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那…那赶紧停车。” 孟怀远让孟老大把车停下,然后抱着夏越就下车了,站在路边轻轻的拍拍他的背:“怎么样了,能不恩呢该吐出来?” 夏越摇摇头,拽了拽孟怀远的衣角,说道:“我不想坐车了,坐车里难受。” “行,不坐就不坐吧,哥背你回家。”孟怀远摸了摸夏越的脑袋,然后转头对着车里的梦捞到说道:“越越晕车难受,我领他走回家去。” 然后又冲着后座的二婶点点头:“二婶大哥我先走了吧,改天再去家里看你们。” 说完就转身要领着夏越走。 “哎,你等一会儿。”孟老大开门下车,叫住孟怀远:“你们这走家去得多长时间啊,忍一忍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孟怀远淡淡的摇头,紧紧地牵着夏越的手,高大挺拔的身影趁着昏黄的路灯显得异常温润。 “那个……”孟老大面对孟怀远的疏远淡然显然有点局促,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然后掏出钱包,从里抽出一张卡,递给孟怀远说道:“这里面是两万块钱,密码是你生日,这事爸给你的,你留着自己花,花没了再管爸要……” 这个时候,他倒是自称为父亲了…… 夏越心里冷笑。 从前回来那么长时间,离的那么近,都没说过来看看儿子,这会子知道儿子有出息了,又巴巴的想上来,也不想想来不来得及,况且,他连现任妻子面前承认孟怀远的勇气都没有。 夏越握紧孟怀远的手,小小的往后扯了扯他。 孟怀远低头看他,笑了笑,然后才又看向孟老大,将他拿着银行卡的手推回去:“不用了,我有钱……大爷你赶紧送二叔他们回家吧。” 话音一落,孟老大瞬间浑身僵硬了一下,好半天才艰涩的说道:“没人的时候就叫我一声爸吧,刚才当着人让你叫大爷……是怕你阿姨容不下人,毕竟还有你两个弟弟呢……怀远……爸知道这么多年亏欠你的了,这么多年爸也难,顾不上你,但是现在都好了……” 这种人,简直就是典型的,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当天晚上,无论孟老大如何坚持,孟怀远都没有收他的钱,也没管按照他说的,私下里就管他叫父亲,只是平淡的拒绝他给的钱之后,然后平淡的告别,就如同普通亲戚一样。 让夏越看的心惊,他其实心里希望,孟怀远就如同别的孩子一样,面对这样的情形会作闹会控诉,甚至破口大骂都没问题,就像陈泽跟他父亲一样。 但是孟怀远没有,他就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除却刚才孟老大提起他母亲的识货,他才有那么一丝丝异样。 孟老大的车开走以后,孟怀远低头摸摸夏越的脸颊,然后低下身,说道:“上来,哥背你回去。” 夏越歪头想了想,然后俯身搂住孟怀远脖子,趴在他的背上问道:“你看着他这样都不生气么?” “……”孟怀远没回答他,而是勾了勾唇角,反问道:“越越生气了对不对?” “嗯。”夏越重重的点头,尖尖的下巴抵在孟怀远的脖颈,“我就是觉着他太不要脸了,总觉着他看你如今学习好了,又考了中考状元,才巴结上来,要图什么似得。” 的确。 孟老大确实是因为听见二叔说孟怀远如今有出息了,考了状元,往后前途一片光明,才想起想见一见他。 反正只要瞒着童慧敏就行了,而且他现在也有点钱,想着孟怀远如今年纪小,虽然可能会怨恨他,但是只要他多给点钱,再多给买点东西,父子之间的关系一定会缓和的。 而且他瞧着自己的这个扔在外面这么多年的大儿子,要比两个小儿子强大多了,往后真要是有出息了,自己也能借上点力。 只是他没想到孟怀远会这么平静,他原以为,这孩子这么多年没看见爸爸了,好不容易如今见面了,又得管亲爹叫大爷,肯定心里不舒服,说不定还会哭闹的跟他控诉,可是谁知,孟怀远太淡定了,几乎就没拿他当回事。 从前,他每次一想起孟怀远来,一方面觉着心里愧疚,自责的难受,一方面又觉着孟怀远多余,有他在早晚他跟童慧敏那儿得是个事儿,见面之前就怕孟怀远太激动,把事情闹大。 可是如今看着孟怀远平平静静绝口不提的样子,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有点沮丧,因为孟怀远给他的感觉,让他有一种预感,他跟这个儿子的关系恐怕一辈子都没有修复的可能。 孟怀远听着夏越义愤填膺的话,嘴角的笑意加深,然后说道:“没什么,他也图不着我什么,不必因为他生气。” “……”夏越微微的轻叹一声,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哥…你真的不生气么?” “要是按我自己来说,我不生气,但是我替我妈不值,因为我妈临死前还惦记着他,而且早就在我妈活着的时候,就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孟怀远把夏越往上掂了掂,严重绽出点点冷意。 当天,他们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夏越直接在孟怀远家住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着孟怀远其实并不开心,所以为了哄她,简直让干什么干什么,听话的不得了。 孟怀远失笑,躲在被窝里搂着他,低头亲了亲他的额角,然后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 其实,他是真的不生气,甚至都没什么感觉,因为只要他回身能看见夏越,就觉着,这个世界上谁都不重要了,尤其是一个这样的父亲,有什么资格值得他费心思呢。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去恨,也不必去抱怨,因为会浪费时间,因为这个世界上,总有值得我们爱的人,在等着我们去爱。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送我心爱的人去远方 北方的夏天过的很快,一转眼他们就要开学了。 陈泽孟怀远上高中,康世鑫夏越也变成初三的学生。 一中真的给孟怀远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宿舍,把陈泽羡慕坏了,因为他们的宿舍算上他一共八个秃小子,那球鞋一脱,整个就是毒气炸弹,一进屋能熏个跟头。 孟怀远则觉着,自己住单独住一间宿舍有点像搞特殊似得,也跟老师说过,表示他跟同学住一起没有关系。 但是被老师拒绝了,因为让他自己住一间宿舍的原因,就是远离那些秃小子,清清静静的有利于学习,而且来到这个学校,只要是全市前五的都会被单独安置一间宿舍,所以也不算搞特殊。 现在的学校就已经开始按成绩说话了,大榜前五十的在一班,这属于重点中的重点,在这个班级是有标准的,无论你哪次考试只要出了大榜前五十,你就会被赶出这个班级,其情形非常残酷,也有老师向学校反应过,这太打击孩子的自尊心了。 可是根本就没用,学校要的是成绩,即便是告到教育局去,也是没有办法的。 孟怀远顺理成章的进了一般,陈泽则去了三班,虽然也是重点班级,但是比一般还是差了一等,不过他不在乎,用他的话说,那无聊的就知道学习的一班他才不想去呢,因为那个班级的女生没一个不是戴眼镜的。 送他们去宿舍的那天,夏越自然也跟着去了,李清然开出租车送他们。 从他们家到一中那就是穿过了大半个城市,而且地点还偏,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个学校的大部分学生都住校。 李清然把车开进学校的宿舍底下,下车以后,他直接拎着两条石林烟进了宿舍老师的办公室。 “哎老师老师您好您好,我两个弟弟往后在这儿上学,天天给您这儿跑前跑后的,你费心多给照看啊。” 李清然把烟往宿舍老师的抽屉一扔,然后打火机啪的一声又给人点了个烟。 跟人家关系处好了,往后孟怀远和陈泽他们宿舍偶尔要是偷点电啊,或者有个什么事啊,这宿舍老师也不至于抓着不放。 夏越觉着李清然这方面做的挺好,高中不像大学那么松,这一中管的挺严的,尤其宿舍老师,掌管着学生生活上的一切,所以务必不能得罪了。 宿舍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退休教师,为人虽然有点死板,但不是不通人情的人,见李清然这样跟他客套,也赶紧说着:“没事儿,这都好说,把孩子放到这儿你们家长就放心吧。” 把李清然扔给楼下,跟宿舍老师套近乎。 他们则带着行李什么的都上楼了。 陈泽的寝室在二楼,孟怀远的则在五楼。 男生寝室的大楼,一楼是自习室和厕所,厕所外面有可以洗衣服的大水池,里面有一个大锅可以烧热水,可是却是限量供应的,每天早上六点和晚上八点。 二楼是高一年级寝室,三楼高二,四楼高三,五楼则全部住的都是各个年级享受单独寝室的人。 他们扛着行李穿过了二楼三楼四楼的时候,好像是进了人声鼎沸的菜市场,到处都有男孩子叫叫嚷嚷,骂骂咧咧的,但是等到了五楼瞬间就安静下来了,甚至都有点冷清。 孟怀远的运气好,宿舍是朝阳的那一间,里面的空间跟八人宿舍的一样大,只是里面只放了一张上下铺,对面放着一个带锁的柜子,和一副桌椅,门口有一个铁架子焊的脸盆架和一面镜子,虽然很简陋,门和窗户都是木头的,墙上也灰突突的,还掉墙皮,但总的来说还算不错,主要是清净且日光充沛。 夏越把东西放在下铺,先从包里掏出个窗帘,爬上窗台要给他换窗帘。 被孟怀远拦腰抱下来:“小心点,先放这儿,一会儿我弄。” “怕啥,我又掉不下去。” 夏越不以为然,但还是听话的,先把窗帘放在桌子上,那窗帘是夏mama买的,蓝盈盈的上面绣着红鲤鱼,颜色听鲜艳的。 其实没人在宿舍里挂窗帘,但是夏越觉着还是挂上点好。 孟怀远上去挂窗帘,夏越给他铺床褥。 因为这是上下铺,所以上铺是睡人的,下铺可以放点东西。 这些被褥都是新买的,是夏越和孟怀远他们俩自己去买的,是一套的深褐色被套,褥子和被子也都是今年的新棉花,很松软暖和,枕头是在家拿的,是孟怀远经常用的那个,只是换了一个枕套,枕套是碎花的,也是夏mama买的,原本是要自己留着的,但是被夏越拿走给孟怀远了。 上铺很快就铺好了,夏越爬下来,看见孟怀远正把他的衣服从包里面拿出来往柜子里面放,只是那个柜子就像是方角柜一样,上面带两个抽屉,比床头柜高不了多少,里面顶多放一些碗筷之类的,放衣服根本放不下。 “别往里面放了,先把衣服放在床上,一会儿都弄完了以后,咱们去街上买一个折叠衣柜,反正这屋子就只你一个人住着,最好多加个衣柜,还能显着不那么空落。”夏越说道。 孟怀远想了想,把衣服都拿出来了,点点头:“行,听你的。” 说完以后,又转头看着夏越说道:“你明年也会来一种对不对?” “只要我能考上,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不过就算我来了,估计也不可能跟你分到一个宿舍吧。”夏越一边给他下铺铺被褥一边说道。 “可以的,到时候我跟老师去说。”孟怀远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轻轻的咬了咬他的耳朵:“可是这一年咱们见面的时间就少了。” “也少不到哪里去,等周末了,你放假就可以回家了,要是回不了家,我就过来找你,再说了,咱们现在不是有手机了,晚上我可以偷偷给你打电话。”夏越安慰的说道,孟怀远听了以后,这心才顺了顺,可是仍然很舍不得。 后天就开学了,到时候就得好几天都看不见小孩儿了,一想到这儿,孟怀远就有些烦躁。 那天他们收拾完了以后,去街上买着折叠衣柜,回来组装了快两个小时才支起来,一切都弄妥当以后,看着这个原本简陋的宿舍变得温馨起来。 第二天他们又去上街了,孟怀远买了新书包和纸笔,又应夏越的强烈要求买了一身新衣服,在看着孟怀远试鞋的时候,夏越心里突然涌出一股……自己要送心爱的人去远方的情绪,有一种莫名的酸楚。 他早晚有一天要送孟怀远去远方,因为这个小城市根本就关不住他。 孟怀远似乎察觉出夏越的一样,伸手捧着他的脸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没什么……”夏越吸了吸鼻子,有些尴尬的说道:“就是突然想起一句不知道从哪儿看出来的话。” “什么话?” “不告诉你,太矫情。”夏越摇头,拒绝说。 孟怀远失笑,伸手捏了他一把,然后伸手挠他的痒痒。 夏越被弄的又哭又笑直求饶:“嗷嗷嗷嗷~~~放开我~~~~嗷嗷~~~~” “那你告不告诉我?”孟怀远低眉看他,大手威胁似得流连在他腰间。 夏越抹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喘气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觉着,你穿上了新鞋,就要去远方了。” 夏越说着说着,突然有点哀伤起来。 孟怀远都上告终了,他三年以后就要考大学了,然后离开这个城市,去见更广阔的天地,会过着和上辈子完全不同的灿烂人生,那个时候,他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有新的磨难,那些个磨难,自己能不能帮他化解,夏越突然对未来产生了一种恐惧。 “……这是什么话……”孟怀远无奈,一把抱住他,轻声说道:“就算我要去远方了,也是跟你一起去。” 夏越抬头看他,眼睛亮亮的,心中微微释然。 是啊,无论什么样,自己都会在他身边。 第一百一十二章 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