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第92章 杨永和 “同不同意的他家里又做不了主，他那个性子你看着吧, 等他考上大学了, 他家里还不一定得怎么捧着, 他不一定得怎么闹呢！”家里有个大学生是很光荣的事了, 可这大学生也不是杨家自己供出来的, 过不久他们家里有热闹看了。 “娘，你当时为什么要答应资助他上学啊？”高明娟到现在还是十分的不理解，以前她也问过，可是都没弄得很明白。 林佳拉着高明娟坐下来, 再一次给她讲自己的用心, 不过这一回她不怕会影响高明娟考试，可以讲的就更多一点了。 两年前高中重新收那些以前不能读的人，高明义和高明娟都去考试了, 那一年队上有三个也考上了, 其中两个是初中刚毕业的，毕业了好几年还考上的那个就是杨永和。 高明娟跟他说过自己要继续上学, 不可能和村里别的姑娘一样到了年纪就嫁人, 让他别想着自己了。这话杨永和本来不信的，但是因为林佳说过的那些话, 后来也没有再靠近高明娟。 虽然这样，他心里却不甘心，一直想着要怎么和高明娟在一起，本来朦胧的好感也变成了执念，后面真的变成了喜欢, 高明娟要读书他就跟着复习跟着考试去了。是不是真的别人不知道，反正他的说法就这样。 高明娟要继续上学，他和高明娟一样考上了高中，他觉得自己这样肯定就能和高明娟在一起了。可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他家里的人除了他娘就没人支持他继续读书，都是目光不长远的，就只看得见眼前的小亏小利益，想着要是白供了他两年考不上大学就白费了。特别是他哥哥和嫂子，都说了想读书他们不反对，可是学费吃喝家里不能管，让他自己挣去。 这事当时还闹的不小，队上长耳朵的都知道了，有人说杨家的没长远的眼光，也有人说去上学没什么大用，农村孩子就该种田，但他们只是外人，造不成什么影响。高中学费不算贵，但是上学就不能干活，没吃的连自己家人都不管，也没人愿意白供他两年，这对一个少年来说是相当麻烦的。 杨永和肯定是要读书的，这当然不仅是为了高明娟，更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自己家里为什么穷，别人家里为什么富，那就在于有没有人出息。而很多和他家一样的家庭，只会认为乡下的孩子，回家种田才是最终的宿命，可他不认命。 当时十八岁的杨永和做了一件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他竟然跑到高家院子里跪着，说是他一直喜欢着高明娟，想一辈子和她在一起，要当高家的上门女婿，只要能和高明娟一起读高中考大学再结婚，以后就是他高家的人了。 那时候高家一家子都在，高明娟直接被气哭了，本来她也有少女情怀，对他也有一点点意思，可是他这样的做法确实太不好看了，这是让人家以为他俩已经好了。幸好他还要点脸，没有在高家大门口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不然高明娟的名声也要跟着毁了。 他这样过分的做法自然让高家人十分愤怒，当场就被高明娟三个哥哥给揍了一顿，但他还是嘴硬心硬地没有改主意，后来林佳又跟他好好聊了一下，从各方面的问题去分析这个事情。 最后林佳和杨永和达成了私下里的协议，这两年里他上学的费用由她来给，读高中的时候他不能纠缠于高明娟，等以后他有能力偿还了就还更多东西，至于上门女婿的事情就等毕业后，由他和高明娟自己做主，她来把关。 所以杨永和继续读高中了，他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来的钱和吃的，对他不冷不热爱答不理的。资助这事高家里也就林佳和高明娟知道，其他人都以为那小子已经放弃了这个疯狂的想法。 林佳这样做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在她看来，杨永和表现出来的就是一个容易冲动、执拗、还很奋发向上的少年，她对他没有恶感。 要是高明娟不喜欢他更好，反正他家里人多还乱，林佳不怎么喜欢让高明娟扯进去，给点东西让他读完两年高中，大学他自力更生、国家也补贴就用不着她了，高明娟另找他人，做个人情没什么不好。 要是高明娟真的喜欢他非要和他在一起，后面实在是拆不开了，那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志同道合，她把人给供出来了，他真来她家做上门女婿，那一家子也没什么立场来跟她讨便宜。 林佳当时就是觉得这事怎么也亏不了才答应的，不管怎么说都能帮到一个求上进的少年，就是有麻烦也是小麻烦，碍不着她太多事。 让林佳一直不解的就是高明娟的态度了，她对杨永和肯定是有意思，不然不会提到他就脸红，但是这点意思肯定不够她和杨永和在一起的，两人也没正经地谈过恋爱。 这一点她看得明白，但是因为之前高明娟还在上学，她就没有提出来，现在她倒是想问，不过还得杨永和先表态了，不然可能只会给高明娟带来困扰。 “娘，其实他跟我讲过的……”高明娟红着脸低下了头。 “说啥？” “说他这一辈子就认定我了，上门他也不在乎。” “你觉得是真的？”林佳之前说的就是开个玩笑挑话头，她还真不太清楚杨永和到底怎么想的。 “真的吧，这都好几年了。” “男人啊，有时候净会说好话，其实心里想的啥谁也不知道。” 杨永和这人吧，看着又上进又偏执，一开始就跟高明娟说喜欢她，要和她在一起，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就说来做上门女婿。这上门女婿可是不怎么光彩的，林佳这样的都没想过要给高明娟找，就怕找到个不好的，谁知道就有人自动送上门来了。 要说他对高明娟是真爱，可这真爱也来得莫名其妙的，要说不是真爱，他这几年的表现是有点心机，但看着一点都不坏，到底什么会让他放下自己的自尊，爱不爱的说不清楚。 林佳把自己的想法给高明娟说完就只能摇头，她的思想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的年轻人了，动不动就为爱放弃这样那样的，她这个年纪的只会阴谋论了。 “那就看着呗！他真来了咱就考验一下，不来就算了，娘也别太担心，他骗不到我的，只有爱惨了的人才会被骗。”高明娟倒是没林佳这么多想法，还挽着林佳的手臂劝她别想太多。 林佳惊讶地看着她，小道理还一套一套的，“你这跟谁学的，还知道爱惨了的人才会被骗？” 高明娟羞涩地笑了一下，“我宿舍里有个舍友说的，她结过婚了……挺可怜的一个人，我不能像她一样。” 林佳点点头，“你自己明白就好了，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人还是理智一点才好，要是他真的一心一意地为你，那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我知道……” 人的一生，要是能遇见一个爱惨了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人，就是最大的幸运，世界上多的是爱而不得的人。作为一个母亲，她希望这个美丽善良的姑娘有这样一份幸运的感情，但是更会担心她会受伤。 回来没多久，李芬芳和周嫣就开始做晚饭了，做出来的饭菜十分丰盛，有大白馒头有鸡有rou，因为家里就自己养着猪养着鸡，去年养了两头猪，一头交上去一头自己杀，现在家里缸里还有rou。 自从去年分了田地之后，家里的粮食就能想种啥就种啥，交了该交的东西之后剩下就是自己的。这大大地提高了人们的积极性，又有了高产的杂交水稻，去年全队的粮食产量加起来竟然有以前五年的多，勤劳的人家今年都能敞开了肚皮吃饭，饿肚子的只有哄地皮的人了。当然了，也仅限于粮食而已，别的很多东西还是缺的。 饭桌上，高明义和高明娟讲着自己这次考试的事情，现在和后世不一样，不是考完试自己估分再填志愿，而是考前就填好了，发了卷子下来，考得上考不上就看那时候了，这样做的录取率相对低一些。 他们两人的成绩现在倒是算好的，填的是省里的师范学院，这个门槛相对低一点，没有好高骛远。因为林佳说了，他们需要的不是好工作，而是一个大学文凭和开阔的眼界，填志愿一定得拿稳了。 不过这只是林佳的提议，真正做主的还是他们，孩子的人生，应该由他们自己来掌控，父母就算是为了他们考虑，也不能限制太多。 虽然说考上了大学就是有了铁饭碗，但事实上高中里的人都比较随意，大部分人都想着考不上就回去接替自己父母的工作，还有一部分人想着回家种田，真正在非常努力学习的人是少部分。可能是因为现在高考恢复的时间比较短，社会分工模式还没有彻底转变，才导致了很多人这样的想法。 “mama，我还要吃rou。”壮壮递出了自己的小碗，里面的rou包子只剩一半的包子皮儿。 “mama，我要吃青菜。”安安也递出了自己的碗。 李芬芳和周嫣各自给自己的孩子夹了他说要的东西，他们三岁半了，吃饭都是用小勺子自己吃的，不过夹菜就需要大人帮忙了。 “来，安安吃一点rou，壮壮吃一点菜，别光吃一样。”林佳又给俩孩子夹了他们不爱吃的东西，孩子挑食正常，但是该吃的还是得吃。 两个孩子看着自己碗里又多出了自己不爱吃的东西，嘴巴一瘪就一副委屈的样子看林佳，然后又看看旁边也看着他们的爸爸mama，没敢吭声就吃了起来。经验告诉他们，如果现在说不要的话，待会儿会得到更多不喜欢的东西。 李芬芳看着俩孩子一笑，“哎哟，这样才乖嘛，你们俩多跟对方学学就好了。” “就是。” “小叔和小姑多吃一点，在学校肯定吃不好吧，回家了就得多吃点，看你们都瘦了。”周嫣笑道，不过她也没夹菜，大家都不喜欢。 “肯定瘦了，要早知道就不住校了，饭菜那个难吃，还不如天天回家呢。”高明义啃着大馒头吐槽，学校食堂的伙食连几年前他家的伙食都比不上，要不是常常带着好吃的去，那得更瘦了。 “要是不住校能像现在这样嘛，你就别抱怨了，现在多流汗，就是为了以后少流泪。” “这也是。”高明义和高明娟都点头，学校是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不过学习氛围好很多，和在家里不一样，要是整天在家，他们脑子里说不定就没有看书学习这回事了。 这个话题结束后，高明义又道：“我们这边是不是要通电了，我看电线杆子都拉到外面了。” “对啊，我们这离县城不太远，电线就是从县城里往周围拉的，总算是要到我们这了，远一点的还得继续等着。”高明军回答他。 “那什么时候能通电啊？我看人家那有电的可舒服了。” “听说要一次性连好几个队的电线，这得到年底了，还有几个月呢！”现在的高考是在七月份，离年底还有大半年，确实还有得等，可有个盼头也是好的。 大家一起吃了晚饭，天还没黑，大人就一起坐在房檐下纳凉，听着半导体收音机的广播，两小孩就在院子里自己玩，跑来跑去的一点都不嫌累。种自己家的田地比较自由，效率上去了，空闲的时间也多了。 大家正说着话，外面的大门就响了，高明义跑过去开门，来的是刘小兰和高明彩。看见开门的高明义，她明显地有点惊讶，毕竟自从这兄妹俩去上学之后她就没见过几次了。 “明义和明娟这是放假了？这次放几天啊？” “伯娘，我们考试了就放假了，以后都不去了。”高明义笑着回答，这种问题听多了就习惯了。 说着话刘小兰已经带着高明彩走到了院子里，又是惊讶地道：“这就读完了，能不能上大学啊？还是你们家的出息，我家那几个都不成器。” “这事现在还不知道呢，考得上考不上得看以后的通知。” 高家大房和二房虽然依旧不大对头，但表面上还是过得去，不过大房的想法改变了，基本上林佳这一边做什么他们都跟着做。他们的想法是如果二房这边想的不对，那日子怎么能越过越红火，跟着他们走肯定没错。 因此前年考试的时候高红河夫妻俩也送高明光和刚毕业的高明亮考试去了，不出意外的，没有准备好的俩人没考上，只好回家吃竹笋炒rou了。 想到自己家不成器的也要结婚了，刘小兰的心情又好了起来，“那也好啊，多读点书总没错，这回你算是回来对了，你明光哥接亲的时候就不用找别人了。” “明光结婚了，日子定在哪一天啊？”林佳是真的好奇，她确实不知道这事呢！ 刘小兰坐在高明娟拿出来给她的板凳上，乐呵呵地道：“定在六月二十二呢，这日子我特意找人看了，特别合两人的八字，这不就得麻烦你们了。” 几个孩子听了都笑着说好，林佳也含笑道：“那是应该的，到时候用得着我们的就说。” “这……现在我就有件事，想提前和你们说……”刘小兰看着几个人，吞吞吐吐的好像很不好意思。 “伯娘有事那就说吧，能不能帮的上的再考虑嘛！”吞吞吐吐的还不是得说，听的人还真不能说既然为难就别说了。高家人都是这样的心理。 “这样那我就直说了，要是接亲那天你们家不忙着干别的，能不能开着这三轮车能不能去接亲啊？这家伙吃油吧，我们可以给油钱的。” 刘小兰说了这话就看着几人的反应，这事几个孩子也不敢应声，都看着林佳。 “这行是肯定行的，这是喜事，油钱也不用了，但是三轮车也没多大，接亲的加上送嫁的也装不了这么些人啊！” 林佳倒是不觉得惊讶，亲戚之间打这样的主意再正常不过了，人家这还算是委婉的，还要给油钱，没有直接说你家有好东西就合该给我家用，态度不让人讨厌。 刘小兰看她爽快的答应了，高兴地一拍大腿道：“这怕啥嘛！隔壁的离我们这也不远，分两次接人就行了。”分几次不怕，到时候在门外等个几分钟就都齐了，关键是三轮车接亲有面子，这独一份的事情，为此她还特意找了一个周末的日子。 “那就这样，有事大嫂叫我们就行，正好最近也不是太忙。” “好好好。”刘小兰高兴得不行，说几句话就说到别家去通知了，林佳又把她们送走。 高明义关门回来，撇撇嘴道：“大伯娘可是真得意了，她家总算是要娶媳妇了。” “能不得意嘛！熬到五十出头才有儿媳妇，现在不高兴还咋的。” 林佳瞪了他们一眼，这两人还在那说风凉话，人家那也不容易，只因儿子生的晚，有些人更惨，生了没养住的也不少，和她一样这么年轻就做奶奶，还有俩孙子的毕竟不太多，话可不能说的太难听。 “娘。”林佳刚想说话，刚才一直没说话的高明娟就扯了一下她的袖子。见林佳疑惑地看过来，高明娟低声问道：“高明光和谁结婚啊？” “一个叫刘花红的，和你大伯娘是本家，关系离得有点远，人我见过一次，长得很端正，性子不知道，不过我看着没什么不好。” 议亲的时候林佳见过一次高明光的未来妻子，个子不高不是太瘦，容貌确实只能用五官端正来评价了。不过这时候很多人营养不良，歪瓜裂枣也不少，长得很好看的非常少，五官端正已经是中上的选择了，两人什么地方都挺相配的。 “娘再给我讲讲。”高明娟前阵子回家也没人跟她讲这问题，她对此还是好奇的。 三个男人也开始说他们自己的话题了，林佳一边和高明娟说着话，看安安被壮壮追着了，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她伸出手把人接住，后面的壮壮也扑了过来。 “过来，给姑姑抱一下，你今天还说好想姑姑。”高明娟伸出手要抱一下，壮壮又笑嘻嘻地扑过去了。 “想姑姑，姑姑上学去了。” “以后壮壮和安安也上学去了，姑姑也上学去了，我就见不到你了，想我一口。”高明娟侧着脸，壮壮在她脸上使劲吧唧了一口，安安见状也过去有样学样地亲她，留下好大一个口水印。 玩了一会儿，刚才收拾厨房的两个mama就走出来了，她们要带着俩孩子去洗洗，不然待会儿天黑透了两人就睡着了，林佳也跟着去洗。 林佳坐着洗脚，两个孩子也是好好地坐着，各自的mama帮他们洗脸洗脚。壮壮一边被李芬芳擦着脸，一边含糊不清地说：“mama，我们晚上要跟奶奶睡。” “对，跟奶奶睡。”同样被洗脸的安安应和道。 “你们又要去打扰奶奶了，是不是又有什么好吃的了。”周嫣笑了一声，她和芳姐之前一直没再怀孩子，俩孩子白天跟着奶奶，但晚上都是跟她们睡的。 “是了，就睡一晚上。”林佳也笑，她喜欢两个孙子，但她睡眠太浅，晚上不爱带他们，只有特别稀罕的时候才会带着他们一起睡，他们也不习惯，要是没有好吃的也不爱跟她睡。 “有好吃的！”安安说着就露出了期待的样子，两眼放光还咂巴着小嘴，李芬芳也看得笑了，“娘那里的东西迟早得被他们祸祸完了，还是留着点吧！” “那就完了吧，完了他们就不想着了。” 林佳很同意有些养孩子的方法，比如不要让孩子觉得自己是特殊的，什么好东西都只给他。但有时候被两三岁的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十分可爱的样子，心软是肯定的，根本就做不到很理智地去考虑问题。 所以她也时不时地弄点小零食给他们吃，但不会教他们瞒着别人，还好现在他们也很小，不是被无原则地宠着，大人说话都是听的，没有后世那种让人看得手痒痒的熊孩子的样子。 洗漱好了，林佳就给了两个孩子每人一小块鸡蛋糕，这对他们而言也是很被期待的好东西，吃完之后又帮他们擦了小乳牙，又带过去上了厕所，才一手牵着一个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