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欸,好好好!”童母笑逐颜开,小伙子不仅长得帅,工作稳定,还有礼貌,她很满意。 童父也沉稳地点了点头,“小连来看言言?” 连栩忙点头,“之前的案子结束了,我的病假还没完,病倒是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家里人担心就没这么早回去上班,抽空就来看看童言。” 这下童父也满意了,听音辨人,他只一句问话连栩就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并周全作答,小伙子还算聪明。 童父童母没有逗留太久,见童言没什么大碍,聊了两句便离开了。 连栩送走两位老人,不禁有些疑惑地看向童言,“怎么之前都没听你提过你父母?” “他们是我的养父母。”童言笑眯眯地给自己剥了根香蕉,脸上没有丝毫异样,好似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 倒是连栩移动凳子的动作明显一顿,抬头看向她。 童言不在意地笑了笑,“别这么看着我,他们对我很好;之前刚进医院不告诉他们也只是因为不想让他们担心,现在好了才叫他们过来。” 连栩这才点了点头,只是心中仍有些放不下。 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特别是这段时间,他明显感觉到童言对自己态度上的变化。 但他仍觉得不够,他对她的了解……似乎太少了点。 第63章 063 连栩和童言相继出院之后,董任峰已经复职有一段时间了,一切仿佛又重新回到原点。 就好像又重新回到了童言入职第一天的场景,唯一不同的是,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的身旁还有连栩;当然,队员们对她的态度也已经熟稔起来。 吴宗霖第一次开庭的判决书仍未下达,但在上下两面施压的情况下,他的量刑怎么也不可能少了。 童言对案件的后续发展了解不多,毕竟她在医院耽误了半个月的时间,期间也大概问过连栩,但连栩因为被他母亲勒令休假,对后续发展知道的也不算多。 这次一回到警队,童言第一时间便找到了董任峰询问他结果。 董任峰倒是没说什么,这段时间在这个案件上花费了太多时间,加上近两周的离职,他的办公进度落下太多,到现在都没赶上,见童言来找他询问便索性将还未存档的案卷资料递给了她。 回到座位,童言翻开案卷就细细看了起来。 据吴宗霖的口供,他想要杀死陈雪的目的,是因为她知道了自己和毒品交易的联系,并以此威胁他,甚至试图告诉吴雪峰。 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这样一来……不是和之前秦典的案子一模一样么? 只是吴宗霖比秦典更加谨慎,且比秦典绕的圈子更多更复杂。 毕竟是当官的,脑子的确是转得快。 她的头发仍未长长,在办公室依旧戴着粉色的毛绒帽子,一张俏生生的小脸不施粉黛,让人心生近意。 连栩笑了笑,也开始自己手头上的工作,这段时间跑东跑西,像这样安静地坐下来,重新之前的工作,还真有些不习惯。 等童言将手里的案卷读完,她一抬头,除了自己身边的连栩,哪还见得到其他人的影子? 再一看时间,原来都已经到吃饭时间了。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连栩似乎没有注意到童言这边的动静,目光一直集中在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上。 想了想,童言将身下的板凳拖近他了一些,“你在看什么?” “这段时间没有归档的案件,”连栩抬起头看向她,“怎么样,你看完了?” 童言点点头,面部表情看起来却并不轻松。 连栩很快意识到她有话要说,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转身正面对着她,“有什么问题?” 童言抿了抿唇,“我刚看案卷,吴宗霖的事……吴雪峰好像一点想帮的意思都没有?”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连栩轻笑两声,一只手习惯性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官场如战场,本来吴宗霖这件事就已经给吴雪峰带来不少的麻烦,上面这段时间对吴雪峰看得比谁都严,就是怀疑他和这件事也脱不开关系;吴雪峰能坐到这个位置上,什么事没见过?跟人精似的,又怎么会主动去淌这摊浑水?” 童颜颔首,脸色显得有些凝重,连栩说的道理她都明白。 但不管怎么样,吴雪峰也是吴宗霖的哥哥,就算明面上要撇清关系,暗地里多少也会帮吴宗霖说几句话才对。 一万个不对,也是他血浓于水的亲人啊。 想到“亲人”二字,童言眼神一黯。 连栩皱了皱眉,要说童言的情绪,现在可能还真没比他更熟悉的人了,“到底怎么了?” “你说……”童言认真看着他,“十年前的案子,还能重新调查么?” “是什么案子?”连栩松了松眉头,他有一种直觉,这个案子,可能就是童言回国的真实目的。 不然一个在美国混的风生水起的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回到国内? 这也是他一直没有想通的事情。 半晌,童言一字一顿道,“杀人案。” 连栩一愣,随后谨慎开口道,“如果是没有立案的杀人案,最长公诉时间是20年;只是十年前的案子,很多证据都已经消失了,就算重新调查,成功几率也微乎其微。” 虽然不知道案件的具体情况,但涉及到人命,按理说当时应该也造成了一些影响,不至于没有立案。 果然,童言摇了摇头,“立案了,但调查结果并不是杀人案,当时被当成意外处理了。” “那情况就有些复杂了,”连栩摸了摸下巴,“如果要重新调查,就意味着要翻案;而如果要翻案,首先要找到能够重新调查的证据;要是没有新证据,并且是足以使整个案件定向改变的证据,就无法重新调查。” “这样……”童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样子是并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了。 倒是连栩在心中组织了下语言,开口道,“我能问问……是什么案子吗?” 童言抬眸看向他。 她心里明白,这个案子和之前吴宗霖的案子一样,甚至还要更加困难;如果她想展开调查,一定会需要连栩的帮助。 上次自己被绑架的事情让她明白,这份工作随时随地都会发生危险,如果那时自己没有被连栩解救,她哥哥的案子就再无大白于天下的可能性。 她不能再拖下去。 想着,童言对连栩笑了笑。 和之前将连栩拖近浑水的愧疚感不同,现在她和连栩之间,那层若有似无的隔膜已经消失了。 她全身心相信着他,或者从某种程度来讲,她甚至有些依赖他了。 秘密能与人分享,重担能有人分担,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她十分愉悦。 “我和我哥哥是孤儿。” 童言开口的那一瞬,连栩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他知道,童言潜意识里已经认同了自己,这一发现让他没由来的想笑。 “我小时候有点内向,也不喜欢和别人说话,孤儿院里年龄相当的小朋友陆陆续续被领养走了,只有我……可能不太讨人喜欢吧,一直没有被带走;我哥正好相反,他很开朗,院里没有不喜欢他的人,要求领养他的人也一直很多。” 第一句话出口,后面的一切仿佛都流畅起来。 童言的声音已恢复如初,她将自己的过去娓娓道来,明明是一个不算美满的故事,但她平淡的表情却让连栩莫名感到酸涩。 “但他放心不下我,每次都会对领养人提出同时收养我们两个人的要求,”说着,她笑了笑,“你说他是不是天真,来孤儿院领养的人大都喜欢男孩子,让他们买一送一,有几个人会答应?” “我也和哥哥提过,让他别再管我了,他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但背地里……只要有人提出领养他,就会装出一副暴躁好斗的样子,让人望而却步;也是因为这样,我们一直到14岁都没有被人领养,院长对我们的态度也越来越差,只有在上面领导上来视察的时候才会给我们点好脸色。” 但不得不说,在孤儿院和哥哥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可能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了。 她的哥哥,那个印象中总会摸着自己的脑袋,对自己说没关系的人,一知道现在想起来,都仍能感觉到暖意。 童言弯了弯眉角,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时光似的,“14岁之后的一天,院长突然叫人把我哥叫过去了,我哥只以为又有人对他提出领养了,也没说什么就过去了。” “但是这一次他的伪装似乎没能奏效,这次领养他的人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他性格如何,也不在意他是否愿意;我哥很烦恼,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情形;那天下午,我哥来找过我,说要去和领养人谈谈,还说那人看起来是个明事理的人,说不定能同时收养我们两个人。” “我没说什么,还是让他去了;但我没想到,他这一去……”她嘴角处的弧度终于放了下来,“就再也没有回来。” “当晚我哥没有回来,我在院里找遍了也没有看到他,院长也进城了,我找了一晚上……结果第二天早上,院长把我叫了过去,告诉我……我哥昨天下午在孤儿院旁边的林子里,失足跌下了山。” 连栩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过来,童言口中所说的命案,死者是她哥哥。 “我和我哥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那片林子,他就是闭着眼都能从里面走出来,他不可能失足跌下山去;而且他离开前明明跟我说过,他要去找领养人谈话。”童言的语气不再平淡,还颇有些起伏;这是她第一次对别人提起这件事,如果想找到真凶,相信这段话她还要说很多次。 但她不怕,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为了找出事实真相,她改变自己,强行让自己变得活泼变得讨人喜欢,甚至去美国研读心里侧写;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将凶手绳之以法。 当时事发后她也对来办案的警察说过这件事,但没有一个人拿她的话当回事,她当时只是个孩子,孤身一人又人微力薄,对这样的事情毫无办法。 连栩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他开口问她,“你觉得你哥是那个领养人杀的?” “就算不是领养人,”童言抿了抿唇,“也一定和那人有关系。” 连栩点点头,“你这么肯定你哥不会是自己失足?” “确定。”童言答得斩钉截铁,“先不说我哥对那片林子的熟悉程度,那天我哥去找领养人说话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多,离天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林子里的能见度也很高,到底要发生怎样的情况,才能导致一个对林子极度熟悉并且视线清晰的人失足跌落?” “言言,”连栩打断她,“你的判断很合理,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仅凭这些,是无法重新启动调查的。” 童言不说话了,她也知道很难,但那是她唯一的亲人,就算只有一丝希望,她也不能放弃。 连栩从她的沉默中明白了她的意思。 半晌,他幽幽叹了口气,妥协般地开口,“你哥叫什么名字,哪家孤儿院?” 他这人就是心软,特别是现在自己面对的,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童言眼睛一亮,她知道这是连栩愿意帮忙的意思,立马道,“鞍山孤儿院,张放。” 连栩登入警员信息系统的动作一僵,再也挪不动手。 第64章 064 张放这个名字,连栩很熟悉,这是一个曾经在他脑中过了无数次的名字。 但真正让他停下动作的,是鞍山孤儿院。 十年前的案子,鞍山孤儿院,张放…… 这不可能是巧合。 这个案子,就是他爸死前调查的最后一个案子。 准确来说,他爸正是因为这个案子而死,在调查的过程中。 童言觉察出他的不对劲,很快皱了皱眉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