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中午的菜是他们几个亲手从湖里钓的鱼，鲜美肥嫩，除开徐云珠时不时怼得苏烨华无话可说以外，一切都很美好。 吃过午膳，苏珍珠和徐云珠在二楼稍稍歇了一会儿后便去了画舫看表演。 画舫很大，就像是湖上的一个酒楼。 他们一上船就有一个身姿曼妙、长相清秀的丫鬟来接待他们，然后引着他们去了包厢，还上了茶水点心。苏珍珠尝了一下，味道非常不错，比大多数酒楼里的东西味道还要好一些。 和包厢门相对的一面是一扇大窗，打开后就能看到他们刚才进来时在一楼看到的台子，那儿是一会儿表演的地方。 他们坐下后不久，对面的几个包厢也陆陆续续的打开了，里面有正儿八经的少爷小姐，也有带着风尘女子的纨绔子弟。 忽然铛的一声，苏珍珠低头看去，台子上出现一个相貌俊俏的白衣男人，他朗声宣布表演即将开始。 紧接着就有许多丫鬟挂起了灯笼，苏珍珠正要问这是干什么就听到了关门关窗的声音，不仅如此，还拉上了遮光的厚布帘子。 整个画舫就像是在晚上，必须靠灯笼才有光亮。 徐云珠兴奋极了，她对苏珍珠道，“苏jiejie，你怎么找到这地方的，好刺激的感觉。” 苏珍珠用下巴指了指苏烨华，“问烨华的。” 徐云珠闻言扭头看向苏烨华，“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你还知不知道其他地方，告诉我呗。” 不同于京城小姐娇嫩白皙的面庞，她的脸带着点黄，还有些糙，但有着京城小姐没有的活力，像是在经历了风雨的向日葵，永远朝着太阳，精神奕奕。 苏烨华身子往后退了退，“等我打赢了你二哥就告诉你。” 在徐云珠心中，天下文官她大哥第一，天下武官她二哥第二，第一则是她爹。 苏烨华想要打赢她哥在她心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撇嘴，她找苏珍珠告状，“苏jiejie，你看他。” 苏珍珠听到了他们的说话，有些想笑又不知道该帮谁，于是指了指下面的台子，“表演开始了。” 徐云珠偏头瞪了苏烨华一眼，在苏烨华张嘴说话之际哼了一声扭头，兴致勃勃的看向了一楼的台子。 苏烨华只好吞下已经到喉咙的话。 台子上站得有几个带着面露的女人，面具上画着五颜六色的图案，还有长长的不知道是什么鸟的尾羽。 不仅如此，她们的穿着更是令苏珍珠和徐云珠惊讶。她们露着纤细的手臂和不盈一握的细腰，露出来的地方不是细腻的白色而是像被晒黑了的小麦色，不觉得暴露反而有种奇怪的感觉在里面。 陡然，一阵急促的鼓声响起，苏珍珠被吓得浑身一颤，然后便看到台子上的女人动了起来，似乎是在舞蹈。 之所以说似乎，是因为她们的动作和苏珍珠以前看过的都不一样，大开大合，配着气势磅礴的鼓声，有种让人也忍不住和她们一起跳的冲动。 她们跳了一会儿，从角落里蹿出几个男人。打扮和女人差不多，只有脸上不曾戴面具而是直接将颜色画在了他们脸上。有了他们的加入，舞蹈越发有力，鼓声越发激烈，像是进去了高％潮…… 舞蹈结束，苏珍珠久久回不过神来，只觉得鼓声并没有停息，还在她心中激荡的响着。 徐云珠感叹道，“好特别的舞蹈。” 她在边城看过许多异族的歌舞，但刚才看到的仍然让她心惊。 苏珍珠吐出一口气，扭头正要和徐云珠说话，他们背后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苏烨华：“谁？” “是我。” 苏珍珠一头黑线，果然下一刻苏烨华就不耐烦的吼道，“我知道你是谁啊。” “李云鹤！” “原来是这只纨绔鹤。”苏烨华小声嘀咕，但还是起身去给他开了门。 进来的李云鹤似乎和上次比又胖了些，一身紫得发亮的锦袍让他犹如一根圆滚滚的柱子。 “果然是苏县君，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一进来，李云鹤就不客气的坐到了苏珍珠旁边的凳子上。 苏珍珠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这么巧？” “可不是，”李云鹤自来熟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面喝茶一面道，“苏县君也是来看表演的？” “恩，这表演很惊艳。”苏珍珠笑，“李公子是坐哪个包厢，我怎么没看到你。” 李云鹤给苏珍珠指了一个包厢，就在她们包厢的侧面。苏珍珠记得刚才她往那个包厢扫过一眼，只看到一位小姐和几个像是护卫的人，并不曾看到李云鹤。 “我就不打扰苏县君看表演了，告辞。” 李云鹤就如他来的那样又忽然告辞离开。 门被他关上，苏珍珠莫名其妙的看着苏烨华，“他来干什么？” 苏烨华抖了抖肩，“可能只是为了打招呼。” “苏jiejie！”徐云珠的声音紧接着苏烨华的声音响起。 苏珍珠和苏烨华朝她看过去，看到她小心看了眼外面，然后用眼神指了指刚才李云鹤坐过的地方，苏珍珠视线一低： 一个信封和一个挂坠正放在李云鹤坐过的凳子上。 苏珍珠呼吸一滞，李云鹤过来就是为了把这个东西放他们这儿。 为什么？ 她抬头看向苏烨华。苏烨华对她眨了下眼，若无其事的坐到放着东西的椅子上，对她们道，“看杂耍。” 表演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 等到最后一个表演者退下舞台，开始的白衣男子上台宣布表演结束，苏珍珠一行人这才关上了大窗。 苏珍珠神色严肃的对苏烨华低声道，“你把东西给我拿。” “姐。”苏烨华有些错愕。 苏珍珠正色，“我是县君，又是女孩儿，真有事他们不敢对我做什么。” 苏烨华想了下的确如此，而且他一直护在她身边，即使有人对她出手他也会拦住。 苏珍珠把挂坠放到腰间的荷包里，信笺则放到了怀中。 确认没什么引人注意的，他们才出包厢门。 来这儿看表演的价格不匪，所以人并不算多，又有多个下楼的通道，他们下楼的时候只碰到一个富商样的人，他带着一个女人，有些风尘气。 富商看到苏珍珠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谨慎的往后退了一步让苏珍珠一行人先走。 苏珍珠听到那个风尘气的女人在抱怨，然后被富商斥了几句便沉默下来。 下了楼，苏珍珠看到李云鹤从另外一个楼梯下来。他手里搂着一个女人，身后跟着他的护卫。他下巴高高的抬起，时不时的低头和他怀中的女人说两句话，逗得那个女人娇笑连连，纨绔子弟的气质表露无遗。 他们几乎同时走到画舫的大门口。门口站着六个丫鬟和四个小厮，看着是在恭送客人。 苏珍珠心高高的提起，一出这个门口就是画舫的甲板，他们就能坐上他们自己的船离开这个地方。 “苏县君！”李云鹤放开他怀中的女人，大步走到苏珍珠面前拱手，“原来你们也看完了才走。” 苏珍珠道，“表演很精彩，自然不能错过。” 李云鹤一笑，“这里的表演的确很不错。”他伸手做出请的动作，“苏县君先请。” “李公子客气。” 苏珍珠展颜一笑，迈着不大不小的步伐朝门口走去。她看到门口的丫鬟小厮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在犹豫什么，最后一个丫鬟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迈过门槛，苏珍珠提着的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听到后面响起一道女声。 “请李少爷等会儿。” 苏珍珠深呼吸一口，转身，一脸奇怪的看着李云鹤以及把李云鹤拦住的丫鬟小厮。 李云鹤搂着女人，一脸不耐烦的睨着画舫的下人，“干嘛呢这是？” 一个丫鬟恭声道，“李少爷见谅。只是我们主子的房子有东西不小心被盗了，有丫鬟说看见您进去过主子的房间，为了李少爷的名誉，可能要麻烦李少爷留一会儿了。” “你的意思是我偷了东西？”李云鹤声音陡然拔高，怒瞪着说话的丫鬟。 丫鬟面不改色，“请李少爷不要让我们为难。” 苏珍珠眉心一皱，“怎么了？” “他们居然怀疑本少爷偷东西，本少爷像是会偷东西的人吗，本少爷的钱买下这座画舫都错错有余，还会偷他们东西？”李云鹤愤怒得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我只是去找上官兄喝酒，哪里知道他没在，你们居然怀疑我，真是……” 李云鹤转身朝画舫喊了几声“上官雨，你给本少爷出来。” 丫鬟道，“李少爷，我们主子不在。” 苏珍珠将目光停在说话的丫鬟身上，语气淡然，“你们掉什么东西了？” 那丫鬟不想苏珍珠会停下来过问，她张了张嘴，最后沉默。她不能说出具体的东西，可要是说其他东西，一会儿在李云鹤身上收到他们的东西就不好说了。 苏珍珠并不介意丫鬟的沉默，她说，“李少爷，既然他们坚持，不如你就让他们搜一下身吧，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不让他们搜倒让他们有话说了。” 顿了下，她又道，“如果你坚持不让他们搜，要不然你们报官吧，这样就不用担心有什么误会了。” “报官啊？”李云鹤声音小了点，目光游移，看着有些心虚。 苏烨华幸灾乐祸的道，“他才不敢去报官，让李阁老知道，不管东西是不是他拿的，肯定要吃一顿竹笋炒rou。” “苏烨华，你说什么呢。”李云鹤像是被说中了心事，有些恼羞成怒。 苏烨华撇嘴，不屑的瞥了李云鹤一眼，他对苏珍珠道，“我们走吧。” 主意已经出了，苏珍珠点点头，转身上了他们的船。 “哎，你们真走啦！” 李云鹤看向那个丫鬟，神色又是生气又是不耐烦，“哎呀，搜吧搜吧，要是你们没搜到东西，看我不找上官雨算账。” “得罪了。”丫鬟抬了抬手，门口的小厮和丫鬟立刻围了上去，李云鹤一行人他们一个都没放过，当然，最后什么都没搜出来。 李云鹤骂骂捏捏的离开，直到上了船都还能听到他骂那个上官雨的声音。 不远处，苏珍珠从窗子缝隙里看到李云鹤平安离开松了口气。她转身看向徐云珠，沉声道，“云珠，今天的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 徐云珠点头，笑眯眯的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苏珍珠真心道，“谢谢。” “不用，”徐云珠眼珠直转溜，“苏jiejie，那个看你的目光饱含情谊的人是不是就是刚才那只鹤呀？” 苏珍珠：…… “那么肥的一只鹤，你脑子没坏掉吧？”苏烨华十分无语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