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陈氏和库mama闻言,朝着殿门口望去,沉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库mama抬头看去,盈姐儿的夫君会是如何? 天色已经晚了,霞光四射,把白色大理石地板镀上一层浅金色,绣暗纹的玄衣穿在他身上,库mama眯了眯眼,先见他身姿伟岸,脊背挺拔,就点了点头,直到扶嘉一步一步慢慢走近,库mama看清楚他精致的眉眼,嫣红的薄唇。 库mama愣了愣。 她惊讶地看向沈盈枝,这不是林河吗! 宫女们福了福身,陈氏跪下行礼,库mama最后才反应过来,跟着陈氏磕头请安。 扶嘉笑了下,走上前牵住沈盈枝的手腕,这才淡淡道:“起来吧。” 他当然看见了库mama脸上的诧异,但也就一瞬间,扶嘉便挪开了眼,看向沈盈枝。 库mama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所谓的陛下,陛下依旧是和扶嘉一模一样的脸。 “你怎么过来了?”沈盈枝问道。 扶嘉笑了下:“看你还不回来,来看看你。” 沈盈枝唔了一声,眸光向库mama看去,发现她脸上的惊诧和糊涂,沈盈枝抿了抿唇。 搂住沈盈枝的腰肢,扶嘉偏头对陈氏道:“天色已晚,侯夫人再不离开天就要黑了。” 陈氏闻言道:“陛下,是这样的,皇后娘娘最近体虚受寒,臣妇想将娘娘的奶娘留下,照顾皇后。” 她刚冷眼旁观,沈盈枝对自己客气有余,但亲密不足,对一边的库mama倒是亲热的很,这也难怪,库mama是照顾着她长大的奶娘。说句心底话,陈氏对沈盈枝并没有太多的信心,双方接触太少,以后她能为昌平侯府说多少话,还很难测,库mama则不一样,最起码,在陈氏心中,这个从小她待她如亲姐妹的库麦冬其实比沈盈枝更靠得住。 若是让她留下,当一个昌平侯府与盈姐儿的中人…… “皇后是怎么想的?”扶嘉将搂着沈盈枝的腰微微收紧,笑着问道。 “我,要不让库mama在宫里住几天。”沈盈枝说。 库mama脸上要留下的表情非常坚决,她了解库mama的脾气,她给她说得再多,库mama也不会相信她过的很好,后宫里并没有那种所谓的波云诡谲。 让她留下来,在皇宫里确定她过的很好后,再送她离开,她应该就能放心了。 扶嘉闻言,瞥了眼库mama:“便依皇后所言。” 沈盈枝一喜,这时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她的脸色倏然惨白,身子软下去。 扶嘉瞳孔猛地一缩,锢住她的腰,急匆匆的叫了两声盈盈,见沈盈枝眼睛紧紧闭上,扶嘉立刻横抱起她,急声道:“传太医。” 库mama目睹沈盈枝晕倒,脸色白了白,忙跟了上去。 陈氏见状,也迈步追了过去。 白茫茫的雾色里,沈盈枝再次看见了那张床,然后是那个女人。女人的乌发披在脑后,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是她! 沈盈枝后退两步。 女人泛白唇角勾了勾:“你把身体还给我,坏女人。“ “你,你是谁?”女人越来越近,沈盈枝又退了两步。 “还在装傻。”女人咯咯地笑了两声,又狠狠剜了沈盈枝一眼:“你看看我的脸,你不知道我是谁,你乘着我高烧之时,抢了我的身体,占了我的身份,你居然有脸问我是谁?” 不停摇头,沈盈枝想解释,她不是故意的,如果想,她也不愿意变成另外一个人。 “你把我关在这儿整整五年,我刚刚好不容易逃了出去,你还想继续把我关在这儿吗?”女人声音越发冷厉。 “我没有。”沈盈枝使劲地摇头,“我不是故意。” 她看着面前的白衣女人,无助的想解释,但她又没有理由可以解释。 她的确占据了另外一个姑娘的生命,活了五年。 “那你是不是该把我的身体还给我。”女人看着她柔弱苍白的样子,眸光闪了闪。 沈盈枝张了张唇,女人再次抢先道:“莫非你还要霸占着我的身体,让我待在这儿,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 “我,我,我” “你什么。”女人阴阴的笑了下,目光变得阴沉,她伸手想要掐住沈盈枝的脖子,却发现够了一个空,女人不虞地看向她。 “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她的身体…… 沈盈枝跌坐在白茫茫的景象之中,她的没错,是她的身体。 可是扶嘉…… 天空飘起纷纷扬扬的碎雪,落在冰冷地上,立刻便融化掉,枯黄的树枝以及飞檐走拱上,渐渐聚了一层浅浅的白色。 泰安宫烧了火龙,掀开帘子,踏步进去,就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温暖。 酸梨木雕龙纹的床榻上,躺了一个苍白羸弱的少妇,她皮肤有些白,白的能看见她细薄皮肤下浅青色的细细血管。 阿陶给她捏了捏被角,忽然全身一僵,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床上的美貌少妇:“娘娘,你终于醒了。” 沈盈枝睁开了眼睛。 “阿陶?”她动了动唇,声音有些喑哑,更多的是,畅快。 第64章 “快传太医。 ” 阿陶对着身后的小宫女道, 又看向沈盈枝:“ 娘娘, 你还有哪儿不舒服?” 沈盈枝微微抬了抬手,问:“阿陶,我睡了多久了?” “娘娘,您睡了七天。”阿陶差点哭了。 七天了啊。 沈盈枝眯了眯眼,唇角勾出一丝笑容, 她垂了垂眼:“陛下呢?” “陛下守了娘娘三日,实在是前朝的事情太多,陛下必须去处理。” 沈盈枝哦了一声。 这时,林钰山拎着药箱走进来,沈盈枝没醒,他就一直在泰安宫的偏殿住着。几日下来,穿在身上的官袍大了一圈。当然。不仅仅是他,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被扶嘉拎了过来, 且都瘦了。 “娘娘。”林钰山把脉枕取出来,示意沈盈枝伸出手。 林钰山仔细把脉后, 又观察一番沈盈枝的舌苔,眼珠, 面色复杂。 沈盈枝的眉头蹙了下, 心头微冷:“林太医, 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看了她半响, 林钰山笑了下:“娘娘的身体虽然微有羸弱,但调养些日子,必能康健, 只是微臣想不明白娘娘怎么昏迷了这么些日子?” “林太医想不明白的事情,本宫又怎么知道。”沈盈枝收回手,轻声道。 然后她又好奇地问:“不知本宫是怎样的一个昏迷法?” “娘娘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平稳,时而又缓慢,脉搏也是忽快忽慢。”林钰山摇了摇头,“说来惭愧,微臣自认见过的疑难怪状不少,但娘娘的症状确是头一次见到。” 沈盈枝听他说完,不在意地说:“陈太医年纪轻轻,能有如此医术,已经让本宫非常佩服。” 说完后,她拿着帕子捂着唇,咳了两下。 “娘娘注意休息,微臣先告退了。”林钰山退后一步,弯了弯腰,道。 等林钰山离开,沈盈枝眯了下眼,抬头又是一副温柔可亲的样子。 库mama端了一杯温热的白水过来,她坐在沈盈枝的床头,担心道:“喝点水,润润嗓子。” 好几天没动过了,沈盈枝的手不太听使唤,好几下才接过那杯水,库mama见她如此模样,心里暗暗记恨住温太妃。 池水寒冷入骨,她家盈姐儿可是遭了大罪。 沈盈枝抿了好几口水后,将茶杯递给库mama,库mama随手接过,放到一边,然后给沈盈枝理了理鬓边散落的乌丝。 沈盈枝目光定定地望着库mama。 “娘娘在看什么。”库mama的动作僵了下,问她。 “库mama脸上的皱纹似乎多了点。”良久后,沈盈枝轻声感慨一句。 库mama眼神忽然闪了闪,她放在她耳边的那只手松了下来,直直望向沈盈枝。 白嫩手指摸上微微苍白的面颊,沈盈枝说:“春柳,把镜子拿给我。” 库mama呆呆坐在床头,沈盈枝目光仔细,望着自己在镜子里的脸,表情虔诚又认真 她已经快六年没有见到如此爱美的盈姐儿! 一阵脚步声响了起来,沈盈枝把镜子拿给春柳,躺在床上,扭头看过去。 扶嘉的眼睛泛红,神色倦累,可看见沈盈枝睁开眼睛,他的表情就亮了起来。 “盈盈。”他快步走近,库mama起身立到一侧。 “ 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扶嘉坐在她床头,急急问。 沈盈枝摇了摇头:“没有。” 扶嘉笑了下,给她盖好了被子,又捉住她的手,目光如春日杨柳。 沈盈枝瞅见他眼神,心中激荡, 宫女碧玉端上药碗,欲递给沈盈枝。 沈盈枝看见那碗黑漆漆的药汁,皱了下眉头,另外一个小宫女又端一盒蜜饯上来,搁在一边。 扶嘉亲手把那碗药汁接过来,柔声道:“ 该吃药了。” 他用手背试了试温度,确定不太烫才递给沈盈枝。 沈盈枝无法,只得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她吐着舌头把药碗塞给扶嘉,然后嘴里就被人塞了一块甜渍梅子。 “ 刚刚林太医是怎么说的?” 扶嘉问一旁伺候的阿陶。 阿陶把林钰山说的话分毫不差的重复一遍。 扶嘉听完后,又看向沈盈枝,目光温柔。 “扶嘉,我已经醒了。”她把梅子吃下去,对着扶嘉笑道:“ 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长长久久的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