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节
顾家别墅客厅内，沈母只是注意了那边几眼，便趁机抓着沈宴卿不放，好一顿跟她交代孕妇的注意事项。 沈宴卿作为一名中医，虽然仍旧还只是个半吊子，就连自己怀孕都避东避西，好顿搪塞……可终究对于一些孕妇的生理知识和反应她还是懂的，该怎么调理自己现在俨然不怎么好的身体状况，沈宴卿还是知道的。所以在面对沈母好一顿“前辈教导晚辈”的说辞，沈宴卿也只是耐着性子左耳进右耳出，只在听到一些常规以外的东西时，才细心的于自己心中默默谨记。 沈母见沈宴卿大概半听半走神的样子，显然不太在意的神色，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不由气得施手便狠敲了她一记：“妈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别不当回事！”狠狠地和冷了沈宴卿一眼，沈母忽然又兴致勃勃地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本书籍——《孕妇必读指南》！ 沈宴卿：“……”一见那本书名，立马想翻白眼儿。当即直喊了一声：“妈我也是个医生，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你就不要cao心了好吗？”一脸委屈的神色，沈宴卿直想将这些年所学全部都展示在沈母面前，省的她担心。 而沈母见沈宴卿一脸有些不耐的神色，当即又横了她一眼，不由拒绝地再次将那本书塞在她的怀里：“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这丫头……”说完，忍不住再次狠狠地瞪了沈宴卿一眼，沈母见她立马憋屈地低头，开始嘟嘴，这才渐渐舒缓眉心，叹口气，紧接着问：“对了，雪瑶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对于沈母来说，吴雪瑶简直就像是她另一个女儿，虽然并非自己亲生，可是这些年，沈宴卿跟吴雪瑶的往来，那个耿直的丫头在她心中的定位早已经非同一般，以至于在听说她出事以后，沈母第一反应就是托关系去探望。 只是没想到，人去了警局那边，却只能被拒之门外。 不得已之下，沈母只好跟着沈父先来沈宴卿这边看看女儿情况，问问顾蓦打算，再做决定。 心下想着，即使花再多钱，也要将人给保出来。 而沈宴卿咋然听沈母的话，原本撒娇的状态立马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 “顾蓦说，这件事情他会全权处理，他不会让雪瑶出事的，我相信他！”而她同时也坚信，吴雪瑶绝对不会做出那种违犯法律的事情！ 将人揍一顿倒是有可能，可杀人……确实完全不是吴雪瑶的作风。 她只相信顾蓦。此刻就这么紧紧的攥着沈母的手，沈宴卿明显感觉到了沈母的紧张。想也知道，在听说吴雪瑶杀人之后，她一定是彻夜难眠。 沈母也的确如沈宴卿所想，几乎在看到新闻的瞬间，整个人都不会说话了，完全感到不可思议。 脑海中晃过的，是吴雪瑶那张憨厚纯洁的笑脸。那样的平淡无奇，干净无尘，耿直得不行。试问，那样的一个女孩子，一点心机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去杀人？ 于是沈母心中开始阵阵忐忑不安，眼前一直出现有关于费阁的传闻与画面，总觉得这件事情并不单纯。 此刻听沈宴卿说顾蓦会全权处理，她心中倒也放下许多。 没办法，谁叫沈家现在也是浮木扁舟，随时都有可能在一个巨浪之下就翻船沉底。此刻能靠的，也就只有顾蓦了！ “既然这样，我也能放心了！”想了想，沈母又问：“雪瑶那丫头的事情，她爸妈可知道了？”不怕传闻散播的快，就只怕被有心人渲染。 吴家只是个普通工薪家庭，想必一定受不起这样的打击。而对此，沈宴卿却只能摇头。 “我不知道。”她看了看沈母说：“大概顾蓦不会让消息传到那么远，就算知道了，也有应对之法，妈你就放心吧！雪瑶的事情一旦有了结果，我就马上通知你跟爸爸！”说完，沈宴卿将额头抵在了沈母额头上，两母女瞬间紧紧相贴。 刚好这时候沈父也已经从别墅门外走了进来。他跟顾蓦的谈话已经结束。虽然顾蓦并没有具体跟他多说有关于谭淑惠的事情，但是沈父冥冥中就是能感觉得到，这件事情，即便他刨根问底也无用！ 而既然毫无结果的事情，沈父也只能凭时间去论断。 这会儿，眼瞧着那边沙发上母女俩已经谈得差不多，该交代的也已经交代完毕，沈父便大跨着步的走了过去，先是对着沈宴卿默默地看了看，之后才对着沈母说：“走吧！明天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说完，见沈母起身，他才又面向沈宴卿：“既然已经怀孕，是个要当妈的人了，以后做任何事情就都要为孩子考虑。”交代完，沈父便携着沈母一并转身，朝别墅外走去。 直到门口，那苍老的背影才堪堪回头：“照顾好自己，受了委屈记得回家！”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虽然颇为勉强，但是看在沈宴卿眼中却已然如流星滑落地面一般，令她心下波涛迭起。 就那样淡笑抚摸自己的肚子，沈宴卿怔然之后默默点头，回了沈父一个幸福地微笑：“我知道了，爸！你跟妈也要照顾好自己！没事多让阿祥做些补身子的东西，缺什么给我打电话，我让人送去！”说完，沈宴卿不由自主超前走了两步，脸上虽然笑着，眼眶却已经湿了。 沈父沈母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到顾蓦走进别墅，搂着沈宴卿轻轻诱哄，两人便在钟管家的护送之下，出了顾园。 沈家车影很快驶离顾园区域。 沈宴卿只看到猩红尾灯划过转角，便再无踪迹，脸上难掩落寞。 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而她……大概从始至终都没有脱离沈家的心，每每想到以前生活都会几分感慨。 也不知道遇见顾蓦究竟是好是坏…… 第一百七十一章 那人估计要醒了…… 沈宴卿就那般默默地想着，也不知道自己对于时光逆流是偏向多还是不舍多。 如果这世界真有奇迹，能让时光再次回到一年前，那她是否还会如此庆幸？ “……” 没有顾蓦的人生，没有失去陆禹琛的人生，也没有遇见费阁的人生……那样的场景，大概她此刻委实难以想象。 顾蓦看到沈宴卿黯然神伤，也知道她是想家的。 可是私心底，男人却并不希望沈宴卿总是想着回家。对她来说，从今往后，顾园，就是她的家！ 默默拢了拢收在沈宴卿肩膀上的手，顾蓦脸色几度变换不明。 两个人也很快的上了楼。月嫂在那之后才一脸开心地回了顾园，本想跟沈宴卿炫耀一下她手中的东西，却没想，手还没伸出来，人已经被顾蓦给堵在了门边。 此刻时间俨然已经晚上830沈家父母已然离开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沈宴卿大概也累了，所以一进房间，很快就睡着了。 顾蓦细心的给她脱了鞋袜，又摘了内衣，怕把她吵醒，所以就由着她穿着那一身家居服睡了。 而月嫂看着沈宴卿熟睡的容颜，那样安静甜美，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容：“少爷，沈家父母没为难你吧？”下了楼之后，月嫂很快便抓住了机会询问顾蓦。 生怕顾蓦被岳父岳母给活剥了！ 顾蓦听到，却忍不住笑了笑，之后才回答：“没有！今天下午一直到晚上，我们都谈的很愉快！”边说，顾蓦一边回忆着他与沈父的对话，不知道那种场面算不算是平静无波的相处。 月嫂大概也很是怀疑他的说辞，所以很有几分不相信地盯了顾蓦一会儿，见他脸上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快，便也只好叹了口气，说：“没有就好！”如果有，想必顾蓦也只能撑着！ 谁叫人家养了个好女儿？ 月嫂现在还指着沈宴卿给顾家添丁旺宅呢，巴不得跟沈家父母搞好关系。她大概完全不怕顾蓦受委屈，只怕这人一个不注意而得罪了亲家母！ 那才真叫得不偿失…… “好啦！你们去忙，我去楼上新布置的婴儿房转转。”就这么想着，差点把顾蓦给卖了博好感，月嫂转眼见钟管家匆匆从门外走进来，一脸沉重的样子，就知道后面那位一定又出什么幺蛾子！便也不想再揪着顾蓦不放，直想着她盼了已久的婴儿房任务，人已经喜滋滋的转身上楼。 顾蓦：“……”看着月嫂在听到自己并未得罪沈家父母后那畅快的表情，不知为何，竟浑身一抖。 紧接着见钟管家匆忙朝他走来，顾蓦原本的放松心情这才稍微收拢，转而看向钟管家，一脸凝重地问：“怎么回事，钟叔！”从之前回家车上收到短信，顾蓦就知道，家里一定是出事了。 而钟管家进门，见沈父沈母已经不再，沈宴卿也已经上楼，这才拉着顾蓦到小会客室说：“那人估计要醒了！”说完，钟管家还伸了伸手，让顾蓦看他手臂上的伤痕：“下午，小洁照常去伺候的时候，谭小姐突然发狂，不光砸了屋内的东西，还持刀伤人！” 钟管家一脸的难看之色：“小洁处理不了过来找我，我过去才看到，谭小姐眼神好像不对！”说完，钟管家又收回了手臂，恭敬地站在顾蓦面前，等待他指示。 可以说，顾蓦似乎等这一刻等了很久……然而，不论他以前用什么方式，那人却完全不为所动，从始至终都沉默寡言，痴傻呆滞。 当年的医疗诊断书上也确实有写着谭小姐有失忆症外加精神障碍。人在受了巨大打击之后，又受到剧烈撞击，虽然没有成为植物人，但是显然已经不似正常人一般，她除了本能维持基本的身体需求，大概其他的都已经遗忘……在医学上这种病简单来说就是记忆遗失以及脑神经损伤带来的神经后遗症！ 能否好起来，大概全靠熟悉的人的开导以及陪伴。时间久了，兴许这种情况可以通过某种契机来实现改善，好转起来，可是这种希望几乎微乎其微，十分渺茫。 顾蓦当时不疑有他，只因为为谭淑惠诊治的医师乃是全市最有名的权威大夫——赵之沥！ 赵之沥不光是整个市综合医院的权威大夫，更是国内年轻一辈中的医学翘楚。在整个s市都相当有名，名气甚至散及整个省内，乃至在全国也是数得上的人物。 他精通的医学领域方方面面，虽然目前只是市综合医院的一名内科主治医师，可是于精神领域上，他的成就也相当出色，这也是为何顾蓦一直放心任赵之沥担任谭淑惠主治医师的一个原因，当然，还有其他的……顾蓦只是藏在心底没有提过。 钟管家也不知道顾蓦的具体打算，只是将实情告之，看顾蓦如何处理。 这会儿听到钟管家说那个几乎由赵之沥看护了十多年都不曾改变过的女人居然突然间就有了反应……一时间，不可说顾蓦心中不诧异。 眼神暗了下，轻轻眯起，心思百转千回中，顾蓦已经迈开脚步，走到门边，他才又看了看楼上，见卧室那边依旧毫无动静，顾蓦这才朝着别墅外走去：“她现在还醒着吗？怎么会突然发狂？”声音低沉地问。 钟管家见顾蓦脸色一瞬间难看不少，也不敢耽搁，简明扼要地回答：“应该醒着！” “之前沈家父母在，我也没敢叫您，所以一直在那边压着。”钟管家边说，一边加快脚步跟上顾蓦。 顾蓦脚步微顿了一下，仿佛在做着什么心理准备一般，当听到人还醒着的时候，当即重重地深吸了一口气。 而他此刻表情，大概早已经全部落入了掩藏在小楼楼上窗口的一双眼睛里。就只见那双眼睛，本该毫无神采，目光呆滞，可是此刻，却俨然入夜之后的黑猫，躲闪间，竟毫无章法可言，四处游移的同时，也充满了莫名地恐惧与慌乱。 第一百七十二章 鲜血淋漓下所掩藏的真相 顾蓦带着钟管家一路朝小楼的方向走去，他完全不知道，此刻那楼上正有着一双眼睛在看着他。 顾蓦只是觉得，兴许，费阁的出现已经触动了某种开关，所以才改变了现在这种止步不前的现实。 总而言之，兴许这种变化是好的！ 顾蓦心中难以忍耐地想着。而他大概等这一刻已经等了有十多年之久…… 只见男人目光止不住发亮，微微颤抖，随着钟管家两人一起进到那栋小楼的同时，顾蓦整个人也已经开始有些颤栗。 他希望谭淑惠早些醒来，那样的话……心中忽闪过某种可能性，顾蓦的心脏可说是无法遏制地加速跳动着。 钟管家就这样一路跟随在他的身后，整个人心中却俨然没有顾蓦的宽松，整个人都几分紧绷。 兴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此刻钟管家在见到顾蓦一脸期待与兴奋时，内心却俨然已经是忧心忡忡。 似乎这一切改变都来得太过于巧合？ “……”然而，就在两人各怀心思间，顾蓦已经走到了那张久违的木门前。 走廊廊道上点着柔和的壁灯，老旧的地板虽然散发着腐朽的味道，可是，却处处透着令人十分怀念的气息，直令顾蓦难以忘怀。 侧耳倾听房间内声音，几乎寂静无声，安静地可怕。 顾蓦不由再次转头看了眼钟管家：“怎、么、回、事？”用手指了指房门，顾蓦轻声问。 钟管家摊了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而刚刚他回别墅的时候，房间里还隐约能听到砸东西的声音，有些凌乱，没想到这会儿就变得如此安静，这种情况不由得令一向都严肃谨慎的钟管家都有了几分迟疑。 顾蓦见他也不明白这之间变化，只好试探性地敲了敲眼前的房门。可是，两人在门外等了半晌，却依旧不见任何声响传出。 “……”顾蓦的眉峰也不由得紧紧蹙起。 直到他又轻轻地敲了几次却已然不见有人回应之后，顾蓦才深皱眉心，轻唤出声：“淑惠？” 这一声轻唤之后，里面蓦然传出了“咚”地一声，声音不轻不重，似什么撞在了木板上。 顾蓦当下与钟管家相视一眼，随即顾蓦又再次轻唤了一声：“淑惠，我是顾蓦！我进来喽？！”随着询问，顾蓦已经示意钟管家在门外等着，他自己却已然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只见门关上的同时，门后便突然撞来一抹人影，“呜呜呜”的好像不会说话的婴儿一般，直接将顾蓦给整个撞在了门板上压着。 门外的钟管家心中登时一跳。将想要推门而入，阻止她伤害顾蓦，却立刻从里面传来了微弱的哭声：“呜小、蓦小、蓦……你、别……离开……我……”沙哑而干涩的嗓音，搭配着极为梗塞的音调断断续续地传出。 钟管家当下便愣住了。 他眼神死死的盯着门板，虽隔了一道木板却仿佛依旧能看到里面的情形，眼中立马染上惊疑之色。 而门内顾蓦当感受到怀中人儿的颤抖之后，当即便惊诧了一瞬，随即于她断断续续地音色中，顾蓦似找到了什么东西一般，眼中心疼之色一晃而逝，取而代之的则是满眼晦暗不明，令人完全看不透他此刻心思。 “淑惠……”隔了好半晌，在见到怀中人儿开始身体下滑，仿佛忽然很没精神地睡着了一般，顾蓦这才又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只是，这一次，几乎令他完全失望。就见原本还肯张口说话的人，就这么倒向了地面，仿佛刺激过大，昏了过去…… 蓬头垢面，身上沾满灰尘，与整个狼藉的房间毫无违和感地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