粒稻种,大喜之下,直接封了吴大人个爵位,虽不可世袭,但对于寒门出身的吴大人着实是光宗耀祖之事。

    见皇帝与太孙祖孙二人尚有话要说,吴大人有眼色地急忙退下,待夏直领着其出宫时,吴大人突然向夏直问道:“听闻泰安郡主如今居住在宫中,不知是住着哪个宫殿?”

    夏直虽不明其意,但仍指了指昌德宫的方向,道:“如今郡主正居住在贵妃娘娘的昌德宫里的后殿。”

    吴大人应了声,随即向夏直手指的方向行了一礼,方不好意思地笑道:“说来也是惭愧。我虽得出了这些种子,可并没有什么功劳,只不过是带着人按着种植普通稻子的方法进行耕种,实在是郡主的福泽庇佑,托了郡主的福,这才得了个爵位。”

    夏直闻言一笑:“您带着几个农官辛苦了一年,自然是有您的功劳的。”

    盘龙殿的书房中,皇帝看着吴尚书亲自递交来的册子,上面已经将这种特殊稻子的习性,优点以及种子的数目等信息详细记录下来,对秦烨缓缓地沉声道:“如今既然确定了双种稻乃是有效的,当渐渐推广下去,这样方可得出更多的种子,广利百姓。”

    秦烨原本端着茶盏的动作一顿,漆亮的瞳孔里掠过一缕深色。他伸手将手里的茶盏搁在一侧的高几上,余光不经意地瞥向自己腰间挂着的一个素色竹纹荷包。这是今年薛令蓁送他的生辰礼,他向不爱做女红的小姑娘讨要了许久,才让她应下。那已是薛令蓁拿得出手的最好的手艺,简简单单的素面缎子,只用青色的绣线绣了几枝细竹,勉强称得上一句雅致。

    皇帝言下之意已经点明。他定下了秦烨作继承人,那推广神种这等可以赚取极大百姓声望的大事只能由秦烨去做,一旦此事做成,秦烨便可借此抵消去自己身上的孤煞之言,成为百姓心中的明君。毕竟他已有祥瑞泰安郡主为未婚妻,而民间百姓才不会在乎那么多,他们在乎的,是哪个帝王能够让他们吃饱饭,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秦烨缓缓起身,秋季带着些微薄凉意的阳光洒下,皇帝不知何时有些恍神,已经十八岁的秦烨,长身玉立,俊美无双,身上的蟒纹在阳光下,细致的刺绣纹路显得生动起来,气势威严,倒像是一条腾飞九天的真龙。

    皇帝的容貌年轻时虽也当得起一句一表人才,可当真算不得上等。可元后却是盛名一时的难得美人。可惜太子容貌中上,大多肖似皇帝,未能遗传到元后的一半。如今的长孙,虽大多还是像了当年的魏太子妃,可五官轮廓上竟隐隐显露出当年元后的影子。

    皇帝胸腔里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自豪之情。他最出色的子孙最终还是像了他最心爱的人。若等他百年之后,与他的阿沅相聚,也能有颜面对她说:“阿沅,你瞧,咱们的血脉终将坐上龙椅,去替我守护着大齐的江山。”

    秦烨躬身行了一礼,道:“孙儿愿代您行此事,以利百姓。”

    皇帝这才满意一笑,说道:“既是如此,你便好好准备一下,来日便出宫,此行可不是十几二十天就能完成的。虽只让你推广神种,你也要趁此机会体察民间疾苦。你父亲便是高高在上惯了,不知民才是为君之本。你该要引以为戒才是。”

    秦烨道:“是,孙儿铭记在心。”

    出了盘龙殿,夏直跟在秦烨的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推行神种,这可是一件好差事,若是搁在了其他几个亲王和皇孙的头上,做梦都能笑醒。可自家主子,这神情,也不像是高兴,也不像是不高兴。

    ……

    兰德堂内,沈夫人照常结束了课程,单独留下了郭宜冉给她开小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谁让自当年的六公主之事后,沈夫人愈发心疼这个孤苦的女孩儿,一心将她当作了亲生女儿,反而对几个有身份的小娘子包括薛令蓁在内,有些不喜,生怕她们如六公主一般仗势欺人。

    郭宜冉为人总算开朗一些,对着薛令蓁、秦烟、罗六娘三人腼腆一笑,随即双手抱着书本,随沈夫人往内堂走去。

    今年年初,原本的七公主,如今的六公主秦淑也被封为了和宜公主,选择了一家勋贵的嫡次子做了驸马,待明年春日出嫁。本来皇帝对这个女儿也仅有几分怜爱罢了,但在丧心病狂的六公主的衬托下,这个怯懦的七公主显得就十分懂事可爱了,让皇帝多了几分看重,自长德行宫一回宫后,就立刻封了和宜公主,赐下一千二百户的食邑,算是公主里,除了荣惠公主之外最高的待遇了。就连其驸马,也是出身勋贵家族,门风甚好,本人也是才貌双全的出色男儿。

    对于此事,没准瑾嫔和七公主在心底还感谢六公主呢。倒是朱家,因皇帝疑心六公主所为乃是朱家和朱才人在背后教唆的,回宫后没多久,就找了几个罪名将朱家一撸再撸,最后判了个流放,而朱才人也不明不白地病逝了。渐渐地,六公主的名字也在宫里成了个禁忌。

    和宜公主定了亲,自然要在婚前随嬷嬷学些规矩,近日里,来兰德堂听课的次数越来越少,其两个伴读也各自回了家。这兰德堂里一下子就寂静不少,好在还有罗六娘和秦烟两个玩伴陪在身边,否则日日对着沈夫人那张脸,薛令蓁的日子可是万分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