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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岐玉不知自己是怎么告别的表叔爷的。 他推开农家老院的柴门,在飘飘细雪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静谧的夜中走。 街的尽头,唯一一盏明亮的路灯下,有一个高大身影正在等他。 “回家吗?” 白岐玉摇头。 他的声音越过冰冷的空气,变得很轻:“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探险队的人?” 那身影不作声了。 于是,他凝视了那身影一会儿,就平静的离开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好像去任何地方都可以。因为他隐约知道,自己永远都有一个可回去的地方。 这给了他不再畏惧真相的勇气。 第85章 孤独 霍传山不愿透露杀害探险队成员的原因, 那么,白岐玉就从探险队成员身上下手。 他记得,从制表厂回路上捡到的手机里, 有大部分成员的联系方式。 当时没有靖德市的回忆,不理解为什么有一部分人不在通讯录上,现在,他明白了。 不在的人, 都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太岁的影响,白岐玉最近的记性尤其好, 记忆中的每一幕, 都像一帧帧的录像, 可以清晰到每一秒的画面。 不在的人有杨屿森、威哥、陈树、韩江雪、登喜路、秦小酒、白梅…… 这些人的共同点, 也呼之欲出: 去过饱头山和青岛地下水道。 时间过去这些天,不知道会不会死了更多,白岐玉想了想,决定从活人身上下手。 他有裴芝琪的电话号码, 打过去, 却换号了。 “死了?不,如果要杀她,霍传山早下手了。” 白岐玉想不出来她有什么独特的地方被放过,继续联系去过饱头山的人。却发现, 他还是迟了一步。 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了。 空号,关机,小部分是无人接听, 恐怕也凶多吉少。 看着通话记录中二十多个没有打通的呼出, 白岐玉一片怔愣。 这不是一串数据, 而是一堆活生生的人命。 最后, 他拨通的唯一一个电话,是队花裴诗薰的。 裴诗薰是护士,正值饭点,语气有些疲惫:“哪位?” “是我,白岐玉。我想问你点事……” “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白岐玉不信邪,继续拨打,拨到第三遍的时候,裴诗薰终于接了。 她发出那种崩溃的,歇斯底里的尖叫,因为突然拔高声调,嗓音都劈了: “你还想做什么!我真的没有了,我都交出去了!发生那种事情我也不想的,我从小信新教,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是他们威胁的我,把我拉上贼船……赵晓东就死在我跟前!血溅了我一脸!你说我能怎么办啊!” “你的意思是,你是无辜的?” “都怪你……你这个多出来的人,你这个多出来的……杨屿森说你在幼儿园分明死了,我们都以为他说笑话……你这个祸星,灾星,我们早该察觉的……” 裴诗薰的爆发持续了很久,像是长期紧绷的弦终于绷断了,颠三倒四的就是这几句话。 白岐玉一开始还很有耐心的安慰她,让她冷静,后来发现—— 已经迟了。 崩溃、步入失序,是不可逆的过程,就像水流入大海,石头碎成粉末,老马突然地发疯一样,裴诗薰的理智也泯灭了。 不一会儿,话筒传来了物体碰撞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制服了发疯的裴诗薰,然后就是脚步声。 白岐玉挂了电话。 这是条死路,霍传山不会留信息给他的。 思考间,他已经走回了长寿村。 黯淡月光下,连路灯都没有的死寂之村,漆黑的犹如最原始的荒芜。 不知何时,骇人的哀嚎已经停止,黑洞洞的窗子里,偶尔闪过一两只猩红的眼。 白岐玉慢慢走到最近的一间屋子外,朝里面看。 他以为会是像老马那样,反折着四肢,野兽一样乱跑,却不是。 屋中人还保留着人的模样,只是瘦的诡异,像被榨干了汁液的枯树,从天花板上坠在地板上,任尘埃和冷风穿透干涸的身体。 有点像枯萎的藤。 “听得到我说话吗?” 没有回答。 另一家也是一样。 白岐玉觉得无趣,叹了口气,拉开一扇门,回到了温暖明亮的家。 书房的门似乎离开的急,没关,小球藻培养箱发出很可爱的咕嘟声,水纹的影荡在深浅蓝色壁纸上,像通透的海。 家里没人,白岐玉就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扒翻了一会儿,找了汉堡胚、牛rou饼,芝士、一些配菜,用小煎锅简单的弄了五个汉堡。 吃到第二个汉堡,书房的门“咔”了一声,男人来了。 看到白岐玉姿势慵懒的靠在吧台前吃饭,霍传山似乎很惊讶,但也只是一瞬,很快走了过来:“想喝什么?” 白岐玉咽下口中的东西,想了想:“带焦糖的。” 霍传山“唔”了一声:“奶茶可以吗?” “咖啡吧,”白岐玉漫不经心地说,“反正不用吃药了,摄入□□也没关系。” 咖啡机缓缓运作起来,很快,浓醇的香气充盈了厨房。 一杯焦糖玛奇朵很快放在白岐玉手旁,霍传山可能是觉得食物种类有些单调,擦干净手要再去做一些,被白岐玉抓住了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