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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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氏看完了笑话又大方给公婆留了点银子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却不知她前脚刚走,后脚公公就修书一封寄去给唐氏要状告她不孝,就等着她来服软求饶呢。 唐晓乐看完撕了信纸儿,我不怕坏了名声,大不了鱼死网破,图什么委屈自个儿啊。 当然,钱老太爷是个爱面子的,这种事情不可能闹得人尽皆知,他还怕唐晓乐抖出当年的事儿呢,不过是吓唬吓唬她罢了。所以这事儿很快不了了之,钱老太爷、钱太夫人再生气也没地儿说理去。 …… 深更半夜,万籁俱寂,钱家田庄,主院处这时一道人影蹑手蹑脚走了出去,离主院很远的麦草堆后露出了一张芙蓉脸。 第30章 第三十章 京城 迎着朝阳,谢三骑马从京道而过一直到了太傅府邸才停下来,不需通传径自入内。花园里,一道清瘦却又气质风骨的身影正持剑晨练。谢三已不是第一次见他舞剑,但每次都有不同的惊艳,不做打扰,安静地站在一旁等着。 一套剑法舞毕,又经棉布擦拭的宝剑落入刀鞘之中,如此,薛一然才施舍一眼与来客。 谢三嬉皮笑脸,上前恭敬地喊了一声:“世叔。”随他步入室内。 太傅府内地盘大,奴仆却少得可怜,谢三早就习惯,待老仆上了茶水,他就做起了沏茶之人。 “世叔,这几日有一只商队正好会路过明城,你可有什么需要带给世伯他们的?”谢三沏好茶,执一杯放于薛一然面前,说起今日为何前来。而他自己也正想着是否给钱老夫人捎点东西过去,和合作伙伴联络联络感情。 见对方品茶无话,又说,“昨日我去了堂正兄府上,他与我说起靖文考了秀才的事儿,有意将孩子接过来京城读书,但又怕世伯和伯母舍不得,就没敢提。” 薛老爷子有两子,大儿子薛礼在朝为户部尚书一职,二儿子薛堂正任应林书院院长。当年恐二老孤寂,薛堂正将年仅两岁的小儿子薛靖文留给二老作伴,小儿子从小就聪慧过人如今考了秀才,未避免耽误孩子的前途,他与妻子才想着将孩子接来,却又不忍面对二老悲伤。 薛一然思索了下,“明年靖白十六岁及冠(大宗国法定十六岁即成年),再接他过来就是。” 薛靖白是薛堂正长子,薛靖文长兄。 谢三点头笑道:“我也是这般说,到时候搞不好还能将二老一起劝说过来呢。” 薛一然摇头,这么多年了,何苦来哉。 ……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很快就从夏天的尾巴跳到了仲秋时分,唐晓乐恢复起在现代的生活,专注于美容和养生,打定主意要重造钱老夫人的健康与美丽。 这天一早与苏云舟做着简单的瑜伽动作,苏云舟被她拐带的,动作比她还溜。 唐晓乐有些发愁,这孩子说什么也不愿重新拿起笔杆子,执意从商,眼睛里边就只看得到商书了。 “你说你,光看书没有实践经验能有何用,倒不如趁着年纪小多读几年书,等时机到了,我再帮你找条路走。” 这时代科考才是有力的前途,更何况以苏云舟的实力考进殿试不在话下。或许是与她一样觉得银子才能给到安全感吧。 说起来前些日子还收到谢三商队里捎来的京城土特产,不知道将苏云州放到谢三身边学习他肯不肯给这个脸儿。 “老夫人,您也不用劝了,我知道您的意思,只是我志不在此。”总有一天他要用银子砸死那帮混蛋! 唐晓乐当然知道劝说无用,只是为了不浪费她堂弟那张脸,她也该为他好好打算打算,才不至于埋没一个人才。 惬意的日子没过多久,作坊就出了纰漏,原因在于一个女工经常拿次充好,每次到了质检那关就过不了,耽误了整个组的货期。 这名女工名叫何燕芝,二十又四,入了作坊半年有余,刚开始的几个月很是勤快,衣服做得也不差,只是不知为何这一两个月来时不时的犯懒,做工时间经常提不起劲儿,马虎大意,针脚出错得厉害,被同组的女工说了几次也不见改,耽误了货期等于耽误人家的收入,时间一久其他女工自然不干了,这才闹到了唐晓乐跟前。 因着作坊招工都是王氏在负责,唐晓乐就将她叫来,了解下何燕芝的资料。 说来何燕芝也是可怜之人,因丈夫病逝担着克夫之名被夫家休弃,又无娘家可归,经人指路这才来了钱家作坊工作。她虽是被休的寡妇,有着克夫之名却无克夫之相,反倒生得娇美柔媚惹人怜惜。 唐晓乐翻着她的工作记录,确实是近两个月来才出现的差错,也就是说事出有因而不是她能力的问题。 将人喊来单独谈话,何燕芝坐在一边垂着头,双手紧张地拽着衣角。 “你的问题我想你自己也清楚,念你之前表现不错,我给你一个机会,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你有何问题可在此与我说说,我会尽量帮你。”唐晓乐瞧着她这副样子也不欲多说,点到为止。 何燕芝似乎瘦了不少,朴旧的衣服尚有些宽松,咬着唇似有难言之隐般不吭一声。 唐晓乐磨着耐心等。 何燕芝自知这般不好,没多久就抬头说道:“老夫人,我只是这段时日身子不爽利儿。”她话声轻柔婉转,忽有莫名底气又说:“您早晚得知道原因 ,我,我暂时还不能说。” 见她说完又低下头去,唐晓乐只好给她一日时间考虑便放她离开,只是心底隐隐觉得哪里不妥。 这事儿还没处理好,当天夜里就爆发了一件大事儿。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唐晓乐还在睡梦中,半夜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披了外衣走过去开门。 敲门的劳mama表情一言难尽很是急切,“老夫人,出大事儿了,您穿上衣服赶快随我过去瞧瞧!” 唐晓乐也不多问,套了件厚点的外套就跟着去了。 田边囤高的麦草堆旁,郑氏指着钱老大全身发抖脸色铁青,“你就为了这么个女人,你……” 钱老大无地自容搂着衣衫不整的女人,女人双手还抱在他的腰际整张脸埋在他的怀里隐隐哭泣。 如此不堪的场面,小赵、小周、小孙像是还嫌不够亮堂地举着火把一脸懵相,后面过来的添香用“怎么哪儿都有你”的嫌弃表情站在了小赵旁边。 小赵、小周、小孙:……说好的抓贼呢? 等唐晓乐过来,陈mama正扯着女人想分开二人,女人被扯开伏地不起,哀哀欲绝的模样儿又叫钱老大鬼迷心窍去扶。 “这是在做什么!嫌不够难看吗!”唐晓乐冷着脸大喝一声。 钱老大已经够到女人的手吓得缩了回去。 唐晓乐不用问也能猜到发生何事,脸色难看之极,“陈mama、雪梅,你们两去看着孩子别叫他们醒了跑出来,其他人都随我回堂屋去!” 之前家中的大小事务都没避开孩子,这是唐晓乐的疏忽,这次的事件铁定不能叫孩子知道。 院里原本深睡的其他人陆续被吵醒,穿戴整齐后也随着人群去了堂屋。 堂屋里除了几个下人都是自家人,三个当事人站在堂中,钱老大此时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垂着眼盯着地儿,直到他娘一声“老大,跪下!”腿一抖脚一软就跪了下去。身边的女人自然跟着埋头跪下。 唐晓乐如何能不认得,这个女人正是下午才见过的作坊女工何燕芝,当下才彻底明白她那句话里的意思。 冷漠地扫过何燕芝视线落在郑氏身上,“郑氏,你来说说怎么回事儿。” 相比钱老大的狼狈迫窘,郑氏则是满心怨恨,强撑着一双红眼不肯掉泪。 女人都是敏感的,枕边人有问题郑氏如何能察觉不出来,更何况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了,逼急了就带着陈mama和雪梅谎称庄里遭小偷招来三个护院一同去麦草堆里捉jian,正好破坏了两人刚要开始的浓情蜜意。 这事儿得说到三个月前,钱老大与何燕芝的一个美丽邂逅,加上何燕芝这种美人有心勾搭,一来二去钱老大便没了抵抗能力,尝了甜头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闲时想着快活,正好庄子偏地囤着山高的麦草堆,两人就时常在那儿私会。而今夜何燕芝本想就下午钱老夫人说的事儿与钱老大商议,先是调情一番没想到事儿还没提呢,就被逮个正着。 “娘,求您为我作主!”郑氏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之后也跪了下去,她是誓死不愿让那两个狗男女好过的! 钱老大明摆着是过错方,郑氏虽然虚荣势利到底还是个好母亲,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失去理智倒叫人侧目。 唐晓乐是想不到正经如钱老大也会出轨的,看着何燕芝一身素色梨花带雨的美人模样儿。唐晓乐太阳xue就突突的跳着,不光彩的事儿处理起来就棘手了。自古男人过不了美人关,不光是意志不够坚定而已。唐晓乐难免想到曾经围在王绍身边的莺莺燕燕,不知道她离开了这么久上位了没有?想到此,唐晓乐不禁露出笑容,冷静片刻后问道:“老大,你可知你犯下这等错误的后果?” 钱老大见他娘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是不是说明事态其实没有那么严重?这样的想法瞬间给他增加了点勇气,但看向郑氏想杀人的怒容,心中惧怕的同时又愧疚不已,“娘,我知道我不该背着郑氏和燕芝在一起……”他话未说完,身侧女人如柔荑的手拉住了他的衣袖,芙蓉般的脸上泪珠子滚滚滑落,楚楚可怜。他不禁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肚子上,心一横,转首说道:“娘,我想纳燕芝为妾!” 话落,郑氏愤而接起,“娘,我要和离!” 钱老大膛目结舌,脸色剧变,“郑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郑氏瞪着眼,“不正合你意,给你的小情人让位!” 唐晓乐也问:“老大,你同意和离吗?” “我不同意!”事情还未到和离这一步,如此传到外人耳里,一家老小都会丢了面子,钱老大岂能同意。 唐晓乐又问:“那你是想纳妾还是要和离?” “娘……”这一问可把钱老大为难坏了,他做不到抛弃这么多年相濡以沫的妻子,但是要他放弃燕芝也是狼心狗肺啊。 这时,一直当背景墙的何燕芝见此不甘寂寞地喊道:“老夫人,我已有了大爷的骨血,求老夫人成全啊——” 当下,堂屋里一片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唐晓乐回过神来,勉强问道:“几个月了?” 何燕芝焦急回道:“有两月了,老夫人,您不是问我做工为何频繁出错,就是因为我怀了大爷的骨rou导致!” 何燕芝摆出视死如归的样子,这是打算力争到底了。唐晓乐烦不胜烦。 “娘,都是我的错,燕芝怀了身子儿子不能抛弃她啊!”钱老大则是进退两难,祈求盼着他娘能心软。 何燕芝再接再厉咬牙磕了响头,“我对大爷一片真心,求老夫人成全!” “我可以成全你们,但谁来成全郑氏?”唐晓乐沉着脸问他们。 一直没哭的郑氏,这会儿早已泪流满面,“钱钧敏,你可真是好样的,你叫书应书宁以后怎么做人啊,我要休了你这个王八蛋……” 郑氏也不跪了干脆爬了起来揪住何燕芝一巴掌就盖了下去,“你这个贱人,勾搭谁不好勾搭有妇之夫还妄想给我儿生下弟妹,我呸!” 钱老大赶紧拉开她,生怕她一个不慎就伤了何燕芝的肚子。 “郑媛,你休得跟个泼妇一样!” 郑氏推开他,笑中带泪,“泼妇,你说我是泼妇!钱钧敏,我郑媛嫁你九载,为你生儿育女孝敬婆母持理家务,你可有良心!你的心被狗吃了吗!” 钱老大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儿,无言以对。 程氏与王氏,就是钱瑜都无不动容,双眼幽幽地看向身侧的男人,直把人瞧得打冷颤,拉着她们的手告饶。 想到可以用一双儿子动之以情,钱老大声音软了下来,“媛儿,你想想书应和书宁,我们如果和离他们该怎么办啊。”何燕芝千好万好,钱老大都没有想过要分散这个家,不过是加个人进去怎会这般难以容忍呢? 郑氏当然没有底气,她的一双孩儿姓钱,书应还是长子,若是和离哪里可能让她带走,但是她咽不下这口气啊,遂跪到了唐晓乐面前,十分坚决道:“娘,我绝不同意纳妾!” 今夜闹了这一出,就已经是把脸面踩到脚底下给他人看,如果再让这个女人进门,往后她在钱家在妯娌面前还有什么尊严可言,面子里子都没了,男人看不住,连位置也保不住,她可以不要脸,她的孩儿岂容人看笑话! 何燕芝知道这关很难,她孤寡无助来到钱家作坊,碰到了钱大爷产生了不该有的念想,可是想要有个衣食无忧的依靠来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有什么错! 她知道如何运用女人的弱势博取男人的怜惜,如何用自身的优势获得男人的喜爱,一步一步达到自己想要的样子,甚至怀上了身子都在她的计划当中,时刻注意着身体的变化。早在前段时间她的小日子没有如期到来,就在一次亲热后顺势向钱老大提了,没想到他竟然受到了惊吓般直呼如何是好,敢情是想享用完了就不认人吗!何燕芝当下不悦,钱老大才反应过来哄着她。 何燕芝也知道钱家是钱老夫人一言堂,是以她刚开始因着身子不适工作没那么细致,后来就是有意为之,否则怎能到钱老夫人面前说那番话,算是提前给钱老夫人示意,只是她还未有把握,也没有想到万无一失的法子故而没有直接言明。 现在事已至此,何燕芝只能孤注一掷,巴掌印的脸上显得更加痛不欲生,“jiejie,求求您可怜可怜我肚子里的孩子给我们一个容身之处吧……” 钱老大看得一颗心都要碎了。 郑氏却是讥笑,“我可不是你jiejie,没你这么大的meimei,少攀亲带故,你肚子里的孽种我是不会要的!” 这种搅家精,说实话,唐晓乐也不想留,对于钱老大她也说不上有多失望,只能说看不过眼吧,还不得不为他擦干净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