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询问。 他在“睡”前曾经带着小弟们去贩卖各类游戏的商场、娱乐中心扫过“货”，因此小弟们在自己睡着后拿回各种同类产品其实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但现在，它们除了找来一堆自己以前曾经拿回来东西的同类产品外，还有不少如玻璃珠、气球、星火棒、吹泡泡等儿童玩具。 莫非它们是在寻找这些东西的同时激发出了对于“玩具”这一概念的记忆，让它们将所有能玩的东西统统都捎带回家了？ 看着后方源源不断抱着各种包装盒子跑来找自己邀功的小弟们，卫轩无力扶额，他看到了它们抱着的游戏光盘、动画电影dvd、毽子、跳绳、空竹、芭比娃娃套装…… 这么看来，自己以前寻找的“游戏、玩具”范围还是小了点啊，看看它们现在找到的这些东西？比自己找到的范围可大多了。 卫轩这次没有再问它们这些东西是从什么地方翻找出来的，看看周围的那些盆盆罐罐就能猜出，这些东西的来源肯定也都是差不多的。 于是，思考一下后他暂时口头表扬一下小弟们在自主寻找乐趣、主动为枯燥的生活增添光彩的行为，随后让它们先将东西都放回去，才继续询问：“除了装水的东西、可以玩的东西外，你们还弄了些什么？” 再次听懂了卫轩话的小弟们此时集体散发着兴奋的泡泡，忽然开始兴高采烈地将他围住，摇晃着身子向外走去。 卫轩不明所以，但此时就连身边的杜航也带着他一起向外走去，所以他也只能跟上自家的众小弟们走出小区。 或许因为小弟们也不知道要如何表达它们要去的地方、想让卫轩看到的东西，所以虽然一路上所有的小弟们都在散发着兴奋的情绪，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可以说明给他听。卫轩也只好一头问号地跟着它们走出小区、走上街道，然后，来到一个让他觉得很眼熟的地方。 瞪大眼睛十分诧异地看向前面的入口，卫轩指指那里：“你们要带我去这里？” 点头点头，周围满溢着“进去、进去、进去”的情绪。卫轩只好反手将背包中的手电取出，跟着小弟们的队伍一起走了进去。 这里他很熟悉，正是他特意寻找之后才决定在这里的地下二层建立冰窖的地下停车场。 地下车库的一层中乍看上去和卫轩睡前最后一次来这里时并没有什么区别，里面空荡荡的，只零散停着一些车子。但仔细看去，这里与卫轩记忆中的印象又有些区别。 “……变得好像更破烂了一些。”足足一年的时间，再加上外界的风吹雨打还是能够通过斜坡等地方灌入的雨水、吹过的风等等影响到这里，让常年无人打理的地下室因为受到环境的侵染而变得更加沧桑。其中车辆的变化要更大一些，虽然没有外界散落在路上的车辆看上去那么惨烈，可不少地方也都生了锈，一眼就能看出岁月在上面留下的痕迹。 卫轩的心中带着一丝黯然，这些痕迹，代表着现在的世界距离卫轩记忆中那个现代、发达、高科技的社会越来越远。 压下心中这种莫名的伤感，卫轩随着小弟们的带领缓步走入地下二层，然而，在他刚刚拐弯、看到路口尽头的东西时，就愣了一下。 斜坡下面，显然有着什么东西正在入口前堵着，虽然不确定那东西是不是将入口全部彻底密封住了，可那东西的体积却绝对不小！ 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卫轩连忙加快步伐，匆匆向那里走去，随后，看清地下二层的情况后整个人便呆滞在原地，好半天动不了分毫。 抖颤着抬起一只手，卫轩指着地下二层的“东西”，一脸震惊地对周围的丧尸小弟们问道：“这、这些不会都是你们弄出来的吧？！” “弄的、弄的、弄的……” “我们弄的、我们弄的……” …… 乱七八糟的回应声响起，它们话中的含义简单明了，十分直接地回答了卫轩的问题——是它们弄的，就是它们弄的！ 一个个外表看上去一模一样的房屋林立在地下二层，这些房屋建立得十分紧凑，紧凑得如果不是它们中间有斜坡相隔的话此时卫轩连走进去的空隙恐怕都没有！ 这些房子每一栋从外表上看起来都和当初卫轩带着丧尸小弟们以及杜航一起搭建的冰窖一模一样！高矮、宽窄、大门方向，甚至斜坡的角度都完全一样！ 卫轩几步快走到距离最近的一个房屋前，抬手打开大门，一脸震惊地发现，内部墙壁上果然也附着一层金属板子！ 因为有金属板子的遮挡，让卫轩无法马上辨别出里面是不是被它们喷过隔热泡沫，他抬手在板子上敲敲、按按，触感和声音告诉他——这东西里面果然有隔热层！！ 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震惊表情，卫轩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看着跟他一起进来、满身都散发着“夸我吧、快夸我吧”气息的丧尸小弟们，不知是醒来后第多少次地艰难咽下口水：“……这些都是你们在我睡着后建好的？” 小弟们再度散发出愉悦的气息，以及众口一词的回答：“建的、建的、我们建的……” 随后，从几个丧尸开始，中小弟们又开始抱怨起来：“没装满、没装满……” “什么东西没装满？”卫轩再次陷入迷惑状态，听到他问话的丧尸小弟们一面散发着“盒子、盒子”一面带着他走到后面几排房屋，打开其中一个房间的大门。 卫轩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再次倒抽一口气，他看到一个个塑料整理箱堆叠在房间中。这类箱子是他在去年冬天的时候用来装干净的水、并将它们彻底冻成冰块后搬进了早先的那间冰窖里的同类。 现在这些里面放的不会也是冰块吧！ 加快脚步，走到整理箱旁边，卫轩抬手摸了摸，发现此时的自己对于温度的感觉变得更加地没感觉了，于是原本震惊的心情略微平复了一些，才抬手打开一个单独放着的箱子。 里面都是干干净净清清亮亮的水，并没有冰块的踪影。 卫轩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安心，毕竟，冰块这种东西只有冬天气温十分低的时候才能靠着自然的力量冻成。平时自己在家中偶尔也会用这种整理箱存放干净的纯净水，丧尸小弟们应该也是因此才会将这些箱子特意搬过来的吧——它们或许是以为自己建立这种房子是为了专门存放用这种容器装来的水的吧？ 不过，无论如何，这群家伙居然能在自己睡着之后搭建出这么多间冰窖、还特意又找来这么多整理箱装满水、塞进冰窖中，这种贴心的行为让卫轩心中不得不再度感动了一下。 拍拍距离最近的几个丧尸的胳膊：“辛苦你们了。” 话音刚落，得到表扬的丧尸小弟情绪再度提升几个等级，那愉悦的情绪简直能冲破天花板，卫轩满耳朵都能听到它们堆叠在一起的声音：“不辛苦、不辛苦、不辛苦……” 既然来到了地下车库中，卫轩就不得不去自己去年存放冰块的冰窖中查看一下情况。好不容在众多房屋中找到最早建立冰窖的所在位置，打开门后迎面扑出来一股凉气，这股凉气就连如今已经变成丧尸体质的卫轩都不由得身上抖了抖。 感受到这股寒意后卫轩两眼亮了起来，连忙几步走进去，指着一排箱子让杜航帮他将最顶部的一口箱子搬下来。 打开盖子后，里面那玩好无损的冰块让卫轩激动了一下，脸上不由得冒出一个笑容：“居然真的有用！这么久了都没化？！”兴奋过后，他又连忙让杜航将东西归位。退出房间后正在关门的卫轩忽然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就算它们的保温效果再好，可现在对于我来说还有什么用？” 是啊，他现在都变成丧尸了，就算平时天天都需要洗澡、平时收拾房间做卫生也能用平时积攒下来的雨水啊。还特意冻冰做什么？ 他严重怀疑，他现在是不是到了盛夏时节根本就不会感觉到热？ 心情复杂地检查过地下三层的水位高度——与他睡前几乎没有差别。卫轩带领众小弟一起回到小区中，让小弟们解散后，卫轩拉着杜航的手，和他一起缓步走在小区的路上，过了好一阵才开口感叹起来：“现在它们变得聪明了、会做更多事，也能帮我更多的忙。只要我想，就能有更多的物资利用。可现在……我好像再也用不上这些了啊。”说着，他有些忧伤地抬头看向天空，“也不知道我现在还能不能吃rou？吃rou时还有没有正常的味觉？唉……也不知道去年的那只羊的羊rou味足不足？真可惜……” 真可惜，他死前没能吃上。 听到他的话后杜航眨眨眼，忽然上前一步打横将他抱了起来。 杜航在这次卫轩醒来还没有这么抱着他到处蹦达呢，现在忽然来这么一下子让卫轩下了一跳。感受到杜航带着他跑了起来，卫轩连忙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杜航看看他，继续奔跑：“吃rou。” 第198章 这是rou？ 卫轩一脸震惊地看着不远处那黑漆漆的两坨，现在，他和杜航身处在平时居住楼隔壁的楼顶上，这两天因为事情太多，他还从来没有爬到过屋顶呢，所以就一直都没有发现这里的东西，但现在…… “那、那是什么？”卫轩手指抖颤地指向前方，此时的他还被杜航打横抱着，然而他现在完全没有功夫去关注这些小事。 杜航带着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那坨东西的旁边，一脸严肃认真：“rou。” “rou？！”卫轩觉得自己此时发出的声音十分尖细，还带着颤音，堪比末世前听到过的女高音，然而此时的他压根没办法分心去考虑这些有的没的，他继续指着前方，“什么rou？！” 杜航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才回答：“rou，打的rou。” 其实，卫轩已经从那两坨东西的大致体型、体态，以及其中一个头上那两根小小的犄角、另外一个下面的尖利脚爪上就能判断出它们的原形来，只是此时的他根本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他想像的东西。 好吧，其实就算承认了也没有什么，这不就是经过一整年风吹雨打日晒雨淋后的……去年大雪天自己带领丧尸小弟们去抓回来的变异羊和变异鸡吗？ 可是……他心心念念的羊rou居然变成现在这副规模样，这让他以后如何再直面“羊rou”这一以前一听到就会流口水的食材？现在的他，看到这两坨东西只想将它们丢到隔壁的垃圾场去！ 用力地闭上双眼，卫轩只觉得心塞塞，然而等他张开眼睛后却悚然发现杜航居然抱着他直接来到那头羊的旁边，自己距离那个羊头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羊头经过这一年的自然侵袭已经变得脱水干瘦满是褶皱，一层薄薄的皮附在羊骷髅上，眼眶早已凹陷，整个尸骸都是深黑色的。因为昨天才下过雨，再加上之前一年在外暴晒雨淋的成果，让卫轩可以在一些凹陷的地方看到曾经发过霉、长过绿毛的痕迹。 他的身上不由自主打个寒颤，表情扭曲了几下，转头看向杜航：“走吧……”这东西的造型实在太辣眼睛，尤其是一想到它们原本是多么美味的食材，再看看现在的惨象，卫轩觉得他真心没有勇气继续缅怀它们的遗骸了。 杜航显然有些不解卫轩的意思：“吃？” 吃？还吃什么吃！这东西要是自己现在还能吃下肚子的话，那自己恐怕就连一个丧尸都算不上了！要知道，就连丧尸们也只爱吃新鲜的、刚刚被抓到的活人呢！！ 卫轩深吸一口气，扭曲表情看着杜航：“时间太久、rou坏了，现在不能吃。”他还想让小弟们将这两个辣眼睛的尸骸丢到隔壁去，却又怕因为昨天这东西才淋过雨，现在搬动时万一掉下来点什么更恶心的东西怎么办？还是让它再风干几天再说吧。 反正这么久都已经过去了，自己现在的体质恐怕也不会怕尸体腐烂后有什么病菌会侵袭到自己，这两坨东西多放几天问题也不大。 杜航疑惑地看看面前的羊头，又低头看看怀里的卫轩。其实他和丧尸小弟们早就觉得这东西很碍事，有它们在，放它们的地方就不能放接水的盆盆罐罐，可又怕卫轩醒来后想要——毕竟这可是卫轩在睡着前心心念念带着大家一起去弄回来的。 因此，这才一直留在这里。要是知道他不喜欢放太久的“rou”的话，它们早就把这两坨丢掉了。要知道，就算是丧尸也是有审美的！这么丑又不能接水的两坨，它们也不会喜欢！ 发现了这两坨尸骸后，卫轩忽然对于小区中现在到底被这群家伙们塞进了些什么东西再度产生了质疑。毕竟，他今天虽然看到丧尸小弟们抱出形形色色的玩具，可除此之外还有些什么就不好说了。 于是，他干脆让杜航带着他挨个楼、将所有的房间都转上一圈。 爬这么多的楼卫轩觉得自己的体力肯定支撑不下来，于是他决定干脆就让杜航抱着自己转悠，反正他走得肯定比自己快。此时的卫轩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成为丧尸或者半丧尸的自己，体力上会不会也出现什么大的变化？反而直接按照“睡”前自己的体力来进行判断与安排。 这一次乱转，卫轩只觉得自己之前看到的、被丧尸小弟们抱出来的东西果然并不是全部！小区中有几栋楼的房间中也被各色空着的塑料罐子、盆子等东西塞满，这些显然是一时半会儿没能派上用场的接水容器。 某一栋楼中，里面几乎所有的房间都被用光了的喷聚氨酯发泡罐子塞满！这些，想必就是为了给地下车库中搭建冰窖时使用光的，而且，这些罐子的数量绝对远超自己当初带它们拿回来的数量，天知道它们在自己睡着后是不是又去过那家工厂？ 除了这些有实用价值的物品外，剩下的房间中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休闲娱乐物资，这些东西与原本房间中的家具日用品混在一起，将一个个房间塞得满满的。 更惊悚的是，卫轩在杜航带着自己来到某个房间时发现里面有一堆人型物体，猛一看时他还以为那个房间中睡着一堆光溜溜的丧尸又或者堆着一堆死人呢！仔细一看才发现——也不知道是哪个丧尸这么有才，居然将商场里的人型塑料模特搬回来、全都塞到这里来了！ 看着那堆缺胳膊少腿与常人等身大小的模特，卫轩的嘴角再度抽搐几下，十分怀疑将它们搬回来的丧尸小弟是不是误把这些东西当成了大号的娃娃才拿回来的？ 除此之外，他还找到了满满三个房间的各种皮球篮球排球乒乓球……以及某几个房间中堆放着的一大堆的平衡车、滑板等东西。 娱乐物品中体型最夸张的则是——天知道它们从哪里拆回来的塑料滑梯的零件！ 当然，在滑梯零件的缝隙中塞着的秋千、儿童骑的小马小车海洋球什么的就显得要小巧不少。 这一圈还没转完卫轩就觉得十分头痛，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小区里就被塞满了这么多……乱七八糟到无法形容的东西？相比起来，果然还是之前它们给自己巴巴抱出来的东西看起来正常得多。 看看还有最后几栋楼就能全都转完，卫轩决定干脆趁着天色还没彻底黑下去前搞定这些事再回房休息。等杜航带着他依次走过这个楼门洞的一层层房屋来到顶层时，卫轩看着其中一扇熟悉的大门才忽然想起——这次醒来后他似乎一直都忘记了些什么？ “去那边！”卫轩见杜航带着他要进入另一个房间时连忙抬手指向目标大门。杜航脚步一转，直接将人抱到那扇门前。 熟悉的房门、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少女风，以及，熟悉的两张脸孔。 看着那对男男丧尸一点都不惊讶地看着自己与杜航，卫轩忍不住弯起嘴角：“好久不见了……”这两个家伙的生活习惯行为模式与丧尸小弟们不同，平时更是死宅到天天不出门也无所谓的地步。如果不是自己主动过来看他们的话，卫轩几乎不可能在小区中看到他们两个主动外出现身。 然而，他不过是感慨一句，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应。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不见、不见……” 四个字是高个丧尸的回应，两个字的是矮个丧尸的回应。让卫轩觉得震惊的并不是他们两个对自己的话所产生的反应，而是——他们两个的回应与杜航一样，都是用嘴巴说出、而不是发散脑波！ 卫轩见状立即拍拍杜航的胳膊让他把自己放下去，从背包中翻出温度测量器和两个用来专门测试心跳的手机。 “体温十六度，心跳每半小时左右一下……”这个是高个丧尸的，而矮个子丧尸的体温要比丧尸小弟们高出一些、比高个子低一些。他的体温为十四点七度，而心跳则在每一个半至两小时之间跳动一下。 似乎体温越高、心跳速度的频率变快的幅度就会越大？这种比例的具体数据卫轩没那份心思去细算，他只大略能估算出来就好。不过，丧尸们在体温达到多少度后才会说话呢？ 丧尸小弟们的体温在十二、三度左右，而矮个子的体温已经到达了十四度，莫非等小弟们的体温到达十四度以上就都会说话了？ 卫轩想到这里原本是想要高兴的，可他的脑海中忽然冒出周围那群家伙围着自己七嘴八舌吵闹的模样，又忽然打了个激灵——原本的它们不过是散发一下脑波而已，自己就已经被它们吵的头疼了，要是真等哪天它们都能开口说话，自己的耳朵怕不是会被它们吵聋？！ 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卫轩表情还停留在生无可恋上（虽然他疑似已经死了），等他和杜航一起走出去后，留在房间中的那对看着两人离去，然后对视一眼。随后，本就在沙发上面一个坐在另一个怀里的两人，此时高个子直接将矮个子抱起，转身走进卧室，还顺便低头亲亲。 那动作，那姿势，怎么看怎么和杜航平时抱着卫轩时的造型那么相似。 而走到楼下的卫轩已经决定不再纠结于未来的耳朵会不会受难的问题——大不了他回头找些耳塞回来备用。 此时的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不远处一栋楼的楼顶，忍不住感叹：“可惜，现在就没办法测试我这个样子到底能不能吃rou了……”好吧，这两天受到这么多打击后，最让他念念不忘的似乎还是关于伙食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