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冉冉听了，反而趴在陈慕西耳朵边，用着卧室里他们三人都能听到的小声音偷偷摸摸的说，“爸爸，偷偷告诉你哦，mama这是吃醋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陈冉玉, 你皮痒了是不是？”冉冉刚说完，背后就传来林舒雅带着怒气的问话。 冉冉眨眨眼，片刻之间就换上了笑脸, 带着些谄媚的对林舒雅说，“mama最好了, 我皮不痒，不用给我挠痒痒了。” 陈慕西好笑的摇摇头，这丫头啊！ 等一家三口磨磨蹭蹭的起床，外边的雪还在下着，梳洗过后又吃了早饭, 在院子里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堆成了三个雪人，而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舒雅，咱们家还有rou票没？”站在廊下看着自己的堆成的三个雪人，陈慕西扭头对林舒雅问道。 林舒雅想了想说, “有倒是有，可马上就是春节了，咱们回老家也要带些东西回去呀，总不能空着手，这rou票不能用。” 听到rou字后, 冉冉一直注意着林舒雅说话，听林舒雅说rou票不能用，知道吃rou是无望了，失望的噘了一下嘴。 其实, 本来说好的是大家在京一块过年的，可去年十二月份的时候，陈慕西去香港的托福考试感觉把握很大之后，王淑英就突然坚决的说一家人还是要在自己家过年才热闹，为了表明决心，早在冬至之前，就赶回许河市了。 陈慕西听林舒雅打算把rou票这么用，也觉得合理，过年这个月供应的是每人一斤rou票，比平时多了半斤，全家所有人加一块也只有十几斤rou票，吃顿饺子都要弄几斤rou做馅呢，更别提过年还要待客，大过年的，辛辛苦苦一年了，吃饭总不能连rou都不见。 而家里一直都是大哥陈强东夫妻支撑，他们一家三口回去了，就是多三张嘴吃饭，不说自备口粮了，可也总不能什么都不拿。 “那咱们去外边吃饭好了，我和冉冉都想吃rou了，我觉得最近嘴里寡淡的很，裤子尺寸都好像胖了许多，应该是瘦了不少。” 既然自家的rou票不能动，那就出去吃饭用粮票好了，陈慕西抱着冉冉，两人用渴望的眼神，看着林舒雅，陈慕西说道。 “mama，我也瘦了，该吃rou了。”陈慕西说完，冉冉立马跟上。 林舒雅被这父女俩弄得嘴角微抽，没听说吃一顿rou，就能胖三斤的。然后撇了陈慕西一眼，昨晚啃猪蹄的也不知道是谁，现在又说什么寡淡，借口都找的不用心一点。 看林舒雅没说话，陈慕西把冉冉放下地，说道，“你mama同意了，快去抽屉拿钱还有粮票，咱们现在出去吃饭。” “我什么时候说同意了？”林舒雅哼了一声，质问道。 陈慕西好声好气的推着林舒雅说，“你刚才没说话，我以为就是默认了呀，现在你忍心让冉冉失望？好了，你快去换件外套，咱们吃完饭再去供销社买些点心之类的准备准备，没什么事就可以买票回家了。” 林舒雅被陈慕西推进了卧室，犹不满的说道，“你们父女俩就看着我好欺负，根本就是你们说的算的，问我干什么，听我的话了吗？” “舒雅，要不一会儿咱们回来，我用牛奶，给你做雪糕怎么样？这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弄了。”这次，陈慕西说的很是慎重其事，俨然一副征求林舒雅意见，她要是不同意，就不做了的架势。 林舒雅扭身直接进了卧室，丢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 这时，冉冉已经拿了钱装进了她的小包里，听到刚才陈慕西说的雪糕，赶紧说道，“爸爸，我也要吃雪糕。” 陈慕西摊摊手，说，“这个爸爸没办法，你还是和你mama说好了。” 被陈慕西这么一说，出去的路上，冉冉就缠着林舒雅撒娇，不停的要求要吃雪糕，弄的林舒雅想保持严肃脸色，都成了妄想。 一家三口去饱餐了一顿涮羊rou，又顺路去了供销社还有百货大楼置备了不少年货，因为陈慕西他们公司给百货大楼供货，和里边的经理熟悉，买到了不少按理要票才能供应的稀罕商品，其中还有几样玩具。 从百货大楼出来，冉冉坐在自行车前座上，喜气洋洋的抱着刚刚到手的布娃娃，高兴的不得了。 布娃娃有二十厘米高，手和脸都是胶皮的，穿着一身红衣，很喜庆。 按照陈慕西的眼光，这娃娃实在并不好看，还没有林舒雅给冉冉做的布娃娃可爱，可这个娃娃，以陈慕西这些年所见，却是十分少见的。 “舒雅，你有没有想过设计布娃娃，然后做出来卖？”回去的路上，陈慕西忽然问道。 林舒雅惊讶的说，“这东西买的人不多吧？价格又不便宜。” 陈慕西说，“要是从供货商那以低价买过来些用不上的小布块的话，招几个人来做也不是那么麻烦，七九年知青大批的返城，还是有很多人都是没有工作，或者是工作不怎么样的。 而且，有那么多家庭妇女在家，待着也是待着，只要做的好，可以带回家做，按件来算，一件多少钱，肯定会有很多人愿意加入，这样算下来，成本不会太高。 钱虽然不是万能的，可人的底气说白了，是可以从金钱上获得的，她们在家庭有经济地位，得到更多的话语权，才会更加愿意走出家庭，不坚守男主外女主内想法的。” 本来以为是随口一提，没想到陈慕西接着说了这么多，林舒雅有些意外，问道，“你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陈慕西摇摇头，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家商店的拐角处，因为下雪，现在虽然停了，可路上人并不多，那对吵架的夫妻就更加显眼，此时男的骂着好似犹不解气，已经动上了手，那个女的只是一个劲的说着什么，任由拳脚如雨，尽数落在自己身上。 林舒雅看的有些不忍，脚步挪了挪，看向陈慕西说，“咱们过去劝劝？” 陈慕西摇了摇头，示意林舒雅把冉冉抱起来，免得让小丫头看到吓着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咱们两个路人以什么立场，去插手别人的家务事？ 看他们的穿着，家里应该不富裕，咱们车子上放了这么多东西，他们家要是正好就在附近，万一他们起了歹心，随便一吆喝，讹上咱们怎么办？ 况且，这么宽的路，那个女的要是不想忍早就跑了，她自己的生活，咱们现在去也只可能帮得了一时。” 陈慕西冷静的近似有些冷酷的说道。 “可她也可能是不敢跑。”林舒雅扶着冉冉的头，不让她乱张望，说道。 “人必先自救，而后人救之。她自己不敢反抗，咱们去了，她很可能把错怪到咱们身上。”陈慕西声音淡淡的说。 林舒雅眼睛不小心瞟到陈慕西握着车把的手，手指因为用力，关节都发白了，于是说道，“别看了，咱们换条路走好了。” 陈慕西“嗯”了一声，把自行车调转了方向，走出了好远一段路后，林舒雅突然开口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和卓娅被你救了的那个晚上？” 说完不等陈慕西应声，林舒雅紧接着又说，“后来没几天我就听说有人因为流、氓罪被批，接着处决。我就想起那晚你让煤球跑出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然后我就打听了那两年流、氓罪的人有多少，后来就听说大部分都是喻俊桥抓的，因为这功劳，喻俊桥晋升的蛮快的。” 陈慕西目光闪了闪，说，“你觉得我和喻俊桥关系不错，这和我有关系？” 林舒雅直接的问，“没有吗？” 陈慕西没否认，只是说，“我也是看多了武侠小说，总会萌生些多余的侠肝义胆，没有地方用。” 林舒雅笑了起来，说道，“果然，我是不会猜错的。” “那你就错了，我是不想让你错了，才这么说的。”陈慕西故意笑着说道。 “你刚才的布娃娃提议蛮好的，可我马上就要正式工作了，你不在家，我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弄这些，总不能不顾工作呀。”林舒雅皱眉，有些苦恼的说道。 陈慕西点点头说，“现在工作还是主要的，这些事慢慢来就行，这情况一时半会儿改变不了。况且，以后就算辞职也要工作几年有些名堂了再辞，毕竟工作除了喜欢，对以后，也有很多其他好处的。” “你心机深沉的在这算计什么呢？”林舒雅斜眼看向陈慕西，哼了哼问道。 陈慕西失笑，说道，“你这叫什么话，咱们俩现在也毕业了，对未来总要有些规划吧。一直朝九晚五的上班，也会腻的，这不得提前想想怎么才能过上睡到自然醒的生活？” “你不是有你的收音机公司，还想干什么？”林舒雅奇怪。 “最近一年是太多人需要收音机听英语，才会这么多人买，这阵风刮过去后，再等几年，收音机要的人就少了。所以，我们现在开始主研电视机。以后电视机，电脑，然后未来就是朝人工智能发展，公司跟不上发展就得被淘汰。 不过，这个公司是我和骆群英他们俩一时兴起开的，不是因为喜欢弄的，以后当然会干其他了。”陈慕西理所当然的说。 “你学的建筑，除了好好上班画图，还能干什么？”林舒雅有些不明白，他们系里的学生全都进了单位上班，还能有什么其他出路？ 没有影子的事，陈慕西没有细说的打算，摆摆手说，“我也就是说说，看以后再说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腊月十九, 陈慕西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就抱着冉冉和林舒雅一同，带着买的大包小包的东西, 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好一点的是，虽然是快过年坐火车, 可因为城市流动人口并不多，各大学的学生也都已经放假，火车上的人并不很多，没有出现挤的放不下脚的情况，一家人一路安安稳稳的回了许河市。 自七八年上学离开, 陈慕西暑假寒假都有事忙碌，回家待的时间都是短短几天，如今他大学已经毕业，办的公司虽不是特别大，可三友收音机的名字, 也算得上是家喻户晓，还靠自己的努力，成功的在以后生活的城市，给父母还有自己各买了一套房子。 过完年，就将会出国深造, 对未来也都有了清晰的打算，自己的小家庭也是和和睦睦的，这一切的变化，让陈慕西不由有些感慨的同时, 又有些隐隐的自得，他终是靠自己的双手，撑起了小小一片独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可能是因为车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也可能是因为火车上这不同以往的夜晚，虽耳旁不时有鼾声响起，却让陈慕西内心出奇的平静。 陈慕西是在腊月二十一的下午傍晚到的许河市，前几天刚下过雪，到处还能看到积雪，落日的余晖洒在雪上，就像是涂了一层胭脂，等在月台的是大哥陈强东，让陈慕西意外的是，和大哥一块站的是喻俊桥。 在知青办工作的时候，陈慕西和喻俊桥关系不错，可其中更多的是利益牵扯，这几年两人也有书信往来，不过并不密切，现在看到喻俊桥，让陈慕西实在有些意外。 “大哥，喻大哥，火车晚点了半个多小时，你们等久了吧？”陈慕西先笑着开口说道。 说完又看看犯困的冉冉，说道，“冉冉，这是伯伯，还有喻伯伯。” 冉冉揉着眼睛依言喊了人，然后就不客气的伸手对陈强东说道，“伯伯抱。” “哎呦，冉宝宝想伯伯了没有？”陈强东对这个见面很少，却对自己分外亲近的小侄女，十分喜欢，看冉冉刚见面就一点也不认生的让自己抱，陈强东立刻就把自己等了半天的弟弟都抛到了天边，笑逐颜开的接过冉冉说道。 “想了，天天都想伯伯了。”冉冉甜甜的给陈强东灌着迷魂汤。 因为陈慕西和大哥从小感情不错，就也希望下一代处的融洽，因为冉冉回家次数不多，陈慕西就经常指着照片里的陈强东、杨静，还有两个小侄子和冉冉说他们很爱她的话，等见面了，冉冉见了陈强东也不会觉得陌生。 喻俊桥以前没见过冉冉，看着粉团儿似的冉冉，就多看了几眼，忍不住对陈慕西说道，“慕西，你可真有福气，瞧这小闺女俊的，啧啧。” 冉冉听到是夸她，立刻就从陈强东怀里探出头，说道，“伯伯也俊。” “冉冉。”林舒雅喊了一声，提醒小丫头不要过分了。 喻俊桥笑着摆摆手，说道，“弟妹，小孩子不懂说瞎话，夸我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冉冉噘着嘴说道，“就是，我是诚实的好宝宝。” 陈慕西没理这丫头，人一多，她的戏就来了，管都管不住，对喻俊桥招呼道，“这里正好是风口，站在这风太大了，喻大哥，咱们边走边说。” “慕西，你这几年可是大忙人，我想想，你上学这几年，咱们也就见过两次面吧？现在你在咱们这可算是出名了，提起你来，谁都知道三友收音机是你开厂产的。”走出了没几步，喻俊桥就笑着说道。 陈慕西眼神微动，随即就笑道，“喻大哥，你这话说的，我也就是胡乱闯了一点名头罢了。去年过年因为厂里的事没回来过年，也没去给喻书记拜年，今年可得去多喝些喻大哥家的好酒才成。” 喻俊桥笑的愈发高兴，打包票道，“这个老弟放心，早就给你留着呢。去年你寄给我爸寄的收音机，现在还好好用着呢，我爸和我念过不知道多少次你了，那架势，就跟你才是他亲儿子一样。” 陈慕西笑笑，又和喻俊桥闲聊了一会儿，出了火车站，看到杨静身边停着两辆自行车，等在被风的地方。陈慕西就又和喻俊桥说了一会儿话后分开了，喻俊桥走前还不忘嘱咐让陈慕西去他们家玩。 “大嫂，你在这冻坏了吧，早知道把到站时间说的晚一些了，火车晚点，让你在这冻这么久。”陈慕西抱歉的对嘴唇都哆嗦的杨静说道。 杨静不在意的笑道，“这么客气干嘛，这没什么，火车的事谁也说不准，大冬天的在哪都一样的冷，你们回来了就好。前几年你忙事业，没在家好好过年，明年又出国那么远，今年咱们一家人可要聚一起好好过个年。” “伯母好，你想我没有？我早就想你了。”刚才一直没空插话的冉冉，又出来扮可爱了。 杨静捏捏冉冉的鼻子，笑着说，“我们家冉冉这么招人疼，谁不想啊，这次别走了，跟着伯母过，行不行，小冉冉？” 冉冉看杨静这么吃自己这一套，不像自己的爸爸mama，动不动就教训自己，小家伙越发高兴了，连瞌睡都忘了，高兴的和杨静叽叽呱呱说个不停。 “慕西，喻俊桥找你是有什么事？咱爸妈回来，他就来咱们家过两次，知道你今天回来，非要来接你。”看喻俊桥走远了，陈强东对陈慕西问道。 陈慕西正准备推自行车，闻言，站定说道，“应该是吧。” “不会是借钱吧？咱爸妈回来后，来家里借钱的人都有好几个了。”陈强东下意识的就联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陈慕西摇摇头，说，“不会，他们家不缺钱，不过也缺。” 陈强东看陈慕西话前后矛盾，问，“什么意思？”