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男方母亲还有些惊讶。 钱淑兰笑着道,“大姐,真是不好意思啊,生产队要挣工分,我们只请了半天的假,得赶着回去了。” 男方母亲惊得不行。 反应过来之后,才知道这是没相中的意思。 她气得想大骂,可又想到这是在曹大花家,立刻把话憋了回去,拉着女儿就回家了。 曹大花送钱淑兰到村口,面上还有些尴尬。 见状,钱淑兰拍拍她的手,“亲家,你可千万别见外。咱这都是实在亲戚。如果你再有合适的,再介绍吧。” 说着,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包东西递给她,“这是给亲家拿的,你用用看吧。” 曹大花不知道这是什么,想要打开,钱淑兰忙阻止了她,“回家再看” 曹大花立刻知道她的意思。 送完人之后,打开一看,居然是一把刀。 她激动的不行。因为大炼钢,他们家可是连门栓上的铁都收上去了,没想到亲家这么能耐,居然弄了一把刀,看这样子还是新的。 想到今天那顿饭,她觉得值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喜欢的话就把我给收了吧!(*^_^*) 第66章 在路上,钱淑兰就把自己和男方母亲的对话跟王丹娜说了一遍。 听到她娘的话,王丹娜脸色苍白,紧抿着嘴唇,心里堵得慌。 钱淑兰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她,“这种拎不清的人家,咱可千万别嫁。彩礼不出,什么东西没准备就想娶媳妇,这是对你的不尊重。” 王丹娜闷不吭声地点了下头。 钱淑兰也拿不准,王丹娜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到家的时候,天色还早,其他人全到地里浇红薯。 三人回屋换上干活的衣服就开始往地里去。 孙大琴凑过来问相亲的事。 钱淑兰简单讲了一遍。孙大琴撇撇嘴,“这种人家哪里能让小姑子嫁过去,你这不是害小姑嘛!”面上带着几分讥讽和嘲笑看着周雪梅。 周雪梅装作看不到听不见,并不答话。 钱淑兰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孙大琴有些无趣,便再接再厉地推销她介绍的那个,“还是咱们村的那个好。工资高不说,个子还高,人长得也不错。” 钱淑兰是真的不报什么期望了。 原先她看好的这家都这么不靠谱,孙大琴介绍的那户人家那么多姑娘排队相看呢?她哪敢抱希望。 她看着一直弯腰干活的王丹娜无奈摇头。 第二天,钱淑兰和王丹娜又跟着孙大琴到孙家庄生产大队。想到自己上次还偷这个生产队的农具,钱淑兰就有些不自在。 王丹娜这次兴致似乎不太高。一直闷不吭声地跟在她们后头。 钱淑兰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相中人家了吧?你倒是说啊。做什么这副死人模样。 到了孙家,孙大琴的娘鲁三翠迎了出来。 跟昨天不同的是,王家几乎没什么人。 鲁三翠跟钱淑兰解释,“我把他们都轰出去干活了。现在收粮食这么急。哪能闲着在家呢。”孙大琴家是孙家庄的,种的都是玉米和黄豆,现在正是收割的时候。 钱淑兰了然于心,点了点头。倒是有些好奇她们用什么工具砍玉米杆的? 鲁三翠倒是没觉得丢人,直接道,“俺们队长说了,等棒子掰下来就让俺们用破瓷碗磨下来。” 钱淑兰嘴角直抽抽,这也行?不过,那些地怎么刨呢?总不能还有破瓷碗翻地吧? 鲁三翠这次是真的回答不上来了,她脸上不见一丝愁容,笑着道,“到时候听领导安排,他们一定能想到法子的。” 钱淑兰不得不佩服她的乐观。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成立公社之后,这些人全都不会思考了,问他们问题,答案通常都是“等公社的通知。” “跟着领导就行,不用怀疑。” “这事我不知道,我要向上面汇报。” …… 每每就让她有种很抓狂的感觉。这是智商蜕化了还是麻木了呢? 钱淑兰发呆的时候,鲁三翠已经把王丹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然后发出一连串的啧啧声,而后朝钱淑兰道,“亲家,我说话直,你可别不爱听。” 钱淑兰回过神来,随意地摆摆手,“没什么不爱听的,你直接说吧。” 鲁三翠看了一眼王丹娜,朝钱淑兰叹了一口气,“亲家,你这姑娘我看悬,没昨天那个长得好。个子矮了点儿,脸瘦了点儿,皮肤黑了点儿,屁股也小了点。” 一点一点,你没完了是吧。 钱淑兰黑着老脸,十分不悦。 鲁三翠却浑然未觉,继续道,“你家闺女干活也没人家利索。你瞧瞧这手,几乎就没什么茧子。咱们乡下人,哪个不是皮糙rou厚的,她这身板也不太结实了。一阵风就能刮跑似的。” 孙大琴见婆婆脸黑如墨,怕婆婆发火,忙拉了一下鲁三翠的袖子。对方这时才发现钱淑兰的冷脸,忙安抚道,“不过,那姑娘家里穷,出不起像样的陪嫁,跟亲家不能比。” 你还不如不加这句呢!钱淑兰很想怼过去,但到底还是忍住了。毕竟你找人家帮着介绍的,哪能逮着中间人骂。她憋着一股气,敷衍地嗯嗯两声。 鲁三翠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我先去叫人过来相看吧。现在还没到吃饭点。食堂还没开饭。” 钱淑兰叹了口气,昨天的待遇多好啊,今天的这个连口水都没有。这就是做人的差别。 不过,这样也好,她的礼也不用回了。她还省了呢! 鲁三翠把一行人撂在家里,就这么急急忙忙往外跑。 钱淑兰站在堂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到最后,还是坐下了,跟谁较劲儿都不能跟自己较劲。她走了将近一个小时,腿都有点酸了。 她朝一直闷闷不乐的的王丹娜道,“快点坐下吧。相看失败就失败,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还这么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王丹娜看了她娘一眼,抿了抿嘴没说话,只是背却挺得直直的。 过了半个多小时,鲁三翠才带着人过来。 鲁三翠脸上似乎还有汗,着急忙慌的,这是赶场子呢? 钱淑兰朝那领头的男人扫了一眼,硬邦邦的,块头也挺大。跟一米六五的王丹娜站一起,足足高了王丹娜一个头。 最要命的是,这男人眼神非常锐利,往人身上扫一眼,就有一种如芒在刺的感觉。 钱淑兰是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的。 就她个人而言,她比较偏好武力值低的,这样能给她安全感,因为对方如果一拳过来,她可能根本招架不住。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也可以称之为缺乏信任感。 显然王丹娜跟她是同一个喜好,看到这男的体型,她只扫了一眼,连五官都没怎么看,就低下头了。 男方倒是瞅了王丹娜好几眼,只是眉头一直紧拧着。 男方母亲比男方露骨多了,把王丹娜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尤其是屁股那儿停留了好久。 看到这一幕的钱淑兰只觉得有一种愤怒自心头涌起。 这种赤果果的打量,让她有种侮辱人的感觉。 还没等她开口,男方母亲首先开口了,“听说,你家这娃陪嫁一百块钱的压箱底儿,还有三十六条腿,是真的吗?” 不等钱淑兰回答,她朝王丹娜挑剔地看了好几眼,咕哝道,“别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钱淑兰直接怒了,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放你娘的屁!你才有毛病呢!我疼自己闺女还有错了!就冲你这人品,谁嫁谁眼瞎!” 随后,她拉着王丹娜的胳膊就往外走,临走的时候还朝鲁三翠道,“亲家,我先带孩子回生产队干活去了。这亲不用相了。” 王丹娜乖乖任她牵着走,头依旧是低着的。 孙大琴没有跟得上她婆婆的思路,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朝鲁三翠说了一句,“娘,我先走了哈。” 而后,火急火燎地追上去。 把男方和男方母亲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一个劲儿地朝鲁三翠抱怨,“这什么人呐?我问两句怎么了?谁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十里八乡我就没见过给闺女陪嫁这么多的,我问一下就发这么大的火,这是吃枪药了咋地。我看她是心里有鬼。被我戳中谎话了。这才着急忙慌地跑了。” 男方抿抿嘴,眉心依旧紧拧着。 被他娘推了一把之后,他才回过神来,无奈回道,“这姑娘身板太弱了,哪里干得了家务,走就走了吧。” 男方母亲回想了下,也觉得有理,只是仍旧有些不满意,朝鲁三翠喋喋不休地抱怨。 鲁三翠也不高兴,但她这亲家可是个厉害人,要是亲家那闺女的名声坏在她手里,亲家还不得带着她几个儿子上门找她算账啊,她儿子可没人家多。所以,她忙安抚男方母亲,“别跟她计较”云云。 路上,钱淑兰只觉得自己的三观被这些人给颠覆了。要不是为了王丹娜的名声着想,她早就把那对母子骂得狗血淋头。什么玩意儿! 就因为一个月拿四十五块钱的工资,就拽得二五八万似的。还真当自己是香饽饽了! 回到家里,钱淑兰便召集三个儿媳开会出出主意。一连两个相亲失败把钱淑兰彻底打醒了,看来还是她太想当然了。说亲不是那么容易就成的。她决定等找到临时工再给王丹娜找对象,现在急也没用。 既然王丹娜暂时不结婚,那就先换个岗位吧。王丹娜可能是因为之前一直上学,没什么体力,每天只能拿到7个工分。倒不是她偷懒,体力这东西真的很重要,尤其是这些农活,简直就是在透支生命。勉强为之可能还会生病。 至于为什么要给她换岗位,而不是等灾荒的时候找工作。钱淑兰也很无奈。虽然是三年灾荒,可估计只有熬到快不行的时候,才会有人愿意把工作换成粮食。灾荒最严重的时候差不多是1960年,在此之前,人们肯定会咬牙坚持。 可现在才1958年,差不多还有一年半时间呢?王丹娜总不能一直下地,拼死拼活才挣那7个工分吧?那不是资源浪费嘛!而且,把人晒黑了,找对象会有很大的影响。 “不如就让丹娜到队里的小学当老师吧?”周雪梅倒是给她出了个很不错的主意。钱淑兰倒对这事,知道的并不多,应该是原身刻意把这段遗忘了。她仔细在脑海回想,才想起来队里的小学老师其实跟初中和高中不太一样。 王家村小学是属于民办性质的小学,老师的工资都是由队里支付的,属于统筹工。 什么是统筹工呢?一个生产大队里统筹工包括:大队干部,民办老师,赤脚医生,乡村兽医,农技员等,都是从各生产队平衡抽调,各队人数大体平均。工分按年度计算,一年365天都算上工,年底可以拿到3600个工分,大队干部在满分基础上,再另外加10%的熬夜开会加班补贴工分。统筹工不用参加生产队劳动,所以社员都很羡慕。 可以说,如果王丹娜当了老师,按照王家村生产大队的工分值,她一个月就能有九块钱。这份收入在乡下那是相当不错了。 钱淑兰眼睛一亮。这个还真的可行。只是她有些迟疑,“丹娜能当上老师吗?咱们村的人会不会有意见?” 周雪梅对此事却是胸有成竹的,“丹娜是初中生毕业,小学现在那边的老师还有一个才小学毕业。学历根本比不上丹娜,肯定没问题的。” 王家村生产大队所有干部的任命都是投票产生的。上到大队干部,下到记分员。以前,王丹娜之所以没被选上是因为钱淑兰的名声很差,交好的人家并不多,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因为盖房子的事儿,跟她来往的人家越来越多。他们家的名声也越来越好。所以,周雪梅对王丹娜当老师的事才会这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