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我说闵柔，你这老家还真不错，能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闵柔叹了口气，“我听说这几年村里基本上没什么人了，年轻人都在城市里买了房，不回来了，村里只剩下一些不愿搬走的老人了。” 的确，我们进村之后，除了那几个下棋的，我还真没见到一个人影。整个村子就像是一个翻版的封门。 七拐八拐之后，我们终于在一个大院子门口停下了脚步。 这个大院光是院墙就有四米多高，门口蹲着两个大石狮子，只是这两只石狮子已经被人砸到缺边少角，看起来有些狼狈。 “这就是我家老院子，我就是在这个院子里出生的。” “哇——你家好大！”丁佳雯夸张的惊呼起来。 闵柔的脸上有些不可抑制的自豪，“那当然，我爷爷的爸爸以前可是这县里有名的乡绅，家业大的很呢！” 我撇了撇嘴，“资产阶级。一定没少剥削压迫劳苦大众。” “拉倒吧你，我们的家风就是扶危济困。当年闹旱灾，我爷爷把自家的粮库打开，把粮食分给全村的人吃，自己家硬是饿死了一个人呢！” 我见闵柔的情绪有些低落，赶紧解释，“我开玩笑的，你别介意。” 丁佳雯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接着转移话题，“现在这个大院有人住么？我们是不是要住在这里啊？” 闵柔有些无奈的说道：“好多年没回来了，现在我也不知道睡在这个院子里住。” 正说着，迎面走来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 这老人步履稳健，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的背过头顶，脸色红润，一件青色的中山装披在身上，看上去派头十足。 老人都到门前，看了我们一眼，接着把目光落在了闵柔的脸上。 “你是小强？”丁佳雯听到这个名字差点笑出声来，估计她怎么也没办法将这个名字和闵柔重合在一起。 闵柔盯着老人看了足足有半分钟，才疑惑的问：“您是三爷爷？” 老人马上眉开眼笑，“是啊是啊，有十年没见你了吧？都长成大姑娘了。走，快进屋去。” 说着打开了院子的大门。 “你奶奶临走前把院子的钥匙交给了我，让我帮着照看着房子，说万一你将来混不出名堂，这里就是你落脚的地方。” 闵柔的眼圈红了起来，据我所知，她奶奶去世的时候，怕耽误她的学业就没有告诉她，直到很久以后她才得到通知。她一直都把这件事当成是一生的遗憾。 说话间我们已经绕过了影壁，走进了院子，院子里铺着青色的石砖，第一进正房是座二层楼，飞檐斗拱，虽然陈旧但气势不减。 “这院子几进啊？”我好奇的问了一句。 老人笑了笑，“三进，还有一个后院，以前是给下人们住的。” 我小小的震撼了一下，闵柔的祖上还真是有钱，光是置办这些家业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这院子太大了，我一个人打扫不过来，所以干脆就只打扫第三进的几间房子，你们今晚就住在那吧。” 老人带着我们来到了第三进院子，顺着木制的楼梯上了二楼。 “第一层是我们家正堂，也就是现在的客厅，然后最边上的一间是祠堂，供奉祖宗牌位的，我从来没进去过那里，因为家族规定，女孩子在出嫁之前，不能进入祠堂拜祭祖先。”闵柔低声的给我们解释。 这个我能理解，因为中国农村的重男轻女现象一直都很严重，所以女孩子进入这种祭祀场所会被认为是对祖先不敬。我老家那里就不允许没出嫁的女孩子进祖坟扫墓。 老人打开了二楼的一个房间，走了进去。 房间里古色古香，红木的家具上纤尘不染，一看就知道经常有人打扫。 “你们两个就住在这间吧，小强住隔壁那间。” 一间？看来这个老爷子把我和丁佳雯当成了小夫妻了，而小六而自然就成了我俩的孩子。 丁佳雯的脸红了一下，但是竟然没有提出异议，好像默许了这种安排。。 既然她都没有说什么，我自然也不能反对了。不给人添麻烦是我一直以来的行为准则。 闵柔暧昧的向我俩笑笑，“你俩先洗漱一下，后院有一口井，你可以到那里去打水，我跟三爷爷去做饭，做好了喊你们。” 说完对我眨了眨眼睛，跟着她三爷爷出去了。 “咳——那个，我先去打水，你休息一下。”我把小六塞给丁佳雯，转身就要往外走。 “回来——” “喳——小主还有何吩咐？” 丁佳雯噗嗤一声乐了，“你怎么变得油腔滑调了？以前不这样啊。” “咱这不叫油腔滑调，叫幽默风趣懂不懂，你才认识我几天，怎么知道我以前不是这样呢？” 丁佳雯恍惚了一下，“你赶紧去打水吧，我要洗脸，快去。” 我下了楼四处看了看，一条青石小路的尽头有一道圆形的拱门。一般的拱门是用来装饰用的，基本上不会装门板，但是这道拱门却装了两扇门板，中间还钉着一个锁扣，看来以前曾经上过锁。 这应该就是闵柔说的后院了吧？ 我顺着小路走去，轻轻的推开了虚掩的门板。 拱门后面是一个方形的回廊，四边都是平房。 回廊的中间有一口井，井台是用整块的青石雕成了八边形。一个铁质的现代水桶放在旁边，井台上还有一些没有干透的水迹。 ☆、第三十七章 井里的手 我走到跟前捡起旁边的绳子挂在水桶上，缓缓地放进井里开始打水。 这一桶水也就三四十斤的样子，我的臂力提起一桶水还是轻而易举的。 手里左右摇了几下绳子，感觉到水已经慢了，手臂便开始用力向上提。 可水桶的重量竟然完全超出我的意外，感觉足有有七八十斤的样子。 我手臂上青筋暴起，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手臂之上，玩命的向上提着。 水桶里溢出的水不停的洒回到井里，通过的井壁的回音，叮叮咚咚的声音非常悦耳。 我弯下腰，伸手去拎水桶。 “什么味道？” 突然一股奇怪的味道传进了我的鼻腔，我用力嗅了嗅，似乎这味道是从井里传来。 手刚碰到水桶，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从井口伸出，死死的攥住了我的手腕！ 我全身的汗毛瞬间起立，手也猛地从水桶上松开。 水桶开始重新下落，‘噗通’一声掉进水里。抓住我手腕的手也随即消失不见。 我猛的向后退了几步，眼睛死死的盯着井口。 但是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什么动静传来。 难道是我这几天总是经历这种事，出现幻觉了？从理论上讲，这是有可能的。 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到了井边，弯腰捡起了绳子，小心的提了提，井下很快传来金属水桶碰撞在石头井壁上发出的撞击声。 低头向下看了看，水桶正漂在水面之上一浮一沉，没什么异常。 我松了口气，再次把水桶左右摆了几下，装满水后开始向上提。 这次感觉水桶比刚才轻了许多，那股奇怪的味道也不见了。 拎着水顺着小路回到了前院，正好碰到三爷爷从一侧的厨房里走端着一个托盘走出来，托盘上放着菜。 “你这是……” “我去后面的井里打了一桶水，等下洗漱用。” 三爷爷的脸色变了变，“你去后院了？” “是啊，那不是有口井吗？您平时不也是在那里打水吗？” “哦，我只用那个水浇菜，那口井已经很久没有淘过了，水有些味道，你还是把它倒了吧，这厨房里装了自来水的。” 看我有些疑惑，他接着解释道：“村里集资修了一个水塔，家里是有自来水的，但是我不想在老院子里动土，所以就只给厨房装上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也是最近几年的事，不然闵柔怎么会让我去后院提水呢？ 三爷爷走过来，把托盘递到我的手上，“你把菜端到堂屋里去，我去帮你把水倒了。” 我一个壮年的小伙子，怎么能让一个老爷子替我干体力活！于是赶紧推辞，怎奈这个老爷子实在执着，我不干他直接把托盘塞到我手里，直接拎了水桶就走。 看他那矫健的步伐，身体素质竟是丝毫不比我差…… 我端着菜向堂屋走起，刚到堂屋门口，就看到闵柔正在一张古董餐桌上摆放着碗筷。而且那碗筷餐具等东西，竟然都是异常精美，绝对不是现在工厂里生产线上下来的东西。 看着我端着菜走了进来，闵柔给了我一个微笑，“佳雯呢？怎么没跟你一起下来？” “我还没叫她，本来是去给她打水的，但是看到了你三爷爷，他说那井里的水不能用了，就替我去倒了。” “哦？井里的水不能用了？他没告诉我啊！我差点就去那井里打水做饭，那口井里的水好甜呢。” 我把菜摆到桌上，走出门口抬头喊丁佳雯下来吃饭。 丁佳雯很快带着小六来到了堂屋，我们几个围坐在桌前等着去倒水还没回来的三爷爷。但等了许久，还是不见他的影子。 后院到这里的距离还不到一百米，算时间的话都能走一个来回了。 又等了五分钟后，我站起来，决定到后院去找找他。闵柔和丁佳雯只顾着说话，完全顾不上我。于是我转身出屋，向后元走去。 但是当我再次来到那个拱门之前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那拱门此时被一层爬山虎覆盖着，上锁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而且锁上面布满了厚厚的灰尘，显然不是刚刚锁上。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刚刚来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 这些绝对不是刚刚制造的假象，就是这些爬山虎也没办法用人力来布置啊！ 我伸手把铁锁攥在手里用力扯了一下，发现那铁锁虽然解释，但是锁扣却有些松动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再次手臂用力，猛的一下把锁扣从门板上扯了下来。随后轻轻的推开了那道尘封了不知多久的木门。 门板上一些尘土落在了我的头顶上，让我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这个后院有古怪。 赶紧抖落了头上的尘土，扫视一遍整个院子。 院子跟我刚才来时的布局完全一样，只是到处都是破烂不堪，蜘蛛网遍布了每一个墙角，破旧的农具胡乱堆在回廊里，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口井上，但是跟刚才不一样的是，那井上多出了一块青石板，把整个井口严严实实的盖了起来。 我绕过地上的杂物，来到了井口处仔细的看着那块青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