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周雪梅诧异地抬头,朝婆婆看一眼,对上她那双担忧的眼睛,心里泛起一丝感动,婆婆这还是第一次关心她呢。 原身对几个儿媳,从来都是不当人看的,娶回来就是为了传宗接代,顺便伺候爷们。只要看到老四宠媳妇,就会给周雪梅不自在。弄得周雪梅一看到原身就害怕,一心只想分家,好躲过原身的责骂。 最近,婆婆似乎变了,不仅偷偷塞东西给他们,就是看到自家男人给她洗衣服,她都装看不到。周雪梅觉得,如果婆婆能一直这样,不用分家也是可以的。 对于婆婆的好意,周雪梅还是领了,怎么说,身体还是很重要的,更何况,小桃一天能吃两个鸡蛋,还有麦乳精养着。身体好了不少,就是脸色都红润了些。 相比周雪梅的变化,大房这边就热闹多了,孙大琴的鸡蛋直接塞到自己嘴里了。丝毫不理会小儿子渴慕的眼神。 王守仁刚想把鸡蛋递给小儿子,钱淑兰就扫了他一眼,那眼里有着警告。 王守仁立刻吓得把手缩了回来。 钱淑兰觉得自己得告诉他原因,她朝正军道,“正军,你爹累了一天了,挖土盖房子,掌心磨了好几个茧子,你已经是男子汉了,要学会孝顺,知道吗?” 正军毕竟只有六岁,何况又一直被原身娇惯着,虽然看到自家亲爹手上有伤,还是直嚷着要吃鸡蛋,见大家都不理他,小身子直接滚到地上,哭喊起来。 钱淑兰绝不娇惯孩子,这么个熊孩子要是不早点教,以后还不得跟其他人一样成为极品。 她扫了一眼蠢蠢欲动的王守仁道,“赶紧吃饭,咱们还要下地挣工分,你们还得早点把屋子起好呢。” 王守仁只得低下头扒饭。孙大琴朝身后的正军扫了一眼,想张嘴求情,可对上婆婆那警告般的眼神,又怂了。学着王守仁一样低头扒饭。 至于,正国和正康那是丝毫没有受影响,一个劲儿地往碗里夹菜。 为了让他们吃好,好有力气干活,钱淑兰蒸得是白面馒头,菜也炒了好几样,有香菇青菜,炒芹菜,还有一个红烧兔rou,只不过被她用大碗盖住了。 但,味道还是不可避免地飘了出来。大家全都盯着那个碗看。 钱淑兰掀起盖在上面的碗,朝还躺在地上打滚的正军道,“正军,这里有馒头,还有兔rou,哪一样都比鸡蛋好吃,你确定还躺在地上打滚吗?” 兔rou这东西,老王家从来没有做过。原身就跟这村里大多数人家一样,只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吃上一顿杀猪菜。平时是绝对不会去买rou的。 这兔rou是她从153号那里买的。因为这些人从来没吃过兔rou,所以根本不知道兔rou的味道,也就没人提出疑惑。如果是猪rou,估计他们立刻就能分出差别来。 正军见大家都只顾着吃饭,他吸了吸鼻子,的确闻到rou香味,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桌边冲。 钱淑兰赶紧站起来阻止他。 她夹了几筷兔rou放到正军碗里,然后拉着正军到井边洗手洗脸,边给他擦还边教育,“你瞅瞅,你打滚有什么用?连rou也没吃上,多不划算。以后可别这样了?” 正军心思早就飞到兔rou上去了,忙不迭地答应了,“是,是,奶,我以后一定不会了。” 钱淑兰放下他的手,正军撒腿就往堂屋跑,生怕自己碗里的rou飞了。 钱淑兰无奈摇头。 等钱淑兰重新坐下时,看到正军吃得正欢快。她又扫了一眼饭桌,刚才还满满一碗的兔rou炖土豆,rou全没了,只剩下炖得软烂得的土豆。 正国吃着津津有味,还不忘提出疑惑,“奶,这兔子是不是在长山村买的?” 钱淑兰愣了一下,反问道,“长山村很多兔子吗?” 正国啃兔子的手一顿,颇有几分不解,“长山村不是一直都是打猎为生的吗?那边的地很少的。家家户户都会打猎。” 钱淑兰没想到这边居然会有山。 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虽然她有原身的记忆,可太多太杂,她也不可能全都记住,她只记得最重要的部分,其他的细枝末节基本上都要靠人提醒才行。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长山村离王家村只有不到十里路,全村背靠长山,长山名如其名,山不是很高却很长。蔓延如山脉,似乎有好几十里的样子。 长山村就处在山脚下。 钱淑兰想到自己空间里还有些钱,于是想到那边去看看。 钱这东西在灾荒时期就会贬值,倒不如换成食物,哪怕是rou,也是好的。 第二天吃完饭,钱淑兰让12岁的小荷留在家里看着小莲,正军和小桃。叮嘱他们就在院子里玩,不要出去。并且还许诺如果他们乖乖听话,晚上就能吃rou。 几个孩子全都拍着胸脯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万字已码完,明天继续~ 第36章 钱淑兰背着竹篓按照原身的记忆往东走。 路上看到许多村子都在麦地拔草,有的大队是按时记分,那队员们就会磨洋工。按劳动量记分的就会很积极。实在太好分辨了。 大约一个小时,钱淑兰终于走到长山村。 虽然只有十里地,可她这副身体真的是太差了,年轻的时候还受过饿。底子不是很好,所以她走一会儿就得歇一会儿。 等她到了长山村,发现这个村子跟别的村真是不一样。到处都是闲人。尤其是一些看起来很年轻的妇女都待在家里没下地。可想而知,这个村子的地是多么地少了。 她在路边找了个大婶打听了下,谁家有新鲜的猎物。 现在这个天气,当天打的猎物必须卖掉,要不然会坏掉。 听到她的话,大婶很热心地给她带路。 钱淑兰跟着大婶到了村后一家草棚处。 这户人家十分贫穷,虽然这年代多数都是茅草房子,可这家连院子也没有,房子的墙体都裂了一道又一道的缝,比她脸上的皱纹还要多。 房前屋后的自留地也没人打理,野草疯长。 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这户人家的门非常矮。人要进去,还得低着头。 大婶站在门边,弯着腰,探头朝里喊了一声,“三太,在家吗?有人要换猎物。” 看来,附近经常有人过来换猎物,所以这大婶才没有细问她的来历。 钱淑兰等在门外,直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吧。” 大婶才招呼她一起进去。 进去之后,钱淑兰发觉还不如到外面呢,至少亮堂些。 这屋里的光线实在太暗了。 大婶似乎也察觉到,忙喊,“三太,咱们到外面谈吧,这婶子是过来换野物的,你这屋里这么黑,也看不清。” 三太‘嗯’了一声,朝右边喊了一声,“爹,我出去一下。” 钱淑兰这会儿已经适应了屋里黑暗,她朝着男人喊的方向看去。 只见东面窗户下摆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个花白老人,他似乎是腿脚不便,声音里带着点重重的鼻音,又透着股苍老与无力,“好” 怪不得这家这么穷呢。 无论哪个年代,病都能拖垮一个家。 钱淑兰神色恢复,正要跟在大婶后面出去,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一个约莫三岁大的孩子正蹲在桌边,他应该刚从桌底下钻出来。 小男孩黑白分明的大眼对上钱淑兰有些发怒的眼神,微微瑟缩了下。 钱淑兰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只是个孩子,她跟他生什么气,再说他也不是故意的。 钱淑兰立刻弯腰摸了摸他的头,小声道,“下次小心点。” 见她脸上带着笑,小男孩才微微放松了警惕。 钱淑兰朝他手心里塞了一颗糖之后,就出了房间。 小男孩看着手心里的糖,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到了屋外,钱淑兰发现居然多了一个人。 这人似乎是这家的女主人,跟在那个中年男人旁边。 中年男人刚从灶房那边拎出几样猎物。 有一只野兔很胖,两只野鸡却很瘦,还有个百十来斤的大狍子。 男人探头去看钱淑兰,“婶子,你要哪样?” 钱淑兰蹲下身子,拨了拨地上的猎物,血还是新鲜的,应该是今天才打到的。便朝男人道,“什么价格?” 男人微微有些紧张,他搓了搓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轻声说了一句,“七毛一斤。” 钱淑兰眼神微微闪了一下,这是供销社卖的价格。他要是卖去食品站,估计只能有四毛一斤。卖给村民们也只能是这个价格,怪不得不好意思看她呢。 大婶似乎也惊了一下,随后就有些尴尬,这人还是她带来的,可三太居然坑人家。 钱淑兰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当一回冤大头。 她有钱,这人家又很穷,她帮上一回,下次来,肯定还会被宰,这样似乎不好吧。 她的犹豫显然让大家发觉到了,都不是傻子。这老太太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常年跟柴米油盐打交道,能不知道外面的价格吗? 男人身边穿着灰白衣裳的女人朝钱淑兰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家里老人需要钱看病,婶子,我们也是没法子。” 钱淑兰自然能猜到。 男人听到婆娘的话,脸色涨得通红,他抬起头有些尴尬地朝钱淑兰道,“婶子,您要是要就四毛钱一斤吧。” 钱淑兰点了点头,朝男人点了下头,“称重吧,我都要了。” 没有心理负担的男人立刻站起来,动作很麻利,从屋子里拿出一个勾称,勾着三个猎物的绳子称了起来。 “一共是一百三十二斤。”他飞快算了下,“一共五十二块八毛钱” 钱淑兰把背上的竹篓松下来,把猎物往竹篓里放,然后掏钱。 男人接过她递过来的钱,数了数,居然多了五十,他微微有些惊讶,红着脸提醒道,“婶子,钱多了。” 钱淑兰却面无表情地把钱塞给他,“这五十就算我借你的。我就住在王家村,王守仁家,你有猎物的话可以送到我家。” 男人捏着手里的钱微微有些颤抖。站在他旁边的女人一个劲儿地朝她弯腰鞠躬,“婶子,真是多谢你了。” 大婶也笑着奉承两句,“婶子可真是个善心人。”对于三太这个孝子,村里人也都有好感,几乎每家都借钱给他了,可三太爹的病实在是太严重了,拖了五六年,钱越花越多,病却越来越严重。 听说,前几天还送到县医院了,医生说,就这半年了。 三太这家里一贫如洗,要准备后事,就得花钱。 棺材,寿衣这些都是一笔不少的开支。 可偏偏,他们家一分也没有,哎,都是穷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