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肖奥运的手僵住,“我,我没这样说。大壮,大壮,别跳了,小宝的rou好吃。” “小宝?”正上菜的女服务员重复一句,殷小宝抬手指着亓煊,“他的小名叫小宝。” 服务员看去,手一哆嗦,放下盘子就往外跑。 “噗哈哈!”裴航笑喷,拍拍亓煊的肩膀,“那姑娘心里一定想,天哪,这么大的男人叫小宝,要不要脸啊。” “滚!”亓煊朝他手上一巴掌,抬头一看上菜的服务员换了个人,眼前一黑,耳边再次传来张狂的笑声,笑得亓煊一顿饭吃得差点反胃,发誓再也不和殷小宝出来吃饭。然而他却不知,殷小宝也不想跟他出来,只想跟他爸妈一起出来吃饭,。 殷小宝抓扒手的事被帝都的新公安局长,逮着机会就坑儿子一把的殷震搅和,又因赶上长假期间外面到处都是人,不想出去看人头的殷小宝只能窝在家里。 十一期间没上热搜,开学后,殷小宝到学校里也没遭到同学们围观。安安静静度过一学期,考好试回到家,家中空无一人,只有大壮站在门口迎接小主人。 殷小宝心中莫名一慌,翻出手机打给贺楚,手机里传来冰冷的声音:“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挂断又找殷震的,响了两声,电话被无情地挂断,殷小宝的手不禁发抖。 噗通! 书包掉在地上,“怎么了?”殷震推开车门一见儿子神色不对,连走带跑,“出什么事了?” “爸爸?”殷小宝猛地抬起头,“你怎么不接……不是,mama出事了。” “你妈?”殷震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你妈还在家?” 殷小宝不禁眨了眨眼睛,“什么叫我妈在家?等等,我妈去哪儿了?”他没漏听什么吧? “去你外婆家。”殷震说着,一见儿子瞪大眼,“她没跟你说?你外婆昨天夜里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摔倒了,她去看你外婆,这时候可能是在飞机上。真没说啊?那应该是怕你考试分心。” “分心?”殷小宝惊叫,“我是小孩子吗?贺女士到底知不知道咱们家她武力值最弱。没事乱关机会吓死人的。” “嗯……也许手机没电了。”殷震不禁摸摸鼻子。 殷小宝瞪他一眼掉头就走,走两步一顿,“我昨天晚上帮她充的电。” “……等她开机,我好好说她一顿。”殷震话音刚落,听到一声冷哼,殷小宝打量他一番,“你舍得?不舍得就别乱夸口。”顿了顿,“我明天出去玩,给钱。” 殷震立马掏出钱夹,拿一张,想一下,又抽四张,“五百,够吗?” “够了。”殷小宝一看他爸这么有眼色,晚上吃速冻饺子也没在意。 翌日一早,等他爸去上班,殷小宝才喊肖家兄弟出去玩。 临近大选,全国人民以及全世界媒体的目光都聚集在帝都,殷小宝可不想这时候被人认出来,继而连累他爸被记者挂上头条,出门时便全副武装。 围巾帽子不能摘下来,意识到没法去室内有暖气的地方,殷小宝犯起头痛,“去哪儿?” “我记得有一年你和彭耀他们批发东西去火车站卖,我们也去?”肖翰林说:“就卖对联、花灯,反正快过年了。” 第31章 沿街叫卖 殷小宝接道:“然后我们仨排队上热搜。” 肖翰林噎住, “……怎么会呢。帽子,围巾, 大棉袄, 这身打扮我爸妈都认不出我,谁知道你是谁啊。” “我爸妈知道。还有,这世上还有一群人比我自己都了解我自己。”殷小宝挑眉,“知道是什么人吗?” “脑残粉, 私生饭。”肖奥运脱口而出。 肖翰林霍然转过身,肖奥运反射性抓过殷小宝的胳膊挡在身前,殷小宝痛的倒抽一口凉气, “放开!”皱着眉头道。 “不放。”三个半大小伙子挤在车里, 躲无可躲,肖奥运最大的依仗便是殷小宝, “你叫我哥别打我。” “打你也活该,谁叫你每次都这么会接话。”殷小宝一用力, 抽掉胳膊, 抬手把他推到肖翰林怀里,扭脸对司机说:“回去。” “别呀。这么着急干嘛。”肖翰林一见车掉头,顿时顾不得教育肖奥运,“好不容易考完试解放了, 路上又没多少车, 咱们逛一两圈再回去。” “行啊。”殷小宝答应, 肖翰林大喜, “去东五环, 开慢点,回来的时候从环城路绕到到西五环再回家。” 肖翰林脸上的笑容僵住,随他仨出来的两位警卫员险些笑喷,坐在副驾驶的那位看热闹不嫌事大,“去吗?翰林。” “去个屁!”肖翰林瞪他一眼,“去潘家园。” “会被打的。”肖奥运提醒。 肖翰林的呼吸一窒,“你能不能闭嘴!打的又不是打你我,管这么多干嘛。就去潘家园,掉头,掉头。” 司机靠边停下来,“你们仨商量好到底要去哪儿,我们下午还有任务。”顿了顿,“小宝在潘家园折腾的那一出,虽然不是他挑起的,终归因为他潘家园的游客锐减。万一被认出来,他们就算不打你们仨,估计也没什么好脸色。” “听到了没,听到了没,小宝,因为你,潘家园都不能去。”肖翰林冲他呶呶嘴。 殷小宝瞥他一眼,“奥运不问我那副字值多少钱,我会多嘴?再说了,那卖字的那老头敢狮子大开口,就得做好被懂行的人看出来的心理准备。真以为科技发达,人人用手机、电脑,没人写毛笔字,就没人懂?天真!”话锋一转,“去琉璃厂。” 琉璃厂位于西城区,离殷小宝他们所在的位置很近,十五分钟后,一行人到达琉璃厂,司机找地方停车,一大三小往里走。 离春节还有半个多月,沿街的店铺已挂起形态各异,五颜六色的灯笼。从未逛过花灯节的肖奥运来到这里,就像那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肖翰林赶忙拉住他,恐怕一眼没看见他把自己给弄丢了。 “看那里,哥,你同行。”肖奥运拍拍他哥的胳膊,指着右边的店铺。 “我同——”肖翰林顺着他的手指,一看店铺门口立着“手写春联”的牌子,牌子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许多春联,“找打是不是?!”拎起巴掌就要揍他。 早有准备的肖奥运转身躲到殷小宝身后,冲着他哥扮个鬼脸,“打呀,朝这里打。”指着殷小宝的脑袋。 啪! 殷小宝抬手朝他手背上一巴掌,肖奥运痛的“哎呦”叫起来,肖翰林愣一下,继而乐得吹起口哨,“活该!” “小宝!”肖奥运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差不多得了啊。”殷小宝碎嘴,但他不会没完没了的闹腾,淡淡地瞥他一眼,肖奥运倏然住嘴。殷小宝抬脚向右边走去。 肖奥运指着他的背影,“我,我怕他干么?!” “你怕他不给你讲数学试卷,不教你英语。”肖翰林说着,抬脚跟上去,“要买什么?小宝。” 殷小宝没有回答他,而是问店老板,“春联怎么卖,多少钱一幅?” “你要买春联?”肖翰林扭脸往外瞅一眼,“我家好像也没买春联。” “外面的五十,屋里的两百一幅,包括上联、下联、横批和五个福字。要什么样的自己挑。”手写春联是个稀缺货,老板不愁卖,看到有客人也不甚多热情。 殷小宝仔细看了看那两百一幅的春联,摇了摇头,“不要。我家门多,没带那么多钱。”说完,转身往外走。 门多?老板猛地抬头,然而只看到三个臃肿的背影, “两百又不贵,干么不买?我瞧着挺好的。”走到门外肖翰林就说:“网上还卖两百呢。人家这里又要租金,又要水电费的。” 殷小宝笑道:“你给我两百,我写给你。” “你——” “好!”肖奥运打断他哥的话,“我们家所有的门。小宝,给你钱。”说话间掏出钱夹,抽出两张大票。 殷小宝没有接钱,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转身往回走。肖翰林伸手拉住他,“往哪儿去,走错了,是这边。” “没走错,咱们先回去。”殷小宝拨开他的胳膊,“知道哪儿有批发市场吗?” “不知道!”肖翰林想都没想,“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你提议出来玩,室内不能去,又不去地坛、潘家园,这么冷的天又不能去游乐园,还不愿意呆在这里,那你出来干嘛?我家的车不用油啊。别拽我,奥运,我还没说完呢。你看天气预报了没,今天最高温度零下六度。殷小宝,我告诉你,如果我冻感冒了,你替我打针吃药。” “行啊。但是吃到我肚子里,你的病又不能好。”殷小宝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肖奥运攥起拳头,咬咬牙,“我,我先给你记下。” “咳!”肖翰林猛地回头,肖奥运连忙捂住嘴巴,“我没笑,就是嗓子有点不舒服。小宝,别理我哥。他什么都不懂,你问哪里有批发市场是不是打算买红纸,自己写春联?” “他?”肖翰林蓦然地睁大眼。 “小宝还会写毛笔字?”两名警卫员跟着问。 “那当然。”肖奥运得意道:“不知道了吧。小宝以前开直播的时候写过毛笔字,网上有视频。大家都说不错,我看着也觉得挺好,反正比我的好。” “是个人写的都比你的好。”肖翰林鄙视堂弟一眼,怎么好意思跟自己比的,“小宝,奥运说的是真的?” 殷小宝点点头,“去不去?” “写了卖?”肖翰林不答反问。殷小宝迟疑一下,正当肖翰林以为他会拒绝时,又听到,“回头看吧。” “那就去。不过,我家的春联你来写,但是不能管我要钱。”肖翰林道:“如果你写得好,我就跟我爸妈说从这边买的,你也不准拆穿我。” 殷小宝简直无语,这货打算借此忽悠他爸妈多少钱呢这是,“行。” “那还等什么,走啦。”肖翰林到车上就打开地图,去就近的百货商场。殷小宝买五十张红纸,四支质量最差的毛笔和两大瓶最便宜的墨汁。 肖翰林轻轻碰一下殷小宝的胳膊,冲手里的墨汁呶呶嘴,你确定用这个写春联? 殷小宝点头,接过零钱,拿起毛笔,“走啦。”肖奥运的嘴巴动了动,到车上就问:“身上的钱不够?你手机钱包里的钱呢?被贺姨发现啦。” “我妈不知道。”殷小宝知道他想问什么,“我没写过春联,这些留着练笔用。我家有好的墨汁和毛笔。” “原来如此,早说么。”肖翰林松了一口气,“搞得神神秘秘,我还以为你故意的呢。”话音落下,前面两位警卫隐晦的对个眼,可能真是故意的。 亮出真本事,殷小宝的一字值千金。然而他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即便天才,没有数十年如一日的练习,也达不到他如今这个程度。 不想被科学家弄去解剖,殷小宝每每在外人面前便总是漫不经心地胡乱写。即便那样,还是被书法协会的人盯上。 好在贺楚坚决不同意,后来殷小宝又对外放话说他的理想是外长,书法协会才没继续缠着他。不过,打那以后,殷小宝能不在外面动毛笔尽量不在外面动笔。就算在家,他也是写好就把纸烧掉,务必不留下一个字的真迹。 所以,两个警卫猜对了。 殷小宝故意买垃圾毛笔和墨水,就是为了写出附和他这个年龄的孩子写出来的字。然而这话除了他爸妈,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一行人没在外面耽搁,回到紫腾院时才十一点。殷小宝便叫肖家兄弟去他书房里帮忙裁红纸。 肖翰林还惦记着出去卖春联,一听小宝的话,立马打电话告诉保姆阿姨做好饭送到这边,“小宝,和我们一起吃?” 贺楚不在家,殷震晌午不回来,只会煮粥和煮方便面的殷小宝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你们裁纸,我来写。” “好啊。”肖翰林和肖奥运兴致勃勃的裁红纸,殷小宝仗着他俩不懂书法,两根手指捏着毛笔。肖奥运不经意看一眼,“咦?小宝,你握笔的姿势不对。” 殷小宝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说:“我故意的。书法协会的人说我的字裱好能拿去卖,如果我用真实水平,书法协会那帮人会气晕的。” “你的字有这么好?”肖翰林不信。 殷小宝手下不停,边写边说:“在我看来不怎么好。大概是现在练习书法的人少,能坚持下来的人更少,才显得我的字好。跟历史上那些名人相比,我的字充其量只是工整,没有神韵。” “你太谦虚啦,小宝。”肖奥运不知何时站起来,殷小宝的手微微一抖,“这字算好?你搜赵孟頫,看看人家的什么样,再看看我的。” “赵孟頫?你可真敢说。”肖翰林吃惊道:“人家练习多少年,你才几年?” 殷小宝放下笔,歪着头盯着他,“是我说我的字好吗?” 肖翰林一噎,不自在地揉揉鼻子,“奥运,过来裁纸,不懂就别瞎说。” “小宝的字是真好啊。”肖奥运忍不住又看一眼,“他这还是用拇指和食指拿笔呢。小宝,你从几岁时候开始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