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夏沐语气平静:“在北京。”又问他:“你忙完了?” 纪羡北呼口气,声音都是沙哑的:“在哪家医院?” 夏沐沉默几秒才说了医院的名字,“纪羡北,别生气。” 纪羡北不由握紧手机,顾不上这个,问她:“现在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她有气无力道:“洗过胃,不疼了。” 纪羡北心里又是一阵牵扯的疼,他本不想在这个时候质问她,可最终还是没忍住:“夏沐,这件事明明还有别的解决方式,你怎么就选择了自杀式的拼酒?你嫌自己活的时间长了是不是!?” 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说她做错了,他也不能这么凶她。 夏沐说:“是的,嫌自己活时间长了。” 纪羡北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我在心平气和的跟你说这件事。” 夏沐情绪不免激动:“你这叫心平气和?” 纪羡北克制着自己没说话,这已经是他最大容忍度里的心平气和。 她对自己这种喝酒方式无所谓,可他不行,光是想想他心里就疼的难受。 他把自己的火气往下压了压,尽量平静:“这样的工作,大不了不要,用得着这么委屈自己?” 好半晌夏沐才说话:“你不是也经常带着你的秘书助理参加应酬?你以为她们真愿意去?可是不去又能怎么办?这个位置不缺的是有人想挤进来,她们不去,有人争前恐后想去,她们换了另一个公司,依旧避免不了要陪着领导去应酬,这是换工作就能解决的吗?” 她几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气吼出来的:“你们男人就特么的变态,就喜欢美女陪酒助兴,要不是你们这些恶趣味,你问问哪个女人想喝酒!” 没给纪羡北插话的机会,夏沐接着道:“我没有资本随心所欲,想要安稳工作,不是顺从就是想法子应对。” 纪羡北用力攥着手机,实在没法忍了:“想法子应对没有错,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吃了多少辣椒喝了多少酒?!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放心,死不了的。” “夏沐!”纪羡北气急,那句话还是没憋住吼了出来,“你当我这个男朋友是死人是不是?!” “你凶什么!”夏沐直接挂了电话。 纪羡北:“……” 看着被摁断的通话,他心里堵的不行。 到了楼下,司机和保镖还没到。 纪羡北面无表情的盯着手机看了半晌,心里的那股火气直往上蹿。 七月的夜晚空气又闷又潮,都快喘不上气,他把衬衫的纽扣松了好几粒,还是不管用,心口发闷。 气了几分钟,纪羡北又拨了夏沐的手机,响铃结束,她还是没接。 汽车来了,纪羡北坐上去,司机问先去医院还是会所。 纪羡北:“先去医院一趟。” 司机点头,驱车离开。 纪羡北继续拨夏沐电话。 还是没接。 直到第五遍,夏沐这回接听了,也不说话。 纪羡北又忍不住质问:“明明该生气该发火的人是我,你哪儿来的那么大脾气?” 她回呛:“辣椒吃多了,不行?” 纪羡北:“…” 静默片刻,“如果你之前打电话时跟我说你被别人为难,吃辣椒喝酒了,”他说:“夏沐,我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会直接去找你。” 他心里又疼又闷,缓了几秒:“你打电话给我时我没听出你异常是我的错,就算包间太吵了,也是我没细心,可是…” 他气的是:“你怎么就不能多说一句?你性格要强我理解,可这都是要出人命的事,你还是一个人担着,是不是在你那里,我这个男朋友真的有等于没有?” 夏沐一直沉默。 “夏沐?” “嗯?” 纪羡北不想再跟她吵,吵了他心里更难受,他压低声音:“你休息一会儿,我十几分钟后就到。” 夏沐挂了电话,把手机丢到床头。 她刚才是被纪羡北的电话吵醒的,睁眼房间里空荡荡的,四面都是白墙,她还以为自己到了地狱。 意识回笼后才想起这是医院。 太累了,夏沐眯上眼又睡过去。 任彦东买东西回到病房,盐水袋里的药水已经快见底,他叫来护士换药水。 去洗手间给她拧了条湿毛巾,站在床边半晌才弯腰给她擦脸,动作很轻,怕吵醒她。 这是他第一次伺候别人。 任彦东给她擦好脸,坐在床边,盯着她的唇看了好久,想用棉签给她擦擦,最终还是作罢。 这个女人啊,把自己活成了男人。 突然病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任彦东回头,房门被推开,正好跟纪羡北焦急的目光撞上。 两人都愣怔。 气氛沉默又压抑,房间里像弥漫了无形的硝烟。 势均力敌的两人没想到在情场又狭路相逢了。 无声对峙几秒后,纪羡北的视线落在任彦东挽起的衬衫衣袖上,他手腕上有很深的抓痕,手里还拿着湿毛巾。 “你来了正好,她情况还不稳定。”任彦东把毛巾搁在床头柜子上,站起来准备离开。 纪羡北一时没弄明白到底什么状况,但面色如常的说了句:“谢谢,麻烦你了。” “没什么麻烦的。”任彦东想了下,还是简单解释道:“跟沈凌在饭店楼下遇到她,就直接送了过来。” 他拿上手机离开。 纪羡北盯着合上的大门若有所思,收回视线,大步走到夏沐床前。 看到她,纪羡北的心像被剜了一刀。 她头发潮湿,嘴唇也被咬破了,还有干涸的紫红色血迹。 他弯腰,双手垫在她脑后,在她唇上亲了又亲。 夏沐被亲醒了,有些烦躁,想推开他却被纪羡北抱的更紧,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夏沐没再挣扎,又安稳睡去。 纪羡北又亲了亲她,留下一个保镖在病房外,他离开去了会所。 坐上车,他用力揉着眉心,头疼欲裂,心里撕心裂肺的疼着。 手机响了,以为是夏沐,他赶紧拿起来。 结果是唐文锡。 “哥,你现在在哪?” “怎么了?” “没怎么,怕你一时失控把人打残。”唐文锡气喘吁吁的,跑到了会所。 纪羡北说:“我还没到。” 唐文锡松口气,直接靠在墙上,“哥,你冷静点。” 纪羡北:“我已经够冷静了。” 他说:“你要想废话劝我,还是省省,我现在不是什么公司的总裁,也不是什么知名企业家,我就是一个女人的男人,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男人,有喜怒哀乐,没那么多理智冷静,也不想跟谁去讲理。” 没给唐文锡说话的机会,他直接挂了电话。 十多分钟后,汽车在会所门口停下。 几个保镖跟在纪羡北后面匆匆上楼,在楼梯口遇到唐文锡。 纪羡北眉心微蹙,“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啊。”唐文锡瞅了两眼他身后的保镖,平日里他很少让保镖跟着,只有去中东一些国家才让他们一起。 今天这架势,是铁定了要出气的。 “哥,你的人就别用了,用我的,一会儿要打出事,我爸不会不管我,你要是闹出什么负面新闻,会影响中宸的股价。” 纪羡北睇他一眼:“终于像个男人了。” “喔日…”唐文锡怒不敢言。 纪羡北说:“打人太便宜他了。” 唐文锡:“……” 他不理解纪羡北的脑回路,也没时间多问,大步跟在纪羡北后面进了包间。 包间里正玩的热闹,纪羡北跟他们不是一个圈子,很少出现在这家会所。 他们心里不免嘀咕,特别是看到还带来那么多人。 纪羡北吩咐保镖:“把所有灯都打开。” 包间瞬间亮堂起来。 黄总正跟一拨人喝酒,这才看到纪羡北,热情打招呼。 纪羡北坐过来,面色阴沉,对黄总的寒暄听而不闻。 周围的人唏嘘不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纪总今晚大驾光临,有何指教?”黄总似笑非笑说着,他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只是还没想到跟夏沐的事有关。 直到纪羡北让保镖把东西拿上来。 两瓶六十多度的二锅头。 纪羡北这才开口说话,“听说黄总感冒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