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节
两人又商量起结婚要买的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徐佑林捧着已经被他吃得一干二净的西瓜跑了过来。 看着那半个西瓜瓢,徐丽珍看着他圆滚滚的肚子,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肚子吃撑了吧?” 徐佑林摇了摇头,“没有,这西瓜可好吃了。” 徐丽珍重重叹了口气。在城里,西瓜这种紧俏产品一个月也就一回,需要一大早去排队,她要上班根本没时间。 徐佑林几乎很少吃到水果。 正国把本子放到自己身上的挎包里,站起来拿起徐丽珍的锄头,“我陪你一起锄吧,咱们能早点回去!” 徐丽珍摇摇头,“不用了!我现在也只用补佑林一个人的工分就行。周末干一天就足够了。咱们回去吧,不是还要商量买东西的事嘛。” 正国想了想也觉得结婚这事更重要。徐佑林见不锄草了,赶紧跑回地里把他的小铲子拿回来。 正国跑去找记分员让他们过来记工分。 到了钱家,听到他们说要结婚,钱淑兰自然也跟着一起高兴。 买结婚用的东西,钱淑兰太在行了,正康和小梅的东西,她都帮着参详过。 钱淑兰笑着道,“别的东西,我没办法,但是衣服,鞋子和棉花这些我能弄到。” 这些年,钱淑兰一直跟项红军和刘广吉有联系。之前灾荒的时候,她还特地让钱维汉帮她稍过粮食给他们。 一开始她是换成全国粮票寄过去的,一百斤的粮票,等到了他们手里连两斤也没有。差点没把钱淑兰气死。 只好请人专门稍过去,虽然也要给人家一点好处费,可至少不会那么狠。 她带过去的粮食救了项家和刘家两家的性命,两人时不时就会寄东西给她。 有时候还会寄些质量很好的细棉布,这种好的,她只分给家里的几个小的,甚至连钱维汉的小儿子也有。 至于大人们是没有的。差一点的棉布或劳动布,家里人就能跟着一起粘光了。 “谢谢奶!” 正国对他奶是真的佩服,结婚用的东西,再也没有比布票,鞋票和棉花票更难弄的了。 他的同事为了攒这几样东西,都要四处求人。而他因为有个好奶奶,省了不少麻烦。 除了这三样,其他的东西正国和徐丽珍都有票的。 正国当天就带着徐丽珍去县城买东西,当然徐佑林也跟着一起去了。 比较幸运的是,正国不用像正康那样光秃秃的,连个像样的大件也没有,他完全可以有三十六条腿。 他们王家村生产队的树已经长大了。 之前为了早点成材,他们从长山上挖了四五年的树栽到河渠那边。即使是饥荒时期,钱淑兰也不忘给这些树浇水。 算算差不多有十一二年了,现在生产队许多正当龄的青年,只要结婚都可以批。 正国也算是赶上好时候了。 钱淑兰让钱维汉把砍下来的树运到家具厂帮忙加工成家具。 这家具厂早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重新开业了。 只是业务量比以前少了许多。好处就是不用像以前那样一排就排一两个月。 正国和徐丽珍去县城布置新房,孙大琴听到之后觉得十分失落。 她带着正康的儿子丰产过来,让丰产坐在婴儿车里玩。 她坐下之后就跟钱淑兰抱怨,“正国这孩子主意太大了,结婚这样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钱淑兰看了一眼玩得不亦说乎的丰产,扭头朝她看,“他跟你说,你有时间吗?” 孙大琴脸色一僵,有些不自在,“时间挤挤就有啦。” 钱淑兰看着她的脑门,原本九的事业值,因为这一年没干活,又跌回八分了。 她揉了揉眉心,“那孩子从小就省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皱紧眉头看着丰产,“这孩子难道就一直由你带着?” 孙大琴摆了摆手,“哪能呀,说是四岁就接回去!”说完失落得不得了,十分不舍地看着丰产,“这孩子一直就由我带着,大了一点就带走,我实在舍不得。” 钱淑兰嘴角直抽抽,再来三年,这八分事业值岂不是又要跌回六七分了? 她这倒霉催的!咋提高孙大琴的事业值就这么难呢。 李春花和周雪梅都十分了,孙大琴不升反降! 钱淑兰想了想道,“你天天带孩子有点太无聊了,不如也学点手艺吧!” 孙大琴愣了一下,“我能学啥手艺?” 这话把钱淑兰问懵了,对啊,孙大琴能学啥! 前年,孙大琴就已经拿到了结业证书。 可饥荒已经没了,再加上又赶上厂子精简,许多临时工都被辞退了。工厂近几年根本就不可能再招工的。 所以孙大琴注定找不到工作的。 而且她还要给正康带孩子。所以,她要让孙大琴学什么好? 要不也跟周雪梅种大棚蔬菜?可她带着孩子也没法种地呀? 钱淑兰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你跟我学记账吧。反正你识字!” 孙大琴想到婆婆的严厉,想要打退堂鼓,“娘,我学这玩意干啥呀!” 见她这么不上进,钱淑兰瞪了她一眼,“等你学会了,我就让你当养鸡厂的会计。一天也能拿十个工分,不比你现在一分不挣强啊!” 被婆婆这一眼瞪得,吓得孙大琴身子一抖,缩着脖子,忙不迭地应了。 看她答应下来,钱淑兰立刻就开始教。 课本也是现成的,小毛驴和小荷的书本都能用。 孙大琴每天苦哈哈地过来报道。 钱淑兰教了一段时间发现,孙大琴以前就是不用心,她的脑子比李春花好使多了。许多公式,她教过一遍,孙大琴就能理解。不像李春花死都记不住。 钱淑兰教完之后,就会给孙大琴布置作业。 孙大琴完成得特别好,虽然也有错处,可经她讲解之后,孙大琴领悟之后,就会立刻改正错误。 作者有话要说:七月最后一天,我日万了一个月,很勤奋,有木有? 第194章 话说在县城收拾房子的徐丽珍在布置东西的时候却是心事重重的。 正国把门关上,拉着徐丽珍的手,一脸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徐丽珍咬着唇,想了想道,“我想给姥爷写封信。” 姥爷?正国知道徐丽珍行医的本事都是跟她姥爷学的,也知道她姥爷以前是北京人。可她之前说她的家人都死了,他以为姥爷也包括在内呢。 他惊喜地看着她,“你还有亲人呐,那可以写信给他啊。” 徐丽珍一直没有告诉正国关于她家的事,可他们现在感情已经很牢固,正国待她的心她是知道的,她低下头,娓娓道来,“我家的成份有问题。我爷爷是抗日将军,因为被人污蔑是右派分子,入了监狱没多久就死了。我父亲和母亲因为认识海外华侨,被人污蔑思想有问题,下放到劳改农场没多久就没了,大哥大嫂不愿跟他们断绝关系,却又承受不住那些酷刑,接连自杀身亡。后来全国闹饥荒,我带着小侄子趁乱混在逃荒队伍中逃到了这里。” 正国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虽然早就有心里准备,可听到原委还是觉得她的身世太惨了。 如果是这样,她现在联系姥爷恐怕会给他带来麻烦啊。 徐丽珍见他脸色凝重,就知道他也想通事情的为难之处了。 她抓着正国的胳膊,柔声道,“不写了吧,我不打扰他,对他才是最好的。” 正国想了想道,“不如我去一趟北京吧,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情,一个亲人都没有怎么行。” 现在这时候,也就去北京不需要开介绍信了。 因为到处都在搞串联,m主席在天安门接见红卫兵,许多人都往北京涌去。 徐丽珍吓得一个劲儿摇头,“别去!现在外面多乱呐!” 正国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发,“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莽撞的。” 徐丽珍却十分担心,揪着他的衣服,“不行不行!我不让你去!你要是出事,让我怎么办!”她抱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去。 正国知道她是被吓怕了,抱着她的身子轻轻抚摸她的背,“好,好,我不去!你放心!” 要不然还是让舅姥爷帮着问问看吧,他有朋友在北京的。 听到正国的答复,徐丽珍心里踏实下来。 怕正国还在想这事儿,徐丽珍也顾不上伤心,打起精神跟他一起布置新房。 正国回到家里就让钱维汉帮忙。 末了又担心会连累到别人,又补充一句,“如果实在难办就算了。” 钱维汉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道,“没事儿!不就是上门说句话嘛!不会有麻烦的!” 听到舅姥爷这么说,正国松了一口气。 两人结婚的日子十一国庆节这天。 钱维汉接到朋友的信,大概是在九月份。 他面容沉闷,一脸的难以置信,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这孩子张嘴。于是就拿着信找到钱淑兰这边来。 “你是说徐丽珍的姥爷也被打倒了。”钱淑兰有些不可置信。 钱维汉把信交给钱淑兰,一目十行看了下去,钱淑兰眉头紧皱,觉得十分可笑,气得把信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就因为他是中医?就要下放改造!简直荒唐!” 钱维汉揉了揉眉心,对上面的政策他是越来越弄不懂了。他的老首长现在已经处于半隐退状态,就怕也卷入这起事件中。“这事你决定咋整?” 钱淑兰想了半天,问,“大哥,你有没有法子把人弄到乡下来?” 从上到下打通关系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事除了钱维汉能做到,她也想不出别的人。 钱维汉倒是没有一口答应,他想了想道,“现在把人弄下来还不太现实。到处都在批斗游街,这些人都是展示品,哪里能随意往下放。” 听到“展示品”三个字,钱淑兰莫名有些辛酸,她想到上次自己看到的那次批斗场面,真的很恐怖,叹了口气道,“那就等待时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