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这一次他想要做什么? 这一次他准备做什么?! 众人心神震慑,骇然难言,更有人已经瑟瑟发抖,面如土色。 魔道诸人瞧见这群人这般没用的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然而他们笑不到一半,徐怀水便是一声冷哼,语含怒气,道:“寇飞又如何?不过是个活了一百多年的老不死而已!你如今敢擅闯我天剑宫,毁我天剑宫的宫殿,可是做好了伏诛的准备?!” 寇飞大笑道:“事到如今,你不但不怕,反倒想要捉住我?我是该赞你勇气可嘉,还是该笑你狂妄愚蠢?!” 徐怀水冷笑道:“我狂妄?!你寇飞不过一介普通元婴修士,一身煞气威名全靠屠戮凡人得来,真要论起修为,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父亲乃是天剑宫宫主,元婴巅峰,世上修为最高的几人之一,你如今来到天剑宫,不是来送死的,又是什么?!” 但话虽如此说,徐怀水心中已经开始感到了焦虑,因为此刻天剑宫已毁,无常山将崩,然而作为宗主的徐少商却迟迟没有出现,这已经叫徐怀水暗自忐忑,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而寇飞接下来的话,更是将这不好的预感牢牢钉死。 只见寇飞再次大笑起来,道:“原来徐少宫主还不知道么?” 徐怀水越发难安,声色俱厉,喝道:“知道什么?!” 寇飞笑着向峰顶坍塌的天剑宫一指,道:“你看那是什么?!” 徐怀水转身循着寇飞的指引向天剑宫一瞧,这才发现此刻无常山顶端处烟尘散尽,露出了崩毁的天剑宫,还有天剑宫上银光闪烁、如同白日升月般的巨剑! 只见那巨剑静静飘浮在天空,遮天蔽日,剑刃上刻满了无法识别的文字,简单却又玄奥,叫人竟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冥冥之中的天命! 这柄剑尽管已经放大了无数倍,然而徐怀水又怎会认不出来?! ——寻天剑! 天剑宫历代相传,唯有每一代的宫主才能驱动的寻天剑! 此时此刻,这柄唯有宫主才能驱动的寻天剑,却被人驱使毁去了天剑宫,毁去了无常山……这意味着什么? 徐怀水甚至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但寇飞哪里容许徐怀水逃避?只见寇飞转头,面朝无常山峰顶,朗声道:“徐兄,事已至此,难道你还不肯现身?” 此刻无常山峰顶已被不正常的迷雾所笼罩,因此寻常修士倒是瞧不清迷雾中的情景,然而寇飞的这声“徐兄”,却如同惊雷在天剑宫广场炸响,叫正道诸人面色狂变,心如擂鼓,寒气顺着脊背而上。 “徐兄?!是谁?!” “天剑宫还有几人姓徐?!” “难道是……” 徐怀水面色惨白,望向了那迷雾深处,而也是在这时,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应道:“非是不肯。” 那人有着徐怀水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他迈着徐怀水熟悉的步伐,从迷雾一步步走出。 “——而是有要事在身。” 那人的面容一点一点清晰,广场上哗然和抽气声也越来越响。 “徐……徐少商?!” “徐宫主?!” “竟然是你?” “怎么是你?!” “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徐怀水死死地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双目赤红,伸手一招,原本抛给徐歆秀的剑便又飞到了他的手中。 “你……你竟敢如此?!”徐怀水毫不犹豫地将剑锋指向那人,额上青筋贲露,厉声喝道,“徐少阳!你将我父亲怎么了?!” 徐少阳?! 这人竟不是徐少商?! 可徐少阳是何人?!为何名字同徐少商这般相似?! 众人面面相觑,原本以为被天剑宫与魔道勾结坑害的惊恐被惊疑替代,唯有一旁的徐歆秀瞬间白了脸,不可置信地望向了那张与徐少商一般无二的面容。 他……他是…… “徐少阳……”从来没有畏惧过的徐歆秀,在这时几乎忍不住自己的颤抖,语调古怪,颤声道,“徐少阳?!” 然而徐少阳却并未看徐歆秀,只是迎着徐怀水的剑锋,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来:“父亲?” 徐少阳摊开手,漆黑的恶念从他笑容中流淌出来:“你的父亲,不就是我吗?” “胡言乱语!”徐怀水厉喝一声,再也忍不住,不顾徐少阳同他的修为差距,举剑上前。 然而元婴与灵寂的差距、经验和年龄的差距,如同鸿沟,不可跨越,因此只不过一个交手,徐怀水便被挡住,若非徐怀水反应迅捷,及时抽身后退,想来他此刻已经被徐少阳制住,再无反抗之力! 而到了这个时候,中衡峰上的闻景与李长老二人再也按捺不住,想要赶往主峰广场,然而在主峰山脚处,他们二人便遇见了满头大汗的天剑宫诸位长老。 李长老经验何等丰富,一瞧众位长老的模样便脸色一变,道:“他们用了什么阵法?竟连你们都被拦下?!” 宁长老苦叹一声,涩声道:“正是我们天剑宫的守山大阵!” 原来天剑宫的守山大阵并不是对外敌没有反应,而是被敌人篡改,反将天剑宫的众位长老拒之门外! 宁长老身旁的长老恨声道:“定是徐少阳那贼子使的坏!十四年前我便同宫主说过了,放过入魔的徐少阳,就如同养虎为患,今日一看,果然——” “够了!”宁长老罕见地沉下脸,厉声道,“宫主与徐少阳乃是亲兄弟,当年与沈清絮更是——若宫主哪一天当真能对徐少阳下杀手,难道你还敢再奉这样心性的人为首领吗?!解决徐少阳本该是我们应当做的事,是我们没能解决徐少阳,这才致使今日之祸!如今你怎么有脸将责任尽数推到宫主的身上?!” 那长老不服气道:“但——” “你们吵够了没有?!”李长老终于忍不住打断,喝道,“如今大敌当前,寻天剑易主,宫主生死不明,少宫主与众弟子都在山上等待救援,你们竟还在这里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此时此刻,现在难道不正该是我们齐心协力,将外敌急退之时吗?!” “然而这守山大阵哪里是我们能够破得开的?”又一长老质问道,“若我们真能破开此阵,哪里还会在这里饶舌?!” 天剑宫诸位长老对于剑阵的研究常人难及,但是对于阵法,却怕是没什么研究了,更何况这阵法的原身乃是天剑宫立身之本的守山大阵,威力非同小可,哪里是他们能够破开的?!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转到了闻景的身上。 闻景心知情况紧急,因此也不推辞,只道一句“我先瞧瞧”,便直接上前绕着山脚转了一圈,将这修改过后的大阵粗略瞧过一遍,皱眉沉思。 李长老望着沉吟的闻景,心急道:“闻宗主可看出了什么?” 闻景摇头叹道:“难……若是身在阵内,或许还能看出些许端倪,毕竟临时更改的阵法,总是会露出破绽的,然而我们身在阵外,阵中人又插下了炼魂幡用以瞒天过海,是以我们瞧这阵便如同隔雾观花,其中脉络,根本就无法明白。” “那我们……” 众人不由得露出绝望之色,但就在这时,无常山上不知怎么竟又一次震动起来,然后,那阻拦了众人去路,又牢固得叫绝望的阵法,就这样在众人面前如雾化去。 ——发生了什么?! 闻景与天剑宫诸位长老心中惊疑不定,望着那散去的阵法,神色迟疑,一时间竟没有人迈出脚步。 ——是陷阱?还是变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同样的疑问,也出现在山上魔道诸人的脑海中。 当察觉到用以阻碍的阵法消失时,寇飞心中惊怒,瞬间望向了身旁一位枯瘦如柴的修士,喝问道:“为何阵法破了?!” 那修士在寇飞的注视下惊慌失措,结巴道:“我……我也不知道……” “是你改的阵法,为何你会不知道?!”寇飞道蓦然出手,扼住了那修士的脖子,原本泛青的双眼被血气染上恐怖的红,森冷道,“说!” 枯瘦的修士被杀气所摄,竟是连挣扎都不敢,颤声道:“我……我已经离开了阵眼,所……所以才不知道……” “你一离开阵眼就无法再控制阵法,那你为何还要离开?!”寇飞怒发冲冠,手下一用力,就要掐死他。 枯瘦的修士见势不妙,连忙喊道:“但有办法!有办法!我二哥留在阵眼处,看守三个半路捉到的俘虏,只要让我联系上二哥,我就可以控制这阵法,让大阵再开!” 寇飞杀气微敛,手下微松,喝道:“联系他!” 枯瘦的修士也不敢叫这杀神放开手,就以这样的姿势,手忙脚乱地从自己乾坤袋中拿出了传讯符,用力敲响,然而传讯符那头的人却迟迟没有回应。 寇飞森声道:“如何?!” 枯瘦的修士汗如雨下,终于忍不住抖了起来,牙关战战:“我……我不……不知道……” 寇飞暴怒:“若你不知道,还有谁会知道?!” ——此时此刻,山上天剑宫守山大阵阵眼处,究竟发生了何事? 除了这枯瘦的修士之外,就真的再无人能知? 不,至少破阵的陆修泽知道。 而看着陆修泽破阵的叶灵书三人,也十分明白。 第91章 真相3 两个时辰前, 当那两个魔道修士发现叶灵书三人时,尽管二者隔着一个境界的差距, 三人的心情也还算是轻松, 其中叶灵书甚至还有闲情掉头去瞧陈子川,道:“你是不是早就想到这一点,才叫我们二人陪你一块儿来?” 陈子川苦笑:“现在可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 是的, 现在可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此刻,三人已经误闯魔道迷阵,虽迷阵简陋并只有困人之效,然而那两个灵寂期的魔道修士,却显然不是好相与的, 因此一旁的莫言东第一时间厉喝一声,灵力涌动间, 古铜色的皮肤上泛出了金属般的光泽, 如同蛮牛般向着发声之处冲了过去。 “喝!” 莫言东一路奔去,身化狂刀,搅动灵气狂涌,磅礴而出, 竟是瞬间就将这迷阵撕裂,周遭雾气淡去, 露出了阵眼中的两个修士, 和他们脸上像是诧异又像是趣味的神色,就如同一只猫看到它捉到耗子挣脱了陷阱一般。 “有趣,有趣……”一个枯瘦如柴身着黑衣的人桀桀笑着, “让我看看你们能做到什么地步!” 下一刻,迷雾再起,遮蔽了视线,甚至连声音和感官都开始模糊。 陈子川心中暗叫不好,知晓这阵法正在被那两个修士完善,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究竟是该叫莫言东一鼓作气险中求胜,还是叫莫言东暂且退回,步步为营。然而这样的犹豫只有短短一瞬,下一刻,陈子川指间便出现了一道木符。 于大多人而言,符箓的种类虽多,但载体却基本都是纸制品。因符箓本身就是需大量消耗的应急物件,而纸张制作的符箓成本较低,并且可以极快速地被灵力灌满符纸符文,从而勾动天地灵气,进行快速的攻击或防御,虽强度不高,但拿来救命的话是够了的,因此纸质的符箓大行其道。 然而对于御灵谷的人来说,他们使用的符箓唯有一种,那便是木。 只听陈子川轻斥一声,五张薄如蝉翼的木质符箓便飞射了出去,后发先至,越过莫言东,在半空中滴溜溜地转着,飞出奇特的轨迹,在空中勾勒出玄奥的金纹。 “就是现在!”陈子川厉声喝道。 几人多年下来,早已有默契,因此陈子川一说,叶灵书也莫言东便瞬间明白过来! 莫言东身形一折,将原本迷雾散去时露出的阵眼弃之不顾,反而向着那金纹所指的方向撞去。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