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小说吧 - 历史小说 - 代嫁宠妃(重生)在线阅读 - 第79节

第79节

    李显握得有些用力,徐椀没有吭声,只跟着他脚步,绕过假山长廊,他奔着后殿角落的一处偏殿去了,那里殿门紧闭,走过旁边的青砖路,走了后面才发现旁边有处开着的小门。

    李显打开小门,拉着徐椀走了进去。

    殿内光线昏暗,徐椀左右看看,只是普通的一处寝宫,似乎许久没有住人了。

    走进去,李显拿着火石将四周烛火点亮,光线亮了一些了,才能看清,寝宫内被褥还在,摆设陈旧。

    他扔下她,将自己摔倒被褥当中,舒舒服服扑腾了下胳膊腿,看着帐顶直出着神:“阿蛮,听说我娘从前在这里住过呢,你知道吗?我外祖父家里曾是名门望族,赫赫有名的那种,听说后来怎么反了,我娘是太子妃,若不是腹中有我,怕是也一同去了。”

    他对着她招手,她走过去,这就坐了他的身边。

    李显看着她,坐起来,盯着她的眼,又像是没看她,不知看着哪里一样:“阿蛮,我只与你说,父亲是太子,也受了牵连被废,可我母妃族里上下二三百人都死了,你道是谁受谁牵连?”

    徐椀惊得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殿下,别胡说。”

    李显笑,眼泪就从眼角落了下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身形一动,这就抱住了徐椀,抱了一下又飞快放开了她。

    她比他还小一圈,李显就枕在她的肩头,伸手还捂住了她的眼睛不叫她看:“我看过我母妃的画像,她长得很美,等我长大了,宫里的老人也都没了,没有人见过她了,可她常常在我梦里,我见过她,长得很美很美的,也很疼我。”

    徐椀鼻尖一酸,差点也是落泪。

    她曾经,何尝不也是这样?

    娘亲光只在梦里,自己勾画出她的模样,觉得她是世上最美的女子,在梦里嘘寒问暖,很疼很疼她。

    伸手揽过一些,她轻抚着李显的后背,叹息:“你母妃一定很美,看你就知道了,人都说子肖母,这话不会错的。”

    李显也就靠了这么片刻,这就坐直了。

    他别开眼去,也能看见他眼眶微红,可口气却是不正经起来:“小婶子,你这是在夸我长得美吗?”

    被徐椀一把推开,也就笑了。

    李显拉过她,在殿内转了一圈,这么多年过去,殿内已经没有什么私人物件了,空荡荡的也没什么好看的。

    东宫之内,什么事也不能瞒过上面,李显吹灭了烛火,很快就出了偏殿。徐椀尾随其后,他脚步也是轻快,就好像忘了什么母妃忌日,不曾发生过一样。

    匆匆脚步,清风拂面,也有少许凄凉。

    只看着他瘦弱双肩,便生出多少唏嘘来。

    一路无话,回到自己寝宫,李显也未回头。

    很快他命人倒了水,去屏风后面洗脸了。

    徐椀退出了寝宫,她低着头,才转身,淑娴从殿外回来,这就拦住了她。

    一走一过,淑娴略低了头,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傻阿蛮,别轻易相信殿下,尤其是他的眼泪。”

    说完,淡然走过。

    身后又有宫女过来,徐椀仿若未闻,低头走过。

    第83章 信他的吗

    奇迹一样的, 老皇帝醒了过来了。

    太医院的御医们都欣喜不已, 太子李丞跪守床前, 随侍在旁。老皇帝清醒之后,亲选了新入宫的秀女三十名, 按着名头赏了各宫里, 又封了几个美人, 几个才人。

    一时间,后宫又活跃起来了, 各个宫里都盼着恩宠, 前来探病的人络绎不绝。

    顾倾城悄然退出, 立即回到了东宫。

    不到晌午, 他坐在前殿,命人去请李显。

    在他面前, 李显像来乖巧得很, 二人同坐了案前,淑娴给上了茶, 连日来的疲惫在他的脸上并看不出什么,顾倾城一手端茶,微抬着眸,就那么看着李显。

    抿了口茶:“她这会儿干什么呢?”

    李显单手托腮, 回眸时都是笑意:“帮我抄课业, 阿蛮现在学我写字,可像呢!”

    顾青城脸色未变,只叮嘱着他:“不许耍戏她, 东宫的出头之日,就是她出宫之时。”

    李显不以为意,笑笑:“我这位小婶子,也未免太小了些,表叔这么大的人了,应当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了,为什么就相中她了呢!”

    男人不悦地瞥了他一眼:“……”

    见他没应,李显耸肩:“好吧,我也是好奇么,表叔你猜她为什么进宫来了,要说图荣华富贵吧,直接嫁了你就有了,要说图权势吧,进宫来她也得不着什么,你倒好,当是她来玩了,还得顾看着她,你累不累,直接娶家去得了。”

    顾青城继续喝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李显又往他身边凑了凑,扬着脸直激着他:“该不是,表叔也不知道她为何要来宫中吧?该不是表叔也拿捏不住人家,娶不去?还是,人家根本不会嫁你?许了人家了?”

    问题可真多,顾青城不耐烦了,放下了茶碗。

    他当然知道徐椀为何来东宫,一方面,她只不过是始终不能对李昇放心,守着东宫,等待东宫登基之后,也方便行事。

    另一方面,也是防备他自己。

    她总是出人意表,岂是随便能娶过去放在宅院里的人?

    李显见他总不应,在旁叹气:“表叔,我今天带她去了偏殿,跟她说是我母妃的忌日,你猜她会不会相信我?会不会心疼我?”

    宫里到处都是眼线,怎么也瞒不住,自己说出来,似乎更好一些。

    李显就像是漫不经心地那样,随口说出来,若不是太了解他了,只怕真把他当成了偏喜哭闹的小子。

    顾青城抬眸多看了一眼:“她不会信你。”

    那么轻易就能相信别人的话,他早就不用再cao心了,她性子就那样,不说而已。

    李显显然不信:“表叔这么说,可太过分,我哭了呢,很真的,阿蛮一定很为我伤心,因为我好苦命的,对吧哈哈!”

    顾青城淡淡一瞥,他又不敢笑了。

    别开眼去,讪讪地这就要走。

    又被人叫住了。

    “想知道她信不信你,叫她过来一问便知。”

    “诶?”

    顾青城往殿内指了一指:“你可以亲自听一听,她可信你?”

    说着,叫过淑娴来,让她叫徐椀过来,李显一下站了起来,直说着表叔不厚道,趁着人还没来,这就冲进了后面的幔帐里,藏了起来。

    藏起来了,才想起来案子上自己的茶碗,又叫宫女过去仔细收起来了,屏住呼吸了,这就偷偷地拉开一条缝隙,在里面偷偷看着殿中情形。

    徐椀很快就跟着淑娴走了进来,殿前也无别人,她左右也没看见李显,单单顾青城一个,到了他的面前,就站住了。

    顾青城茶碗也是放下了,抬眸看着她,示意她坐。

    徐椀毫不客气地坐了他的面前,淑娴退下了,一时间眼下就剩了他们两个人,殿内安静得不可思议,抬眼,他就那么看着她。

    难得的,唇边还有笑意。

    因为没有别人,她随意许多,瞪了他一眼:“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自从回京之后,除了她,一切还都在掌控当中。

    她越是这样难以接近,他也越是紧着心肝,抬眸间,凤目当中这就染了些许笑意:“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了?”

    平时可不会说这样话的,见他笑意,幸好徐椀之前做了许多心理活动,克制住了,没有脸红心跳,避开他的目光,她低着眉眼也是笑:“哪里学来的混话,怎么说得这般顺口。”

    顾青城见她笑了,笑意更浓:“原来你喜欢听这个。”

    徐椀连忙抬头:“谁说的啊,我不喜欢,你可别说!”

    他半生孤独,从来都习惯了一个人,大局已定时,自然是松了口气的,看着她耳根渐红了,更是扬眉:“那你喜欢听什么,我想想……我……”

    话未说完,她急的伸手把他唇捂住了。

    少女倾着身体,一脸恼意:“不许顶着这张脸胡说八道!”

    四目相对,她眼底全是他,顾青城伸手按着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唇一动,这就在她的掌心里香了一口。

    就像是烫到了一样,徐椀低呼一声,抽回了自己的手:“诶!”

    她恼了,偏这眼前人还没事人似的,拿起了茶碗。

    徐椀这就站了起来:“如果你叫我过来,就为了做这种事,那我走了,不知道小殿下去了哪里,不过我课业还没抄完,我得回去了。”

    她脸色微红,像天边的红霞。

    顾倾城头也不抬,只摸出一样东西来,递了她的面前:“带上。”

    徐椀低头一看,是那块将军府的腰牌,瞪了他一眼,也没去接:“我不要,成日带着你的腰牌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和你有什么瓜葛的?”

    他见她不接,才是抬头:“用来换你那两块玉,李昇眼里,那已是死玉别无他用。”

    那也是她娘给她的,为什么要给他。

    徐椀伸手轻抚过:“我娘给我的,我怎么能给你。”

    他眸色渐沉,脸色不虞:“霍征怎么就给得……”

    话说了一半,只觉太失自己脸面,别开了眼,脸色阴沉,徐椀一下想起了那个香袋来,其实那东西不是送给霍征的,是让他按着里面香料……谁给他了!

    见着他这般模样,她莫名的心虚。

    回身坐下了,正是忐忑,男人的目光又扫过来了:“还犹豫?”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连忙将双玉解了下来,这就递了他的面前来,顾青城伸手接过,连同那块玉如意一起挂了腰间。

    挂好了,他拿着案上的腰牌这就站了起来。

    走了徐椀面前,弯腰。

    徐椀连忙将那腰牌接了过来:“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之前怎么拒绝人家的,还历历在目,她也不看他,这就挂了腰上:“我可告诉你,回头我娘问了我,你去跟她说。”

    顾青城一身朝服未换,英姿侧立:“放心。”

    他的目光往那边幔帐瞥了一眼,也觉得让他站了好一会儿了,才见幔帐一动,又是回眸:“怎地,显儿带你去偏殿了?说今日是他母妃的忌日?”

    徐椀不知他怎么问起了,想到淑娴以为她通报过了,也就嗯了声:“去了,说是先太子妃的忌日,看他很伤心的样子,不似作假。”

    顾青城嗤笑一声:“你信他吗?”

    或许是他脸上神色太不以为意了,刺痛了徐椀心底的那根刺,她挂好了腰牌,也站了起来,直直站在那里,嗯了一声:“嗯,我信,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