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祁云晏到弗贤宫时,好几个太医正挤在一块,讨论徐昭媛的病情,而沈青陵就坐在一旁,面色难辨,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她生气了,而且怕是气得不小。 沈青陵不傻,这事若不是徐昭媛自个做的,那便是有人对徐昭媛做了什么,徐昭媛如今紧闭在宫,到底有什么人和她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回想了一遍人选,沈青陵只想到了李昭仪。李昭仪为了潼良娣的事,对徐昭媛出手的话也就情有可原,但是不对,李昭仪早就知道潼良娣是死于徐昭媛之手,不可能这个时候才气得来报仇,李昭仪是个聪明人,不会做事这么不顾头尾。 若不是李昭仪,沈青陵就想不出来是什么人要杀徐昭媛了,或者,对方的目的并非是徐昭媛,而是她这个东宫皇后,拿徐昭媛来对付她,也并非没有这个可能。她是东宫皇后,身后又是沈家和镇国公府,平白什么人根本就没办法拿她怎么样,但是如果是徐昭媛的话,一旦这事推倒她的头上,在朝堂上,晋安候就有了明目张胆地理由来对付她和沈家了。 沈青陵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对方的目的是她,而非徐昭媛。究竟是谁?沈青陵哪里会不气,自己就稍微松懈了一番,竟然已经有人开始向她下手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沈青陵敛起了眸色,心中已经起了怒火。 倒是好极,她还没有动手去敲打她们,她们倒是想动手动到她的头上了。 沈青陵气得不行,不过看到祁云晏过来了,还是敛下了所有情绪,恭恭敬敬地给祁云晏行了一礼。 祁云晏扶起沈青陵,柔声宽慰道;“皇后辛苦了。”沈青陵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祁云晏携着沈青陵往里走了几步,太医们也都过来跪下给祁云晏行了大礼,这会他们毫无头绪,心里也是焦急地很。太医院里医术最高,并非是院史,而是一位刚新进的年轻太医,这是这位太医,前些日子才刚被他们这些老朽木给排挤出去,沈青陵和祁云晏不知其中内情,而这些太医们心里叫苦不迭,甚至已经在想,要不要将那位太医请回来了。 好歹,还是项上人头来得更重要些。 “徐昭媛的情况如何了?”祁云晏开口问道。 太医们唯唯若若的,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院史心中好一番计较,他们之前排挤那位年轻太医,一是因为他的确有些能力,他们这些都是老人了,哪里看得惯别人轻而易举地就爬到了自个的头上,二来嘛,也是因为他们这些太医不是出身医学世家,就是出身富贵,而那位太医却是寒门子弟,也就被他们排挤了。但是到了这个时候…… 院史咬了咬牙,正准备向皇上提议召回这位太医时,突然有人抢先一步开了口。 “皇上,昭媛娘娘的情况像中毒却并非中毒,微臣怀疑,是中了巫蛊之术。” 此人话音一落,整个宫殿都沉寂了下来,刘太医望着眼前这个同僚,眼里满是震惊,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什么巫蛊之术,就算真的是,那他为何会知道这些,在宫里待的久了,那些暗地里的肮脏自然也知晓,而这会突然扯出什么巫蛊之术,是为了什么,似乎也就不言而喻了。 后宫的事,怎么闹腾其实也无妨,可是如今,他们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已经牵扯了进来,若是一个行不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刘太医望着眼前的这个同僚,恨得牙咬咬。 李营。刘太医在心里把他从头到尾骂了个遍,可是这会也不敢多说什么,他不能把自己陷进这件事里去,他只能,明哲保身。 祁云晏也微微蹙眉,巫蛊之术,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究竟是谁,目的又为何?祁云晏的视线落在了床上的徐昭媛身上,不过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转而望向了身旁的沈青陵。 沈青陵这会嘴角勾着笑,只是眼里已经升起了熊熊大火,祁云晏看着这样的沈青陵,忽然一愣。她这会气极的模样,却是将她的那份魅惑妖艳一瞬间就挥发到至极,嘴角微勾着带着嘲讽的微笑,都有些美得惊心动魄,祁云晏一时之间竟然被沈青陵有些吸引地转不开眼。 她在他面前,素来沉稳,虽然两人也偶有一些小交手,但是沈青陵如今这般的模样,该怎么形容的?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有些骇人,属于那种傲视群雄的感觉,祁云晏忽然就有些惺惺相惜起来。 沈青陵望着跪在地上的李营,柔声开口道:“巫蛊之术?”声音温柔,却生生让人打了一个冷颤,李营还没回答,沈青陵已经继续开口道:“既然牵扯到了巫蛊之术,必定要彻查,好好地查,若是让本宫知晓,究竟是谁在这里面动了手脚,本宫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沈青陵的话说得也普通,可是李营却从心头都生出了一丝恐慌,不止是李营,在场的人,都突然被沈青陵给吓懵了,皇后娘娘这是生气了?好像有点可怕,比皇上也有过之而不及。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手段不到家 沈青陵既然说了要好好地查,自然也不是什么开玩笑的话。 不过,虽说是要查,但是这会沈青陵更好奇究竟是谁做的手脚,是而,沈青陵很快就沉声道:“如今夜也深了,皇上你明日还要早朝,还是早些歇息吧,昭媛这边有太医们看着,今日各宫都已经歇下了,这事,待天明了,再行查探,皇上你看,臣妾这样安排,可妥当?” 祁云晏自然不会去驳了沈青陵的话,他和沈青陵也算是一条船上了,祁云晏不傻,沈青陵猜到的东西,他大抵也已经有了怀疑,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沈青陵他必须得保住。 “皇后是后宫之主,这些事,自有皇后做主便可。”祁云晏柔声道,显然是站在了沈青陵这边。 沈青陵笑着盈了盈身,转身便对一殿的太医吩咐道:“今日你们便都留在弗贤宫,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务必保住徐昭媛,若是徐昭媛有个什么差错……”沈青陵语到即止,略带威胁地瞥了他们一眼。 太医们哪里敢说不是,当即应下。虽说不知道徐昭媛到底是怎么个回事,但是以徐昭媛目前的情况,并没有涉及生命之忧,只是疼了些,待会开些止疼的,实在不行,下副蒙汗药,让徐昭媛好好地睡一个晚上也行,这临的倒是能忽悠过去了,至于之后,那他们心里也没有法子了。 刘太医已经想好了,等天一亮,他便抽个时辰去将那位被他们排挤出去的太医请回来,因为是他们内部斗,刘太医也就没把这事往上特意地提起,何况,祁云晏国事繁忙,哪里能在意这些小事。这会再将人请回来,找些理由想必也能蒙混过关,再怎么着,也比如今要好,徐昭媛真的出了什么事,不止皇后娘娘这边交代不过去,晋安候怕是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沈青陵吩咐完了,便打算离去了,先是对祁云晏柔声劝诫道:“皇上,时辰也不早了,皇上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祁云晏颔首,眼看着就要转身离开,而沈青陵也紧跟其后,这事,似乎真的要等到明日之后才开始。 可是这怎么行,虽说这会已经凌晨时分,可离天明也还有二个多时辰,这两个多时辰里,可以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鸣意倒是静静地候在徐昭媛身边,看着徐昭媛难受,鸣意心里也有些怜惜。而反观徐昭媛的另一位宫女鸣镜,此刻已经面露焦急,眼看着祁云晏和沈青陵就要离开,鸣镜一咬牙,直接拔腿就跑到了殿门口,拦在了祁云晏身前,直接就跪在了祁云晏面前。 “皇上,请皇上为娘娘做主。”鸣镜急急道。 鸣意这会终于抬起头来,看向鸣镜,脸色已经沉了下来,眸中瞬间闪过了一丝杀机。 沈青陵看着跪在面前的鸣镜,心下冷笑,果然还是沉不住气了,她倒是要看看,对方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又想给她泼个什么脏水,巫蛊之术,倒是个大手笔了。 祁云晏这会心里也已经发着冷笑了,望着鸣镜,俨然是看着一个死人了,不过这会还没有将幕后黑手拉到幕前,鸣镜的命还有些用处。 “难道本宫不会替徐昭媛做主吗?”沈青陵冷笑道。 鸣镜一咬唇,似乎下了决心,倒是将心里早就准备好的话一股脑地就往外爆了:“娘娘先前就同奴婢说过,身子有些不舒服,娘娘在宫中虽得罪了不少人,可想要娘娘命的却也没有几个。”说到这里,鸣镜还特意往沈青陵那个方向瞥了一眼,之后也不给沈青陵打断她的机会,立即接着道:“娘娘先前对奴婢提过,若是那日她出了事,让奴婢一定要让皇上替娘娘做主,定然是……”鸣镜似乎有些迟疑,沈青陵也不打断,就这么静静等着鸣镜提到了她。 “定然是皇后娘娘所为。奴婢不敢断定是皇后娘娘所为,但皇后娘娘如今这个情形,再查此事未免有些不妥,奴婢知道奴婢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可是奴婢实在怕明日之后,那些线索就已经被有心人全部清除了,昭媛娘娘的这些罪,都白受了。”鸣镜说的倒是一番忠心。 然而,不等祁云晏和沈青陵发话,鸣意已经快速上前,同样也跪在了祁云晏和沈青陵面前,沉声道:“皇上,娘娘,奴婢在昭媛娘娘身边伺候多日,根本没有听昭媛娘娘说过这些事,前些日子,昭媛娘娘虽心有郁结,但并未有什么不适。奴婢不知鸣镜为何要说谎。” 沈青陵倒是又多打量了鸣意几眼,这个宫女,沈青陵打从一见面便看出,是个聪慧的,徐昭媛从太子府到皇宫,一直过得还算顺顺当当,这里怕是也有不少鸣意的功劳。 沈青陵心里已经认定,徐昭媛在这件事上应该也是被人利用,是而,她还是更加相信鸣意的话,而且沈青陵也看得出来,鸣意鸣镜虽说都是徐昭媛身边的贴身宫女,但是鸣意显然要比鸣镜来得更得徐昭媛信任,若是徐昭媛真有什么话,也是对鸣意说,怎么会同鸣镜言明。 这个鸣镜,十有八九就是已经被人收买了,或许这也是她可以从中落手的一点。 沈青陵心中思索着,而鸣镜听完鸣意的话,当即就反驳道:“这些话是娘娘私下同奴婢说,鸣意你不知此事罢了。” 鸣意却俨然蹙眉,转过头望着鸣镜,厉声道:“娘娘的事一直是奴婢在伺候着,鸣镜你什么时候有机会和娘娘私下相处,还说了那么多话!” 鸣镜一噎,但是俨然现在也不是松开的时候,也不再与鸣意争辩,直接冲着祁云晏来了:“皇上,奴婢所言句句是真,娘娘这次的罪受得冤枉啊。而且,奴婢听说,中了巫蛊之术的人,若不尽快将那脏东西损掉,会危及性命,皇上,一日夫妻百日恩,娘娘性子虽刁蛮了些,可毕竟也跟了皇上那么多年,皇上,你一定要救娘娘啊。” 祁云晏冷眼看着鸣镜在他面前演戏,鸣镜这个时候非要扯着事情,让今日去查,又不让沈青陵插手,怕是他们已经暗中做了什么,若是想要陷害沈青陵,大抵这会凤朝宫内,已经有什么关于巫蛊之术的东西了。 巫蛊之术,素来是朝中禁忌,就算沈青陵贵为皇后,但是若真的查出来了,那便是诛灭九族的大罪,虽说也不会真要了沈家的命,但是沈青陵的这个皇后肯定是要处置的,即便不死,那也估计是冷宫没得跑了。 祁云晏这会也在思索,想要抓住幕后黑手,其实顺着鸣镜的话去做,才更便捷,但是沈青陵显然一开始对此事也并无所知,那么凤朝宫内是否安全,这一点也就没有法子确定,若真的从沈青陵的凤朝宫里搜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出来,那事情,可就有些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