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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冕脸色更是难看:“仙友……” 萧慕寻:“怎么了?” 嵇冕喃喃自语:“你说为何这世上总有那么多不自量力,分明家族已经衰败,却还要苦苦强撑?” “你说的是嵇如彦吧?” 嵇冕浑身僵硬:“不……只是有感而发。” “不必骗我。”萧慕寻的目光似看穿一切,“算一算他该几个月前就寿终正寝。” 嵇冕全身无力,或许一开始嵇如彦是担心嵇家,可如今他已经疯魔了。 他能明白,嵇如彦看着嵇家由盛至衰,却无力扭转乾坤的无力;他亦能明白,嵇如彦担心族中无筑基期支撑,嵇家从此没落的心焦。 可今时不同往日,嵇家已经想了太多办法,还是换来这样的结局。 嵇冕想起嵇如彦昨夜的话,越想越觉得害怕。 不是他胆小懦弱,见过萧慕寻的本事,又知他是萧家嫡系,手里定有许多保命的法器。 嵇如彦日薄西山,早已无法维持,夺舍之事根本就是在做梦! 萧慕寻盯着他:“嵇冕,我信你不是蠢材,你是嵇家的家主,嵇家如何来走,该你说了算。” 嵇冕喃喃道:“我是嵇家家主……我说了算?” 他因这句话而醍醐灌醒,仿佛拨开月明,在夹缝里寻到了一条出路。 嵇冕酝酿了许久,又问萧慕寻:“若我说了,希望仙友履行诺言,不追究嵇家的过错。” “自然。” 嵇冕比嵇文斌识时务,懂得审时度势,有他带领嵇家,至少不必担心嵇家再犯蠢了。 只是……他尚不成熟,做事不够果断。 萧慕寻昨日说出那些话,便做好了嵇冕要想好几天的准备,没想到他竟这么快就邀自己过来了。 萧慕寻问:“嵇家主这么快就想通了,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旁人同你说了什么,令你改变了想法?” “仙友误会了,这自然是我自己的想法!”嵇冕满脸苦涩,“其实我做这个家主,乃是被人他们强迫的。自萧家走后,嵇家就乱了套,人人都不想坐这个位子。” 萧慕寻挑眉:“是怕萧家再次报复?” 嵇冕连忙摆手:“报复可不敢说。” 萧慕寻直接戳破:“有何不敢说,难道他们不是这么想的?” 嵇冕叹了口气,踌躇的说道:“仙友料事如神。” 他从最初的艳羡,到如今的感叹。 也就萧家,能培养得出如萧慕寻这样风华绰绰,天资绝顶之人。 嵇冕缓缓道:“许多事情我并不想做,便比如那只妖兽……” 萧慕寻来了兴趣:“哦?” “说起这妖兽,还要从十七年前讲起,嵇家式微,族里便和青炎宗做了交易,这头妖兽还是青炎宗给我们的。” 萧慕寻皱眉:“那交易的代价是什么?” “嵇思晴。” 果然……! 萧慕寻心头发凉,自己的猜测被证实后,仍有种荒诞之感。 谢辞躲在暗处,听到这话后,脸色异常难看。 若非萧慕寻,他岂非一辈子都要被瞒着了? 母亲被嵇家抛弃,遗愿竟然是让他护住嵇家! 谢辞的心头沾满了仇恨,若不是躲在暗处,他就要扼制不住自己,抽筋扒骨也要让嵇冕吐出所有东西。 嵇冕继续诉说:“去上云六洲路途遥远,嵇思晴在中途逃跑。嵇家没办法,只得再献上了一位,却因不是炉鼎之资,而被迁怒。” “原本说好的四阶妖兽,被换做了三阶,还是如飞翼虎这般凶猛吃人的妖兽。嵇家为了稳固地位,只得供养这只妖兽。” 萧慕寻眼底泛起冷漠:“这也是嵇家作孽的后果。” “是,的确是嵇家的错。”嵇冕笑容苦涩。 可怕的是如今嵇家大部分人,都不觉得自己错了。家族既然已经式微,何不顺从天意?反而垂死挣扎,才铸就了这些错事。 “族中唯有嵇思晴乃是炉鼎之资,仙友应当也知道青炎宗的修炼功法,乃夺取他人造化,才能进展神速。” 萧慕寻点了点头。 嵇冕羞耻的说道:“所以,他们才接受了嵇家的交易。可嵇思晴逃跑,便惹来易峥大怒,甚至把我们嵇家献上的另一个女修……活活丢给了青炎宗上下。” 他说不出‘玩弄’二字,觉得自己一个男子,一不能护下家族,二不能堂堂正正的活,甚至于还要以这样的法子,才能寻求庇护。 萧慕寻猛然朝他望去,手攥得极白,蓦然想起了他二姐萧卿雪。 易峥做的恶事,真是令人不耻,原来从那么多年前,他就已经这样了? 萧慕寻还觉得易峥死得太轻松,应当把他活刮了才是。 他满心愤怒,一旁的嵇冕自然察觉:“仙友,你怎么了?” “易峥已经被我们杀了。” “什么!?”嵇冕瞪圆了眼,完全无法相信。 他不似嵇家其他人那样慌乱,反倒由衷的喜悦:“多谢仙友助嵇家脱离易峥的魔掌!” 萧慕寻微怔:“这是何意?” 嵇冕难堪的说:“我做这个家主甚是窝囊,被无数人逼迫着向青炎宗通风报信,说是萧家嫡系出动……” 若不这么做,青炎宗追究下来,他们嵇家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再说他们虽然明面上得了萧家庇佑,实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嵇冕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